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世外高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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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思出乎意料的安静。
“看来你的仇家很多。”巫瑞笑了笑,他还不像十年后的自己那般成熟老练的去对谈慕丹痴情专注,尚带着一些本不应离去的坏心眼,近乎戏谑与嘲笑般看着眼前这个形貌端丽的青年人,背过手去,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带着难以捉摸的坏心眼一般看着谈慕丹,“那么你猜,我会是你的仇家,还是你的朋友?”
谈慕丹从容不迫,轻轻觑了他一眼,眉目仿佛又透出一些温婉的柔意来,含笑道:“你最好哪个都不是,当我的朋友跟我的仇家,都不是太容易的事。”他瘦削的腰肢上缠着一条同样纤长雪白的长鞭,若是不注意,便错眼成一条银色长带。
“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劝我。”巫瑞轻轻拍去衣上落满的竹花,看着光秃秃的竹枝啧啧做声。
“我是在说实话。”谈慕丹笑道,“我的仇家多数活不过第二天,我的朋友多数命途多舛,昆仑饮雪,西海寻珠,踏登天路千重,历生死百千劫。我喜爱这般折磨他们,做朋友倒不如做我的仇家。”
巫瑞摇了摇头道:“看起来,当你的朋友的确很麻烦,可我也不想当你的仇家,但既然现在认识了,我自然也不能做你的陌生人。那么,我就当你生命里的观景人好了,我不喜欢海,不如去昆仑饮雪,我听你们中原人说过,雪水能泡酒,泡茶,还是一味上等的水。我从来没有喝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啊。”谈慕丹轻轻一笑,他温婉的眉眼里仿佛透着尖锐的锋利,活像是一条长而鲜红的情丝,“待明年昆仑雪化,咱们一同上山巅饮雪,观景人。”
巫瑞的心,被那道锋利割伤,而伤口却又被情丝紧紧束缚住。
约莫是系得太紧了,巫瑞当时,竟半分都不觉得疼。
只是后来十年,每一时每一刻,都痛入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初见
__长评给的番外,对不起还是超点了,不算今天,算昨天双更、琐事连同心意
送走顾温然之后,我又回去看了看那封信。
这封信是要送给巫瑞的,可我却如普通老友一般泛泛而谈了一些日常琐事,其他什么皆不曾讲过。我听乐逸提起过,对心仪之人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因此应多表达爱慕之情或是相思,尤其是两情相悦之下,再多甜言蜜语也不嫌多。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毕竟乐逸于情爱方面确实比之于我要靠谱许多,我想既然他这么认为,那定然是有所原因的。我也不知自己与巫瑞尚算不算得两情相悦四字,但我既然爱慕他,那么信中所写便委实太过冷淡了些,可要叫我真真去写那些甜腻缠绵的句子,我又实在写不出来。
时间大概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都怀疑起眼前的信纸将会被我的视线洞穿时,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改。
自然,我也决心不将它送出去。
若实在有什么事犹豫难决,我并不赞成非要去解决它不可,也许现在想不到,但来日方长,会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也难说,更何况这并非什么紧急要事。
说不定巫瑞与我,也是因此才蹉跎十年。
我将信藏于匣中,忽然只觉得一身轻松,倒也并不急着要去见巫瑞与他表明情意。我之前与他已见过一面,时日还不久长,委实不必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再去见他一面,无论是为了什么,无论是我想对他说什么,都还来得及。
这是新一轮十年的开始,我还未曾错过任何东西。
若当真只因这短短数日,我与巫瑞便再无可能,那也不过是证明我们两人有情却无缘罢了,终究是错过了。缘分犹如指间沙尘,若握不住,便随它流去罢了,说到底不过是放下二字,说来不难,做来也不难。
只是这么想,未免过于悲观了些,权且是做个最坏的打算吧。
我并不忧心天机与其后的作者,他们纵然如何操控天机,然而我至始而终也只不过是随心而活,因此我若是要喜欢什么人,也绝不信能叫人拦得住。但是感情这种事,最是叫人捉摸不定,即便是我,也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说来有趣,眼下渐入深冬,待来年春发枝头,便又将是一届武林大会。
我并不想当武林盟主,也无意多加参与,但巫瑞必定是要去的。于情于理也好,与公与私也罢,他也有自己的友人,更何况他难得出门,武林大会也算难得热闹的江湖盛事,想必他应当不会驳了面子,学慕元清与凤先生那般,心知肚明,却偏要相隔两地,做一对苦相思的情人冤家。
感情真是奇妙,我想了这么许久,反复再三的斟酌考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患得患失这一心关。
一旦牵连上巫瑞,我便不知为何,顿时乱了章法与思绪,可在原先之前,我却毫无任何犹疑。
但无论如何,我总是能在武林大会时见到巫瑞的,那时候再与他说什么,也绝不算晚。哈……真是情易乱心,我竟担心起巫瑞武林大会会不会出场起来了。
那封信又被我翻了出来,老老实实的照原样送了去——若无回应,说不准巫瑞会担心。
我这几日心力交瘁,对修齐关注颇少,乐逸近来愈发没义气起来,只追着顾月影去;好在还有康青留在山上陪我,替我照顾管教修齐。其实就按我所想,修齐若能拜入康青门下,那自是再好不过……不,是最好不过。
康青饱读诗书,武功又是一等一的好,言谈举止亦是出挑,若修齐能入他门下,即便只是学得一些皮毛,也足够他普普通通美满幸福的过一生了。
但千万……莫要学得他那般的性子……
一个康青已叫我头痛万分,再来一个小康青,我便实在是吃不消了。
想到此处,我忽然无事可做,便不愿意再呆在屋子里头,外边天寒,我先熄了屋内的火盆,而后揭过架上的大氅披上,开了门走出屋去。
外头果真已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森绿的树木上也皆挂满了花白的雪意,康青穿得一身绒毛,落在雪堆里白花花的,愈发衬着他漆亮的乌发如洗。修齐站在他面前,热气腾腾又小脸通红的练着剑,远远看着便觉得温暖。
“抬高,挺腰。”康青话不多,然而句句都在点子上,教罢修齐练剑,又让他自己去跑圈蹲马步,自己身姿娉婷的轻摇一摆,轻松坐在雪中,稳若磐钟。
我走过去看他,才不过几个时辰,他竟神色变得异常落寞,然而我想他的这种不正常应当是早早就发生了,否则以康青的性子,哪会特意来点醒我对巫瑞的情意。脚步踩在雪中,我又未曾特意掩饰,康青若非聋了,定然是知道我来了,但哪怕等我上前站在他面前,他也未曾出一声。
“阿青,你怎么了?”我柔声问他,康青性子傲气但又体贴,若是有事相求,只消哄哄劝劝,软声细语,便再容易解决不过;自然,想开解他,也是这样的法子。
康青抿着唇,流露出些别扭与不悦的神情来,像是心情极差,难以吐露一般。我暗暗发笑,只道这么多年,康青还是这般的性子,若发生了什么失了面子或是走眼的事,便不敢说话,生怕我们笑他。
然而待笑过了,还是要问问,我安然坐下与他面对面,耐心的重复了一次:“你怎么了?”康青干脆赌气撇过头去不愿意看我了,我将他的头扭转回来,又问了一次,“莫不是对我,你都不愿意说真话了?”
过了好一会,康青才犹疑的看着我,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慕慕,若我眼下不想再与云倾岳来往了,算不算是临阵脱逃?”他这句话问的实在心虚胆怯,几乎可怜的像是个六神无主的小姑娘,叫我几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但最后我还是硬生生憋住了,生怕激怒康青。
“你若不想来往,便不来往就是了。”我轻声细语的哄他道,伸手揉了揉康青的长发,看他精致俊美的面容上流露出的脆弱与无助,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又不禁安慰道,“云倾岳算是什么,咱们何必管他。”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我眼下只是被美色所迷,心中却颇为清楚,若是云倾岳盯上了,恐怕康青是逃不了了,可我倒也不担心康青受苦。
云倾岳这个人我也是见过的,他若跟康青在一起,绝不会是康青吃亏。
“慕慕……可不可以?”康青仰起头来看我,轻轻柔柔说道,他细长的凤目微微阖着,睫毛轻颤,露出一副无人能够拒绝的黯然模样。我迟疑了一会儿,然而今日心情的确很好,便没想多久,就点头同意了康青的请求,甚至主动直起身去拥住了康青,任由他安静乖巧的贴在我胸膛上。
康青喜欢与熟悉的友人进行过密且长久的接触,哪怕只是牵手,但却对碰触陌生人有天生的厌恶感。他喜欢从肌肤的贴合感上寻找存在,但却只限于熟人,无奈我与濯仙都并非是喜爱过密接触的人,后来便与他定下规则,若不经过同意,绝不可以乱来,毕竟一旦康青开始,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我顺了顺他的头发,只觉得像是搂着个柔若无骨的可怜女子一般,康青靠在我怀里,用几乎委屈却又高傲的口气闷闷不乐道:“我只是与云倾岳玩玩罢了。”
我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友情
、玉丹今天回家
这几日雪愈发大了起来,康青趁着大雪还未曾封山时下山去买了一连串的杂物,将屋子装点的活像是染了颜料一般的艳红。红果子似得小辣椒被挂在门口,干燥扁平,味道却浓郁的很,我每每一开门,都要忍不住打个大大的喷嚏,眼圈直泛红。
乐逸与顾月影也来了一趟,带了些礼物——多是些吃食。顾月影倒不像是江湖传闻那般过分的清圣刚正,反而还带着一丝大家闺秀般的羞怯与温婉,举手投足颇为落落大方,哪怕是乐逸表现的像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傻子时,也并未有半分惊恐慌张,倒是把乐逸管得服服帖帖的。
见他们两人也算是修成正果,我也颇觉欣慰,不过屋内实在狭小,再说男女有别,倒也未曾挽留乐逸他们在此过夜。
这件事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大概是康青也学起顾月影的温婉秀丽来,倒不如往常那般闹腾了。
修齐对如何称呼康青实在捉摸不透,他的确还太小了些,寻常人且都不好称呼康青,更何况他,自是满脑子更加迷迷糊糊。我本让修齐唤康青姐姐便是,但康青却颇为不乐意,觉得生生比我矮了一辈,但姑姑姨娘这些又听来奇怪,因此这称呼的事便一直搁浅了下来,到如今还没解决。
年关将近,反倒是康青烦恼起来应当到时候以什么名义身份给修齐压岁钱才好。
我当时正在吃瓜果零嘴,便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叫修齐拜入你门下好了,莫不是师父给徒弟压岁钱还要什么由头不成。”其实我虽真心希望康青收徒,然而这时却的的确确不过是随口一说,叫康青随耳一听也就罢了,哪知他不仅听了,还认认真真的听了。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康青微微一侧,点了点头。
虽说我的确想找个机会跟康青提一提此事,但没想到他竟然现在就这般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便不由有些呆愣。康青约莫是见我半晌没有反应,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舔舔唇娇嗔道:“慕慕你自己说的,可不准反悔。”
他眉目间朦胧有女子羞恼的痕迹,颇见媚骨,叫我顿时冷得抖下一地鸡皮疙瘩来,急忙点了点头。
我们俩刚说完话,修齐就抓着几张纸跑了进来,他看起来想撞进我怀里,却又规规矩矩的笔直站好,然后对我细声细气的说道:“慕慕阿叔,修齐练完今天的字了。”我接过来翻看几页,又伸出去手要牵修齐,小娃娃犹豫挣扎了好一会,才将软软小小的手掌放在我手心里,我将他轻轻一带,他也就顺势乖巧可爱的缩进了我怀中。
“啧啧,这可是我的徒弟。”康青故作不悦道,然而他并不喜爱孩童,倒也并无太多感触,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修齐眨了眨眼,又往我怀里靠了靠,软软道:“慕慕阿叔?”他似乎还纠结于该如何称呼康青,我轻轻抚过他温暖的额头,十指梳理他短短的黑发,将他环入怀中,对康青微微笑道:“日后修齐便要劳烦阿青多多费心了。”
康青眼波轻横,似笑非笑的觑了我一眼,然后柔柔道:“说得好像这几日我没有费心似得。”他得了理便露出孔雀般的骄傲神气来,纠缠着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心知肚明他是耿耿于怀那日与我示弱提及云倾岳的事,只好苦笑连连道:“好罢,是我失言。”
……
之后倒也一切如寻常无二,新年那一日修齐跟康青一同玩了爆竹,炸得噼里啪啦响,吵人的紧,不知为何,他们俩一同玩过爆竹之后关系就一日千里,师徒俩感情升温的厉害,倒是我成了局外人。
新年那一日大雪果真封了山,康青忘了买屠苏酒,我便取了一坛封藏已久的雪梅冻出来,入口似冰寒沾舌,下喉如烈焰缠身。修齐用一筷子沾了尝尝,被辣的嘤嘤嘤坐在板凳上抽泣呼吸,康青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嘲笑了他几声之后,几乎要滚到地上去了。
康青饮酒颇为豪迈洒脱,酒过三巡,饭菜动了大半,他也差不多快要醉死骨中了,熏染着一身浓浓的淡梅酒香。
这时修齐乖乖坐在板凳上喝汤,我伸手捞了一把康青,他软绵绵的倾倒在我身上,再没了平日那副刻意娇柔女气的模样,真真正正的露出真实凛冽的面容来。
“我醉了吗?”康青抬起头来看我,狭长的凤目微弯,许是因为酒意,两抹晕红飘忽从他的眼角抹开素淡的桃花纹,自笼住眼睑的长睫处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风情来,他的声音很轻又很冷,却含着细碎的笑声。我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忍不住将巫瑞与他做起对比来,最终还是无解。
毕竟我对巫瑞的心思,已经完全背叛我的理智了。
正是酒酣耳热,康青轻轻伏在桌子上,我端着酒杯看了看乖乖喝汤的小修齐与麻烦的康青,门外忽然又来了访客。
竟是玉丹跟季鸿卓。
玉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几乎没拿稳手中的酒杯,任由清澈的浅红酒液洒了自己一身,那些泛着酒香的液体悄无声息的沁入衣摆也无暇去管。我跌跌撞撞的起了身,也不知撞翻了几张凳子,似乎还不小心踢到了康青,只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最终化为沉默,静静的看着玉丹如今的模样。
他胖了许多,脸颊显而易见的丰润起来了,身子骨也不像与我在一块时那般单薄瘦削了,倒是眼睛依旧明亮如往昔,看着我的时候,仿佛像是璀璨的星空落在他眼中。
“玉丹。”我轻声唤他。
他看了我好一会,忽然跑过来紧紧抱住我,眼圈红得厉害,抽抽搭搭的轻泣着:“哥哥,玉丹好想你。”自从他中毒之后,我们俩从未分离这么长久的时光,他的感觉我自然也是感同身受,不由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玉丹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在我怀中蹭了蹭,我也紧紧搂住他,笑骂了句:“傻孩子。”
季鸿卓站在门口,文质彬彬的仿佛是个读书人,正神色温和的看着玉丹,见我的视线转了过去,微微笑着作了一揖道:“兄长。”我摸了摸玉丹红润柔软的肉脸,看着季鸿卓的眼神也不由柔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