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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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母亲,你就别生气了。”
张氏房间里,贾瑚倚在张氏左边,拉着她的胳膊,无奈地劝解道,“您现在便是在生气愤怒,除了气坏您的身子,还能有什么好处?祖父决定的事不是照样不能更改?那您白白气坏自己的身子,又是何必?~好歹先消消气,静下心来才好!”
先头贾瑚正在读书,突然就有苏妈妈急急忙忙过来,说是张氏发了好大火,气得脸色都白了,要他赶紧过去。等着贾瑚赶到,张氏正捏紧了拳头狠狠咬着唇,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贾瑚又惊又忧,忙问怎么回事,却不想,竟又是贾代善偏心眼干出来的事,心里着实是腻歪得慌,倒也记着张氏一心为他的好,便细细劝慰道,“再者,祖父到底是一家之主,难保不是真有什么大事要找徐大人,母亲这会儿就先气坏了身子,可不是不值?”
张氏冷笑:“有事?要真有事,怎么不自己递帖子去徐家,偏要借着这次的机会?分明就不是什么能搬出台面上来讲的。你不知道徐大人的为人,最是厌恶有人算计他,如今不管你祖父打的什么主意,只单他借此上门一事,就足以让徐大人心生不悦了。”张氏咬着后牙槽,狠狠粗喘一声,转头看了贾瑚,脸上便浮出了悲色,“先头你祖父一再推脱,这会儿却又……我可怜的瑚儿啊……”
苏妈妈金妈妈等俱都哀伤难当的垂下了头。
贾瑚又好气又好笑:“母亲,如今一切还未明朗,便是前景堪虞,可还没真到那绝望的时候呢!”
张氏闻言,拉过贾瑚想要把他揽进怀里,被贾瑚轻轻挣开了,张氏便也不再勉强,只又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瑚儿你天资聪慧,小小年纪,所知所学并不少于那比你年长许多的,可无论怎么聪慧,你到底还小,这人心权势,你哪里能明白?!你祖父是什么人?国公爷,他带着你去徐府,难道徐大人还能当着他的面下他的脸?可徐大人心里势必不痛快,这一来,他又哪能待见你!”
贾瑚便笑道:“那也是我的命了,总归是我没那个福气得此名师。母亲不必放在心上,儿子自己用心攻读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张氏激动道,“若没有你祖父,我和你父亲带着你去,旁的不说,徐夫人往日便疼我,跟你外祖母交情又好,我求求她,好歹还能再加几分希望。如今呢!再说了,徐大人跟普通老师能一样?有这样的老师跟没有这样的老师能一样?!”
贾瑚却不理会张氏的激动,只平淡道:“可是祖父插手了,一切都已成定局,母亲,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张氏双手一紧,欲要发脾气,视线对上平静无波的贾瑚,一瞬间,满腔的怒气便仿佛被戳破了的气球,整个人一下都颓丧了下来。是啊,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贾代善才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他都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现在就是再生气,除了把自己气个半死,还有什么好处?!
这般想着,张氏脸上便显出了浓浓的哀戚,几近乎了绝望一般,木愣地坐在那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贾瑚看在眼底,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安慰的话不知不觉间就那样脱口而出:“母亲放心,儿子也不是白给的,便是祖父真有计算,儿子总归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我们的!”
张氏初时还有些迷糊,待回过神来,心头不由一暖,虽不信贾瑚真能做到,可儿子有这份心,作为母亲,她已经足够满足了。搂了贾瑚拍拍他的脑袋,这次他倒是没有拒绝,张氏欣慰道:“你还小呢~”
贾瑚扯动了嘴角,扬起眉:“母亲放心,儿子有数呢!”
打不还手,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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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三十的时候;贾代善让人给徐家递了帖子;只说到时定会准时去徐府拜会。徐家只当是贾赦张氏会带着贾瑚来;暗忖与张氏彼此熟悉;倒不用怎么客套,便没有大肆操办,一切规格只按着出嫁姑娘回门时的标准来办。却不想;随后张家就得了从张氏哪里知道的消息,说是贾代善会亲自上门。张侯爷派了府里的大管事来道歉不迭;徐江当面笑着说没事,背过人去;狠狠就是一记手拐撞上了徐涛的小腹~都是这小子惹得麻烦!
初二这天终于到了,贾赦张氏送贾代善出门;看到领着贾珠站在那里的贾政;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氏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冰冷得看了眼贾赦,照旧扬起了笑容跟贾代善送别。贾赦的情绪就直白地多了,时不时瞄几眼张氏,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贾政。
夫妻两担心贾瑚,虽则前头已经交代了许多,昨晚上张氏还给他说了好些关于徐渭的事,这会儿临要出门了,还抓了过来唠唠叨叨又说了好些,还是贾代善不耐烦了,夫妻两这才无奈地放开手,只是那神情,怎么看都是怎么地不放心。
贾代善身为国公爷,是有他自己规制的四匹马拉的马车的,本来一家人倒也不必讲究那许多,只是贾政一再推说这不合规矩,乃是僭越,怎么也不肯坐。长辈都是如此,这一来,贾瑚贾珠就更不能去做了。府里便又多备了一辆双马拉的车厢,以供一大二小三个主子使用。
车厢很是宽阔,大概是怕颠簸震着孩子祸事旁的什么,下面垫了厚厚的毯子,织锦的缎子做面,一脚踩下去,好不绵软舒适。两边车厢窗门则挂着阮烟罗做成的青纱窗帘,细薄通透,又好看又不着阳光,角落里安置的小香炉里熏出来淡雅的香味,白烟在空气中袅袅可见,好不可爱。
看得出贾珠对此行很有些雀跃,虽碍着贾政在不敢乱动,可那四处滴溜溜乱转,晕红的脸颊,脸上好不掩饰的喜意,却完全真实暴露了他的心情。贾瑚很怀疑,怕是贾政从没有跟他说过,今天这一趟,他其实是沾了大房这边的光吧。
有贾政在,两孩子是不好乱说话的,贾瑚正中下怀,靠着车厢,微眯着眼兀自想事,那边贾珠是坐如针毡,好不难受。贾政先头还没注意,等行至半途,才恍然车厢里竟是静谧的可怕,碌碌的车轮滚动声,外面下人行人的嘈杂声,越发衬得车厢里气氛的凝重。
贾政犹豫了一会儿,笑对了贾瑚道:“今儿去徐大人府上,大哥大嫂可有嘱咐瑚儿什么?此行是府里花了大力气才得来的机会,你倒是可千万不要出错了!大哥嫂子的叮咛,你可千万记在心上,不可叫你父母失望。”
他乍然出声,贾瑚原还有些惊讶,等听明白了他的话,险些没有笑出来。府里花的大力气?你这是真当我是年幼无知的孩子呢。只微笑了敷衍道:“二叔教诲,侄儿一定记在心上。母亲来前就有交代,徐大人乃当世名儒,名动天下,是最难得的良师。侄儿明白,如此人物,定不是一般能够请来的。怕是祖父二叔都在里面费了不少力气吧。侄儿在此多谢二叔,此去必小心行事,绝不叫二叔失望了去!”
一定高帽子戴了下来,饶是贾政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变幻了颜色。这次机会到底是谁在里面出了大力气,谁争取来的,他和贾代善、甚至贾母王氏,都心知肚明!偏贾瑚说他在里面出力良多~贾政瞬间还以为贾瑚知道了些什么,不由一惊,抬眼上下打量了一通贾瑚,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贾政暗自嗤笑自己疑心太过,一个将将才要满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大抵不过是随口一说,正巧撞上了才对。心稍稍放了下,到底是不高兴的,勉强笑笑,道:“你能明白这道理就好。”随即便闭口不谈了,显然的是心情不大好。
贾瑚暗自冷笑,可不是自找的。明明是占了大房的便宜,偏还认为他只是个孩子,在他面前装着怎么劳苦功高,义正言辞地教训他。也不看看,自己德行,够不够这个资格!
贾珠不明白这一来一往里的猫腻,只见到父亲一再叮嘱贾瑚要小心行事,想到出府之前,贾母王氏也是一再告诫,决不能出差错,便在心里又把前头王氏贾母教的温习了一遍,一次次重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绝对要给徐大人留个好印象!
一行车马来到徐家,徐家早就是中门大开。徐江徐涛站在门口,见马车停下,便迎了上来给贾代善见礼:“国公爷光临寒舍,可叫我们蓬荜生辉。”
贾代善是知道徐江徐涛的,京里少有的年轻俊彦,于文章上或许稍逊了林如海,可这家里的背景关系,却是比林如海强了何止三倍?徐渭两个字在朝里的分量,可是不小呢。也不托大,直仰头爽朗笑道:“可是我这老头子叨扰了才对。说来也是我冒昧,听说是徐大人府上,实在是对这大文儒宅邸好奇地慌,便硬是抢了老大的差使兀自过来了,小徐大人可不要见怪啊。”倒是坦率直白。
“哪里哪里,国公爷太客气了!”徐江客气地笑着,“国公爷是什么人物,我小时可就如雷贯耳了,只恨自己生不逢时,不能亲眼目睹国公爷征战四方,大败敌军,真乃人生憾事!”
年轻时跟着荣国公宁国公征战沙场,立下无数军功是贾代善一生最得意欢喜的事,单从往日在家里说到,那么努力在小辈面前摆出威严态势的人,彼时也忍不住要多唠叨几句便足可见一斑。贾瑚暗想,这怕是那军营里快意恩仇,他又是猛将,众人夸耀,荣耀之极,比之京里尔虞我诈的深水坛子要轻松愉悦的多,才叫贾代善如此这般的念念不忘。
这小徐大人可是把贾代善的喜好打听地清楚,这番话,可不是搔到了贾代善痒处?
果然,贾代善看着徐江的眼神就亲切了许多,大笑道:“老了老了,当年的事,我都记不大清了。”又问,“小徐大人也喜欢武艺?”
徐江含蓄微笑点头:“可不是喜欢。小时不自量力,还曾戏言有朝一日要成为大将军为国效力呢。到底身子骨不争气,便是有心也是难以愿望成真啊,真乃人生一憾事。。”
贾代善便道:“为国效力,分什么文武。看着武官一道痛快淋漓,里面也麻烦着呢。如今天下承平,要用到的,可不还是文人。小徐大人家学渊源,才华过人,可是国之栋梁啊。”
徐江忙摆手道:“国公爷过誉了,我可当不得这赞。倒是贵婿林舍人,那才真真是国之栋梁,才学横溢,我比之他,可是差得远了!”
选中林如海做自己女婿也是贾代善得意欢喜的事,徐江这般夸赞,贾代善看着他便越来越欢喜,再看他身后的徐涛,虽不怎么言语,却也大方得体,进退合宜,心下只恨不得这两个是自己儿子才好,那也便不用他为着府里的将来操心了。
徐江转过头,笑着跟贾政打招呼:“好久不见贾二爷了,前日大祸聚在一起都还在问呢,二爷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怎么都不见出来。”
贾政笑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在家里看些书罢了。”
徐江便夸了一句:“二爷果然是爱书之人!”
徐涛却是不耐烦他们这些虚伪的来来往往,眼神在贾瑚贾珠两个孩子身上溜了一圈,重点就放在了贾瑚身上。细细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站在那里温和却又大方的气度,越看便觉得越像张氏,那精致可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乘着人不注意赶紧拉了拉还是客套的徐江。
徐江也是早就注意到了两个孩子的,虽则他没见过贾瑚,可看着贾珠对贾政毫不掩饰的孺慕亲近,自然就知道谁才是张氏的孩子。视线隐秘的贾瑚身上来回一遍,徐江心里微微点头,就这份大气稳重,比一般孩童可是强上不止一倍,这点林如海倒是没有说错。“这就是瑚哥儿吧?”徐江笑问道,毫不意外地看到贾代善点了点头,当即稍稍弯了腰看着贾瑚道,“说来当日我受张姐姐照顾良多,一转眼,瑚哥儿也长得这般大了。”
徐涛跟着附和:“可不是嘛,还像张姐姐,看见他,我就跟见到了以前的张姐姐似地。”
贾瑚执了子侄礼给徐江徐涛见礼:“瑚儿见过两位世叔。”
徐涛牵过他的手,笑道:“都叫我世叔了,还用得着这般客套。快起来吧。”解下了腰间佩戴的一块青玉给贾瑚套上,“来,这是三叔给你的见面礼。”说着,眼角余光就瞟到了一边站着没说话的贾珠,顿了下,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兰的小小摆件递给贾珠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留着玩吧。”
贾代善贾政看那白玉兰,上等羊脂白玉透着剔透莹润的光泽,玉兰半含半放,雕琢十分细致,分明价值不菲。贾代善心下一沉:“这般贵重的东西,他个小孩子,不小心可得摔坏了,徐三公子还是收回去吧。”送给贾瑚的是贴身之物,送给贾珠的却是这般贵重的玩物,分明显,徐涛开始根本没准备给贾珠的礼,只是后面想到才拿出来的。这玉兰摆件,怕是徐涛的心爱之物——这般客套,徐家对贾瑚贾珠,孰亲孰远,显而易见了。
徐涛毫不在意地笑道:“不过一个摆件,哪称得上贵重。”
徐江对这个跳脱的弟弟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哪有在大门口给人见面礼的,不过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徐江自不会在外人面前落自己弟弟的面子,便笑着道:“可不是说,我看珠哥儿这般人貌,可不正如这玉兰一般?三弟这礼送的恰合适。”又道,“这可是我不对了,见面礼还在里面呢,这会儿可是拿不出来了。还请国公爷和二爷先请里面坐。”
众人善意地笑了起来,贾瑚贾珠俱谢过徐涛,徐江引着贾代善贾政等人一路往府内走去。里面,徐渭早就在正厅里等着了。
其实,徐渭并不怎么愿意跟贾家扯上关系。
他是跟着当初不被先帝重视的今上一路走到今天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今上虽然是个隐忍有大才的,亦看重旧情,对站在他这边的下属很是念旧,但同样的,作为一个长期不受宠的皇子,他能有今天,靠得全是他的谨小慎微和隐忍坚毅,这就同样注定了他不会把所有筹码放在别人身上,他很难对人付出全部的信赖——即便是跟着他一路走到现在的如他一般的老臣,今上顶多只能说是比旁人信赖上几分,可却不代表,他就真对他们完全放心了。
帝王多疑,今上又胸有丘壑,这份多疑只会更加深刻。
可身在官场,谁敢说自己就能一直不犯错?爬的越高,就越遭人嫉恨。徐渭很清楚徐家底蕴不深,全仰赖自己撑着,要想让徐家百年传承,那他就决不能犯任何错!于是徐渭推了皇帝要赏给他的实缺,却并没有推拒皇帝的召见问计——臣子手中实权过大,便是他不愿意结党,自然也有人在身后追随,可文人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便是名头再响,亦不过书生而已。随时接受皇帝召见,显示皇帝对他的恩宠,叫人知道,哪怕他如今只是闲职的大学士,真要在皇帝面前说些什么,却也容易,叫人谁也不敢真忽视了他去!
果然,这之后,徐渭的日子过得很好。他在士林中的名声越来越响,人人都称他一声大儒,可皇帝却从不会为此疑心他,谁叫他是天下皆知的淡泊名利之人?他的三个儿子也因此受益,在同窗中名声人缘极好,身处官场,大家也都乐意给个面子。长子不过而立,却已经是一方知州,手握权柄——这是皇帝看在他的面子,在施恩啊~可以想见,后面只要他不行差踏错,一样牢守本分,尽心未今上办事,徐江徐涛、甚至他的几个庶子的前程,也定不会差了的。
对现在的日子,徐渭很满意!他很不想改变。
可就像三子徐涛说的,张家对徐家可谓是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张老侯爷拉他一把,将他引见给了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