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世外高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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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短暂的跟顾温然在一起,最后被墨朗打死,对吗?”
天罗从层层叠叠的初稿里抽出了谈慕丹的个人资料,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从出场是三十岁,到四十岁生辰前一天帮墨朗疗伤,结果被走火入魔的墨朗意外一掌打死。感情线是我们当初考虑的为了帮助墨朗走争权线,所以当时的官配是掌控兵权的顾温然。”
“然后我在墨朗走魔教这个剧情的时候,因为考虑到谈慕丹的个性,觉得他实在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身体损伤的地方,所以又设定了一个冲突,让谈慕丹下山。因此引出了濯仙跟胥子期,他们两个可以为后面的伏笔做线索,暂时可以不用理会。病情的设定,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奇葩的毒药能这样,所以设定了比较神秘的巫蛊。”天罗修改了一下稿子,又说道,“当时为了塑造一个高人气角色,我们塑造了巫瑞,他又恰恰好是设定异族蛊毒高手。”
地网坐在桌子上咬着笔盖,皱着眉头道:“所以谈慕丹肯定会去找巫瑞,说起来小牡丹这里是不是应该收养个孩子,给墨朗以后的光明做铺垫?”
“可以考虑。”天罗添了一条备注。
“对了地网,你当时的感情线是不是两条都写的都很朦胧,但偏向巫瑞是吧。”天罗敲了敲板,“对巫瑞心软,拒绝巫瑞后继续跟他往来,对他耐心的重复拒绝,即使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也毫无动作,把对方视为重要的挚友,还会因为秋蕴弥吃醋,你怎么不干脆写谈慕丹爱上巫瑞算了?”
地网翻了个白眼道:“拜托,我只是巫瑞命而已。”
“算了,这一条不重要,谈慕丹最后跟谁在一起决定不了什么,但是你这里的感情戏最好修一下,顾温然表白被甩到溪里去,巫瑞表白只是被拒绝。我们还需要一段顾温然跟谈慕丹的感情戏,我不介意你最后让他跟巫瑞在一起,只要你把感情这条线写得顺了,最后你就是想让谈慕丹跟墨朗在一起我都随你便。”天罗皱紧了眉头。
“拜托,墨鱼的桃花都能走个后宫了。算了,那牡丹这条线就这么敲定吧,我们再往下修,下面是走武林大会了是吧。”地网摆了摆手,“这段剧情的主要人物呢?”
……
顾温然的手伸得很快,我用双指抵着额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他的脉门。
他明明性命拿捏尽在我手中,却也不慌不忙,只是笑容浅浅,似乎成竹在胸,笑道:“墨朗问过先生两个问题,温然如今也有三个问题要问先生,还望先生为温然解惑答疑。”他看起来似乎毫不以为我会拒绝他。
我倒确实不会拒绝他。
“你尽管问吧。”我感觉一种无力的疲惫感袭上心头,但真奇怪,我一点都不诧异顾温然认识墨朗。
“如果有一场豪赌,先生愿意赌一把吗?拿全身身家。”顾温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语气近乎轻佻的怠慢,“说不准,连人跟心都会输掉。”他实在是太年轻了,眉目间似乎还隐约有着稚嫩的痕迹,但语气却又太成熟,仿若书籍中蜕变而出引诱人心的妖魔。
我答道:“有何不可?”
他似乎对此很满意,又很快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先生可曾与一个人亲密无间过?”他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发愣,趁着一闪神的功夫,他冰冷的手指便触及了我的面容,我能感觉到他的指腹柔软却带着微凉的寒意,他依旧语带笑意,“就如这般,或者更甚。”
我感到了不悦,面无表情的将他的手指拍了下去,神色约莫是十分冰冷的。
“未曾。”我说出口后却为其中的虚弱无力感到了震惊,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闪现出了当日月色之下,与巫瑞紧贴的额头,他同样冰冷而柔软的嘴唇拂过我面颊的感觉。
顾温然忽然放肆了大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停下,诡秘的看着我好一会,方才面容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侧着头看我,声音似乎加了蜜糖一般的甜腻,嬉笑道:“撒谎。”他很快将手撤了回去,手指微微磋磨着,仿佛上面落了灰,或是沾了尘。
“看来南青之行,你再不能心如铁石了。”他怜悯的看着我,像是感叹,又像是戏谑一般的悲悯,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真是好奇,巫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这一个月里又做了什么?他默默无声的等了你十年,尚且不能撼动你的心;然而你与他相处一个月不足,却立刻如此轻而易举的动摇了。”
“还是说,十年以来,不过是世人一厢情愿的以为,无垢先生心如铁石?”
我静静的看着顾温然,只觉得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静,明明是心头最为惶恐奇特的一处被如此直白的挖开,却仿佛毫无芥蒂,只剩长长的一口气未出,像是解脱一般道:“这就是你第三个问题?”
“当然不是。”顾温然道,他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了,仿佛他是天生的面具师一般,这张脸皮已不适合这句话了,便随意扯下换一张皮,叫我颇是有些不舒服。这名青年的真容,我恐怕是永远见不到了,他愿意叫你见的,都是他乐意展现出来的,而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真容究竟是哪一张。
这一点与康青倒很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康青那种不可一世的霸道之美,时日一旦久长,便能亲眼所见他那般鲜活凌厉的风情。而顾温然,我却想都不敢想,这个眼下正深情而又腼腆微笑着的青年会撕下自己的面具。
下面会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最后一个问题,还是在期待顾温然的真容,人总是有着奇特的好奇心。
“你愿不愿意,试着为我动摇一次?”
顾温然看着我,眼眸满载风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直球。
、真正明了心意
我可谓是极为猛烈的动摇了一下,几乎就要一口答应下顾温然的这份挑衅。
然而我眼下却是再神智清明正常不过了,身体里仿佛有一部分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豪赌——哪还有比这更令我容易失去一切的赌局呢?若我当真沉溺其中,岂不是欣喜若狂,悲痛欲绝,皆在他人掌握之中了。
约莫,人的骨头里都藏着跃跃欲试的危险。
我眨了眨眼,对顾温然微微笑道:“恐怕没什么可能了。”
这场赌局终究来得太晚了,我如今已有一个傻瓜巫瑞要去操心,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这几月已叫我操碎数年来的心,烦恼光十余年的麻烦,若人一生注定便要有这么一个冤家对头,那么那个等了十年的傻子,也已经足够了。
“看来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第一个。”顾温然翻找出了一张板凳来坐下,又露出了腼腆羞赧的神情来,“想来这十余年来,只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认为,南青之主是一厢情愿。”
他这句话有些绕口,但我倒听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便摇着头笑了笑。
“你问了我三个问题,如今,我也有三个问题想问你。”我不紧不慢道,手上也未曾停下,慢慢折好墨迹已干的信纸放入信封之中,用刀笔裁去一截多余的纸张,轻轻将它合拢,压于镇纸之下。
“请问。”顾温然道,“顾某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这话我说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若只凭我一人去想,恐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的,倒不如问问,纵然丢脸,也不过就是丢脸些。
“我原先……倒觉得巫瑞与秋蕴弥颇为相配,这十年以来,我从未觉得自己喜欢过巫瑞。”我说得有些脸红,然而第一句话脱了口,接下来的便也不怎么难讲了,而且反倒有些滔滔不绝起来,“我与巫瑞交好十年,从未有过别样心思,然而那一日月下赐福,却忽然叫我生出一些别样心思起来……”
顾温然听得认真,忽然问我:“巫瑞与你表明心思时,你是如何回应?”
“我自是婉言拒绝。”我毫无犹豫的答道。
顾温然带着一脸古怪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无垢先生虽是铁石心肠,然而对南青之主却格外宽容备至些,原来倒也并非假话,看来我们这些局外人虽双眼被蒙蔽,却还没瞎得彻底。”
我有些不明白顾温然的意思。
“想我当初与先生表明情意,可是喝了一肚子的溪水。”顾温然倾着身体微微笑道,我刚想开口斥责他那时太过孟浪放肆,他却又看着我道,“同是诉己衷肠,我不过提到巫瑞几句,你便要动怒,想来先生对自己的心意,恐怕要比自己所以为的更为不清楚。”
这便叫我语塞了。
“那么先生,想问什么问题呢?”顾温然倒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只是很快抄手往后微靠,腼腆的面容上透着一分叫人捉摸不透的虚妄笑意,“还是,这便是先生的问题?”
我低声道:“是。”
“朋友与心上人,总是不同的。”顾温然的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墨黑色的瞳孔之中隐隐透出一丝通透的悲伤来,他现在的面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难过的,“只有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有些事,在这个世上,只想要对他做;只会为他做;只能是他,才会去做。”
顾温然的神色愈发痛苦了起来,仿佛在留恋与追寻什么得不到又或者已失去的东西,他毫无避讳的直视着我,哑声问道:“巫瑞是吗?对先生而言,巫瑞,是值得你这么做的人吗?”
我的心再无任何阴霾,便点了点头。
“那么,先生还想问什么呢?”顾温然闭上了眼睛,轻声问我,仿佛又一步步退回了那个完美无瑕的假象。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愿意为巫瑞去做什么不愿意与别人做的事情。”我静静道,在这个青年人面前,我有些奇特的信任感与放松感,这种感觉支撑着我源源不断的与他倾诉心中沉珂,“起码,我是绝不会等他十年的,那么漫长的岁月,一朝一夕,都困难的叫人不敢想象。”
“但是,我待他确实与他人不同。”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是与乐逸、康青、濯仙他们那样,截然不同的不同,我心底的的确确是明白的。”
所谓虚荣满足,并非是建立于巫瑞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他的感情;而假相的虚荣与满足,则掩埋了我的欢喜,几乎将我自己也骗了过去。
人,果真最擅长欺骗的,便是自己。
“我并非是那日月下才动心……而是醒悟罢了,我早就动心了。”我摇摇头笑道,“多么荒谬,十年蹉跎,我与他竟然只差一个机会,若非我这次下山,得此缘起,得此缘续,恐怕错过的便是一生一世,还道我俩,绝无任何可能。”
这的确再荒谬可笑不过了……
无名相思痴不痴,刻骨入髓时方知。
顾温然点了点头,淡淡道:“倒是恭喜谈先生,不必醒恨悔时迟,不必空日来追痴。纵然蹉跎十年,但总比错过一世好。人生似如棋局,慢手一步,便落入下乘,若对方还是个高手,恐怕翻盘更为不易,只能低头认输。”
他这话意有所指,我的心情也不由沉了下来,然而我想的却是秋蕴弥。
人生似如棋局,慢手一步,便落入下乘,若对方还是个高手,恐怕翻盘更为不易,只能低头认输……
‘若说我往昔看秋蕴弥愈好,如今便觉得他更好,他本应与巫瑞在一起,白头偕老,再不相离。天机所载,命中所记,他的姻缘是与巫瑞牢牢牵在一起的,纵我如今占尽优势,最终也不过是空梦一场。’
哈,我要是当真这般想,也就绝不是谈慕丹了。
起码不是那个,与巫瑞肆无忌惮于昆仑山巅论剑饮雪的谈慕丹。
人也许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也许总会有许多的不如意,也许尝试之后不过是一场空,然而若连尝试也不敢,那么更不可能得到任何东西。
这份感情,谁都不知道,都不打紧,但巫瑞一定要明了。
因为这里头,只有我跟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明白
人最容易欺骗的,就是自己啊23333333
有长评就给你们写巫瑞跟慕丹初遇的番外w我这里还有很多甜蜜的小番外哦,长评一个换一个番外。
上个章节似乎有些地方大家没看懂,我这里就提醒一句话:作者自以为操控角色,难道就没想过,也许是角色在操控作者的思路么23333333333
、花煮酒尚温热
昨夜的月镜流萤已去,独剩满林的竹花飞洒漫天,花雨似若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天光已然乍现,透着析入枝桠的光,剔透仿若琉璃。
光下看不见任何风景,唯有眼前这一片花海与漫天的花雨,灼灼风华,又透着悄无声息的寂静与苍凉。
巫瑞站着竹花的光影下,这时忽然起了风,那些尤未离去的白花猛然挣脱了竹枝,愈飞愈高,然后又轻轻柔柔的坠落下来,有一朵微微贴于他肩头上,随着胸膛的起伏细细碎碎的抖了抖,衣袖轻抖,便软弱无力的顺着衣裳滚落在地。
风里送来一人轻而慢的脚步声,还有不急不缓的呼吸声。
他转过身来端详面前这个陌生人,却只看见了踩踏竹花清香而来的谈慕丹,满身风采,倒像极了这些刻骨嶙峋的青竹。
这般好的风光,这般好的风景,这般好的风月,却是这般不解风情的两个人站在这儿。
既不为谈花踏青而来,亦不为谈情说爱而来,更不为谈风弄月而来,只是两个今日偏生有缘要撞见的陌生人,意外的初次相见罢了。
巫瑞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他喜欢缘分与有缘分的人,便弯唇莞尔一笑,眉梢眼间化去淡漠冰凉,重盛满池春水,然后问了这个青年一句:“你就是谈慕丹?”
他已经知道答案,因此也不在意答案是什么。
穿着墨紫纱衣的青年微微低垂着眉目,安安静静道:“一个路过的观景人罢了,恰好姓谈,名慕丹,又能怎样?”他说完后,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巫瑞,眉眼里似若有隐隐约约,叫人捉摸不定的笑意,又很轻很淡,淡的仿佛一眨眼就会悄无声息的不见一般。
而巫瑞却只是痴痴的看着这青年抬起头来露出的眉眼,只觉得他生得好看,好看的像是南青每年秋入冬日时迎来的第一场雪,凛冽而锋锐,那种惊心动魄而又倍感危险的惊艳。
“那么,你呢?”谈慕丹淡淡道,“另一位路过的观景人。”
“何以见得我是观景人。”巫瑞携满袖落花,眼眸定在了谈慕丹被竹花染得雪白的长发,看那些青丝隐隐约约顺着风飞扬,抖落下一朵朵细小幼嫩的竹花。
谈慕丹终于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不算太浓,但已比方才好上许多,微微弯着眸子,他柔声道:“凭你还没杀我,又不是我的朋友。”
“巫瑞。”巫瑞朗声笑道,“我叫巫瑞,巫蛊的巫,祥瑞的瑞。你且好好记着吧,说不准我便要杀你了,也说不准,我要与你成朋友了。”
“我记住了。”谈慕丹看了看巫瑞的面孔,微微笑道,“这一生也绝不会忘了的,这世上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一个有趣到既要杀我又要与我做朋友的陌生人。”
巫瑞的心,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湖面一般,激起了些许波澜,然而涟漪却愈发大了起来,层层叠叠的萦绕开去。
痴思出乎意料的安静。
“看来你的仇家很多。”巫瑞笑了笑,他还不像十年后的自己那般成熟老练的去对谈慕丹痴情专注,尚带着一些本不应离去的坏心眼,近乎戏谑与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