红楼之林家长公子-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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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便努力将眼睛睁大,一颗颗清泪顺着脸庞滚滚而下,哀哀地说:“太后,求您了,皇上已是许久不曾来过臣妾那里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两声:“皇后娘娘驾到!”和“岳婉仪驾到!”的声音。
贾元春忙止了声音,用帕子擦去眼泪,在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站了起来,恭谨地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先给太后行了礼,才转头看向贾元春,故作诧异地说:“哟,贤德妃也在啊,倒是本宫来得不巧了。”
皇后身后的岳婉仪给贾元春行了礼,道:“姐姐。”
当着人面,贾元春虽然对岳凌霄恨得牙根直痒痒,还是和气地说:“妹妹。”才又强笑着对皇后说:“皇后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什么巧不巧的,倒叫臣妾惶恐。”
皇后唇角微微弯着,饶有趣味地看着贾元春,说:“本宫怕打断了贤德妃对太后的说话,别的倒也罢了,万一是正在告谁的刁状,岂非本宫来得不巧了?呵呵,玩笑话,不要当真。本宫的意思是太后年纪大了,有时喜欢热闹,又因为礼佛,不喜欢太热闹。本宫和贤德妃错开时间来看太后,便可以让太后这里既不会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贤德妃兰心慧质,博古通今,如何不识得这个道理?”
贾元春不敢与皇后争锋,脸上浮出一层尴尬的笑,说:“臣妾怎及皇后才智之万一,当不起皇后的盛赞。”
皇后回头对着岳婉仪一笑,说:“就这样的话也能叫贤德妃听成是夸奖的意思,的确是贤德妃,。”
岳婉仪也嫣然地笑着,说:“贤德妃姐姐不光是兰心慧质,更有往日韩信忍得胯|下之辱的毅力,非我等寻常女子所能及,也难怪可以在众妃嫔中拔得头筹,率先怀上龙子,佩服佩服。”
贾元春被她的话戳着肺管子,不禁下死眼瞪视着她。
岳婉仪丝毫不惧,反而是笑意盈盈地迎视着贾元春阴森森的目光。
太后只是饮茶,作充耳不闻状。
随后,皇后给太后献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岳婉仪则献上亲手制作的额勒子,上面刺绣着双龙抢珠的图案,正中一颗硕大圆润的白色珍珠,显然是难得的珍品。皇后便在一旁凑趣儿,夸奖岳婉仪如何温柔贤淑,又是如何心灵手巧,太后高兴之余,竟然当场便戴上了那条额勒子,又连声称赞岳婉仪的孝心。
睥睨着贾元春灰败的脸色,两人越发一唱一和,言笑晏晏,在太后面前做出一副姐妹和气共处,伺奉皇帝的景象出来,叫太后十分欣慰,也连声夸奖两人,竟将贾元春完全搁置一边,似乎是忘记了她的存在。
贾元春灰头土脸地回去,又拿着宫女们撒了一回气,砸碎了几个茶盏玩器,气消了之后越想越惶恐:那贱人居然和皇后联手来治她,太后也不理,怎么办?贾元春越想越灰心,越想越憋气,呜呜咽咽哭了一晚上。
次日恰是贾母、王夫人等人进宫探视的时候,见贾元春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忙问缘故,知道来龙去脉后,贾母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一动不如一静,依着我说,先把皇子平安生下来是要紧,那些闲气便忍忍吧。只要你生下了皇长子,那岳婉仪再受宠又如何?母凭子贵,你就凭着皇长子就可在宫中安身立命。“
贾元春哭着说:”是不是龙子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女孩儿呢?再说,离着分娩还有五六个月,等这阵子过去,皇上还记不记得我是哪个啊?”
王夫人也忧愁地说:“要是不紧着这会子功夫固宠,就算是生了皇长子未必能挽回君心,反而连累着孩子也失爱于皇上。”
三人商议半日,出了个主意,贾元春在往日初见淳于钜的御花园的一处小山的八角凉亭中抚琴,恰好那里是皇帝去上朝的必经之路,皇帝重听到贾元春的当初吸引他的美妙琴声,可能会闻音而来,到时候贾元春便各种示弱扮可怜求垂爱,务必要皇帝念起旧情,并进一步关怀她肚子里的孩子,以期母凭子贵,重获帝宠。
万事都谋划妥当了,两日后,贾元春便按着计划在她和淳于钜奸|情的初次萌发地——八角凉亭抚琴,果然成功地勾来了淳于钜。
就在贾元春听到皇帝的脚步声停止了抚琴,故意低声文身边的宫女抱琴,说:“我仿佛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来。”
抱琴是贾元春往日从贾府带出来伺候的丫鬟,现在是她的贴身宫女。贾府的四位姑娘都各有才艺,其贴身大丫鬟也是以主子姑娘擅长的才艺命名,贾元春是抱琴,贾迎春是司棋,贾探春是侍书,贾惜春则是入画。由此也可见贾元春的琴艺确有过人之处,当初也是凭着这一手绝活吸引了新皇淳于钜,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力压一众十五六岁的宫中妃嫔。
抱琴往山下一望,笑着说:“真是万岁爷。那奴婢便退下了。”说着,抱琴便从另一侧的台阶下去,给主子和皇帝的幽会创造条件。
贾元春站起来倚栏而站,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拾级而上的皇帝,那目光温柔多情得恰似一潭春水,叫久不见贾元春的淳于钜起了几分怜惜之意,便加快了脚步。
恰在此时,贾元春所倚靠着的那一侧的栏杆忽然断开。
淳于钜此时离得尚远,急救不及。在他痛心的惊视中,贾元春的身体直直地坠落下去,跌落在亭前的植着鲜花绿草的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顷刻之间,鲜血从贾元春的身下涌出,在碧青的草地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在一叠声“传太医!”的声音中,贾元春只觉得一阵锐痛从腹部升腾而上,意识模糊中喊了一声“皇上,救救我的孩子!”,便生生疼晕了过去。
89第 89 章
等太医赶来,早就回天无力了;不光孩子没保住;贾元春亦是元气大伤,只剩了半条命在。太医战战兢兢告诉皇帝;贤德妃就是往后调养好了身子,也不能再有身孕了。
淳于钜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锦衣卫的人旋即赶了来;将此处用帷幕围上,细细查看周围环境;尤其细看出事的八角凉亭及栏杆等处,将裂开的栏杆乃至其余完好的栏杆都锯了下来。
经查看,导致贤德妃跌落的那一处凉亭的栏杆是中空的,内里已被虫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蛀空;只是奇怪的是,蛀空的不仅只有这一侧栏杆,其他几侧的栏杆都有蛀过的痕迹,只是贤德妃倒霉催的偏偏靠上的是蛀得最厉害的一侧,却因为她这段时间食补过多,体重扶摇直上,导致蛀空的栏杆无法承受其重量才酿成这样的悲剧。
锦衣卫指挥使冯远昊跪在地上,禀告说:“皇上,据臣看,想来是这一处栏杆后面是一座大假山,有些背阴,所以特别招虫子的缘故吧。倒是看不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淳于钜觉得不太可能,为什么早不出事,迟不出事,偏偏是贤德妃在那里的时候就出事了,一定是有人刻意布置的。贤德妃倒也罢了,只是,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不揪出幕后黑手,实不甘心。
淳于钜阴着脸问:“这一处属于是哪一处殿宇的范围?”
一个太监弓着腰回答说:“回皇上,这里属于是皇后娘娘的长春宫的范围,平素该是他们那边的人负责营缮的。”
皇后?哼,果然不出所料,要说贤德妃所出的皇长子对谁最有妨碍?当然是皇后了,再说,皇后和贤德妃面和心不合和很久了,这里又正是皇后的长春宫的地盘,要做什么手脚都容易。要说此事与皇后完全无涉,淳于钜怎么也不能相信。
淳于钜从来就不喜欢皇后,在他看来贾元春、岳凌霄撒娇是可人,皇后虽然也是好相貌,可是就是没那个味儿,就好像小猫咬尾巴转圈圈是可爱,小狗做同样的动作就没有那么可爱了是一个道理。
说曹操,曹操到。
皇后闻讯赶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几位宫妃,都齐齐跪下,说:“皇上请节哀。”
淳于钜烦躁地摆摆手,说:“平身吧。”
皇后款款地走过来,柔声说:“皇上,贤德妃不慎失足滑胎,臣妾亦是十分伤心,不过事已至此,伤心亦是无用了,皇上还要保重龙体才是。臣妾这些日子都茹素,日日烧香祷告,惟愿贤德妃吉人天相,往后再为皇上怀上龙子。”
淳于钜不置可否。
皇后口是心非地安慰了一番皇帝的失子之痛,又说要狠狠地惩戒那些伺候贤德妃的宫女太监们,据说贤德妃出事的时候,身边居然无一个随侍的宫女或是太监,真不知道他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一回一定要将贤德妃殿中的宫女内侍都好好责罚一顿,谁叫他们不好好服侍,惹出了这等大祸,还有贤德妃那个贴身宫女抱琴,简直就应该杖毙。
皇后又明知故问地说:“贤德妃也是,怎么自己不知道保重贵体?她一个有身子的人,不说好生呆在自己殿里养胎,却跑到这里,爬高爬低地做什么?”
淳于钜眼神如刀,盯视着皇后,说:“贤德妃如何,现在多说无益,朕关心的是谁这样大胆,敢谋害龙嗣,凭她是谁,一旦查出,严惩不贷。”
皇后被他咄咄逼人的眼神逼得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白中带青。
站在她身后的岳婉仪伸手挽住了皇后,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镇定,不慌不忙地说:“皇上容禀,贤德妃出事的地点恰在皇后娘娘的长春宫的范围之内,致使皇后娘娘似有暗中动了手脚、迫害贤德妃娘娘的嫌疑。臣妾不忍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贤淑品格因为不明不白的事情牵连而被质疑,斗胆为皇后娘娘辩解一句。长春宫前些日子大修,乃是工部派人员来维缮的,皇后之前都住在挹秀宫,才回来两天就遇上这事儿了。臣妾以为皇上与其责怪皇后管理不善,不若问责工部是如何修缮维护宫殿的。”
皇帝本来正宠幸着岳婉仪,听她一席话有理有据,倒是有些沉吟。
随后,太后也赶来了,皇后便顺势滚到太后怀里,哀哀地哭着说:“贤德妃出了事,皇上却疑臣妾做了手脚。臣妾是不喜欢贤德妃,可是绝不至于下毒手害她!今儿立个誓在这里,若是臣妾做得,臣妾不得好死!”
太后怒向淳于钜说:“皇上偏爱贤德妃,也别太出了格儿。先别忙着断定是谁谁谁谋害了贤德妃,据哀家看,这根本就是一场天灾人祸。还有岳婉仪说得有理,这工部干什么吃的,修了一个多月的宫殿,反而修出这么大一场祸事出来!还有贤德妃自己也不省事,好好地到处乱走做什么?这倒也罢了,还身边不带一个人!再者,她那么重的身子,靠在栏杆上干嘛?真是!可怜了我的皇孙啊。”说着,太后一脸的老泪纵横,和皇后哭作一团。
皇帝无计可施,怒道:“把工部负责修缮的人给朕叫来!”
结果,此次负责修缮长春宫及附近区域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贾元春的生父贾政,时任正五品工部员外郎。
工部和礼部在六部里面是最清闲最不容易犯错的,但是,也不容易升迁,比不上朝廷重要部门刑部和兵部等,所以,贾政平素都是闲着的,去衙门里点点卯,散值后便回府里和一群清客门人胡吹乱侃,或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这修缮长春宫还是贾元春为贾政争取来的一项肥差,皇帝当时还宠幸着贾元春,笑着打趣说老丈人该会赚到上万两银子的外快吧。贾元春还娇滴滴地缠着皇帝说若是她爹爹这次的差事办好了,下次再派个好点的啊,皇帝当时还答应等贾元春龙子生下来,一定升贾政的官的。
贾政听闻此事,几欲昏厥,可是还来不及为女儿和女儿肚子里的外孙子掬一把泪,就被传旨的太监强拉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贾政虽然对着一众门人清客的时候也会高谈阔论,其实并不善言辞,又兼胆小,加之他本身官阶不够,平时不须上朝,只在衙门办公,所以一年之内也只是远远地见过皇帝,像这次这样近距离觐见天颜,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惶恐得一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皇帝问一句他才敢答一句。可怜贾政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五一十地将修缮宫殿的实情说了一遍。
皇帝没问出个名堂来,失了耐心,又厉声责问了贾政几句,终究是念着他是贾元春之生父,最后烦躁地一摆手,命他退下了。
贾政退出去的时候手脚都发软,几乎要栽倒,还是一个小太监见他可怜,搀扶着他出了御书房。
这边,淳于钜正皱着眉头思忖对策的时候,,太皇太后派了个太监来请皇帝去宁寿宫一见。
到了宁寿宫,却见太后也在,和太皇太后一起安慰着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皇后。
皇后见了淳于钜也不收声,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说:“有了好事,没有臣妾什么事情,有了坏事,一准儿是臣妾在背后黑心弄坏了的,臣妾怎么就那么入不了眼?若是寻常人家,臣妾还可以求一封休书,自求下堂,现在可怎么办?莫非要逼死臣妾吗?”
淳于钜一个头两个大,说:“谁疑心你了?你大哭大闹,焉知不是心虚?”
皇后哭得越发淋漓尽致。
太皇太后叹着气说:“皇上,论理哀家不该过问此事,可是,这个事儿皇上先是迁怒皇后,闹得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被怀疑的是谁?六宫不宁,绝非好事,哀家请皇上慎重,不可为了一个贤德妃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闹得大家人心惶惶。”
见淳于钜不吭声,太皇太后又说:“皇上因为这是第一个孩子,所以分外爱惜的心情哀家能够理解,可是,皇上正是龙精虎旺之年,只要六宫之内雨露均沾,将来定会有许多的皇子和公主诞生的。”
淳于钜无话可说,只得说:“是,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太后说:“哦,对了,工部那边的人怎么说?”
淳于钜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不过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是炸了开来,异口齐声地说:“什么!那亭子原来是贤德妃的生父修缮的?”
淳于钜面色异常尴尬。
太皇太后用帕子拭了一下唇角,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贾政呢?”
90第 90 章
淳于钜说:“贤德妃遽遭大难,朕怎么忍心此时去责罚她的家人呢?”
皇后冷笑着说:“那就忍心责问与此事毫无瓜葛的臣妾?”
淳于钜不肯相让地说:“是不是毫无瓜葛;还要进一步追究了才知道。”
皇后用帕子遮住脸;呜呜咽咽哭个不住。
太皇太后调解说:“你们小两口啊,总是爱拌嘴;不过说说也就算了,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都别往心里去就好。要依着哀家说,这女人生孩子啊;中间的磕磕碰碰多着呢,能不能生下来也要看命好不好。那贤德妃出了这等事,偏生她自己的生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也只能说是她命中无福;或是该经磨难,惋惜固然令人惋惜,可是,皇上若是因此而责问怀疑不相干的人,就未免过了。”
太后也说:“正是太皇太后说得这个理。还有,那贾政虽然是贤德妃的生父,可是,出了这等大事,皇上可不能偏袒,不然,往后可怎么服人呢?该给他连降三级,以示儆戒。”
淳于钜火都上来了,犟着脖子说:“贾政不过是个从五品,连降三级的话,连七品芝麻官都不是了。”
皇后生怕太皇太后和太后就轻轻放过此事,急忙插了一句话:“若是寻常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