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龙庭-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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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知道此刻是他心底最柔弱的时候,满心的想要慰藉他,便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他,应声道:“云重,无论你是要归隐山野,还是流浪天涯,我总不会丢下你。经此一事,你我都可算是再世为人,前尘往事皆可抛去,我与你可以重新来过。”
褚云重怔怔的看了他半晌,轻舒双臂,将少年缓缓拥入怀中,因心中感动,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哽咽。
“皇天在上,仲麟在天之灵为我做证。世显,我褚云重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负你分毫。从今往后,无论祸福贵贱,都同甘共苦,便是生老病死,皆不离不弃。”
“好!便是这样!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宗赫与他紧紧相拥,一时已是泣不成声。
月华如水,泛着一种清幽的光泽,柔和缠绕着抱在一起的两位年轻人那缠绵难分的衣角袍带,那一种难描难述的真挚情愫,便是满院的花香亦渲染不出的温馨甜蜜。
脸颊上的泪被温柔的唇瓣亲了去,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少年破涕为笑,心情大好,便问道:“云重,那以后你随我住海边去可好?”
褚云重此刻心情也爽朗起来,便笑着道:“五湖四海名川大山尽可游历一遍,江山如画,又何必拘泥于住在哪一城哪一县。有好些地方,我一直都想着要带你去游玩呢……”
两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正坐在那垂花藤下的青石长条上说着话。正在这时,矮墙外却传来二声“布谷、布谷”鸟叫声。
“是阿蛮!”早些时候,宗赫曾写了密信给她,却不料这丫头还真能寻到这里来。不过,如今宫里已另有一位“皇帝”,虽然宗赫信得过她,但让她瞧见褚云重在此地实在过于危险。两人简短商议几句,宗赫便让褚云重往屋内暂避,由他独自与阿蛮会面。
“侍郎!”阿蛮一见到他,眼中便坠下泪来。前阵子只当他在江浦县水坝破堤时遭了难,一连那么多日子都没有消息,她在梁王府中简直是度日如年,每日每夜焚香祷告,只求宗赫能平安归来。此刻终得再度相逢,叫她眼泪怎能止得住。
“既是人没事,你怎地不回宫?”
“我……”宗赫向屋内瞟了一眼,轻叹道:“阿蛮,此事说来话长……”
阿蛮却盈着泪道:“侍郎!你不知道,宫里又出了事啦!南山哥哥……南山哥哥他被陛下赐死了!”
“什、什么……”宗赫如遭当头棒击,一时眼前金星乱舞,几要站立不住。
“本来好好儿的陛下宣南山哥哥侍寝,我还想着这回南山哥哥得宠,总算熬到了出头之日。谁料没几日第二次在龙德殿侍寝的时候,宫里便传出他意图弑君,被皇帝赐死的事来。”
阿蛮虽讲述了事情经过,但她心底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像晏南山那样温润和蔼,处事又稳重妥当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弑君?!”莫名的,一道寒流从少年骨髓深处闪电般窜过,大热的暑天,竟让他感觉冰寒彻骨。
阿蛮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绿的短箫递到少年手中,又黯然道:“这件事宫里流言纷杂,混乱没个头绪,我也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出事前一日南山哥哥曾莫名的遣他澹月阁的侍从给我送了这支箫来,侍郎,这不正是你送给南山哥哥的那一支?”
颤抖着接过那支短箫,神思有些昏乱的宗赫意外的发现箫身上系了一条十分眼熟的水蓝色丝绦。晏南山从不爱在扇子玉佩之类的东西上头挂这些丝绦穗儿什么的,而且他生日宴那日吹奏一曲,亦未见他在这支箫上配任何饰物。
突然间少年脑海中灵光一现,这条水蓝色丝绦,不正是原来系在傅川寝室床帷上的那条?!这根本不是用来搭配箫的饰物,为何晏南山要故意将其剪下挂在这支箫上再送给阿蛮呢?这其中必有蹊跷!
阿蛮见宗赫深思不语,心中亦是隐隐忧虑,道:“侍郎,皇帝这次回宫后,似性情大变。他明知南山哥哥是你挚友,便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无论南山哥哥做下如何十恶不赦的事来,也该饶他一命才是。如此毫不留情,叫人瞧着寒心……你若是回宫,再与皇帝因这事生分起来,可怎么好……”
“回宫的事,我还要再思量……”宗赫将那箫紧紧握在手中,另一手轻捋着那条丝绦,指尖却似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少年心中一动,忙将丝绦扯散,果然里面藏着一张卷成细香般的小纸条儿。
阿蛮也未料到晏南山临死前送出之箫还有这等秘密,忙凑过来瞧时,却见手指般宽的纸面上,是清俊遒秀却又略显仓促的匆匆数语:
“皇帝不是皇帝,褚云越未死,见字速救傅川叶琛。”
这下,宗赫全明白了。褚云越便是凌越,而晏南山识破了他冒充皇帝,或知道了凌越要报复傅川叶琛之事,这才被凌越杀人灭口!
按理凌越不可能不知道叶琛被贬去皖州,未寻着叶琛,多半是之前正好谢仲麟将他借调出来办差的缘故。一想到凌越为了追查叶琛傅川下落,或许还对晏南山用过刑,少年心中愤怒几不可遏。
知道阿蛮机灵,宗赫便三言两语将此事解释了一番,又密密吩咐了她几桩事,这才在月色下送别了她。
回到院中,褚云重已从屋中出来,正站在垂花藤下静静的望着自己,目光深邃如海。
宗赫心中悲愤,强按着怒火,一字一字的道:“褚云重,你我都想得太天真了,你弟弟不仅仅是利欲熏心,他根本就是心地阴暗睚眦必报之人!连无辜的晏南山都不曾放过,连叶琛傅川都要赶尽杀绝,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我二人?”
见褚云重只轻轻的摇了摇头,少年只当他仍一味想逃避,不由得心中更是冒火,怒道:
“云重!他根本不配当皇帝!你真的能容忍这种豺狼虎豹之人冒你的名,毁你一世英明?帝王乃是万民之主,有德则社稷安定民众安乐,失德必定人心背离江山难固!若是我,哪怕背负上不孝不悌的千古骂名,总好过让这种阴暗小人篡夺朝政肆意谋害人命!别人暂且不说,南山、仲麟的性命,就这样算了不成?”
褚云重看了眼那柱悼念谢仲麟的香。香已尽了,空冷下一缕残烟,湮灭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夜色中,淡渺无痕。在那淡淡烟雾中,他的眼眸如同正在化冻的千年寒冰,在清幽的月光下显得异常的明澈冷冽。
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的神色重又恢复了往昔的冷静睿智,用一种击金断玉般清冷的声音缓缓的道:
“凌越性本多疑,亚父虽扶持他坐上皇位,但往日之事在凌越心底一直是一层撕不去的隔膜。唯今之计,只有利用这一点使一出反间计,方能将其分而击之。只是……”
说到这儿,褚云重却又一顿,拉过少年圈在自己怀中,在他额际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只是,我不舍得让你前去冒险……”
宗赫与他心意相通,已是隐隐猜到了他意欲何为,这念头只怕在他脑海之中已是盘旋了许久,只是苦于担心自己,是以一直未曾开这个口。但宗赫又岂是那前怕狼后怕虎之人,心中一热,千言万语冲到嘴边,却只化作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你放心……”
月色澹华,轻轻流泻在两位年轻人的身上,彼此坚定相望的眸,皆如宝石般散发着凛冽的光辉。
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一声又一声,低沉而悠扬,似要击破这夜空浓墨之色。
29。 伴君如虎
八月的天气早过了梅雨季,而皇宫上空,却仍似笼罩着一团散不去的乌云。三个月内死了一位侍君二位侍郎,另有一位侍君一位侍郎在出宫办差时失踪,想来也是百死一生。这样连绵不断的死亡使得原本就庄严肃穆的宫庭,在酷暑中更是压抑着一份莫名的阴冷。
后阁的气氛更是阴霾重重,面对突发雷霆之怒赐死了晏南山的皇帝,每个人都惶惶不安。正可谓是伴君如伴虎,容不得一丝半点的错漏。
正在这个时候,宗赫却奇迹般毫无预兆的安全回到了皇宫。这条消息顿时震动了后阁,几乎所有的侍郎都赶来探视问安,便是皇帝也龙心大悦,赏了一桌酒席,说是要为宗赫洗尘。
这一夜天气倒是极好,天边一丝云彩也无,天心一轮皓月,照得龙德殿那个宽敞的大花园子如水洗过般通透清亮。
然而今日这筵席,人人心中都怀着心事,虽说有皇帝在场,每位侍郎都想奉迎,但一想到前不久才被赐死的晏南山,这场面也始终压抑着热闹不起来。
宗赫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皇帝”,奇怪自己以前怎么就没认出他来。虽然这家伙长得是与褚云重一模一样,但那看人的眼神,笑起来的样子,说话的方式,分明迥然不同。
褚云重在与自己独处时是极随性自然的,召见朝臣议政时,却又自有一种端庄沉稳的气度,与生而来的不怒自威。而眼前这人,仿佛说话行事都刻意端着身架,每一个姿态每一付表情都瞧得出雕琢的痕迹极重。就仿佛,是戴着褚云重的面具,在扮演着皇帝的角色。
“世显能平安回来,朕心甚慰!”皇帝脸上挂着似乎极为欣慰的笑容,举杯相邀。
“赫此番脱险,上赖陛下洪福,下承祖宗庇佑!”正规规矩矩的回着应承话儿,一眼瞥见“皇帝”握着酒杯的那只左手手背上光洁得连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少年不由得心中冷笑。却也只能微笑着举起案上的金素羽觞,拢起袖作势一饮而尽,暗地里却悄悄的将酒轻洒在身旁的花木丛中。
“一个多月不见,你竟瘦了好些。这次回宫,也该好好将养一阵子,瘦成这样,筵席散后可怎么伺候朕……”
凌越微带着些酒意,凑在少年耳边低声调笑着,又亲密的拉过宗赫的双手,放在自己掌中温柔抚慰。
宗赫心中一凛,身上更是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不疾不徐的道:“今日赫回宫,后阁几位哥哥都来探慰,待我先去敬一轮酒。陛下有了酒,卫临先扶陛下回寝殿歇息,这边散了席,我再来伺候。”
凌越笑盈盈的在少年吹弹得破的脸颊上暧昧的捏了一把,这才由卫临扶着进殿内洗漱更衣。
宗赫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眉心一紧,他知道凌越心底是恨极了自己的,今夜让自己侍寝必定不怀好意。心中正犯愁,眼睛余光一扫瞟见坐在下首的伊藤秀贤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帝背影,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便持着酒壶金杯含笑过去敬酒。
敬完了一圈酒,一时众人都散了,宗赫却单单留下伊藤。摇了摇手中的金嵌宝石龙壶,却已是滴酒不存,不由得笑道:“陛下的酒虽好,怎及得上你那瀛州清酒。自上次尝过,难忘至今!真正是妙不可言。秀贤今日没带一瓶来敬敬皇帝么?”
伊藤那双漂亮的圆眼睛忽眨了几下,不明宗赫何意,只微笑着应道:“那酒名贵难得……”
少年揽过他的肩,轻声笑道:“秀贤,那酒虽难得,今夜的机会可更是难得……”
“哥哥可是说笑了,现下里陛下心中可是只有哥哥,我等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伊藤秀贤微微垂了头,鸦翅般的睫毛如两把小羽扇掩盖住他眼中一晃而过的不安。
宗赫搂着他的肩走到一株紫薇花树下,轻叹道:“我和陛下的事,虽未明说,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更何况南山……”虽是虚话,但一想到谢仲麟和晏南山之死,少年却忍不住真情流露,一时眼眶都红了。
伊藤秀贤是个极会察颜观色之人,瞧得出宗赫触动伤怀,绝不是对自己虚情假意使什么计谋,心中一时雀跃欢喜,难道,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要来了?
果然宗赫神情黯然的低声道:“陛下虽对我余情未了,我却难再侍奉他左右。从今往后,我虽仍是这后阁侍郎,但再不会有争宠之心。余下这些侍郎中,你最是温柔可亲,陛下若能得你服侍,我也安心。”
伊藤哪能不知宗赫出宫办差前与皇帝大闹的那场事,只道宗赫心中芥蒂未能想开,所以有意成全自己,心底几乎要笑开花来。只是面上却仍作出关切之色,叹谓道:“过去的事哥哥也不必一直介怀,愁闷积在心里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宗赫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心里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小狐狸。只不过,饶你再怎么机警奸滑,今儿也要让你着了小爷的道!
“小伙房灶上煨着醒酒汤,此刻陛下正在殿内洗漱,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赶明儿得了宠,晋了品级,我再来向你讨酒喝!”宗赫笑着打趣秀贤,又轻叹道:“我便先行一步,还要去澹月阁悼念南山哥哥。”
伊藤秀贤见宗赫竟真的就这么转身去了,心下不由得一阵紧张的算计。只是无论他怎么算,今夜留下来侍奉皇帝,按理他都不会吃了亏去。难道,宗赫真的就这么大方起来?这样的困惑在少年脑海中一闪而过,能得皇帝恩宠的欲念已如潮水般卷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至于那醒酒汤,秀贤淡淡一笑,他还有比那更讨皇帝喜欢的东西。今夜这么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要倾尽全力牢牢锁住皇帝的身心。
夜至寅时三刻,正是沉梦正酣之时,若大的龙德殿寝宫之内一片静谧,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凌越睡得很沉,昨夜的那场性事直至夜半才云歇雨收,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虽然后来进殿来侍奉的并不是宗赫而是伊藤秀贤,但活泼可人的少年满心满眼的渴望自己的爱抚与贯穿,就像当初的傅川一般,又是青涩又是乖巧,仿佛天真却也生性淫荡,让他甫一接触便醉了酒般沉迷其中。
更深夜静,青山烟雨图的围屏前,古铜寿山玉顶炉正燃着安息香,袅袅轻烟笼得一室馥郁,亦朦胧了那烟雨山河。
睡得正香的凌越似听到一阵细微的咯嚓声,仿佛是夜风吹拂过窗外的花树,发出的枝叶声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在一片淡白若无的轻烟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暗如夜魅,如鬼影般正在白烟中虚浮飘渺着。乍一看,那张与自己一般模样的脸庞正笑容漫溢,而那眼神却如黑暗中的闪电一般雪亮,还未及看清,刹那间,那张脸庞却又在烟雾中幻化为森森枯骨。
凌越吃这一惊,忙睁大眼睛直起身来,然而玉顶炉中香烟淡淡,寝室内阒无人声,哪里有什么人影?不过是噩梦一场!想起那梦中枯骨,他心口不由得突突直跳。褚云重真的死了吗?刚才,是他的阴魂不散?
几乎用扯的拉开寝衣交领,又干吞了好几口津液,凌越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焦躁、紧张、烦乱、不安,种种恼人的情绪,自从自己正式搬入皇宫之后,便似蚕茧般将自己密密的束缚。尤其是当他知晓他的亚父凌铮至今还秘密派人在外寻找褚云重之事,更是让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虽前头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但褚云重必死无疑。若活着,他便是爬也该爬回宫了,更何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