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短篇故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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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的洞穴。他的双脚踩过地面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铺满了被嚼得干干净净的碎骨头。还有几具山羊，麋鹿的骸骨散落在一旁。还有的骨头竟被敲裂，里面的骨髓都被急切的贪食者吸得一干二净。
卡尔提福特又向里走了几步，一个巨大的用树枝和兽皮围成的垛映入了他的眼帘。它看上去就像个鸟巢，不过它大得可以轻易容下卡尔提福特和他的一双族人。他往里一看，只见一些破碎的蛋壳凌乱地散落在里面。
不用怀疑，这个窝就可以证明这是个龙巢。在洞穴的某个地方——也许是洞穴深处的某个隐秘处——卡尔提福特就能发现巨龙的财宝。这个念头为他带来一阵阵喜悦之情，他那惨白而多毛的的皮肤上还因特别兴奋而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蛋壳在他的脚下被踩的粉碎，卡尔提福特大踏步地走过龙巢向洞穴的深处探索下去。蜿蜒的过道一直向里延伸着，慢慢的分成几条小路通向众多的洞穴。有些过道实在是太狭窄了，对巨龙来说一定十分难受，卡尔提福特若有所思地望着过道。
食人魔小心谨慎地穿过好几个洞穴，那根木棍被他胡乱地挥着。他那双眼睛闪着贪婪的目光，恨不能马上看穿这一片黑暗。
忽然他听见一些急切的，老鼠啮物般的声音。他急忙转过身，但是除了一片黑暗和冷冰冰的石头之外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有东西正以骇人的速度窜过空气。卡尔提福特被这着实吓了一跳，食人魔本能地趴在了地上。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他是被蝙蝠吓着了。好几百只蝙蝠纷纷从洞穴深处飞出来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不一会儿，这些恼人的小生物都飞走了。
食人魔满不在乎地哼哼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拎起木棍，将这根木棍紧紧地握在手中感受着它那令人安心的重量。
接下来的一间洞穴在整个洞穴网络中显得异常巨大。在那高高的洞顶上，一根根像冰锥一样的尖石倒垂在他的头顶上。几个清澈见底的小水池散布在洞穴之中。在水池的边上他还发现了许多被吃干净肉的鱼骨。
在穿过这间巨大的洞穴时，卡尔提福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他后面，可是他什么也没发现。他不安地把木棍换到左手，这时他发现一块圆木般的石头，于是用右手将它举了起来。之后，他又小心地走了起来。他那粗壮的脖子左右转动着，提防着黑暗中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当他一直走到远远的尽头，洞穴始终是静悄悄的。一个狭窄的拱门形成了一条风廊，他沿着这条风廊一直走了下去直到墙壁从两边分开，他发现自己又置身于了一间巨大而隐秘的洞穴之中。和先前的几间洞穴不同，这间洞穴的地板凹凸不平。
而且在食人魔面前的岩石突然变成了陡峭的断层。卡尔提福特勉强才看清楚这条壕沟那布满岩石，凹凸不平的底部。这条壕沟大约有二十到三十英尺深。一股让人沮丧的气氛笼罩在洞穴上空，只有一条狭窄的碎石岩架沿着墙边上向外延伸出去。在壕沟另一边，食人魔看见有一条黝黑的拱廊通向另一间地下洞穴。
在那洞穴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卡尔提福特不禁心跳加速起来了。他眯着眼竭尽全力盯着那一片黑暗深处想看出个究竟来，手掌上不知不觉粘满了湿漉漉的汗水。他的眼睛慢慢地证实了那闪烁的东西就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食人魔吃惊地张大了嘴。这是金子——整整堆成一座小山——，正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是一堆金光溢溢的金子！即使是黑暗也无法遮住这些金币发出的耀眼金光。
这时，又有别的光芒迷住了他的眼睛。只见一颗颗绿宝石闪耀着明亮的光辉，红宝石就像在鲜血中浸过一样。那些青绿色和墨黑色的东西他猜一定是玉石。这些翡翠宝石为堆得像小山似的财宝增添着灿烂的光辉。
卡尔提福特呆呆地舔着嘴唇，一点儿也没发现大把的口水正淌过他那堆满脂肪的下巴。这时他那愚笨的脑袋唯一的反应就是让他从向壕沟猛冲中停下来跳向一边。
他不得不在这条壕沟周围另寻通路，两边的的碎石岩架似乎是不错的通路，他思量到。卡尔提福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他那低垂的双肩径直朝右边走去。他定睛朝壕沟底看去，只见沟底深浅不一，尽管落下去不足以致命，但是沟底那些突兀不平的岩石也会让人落下去后难受一阵。所以，食人魔要确信自己不会走错一步。
幸运的是在这间洞穴里他不必用两只手都攀着墙壁才能行走，所以他随时准备着木棍，当他放松地向前走着时，左手轻轻地舞动着木棍。因为这根木棍是唯一能让他稍适安心，增长信心的东西。
现在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提醒着自己。
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疾跑的声音，他急忙转过身背靠着墙壁。他吃惊地发现另一只幼龙在他身后不远处沿着岩架向他一步步逼近。它的头还没有一条蛇的头大，一条柔软弯曲的脖子支撑着这小脑袋。这个小生命的前肢上已经长出了锋利的爪子。它似乎并不在意它那弱小的身躯，两眼毫无惧色地盯着这个身形庞大的人形野兽。
卡尔提福特的木棍猛地挥了下去，将地上的石头砸得粉碎，扬起了一阵尘土。但是幼龙早已在木棍砸下之前敏捷地向后一跃躲了过去。
这条幼龙就像别的小生物一样已经被解决掉了，食人魔自我安慰着。如果是老鼠或松鼠这类小生物的话，也许早已被刚才那一击砸死在岩架上了。但是那条幼龙在木棍落下来时就已经消失了！
危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卡尔提福特告诫自己。它不会再对他构成什么伤害了，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这恼人的幼龙会不会在他穿过这危险的壕沟时突然出现咬他的脚跟。
他那沉重的靴子将松散的石头从岩架上踏得纷纷落下来，卡尔提福特意识到横过这条壕沟比他预料的更有难度。岩架十分狭窄，当他用脚尖寻找支撑时不得不把脸贴在岩壁上。在岩石的表面散布着许多裂缝和小洞。所以，他发现了许许多多的扶手。他的左手依然紧握着木棍。
令他气愤的是幼龙再一次出现了，在他身后的岩架上飞奔着。忽然，它停了下来。它那身形就像它母亲一样。只见它在十英尺开外的地方盯着食人魔。它那一对弱小的翅膀无力地扑打着。就像倒在它母亲身边的那条幼龙一样，卡尔提福特知道它太年轻了还不能飞。一条开叉小舌头从它针一般的牙齿之间迅速吐出着，这条幼龙的眼睛之中闪出一种急切的眼神。
它的这些尖牙足以在食人魔转身或去追赶它时对他构成危险，或许在他占有财宝之前应该先解决掉它。
然而这些近在咫尺的财宝太有吸引力了，一阵快速的行进之后，食人魔已经将幼龙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这会儿卡尔提福特的视线全在岩架上，在他每踏下一步就有石头松落掉下。当他低头察看立足点时，食人魔注意地用空闲的手紧紧地抓在岩石上。
越来越多的声音从他身后的岩架上传来，食人魔真希望现在木棍正握在他的右手上，幼龙正一步步接近他，但是食人魔现在处的危险位置使得他很难将木棍换到右手。所以，卡尔提福特不得不用脚尖紧紧地抵住岩架，然后把手伸到背后将木棍换到了右手。现在，他举起了粗大的木棍，就等着幼龙的接近了。
然而幼龙畏缩不前了，用它那尖锐的眼神望着食人魔。食人魔几乎就要追上去了，但他转念一想，这幼龙一定会在他赶上之前逃得远远的。所以，卡尔提福特转身又向他的目标前进了。至少值得安慰的是他已经过了大半个壕沟了。
这时，他又听见了熟悉的爪子刮磨石头发出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声音是从前面发出的。在他前进的岩架上，另一条幼龙正稳稳地坐在前面，恰好是他打不到的地方。那条幼龙竟离他这么近，卡尔提福特忿怒地哼着，再一次用他那邪恶的手举起了木棍。
理所当然，这一条幼龙也没能使他停下脚步！这个肮脏的食人魔一边清扫着岩架上的碎石，一边继续前进着。他的脸紧紧地贴在岩壁上，透过眼角的余光他发现先前的一条幼龙又跟在了他的后面。
该死，卡尔提福特看见了几条幼龙的隐约轮廓，它们谨慎地跟在那条大胆的幼龙后面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当他把脸扭向左边时，他看见越来越多的幼龙像先前一条幼龙一样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食人魔对他的行为仍然是坚定不移的——他只能向前走。财宝正向他招手，他不愿失去这即将到手的，属于他的财宝。这些幼小的爬行动物正用它们那巨大的眼睛着迷地盯着他。当他靠近时它们一点退却的意思也没有。他在幼龙面前将木棍挥到身后，他再一次用脚尖支撑住自己，将另一只手也伸到背后接过木棍。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条幼龙就蹲他面前的一条裂缝阴影里。
卡尔提福特惊呆了，他双眼紧盯着的幼龙就在离他的鼻子不到一英尺处。它那小嘴微张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利齿。
随着幼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它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邪恶的眼神。金黄色的鳞片随着膨胀的胸口向外鼓出。随即一小撮火焰从幼龙那宽大的嘴中喷出。火焰烧焦了卡尔提福特的面孔，烧掉了他的眉毛，他那球根般的鼻子被烧的发出了嗞嗞声。
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叫，卡尔提福特急忙从幼龙边上闪开，从他立足的岩架上摔了下去。他倒着身子向下翻着跟斗。他一路滚下去空气从他的身边掠过直到他重重地摔在壕沟底一堆参差不齐的石砾上。他的腿骨和肩胛骨顿时就折断了，而他那根木棍也远远地滚到了一边。
然后他又听见了爪子刮磨石头发出的声音。即使已经瞎了，食人魔还是通过那刺耳的声音判别了幼龙的方位。幼龙们慢慢地靠近着，它们毫不费力的从壕沟壁上爬了下来。
卡尔提福特浑身都是疼痛的伤口，他现在除了呻吟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他的四肢也不听使唤了。尽管他尽力的想看清楚东西，但是目光始终无法集中起来。
反而随着幼龙慢慢地接近，他越听越感到恐惧。它们从四面包围着他，就像他梦中被金币围住那样这些丑陋的〃金币〃也将他团团围住了。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他从这些幼龙眼神中感到的一种急切之情是什么意思了。这些幼龙的表情很正常，想到这儿，他不禁痛苦地咬紧了牙关。毕竟，它们的母亲已经死去很久了。而且它们离开巢穴也很久了。解释很简单也只有一个：
它们非常饥饿。
最后接触
园丁莫特（Mort）的大手轻轻放在了小屋的门上。
陈旧的木板被他布满皱纹的手掌所温暖，莫特看得到被做成这门的古老树木凋零的心。绿色世界中没有什么是莫特不能用手指去了解的——这树是在大灾变中倒下的，树的记忆在一圈圈年轮中渐渐消逝，除了最后的那些。
莫特闭上眼移开了手。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露出笑容——今天是林达莎（L'lndasha）的生日。就在这时，罗伯特从窗口看到他，推开了沉重的门。
〃莫特！欢迎你！进来，别冻着。喝点东西。真是好久不见了！〃罗伯特的声音很雄浑。
的确。
去年年中以后他就再没见过他的朋友们，不管是那位女德鲁依教徒还是她的丈夫。现在泰门布瑟克（Taman Busuk）已经开始下雪，候鸟和宜人的秋季一起离开了这片高地去了卡尔基斯特山脉（Khalkist Mountains）。
雪也一样降在了林达莎的头发上，莫特笑着想。他越过罗伯特看着被火光映照的林达莎，她正皱着眉研究一只小装饰桶，红褐色的头发有了些银霜。
年华流逝，她渐渐老了。别的什么人承继了林达莎一直以来暗中看守卡尔基斯特的工作，她的不朽也就传给了那个继承者。
莫特送出了生日的祝福，林达莎站起来拥抱他。她身上有阳光、新鲜药草和雨水的香气。
〃啊，莫特！见到你真好！〃她大声说，〃我刚才正在想办法弄明白为什么我的占卜桶昨晚没结冰。通常不会这样，而且在一年中最冷的夜晚更不可能。可是为什么这水还是温暖的……〃
突然，她又紧紧拥抱了莫特。
〃这不是抱怨的时候！〃她大笑，〃我的朋友在这里，而且我们还有好事要庆祝。〃
罗伯特给了莫特一杯加了白兰地的咖啡，说：〃你正好赶上听故事的时间。林达莎正要给我讲个关于龙的故事……〃
〃战争开始，尼德斯（Nidus）起火的时候？〃莫特把一只小包裹放到壁炉边上，问道。
〃早得多。在黑暗之后的手下第一次回到大陆，掠夺他们尊贵的亲戚们的时候。〃林达莎解释，〃对长枪之战我们知道的够多了。这个不同，是个小传奇，适合在生日的时候讲的那种。〃
她露齿而笑，享受着她30个世纪里过的第一个生日。
女德鲁依开始了她的故事，园丁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啜饮咖啡。他够到那只小装饰桶，用手指抚摸磨光的木条，他能感觉到被咬噬的痕迹。
当莫特感觉到木头上的魔法微粒时他睁大了眼。这仍然是只魔力强大的占卜用具，它作为神木的记忆仍然惊人地鲜明。碰触着它，莫特看得到林达莎用语言所描述的画面，不止如此，这木桶不但是她所说的故事的见证，更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莫特看得到……
那是龙的时代，是最初的羽翼扫过红月的时候。
林达莎·依曼（Yman）弯腰站在枝叶茂盛的蓝针叶树下，观察着模糊的雪景上的阴影，它们在星光下无声地忽隐忽现，在零星的常绿植物间现出黑色的身影。
看到那黑暗吞噬两千英尺外的一只兔子或是田鼠的可怕景象，她自然伏低了身体，这与德鲁依教的知识，占卜或是远见什么的无关。
村民们告诉过林达莎，关于那些飞行物，那些红色和银色的月亮前神秘的旋转着的黑暗物体。还有他们盘旋着飞向北边那不可穿越的山脉。
它们是蝙蝠——村民们坚信。因为人类一千年来的罪行而被释放的巨大的蝙蝠。当时机到来，它们会在白天出现。到时它们会吞了太阳。
林达莎没有纠正他们。事实只会带来更大的恐慌和混乱。
因为恶龙已经来到了克莱恩山脉。
一个月前她就占卜得知了这事——通过冰破碎的裂缝和冬鸟飞行的方式——同时出于那高于占卜和知识的隐约的信仰，她也知道，善龙也会到这里，尽管它们或许来不及阻止它们邪恶的亲戚们毁灭世界。
她本可以逃走，找个避难所。但是她强大的保护魔法或许可以为村民们抵御火焰和掳掠。因此她决定跟着这些龙，只要她有足够的脚力和勇气。虽然沙占卜很准，可是只是种不确定的预示。她要用自己的双眼来看将要发生的事。
所见是危险而恐怖的。有十头。也许十二——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很难数清。这个数目的龙群毫无疑问是要做件大事。
〃西都凯（Hiddukel）的军队，〃林达莎深呼吸，〃黑暗女士的手下。〃
她屏住气。
不能出声，声音会顺着狂风，被空中盘旋的数目可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