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类很衣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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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还补充一点，闻名天下的机关鬼回雪，那时拥有一双完好的腿。
其实，朔风回雪素日里和明沉碧白云愁相处时的亲密无间差不多，虽然不高调，但是亲近的人多多少少还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说罢了。
少小聪慧的明沉碧也清楚，但是他那时候忽略了，白云愁性子冷，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而且粗心大意的，连明沉碧都没有谈起，他根本就没有理会过这种事。
老明主跟他说起过刘氏，那时还小的白云愁曾经问回雪，他一直没有成亲，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娘？
回雪沉默了。
他不知道如何向白云愁解释他对刘氏和对朔风的喜欢的不同，也不晓得该怎么样告诉他，两个男子的爱情其实和世间情爱没有什么差别。
同样是喜欢一个人，然后过一辈子。
白云愁却以为老明主默认了，在他今后的十几年岁月里，他的认知都是，回雪喜欢他的娘亲。
在白云愁简单但偏执的思想里，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所以在十七岁那年无意中撞见朔风和回雪亲吻的一幕，他才会震怒无比。



121、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雪背叛了他娘亲，而明沉碧、非花非雾夜半天明包括上一任护法、秦三娘等这些亲近的人却一直瞒着他！
骄傲的白云愁当场和老明主老暗主大打了一场，伤了朔风，然后跑得无影无踪。
那也是第一次连明沉碧都无法制止暴怒的白云愁。
回雪自知必定是他误会了，所以孤身冲去找人，终于在一座雪山撞见白云愁，却没料到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生了雪崩。
老明主为了保护他，废了自己的一双腿，机关鬼回雪，大概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机关术造一辆轮椅，从此以其代步。
得知事实经过的白云愁第一次觉得后悔莫及，跪在回雪面前请罪，但是被朔风拦下。
老暗主没有怪他，只要求白云愁和明沉碧立刻接任阁主之位，他带回雪提前退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让他们过一直想过的闲云野鹤的生活。
于是，一夕风云变幻，朔风回雪低调退隐，碧愁二人继任明暗双主，在没有引导的局面下用数年时间完全掌握全阁。
然后，继任的第五年，淮安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遇故人。
白云愁知道朔风回雪没有怪他，但是愧疚依旧如毒草一般死死纠缠在心底，经年累月，从不枯败。
他记得，以前回雪最喜欢和朔风比试轻功，他们经常分不出胜负，也自然乐此不彼。
逐雨无声不是世上最快的轻功，但一定是最美的，尤其是两个同样出色的轻灵身影打闹着相互追逐的时候，那场景是白云愁平生见过的最美好的比试，如他们的名字，朔风，回雪，朔风回雪。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
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黑和白混淆在天际，堆叠成了黯淡的灰，启明星依旧遥遥地闪烁着。
白云愁对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才感觉到有冷汗从额头滑下来，他下意识去伸手去擦，一动，连带着旁边的明沉碧也醒了。
他还迷迷糊糊的，抱着身边人猫咪似的蹭了蹭，不解地问：“什么时辰了？”
白云愁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感觉跳乱的心绪平静了很多，道：“寅时左右，继续睡吧。”
（寅时，夜里三点到五点）
“哦。”明沉碧含糊地应了一声，迷糊着的眼睛总算舍得睁开了，极其顺手地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很热么？”
白云愁笑笑，很淡，看起来有点黯然，“没，做了个梦而已。”
梦见了很久以前。
做噩梦了？明沉碧仰起头，亲亲他的额头，“大活人还能被梦吓死？睡吧。”
暗主大人这回是真的笑了，好心情地去捏他的脸。
宿醉又没睡醒的明沉碧最无防备，亲吻额头这是他儿时在白云愁梦魇的时候常做的动作，很久没看过他这么做了。
“别闹，我困……”明沉碧拍开他的毛手毛脚，蠕动着往被窝里钻。
白云愁连同被子一起把他固定住，凑过去额头贴着对方的额头，磨娑了几下，“不闹了，你睡吧。”
眉目盛画的斯文男子乖乖阖上眼帘，闭着眼睛的模样安静又美好。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白云愁禁不住贴得更近，唇和唇几乎碰到了一起。
朔风回雪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的动作顿住，目光有些茫然，有些难解，慢慢的，缓缓的退开了。
……



122、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沉碧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常年练武让他即使宿醉也很少有赖床的习惯。
他瞪着睡在旁边的白大美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什麽时候跑到他房间里来了？
明沉碧轻轻托开他搂着自己的手，坐了起来，柔软的绢被连带着长长的乌发顺着身体的曲线流水般滑落。
明主大人低头一看，僵住，有红霞从脖子上升腾而起，渐渐晕红了整张脸。
白云愁没穿上衣睡觉，很正常。
可是有没有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是全luo的啊啊啊——
这回轮到天亮才安稳睡着的暗主大人全然不知他的内心咆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他了：“怎么了财迷？”
脸怎么那么红？还醉着？
明大阁主嘴角一抽，相当相当的淡定：“我衣服呢？”
白云愁往外面一指，“脏了，我让非雾拿走了。”
明沉碧继续淡定地……卷着被子去拔拉白美人的衣柜。
梳洗完了，瞪走了没有发现jian情满目失望的非花和天明，白云愁还懒洋洋地趴在被窝里，明沉碧过去努力揪他：“别赖床了，赶紧洗漱，待会儿还得去趟淮安府呢！”
“干嘛？又去找裘狐狸？”白云愁不满地躺在床上和他玩拔河，暗地里决定以后将狐狸列入墨魂阁禁养宠物名单里！
“不是，是找濮阳先生。”明沉碧道，吃力地把人往外挖。
嗯，禁养名单多加神医一类！白云愁嗤之以鼻：“那个僵尸脸有什麽好找的？”
整天面部笑神经缺乏的，眼神拔凉拔凉的还和他是天敌！
那个，暗主大人，乃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五十步笑百步……
明沉碧好笑，手里也不往使力，他解释道：“师傅来淮安京就是来找濮阳先生的，二师傅说师傅最近的脚开始觉得疼，不放心，就过来请他看看……”
墨眉杏瞳的男子一怔，无意识地一用力，毫无防备的明沉碧被拉得撞到他身上，连带着两人一同摔在床铺里。
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得异常。
明沉碧低头看他。
白云愁总是含傲带嗤的眼睛在此时干净得像是个孩子，显得格外无助。
“云愁，什么都不要想。”明沉碧叹息一声，盖住了他的双眼。
白云愁抱住压在身上的青年，缓缓收紧手臂，片刻后，他喃喃着：“我不是故意的，财迷，我不是故意的……”
事隔五年，他终于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当年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留下的伤害的却是永远无法消泯。
无论朔风回雪如何不在意，白云愁如何自欺欺人，事实依旧是机关鬼回雪，轻功纵横的老明主，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亲手，害了自己的师傅。
白云愁的声音很平稳，明沉碧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彻骨的悲伤。
“我知道是你错了。”他突然道。
白云愁一滞。
“你这家伙又粗心，又暴力，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害师傅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明沉碧点着他的额头，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还不用脑子，曲解师傅的话，胡乱把师傅许配给你娘。”
白云愁拉下他的手，看着他，一脸空白，似乎没想到一向维护自己的财迷会这么说似的。
明沉碧忽地又笑了：“不过二师傅那么感激你，我都不忍心骂你了。”
“师傅……？”白云愁微微睁大眼睛。
“二师傅最想的就是把师傅绑起来，免得他乱跑还四处勾搭人不自知，可是又舍不得下手，”明沉碧眯着桃花眼笑得纯良，“你帮二师傅完成的这个愿望，他能不感激你吗？”
沉重的心情被他这个招牌笑容一扫而空，白云愁无奈又纵容地摸摸他的脑袋，“财迷你啊……”
明大阁主努努鼻子，撕开他的爪子然后去扯他嘴角，“给爷笑一个~~~别如丧考妣似的。”
“=　=别滥用成语……”
闹了一会儿，明沉碧忽地停下来，犹豫了一下，才问：“那个，你当年……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给读者的话：
咳咳，很快就捅破窗户纸了



123、第一百一十六章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白云愁撞上朔风回雪在亲吻，然后惊怒交加地开打，明沉碧到场的时候几乎是一面倒的局面——只有白云愁在打，老暗主老明主急得不知如何还手。明沉碧赶紧拦人，反而被他一掌打开，瞪着他，说了一句“财迷你也骗我”便跑得无影无踪，再次见面已是老明主重伤之际，满脸憔悴的白云愁和朔风不知谈了什么，私下敲定退隐和接任一事，之后他们继任，朔风回雪离开，白云愁一直以来闭口不谈，当年之事也无从探究。
但不论是明沉碧，还是知情的非花非雾秦三娘等人，都觉得是白云愁不能接受两个师傅的禁忌恋情再加上母亲刘氏的事才如此失常的。
想到这里，明沉碧心下更沉，如果白云愁真的是这么说的话……
……
牵韵园。
面容总是严肃如刻板的男子将老明主安置在轮椅上，推着他到屋子旁的湖岸边，回雪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显然一夜好眠，心情正好。
朔风拿出梳子来，慢慢地帮他梳理那一头长发，动作娴熟轻柔。
晨光暖暖，飞絮一般挥洒下来，湖水澄碧如镜，镜中倒映出一双人，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扬动，同样黑袍缓带、容貌出色的两个男子一坐一立，依偎在一起，做着寻常夫妻的事，那场景，和洽美好得令人艳羡。
梳好了头发，回雪摸摸嘴巴，“阿风，我想吃鸭血粉丝汤，牛肉锅贴，鸡汤包，蟹壳黄烧饼，八宝珍珠鸭……”
他们好不容易刚从深山里爬出来，当然要好好吃一顿了~
老暗主没说话，当是答应了。
非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道：“老明主要的东西多是油腻，不如中午再吃吧~早膳宜清淡~”
天明也点头附和：“淮安京也有很多清淡的吃食不错的哦~”
溺爱成瘾的老暗主想了想，大手一挥，同意了。
非雾转身便往厨房去了。
“非花和天明越来越俊俏了啊，”回雪眯着眼睛，笑，捏着他们的脸调戏了两把，在某人的瞪视下施施然收手，他用手肘捅了捅身后的朔风：“倒是非雾像了你，整天板着个脸。”
非花和天明嘴角一抽，急忙趁机退后几步脱离魔掌。
不过，一只两只三只？老明主不解：“夜半呢？”
在总阁之外，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护法都是不离开阁主身边的吧？
非花和天明心照不宣地指了指后面屋顶的一个吹了一夜西北风面目憔悴的某护法石像。
仰头看了半天没看出夜半在伤春悲秋什么，老明主放弃折磨自己的脖子，转而关心自家徒儿：“阿碧和小云云呢？”
两个护法少年又指了指白云愁的房间。
回雪脸色古怪：“睡在一起？”
朔风也忍不住扫视过去。
天明补充：“很单纯的睡一被窝而已。”
非花扼腕：“要是不单纯就好了！”
众人：“……”
屋顶上的夜半默默低头若有所思：不单纯啊……
……
房间里。
白云愁沉默了一会儿。
明沉碧心下更沉，又不敢看他脸色，怕看出什么让自己死心的东西来，可是好不容易才开了个话头，他不想若无其事地收回这个问题，于是两人僵持在了那里。
半晌，明沉碧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了，白云愁才动了动嘴唇，有些难于启齿：“那个，你知道我娘的事吧？”
“……嗯。”
“我一直以为大师傅喜欢我娘，所以才没有成亲。”他扑闪了一下睫毛，想到那个认知被一朝破灭的日子，禁不住微微皱眉。
果然，还是觉得男女在一起比较好吗？
明沉碧几乎可以看到自己心底的小火苗被人啪哒啪哒踩得摇摇欲坠的情景。
“所以我很生气，”白云愁继续道，“我以为大师傅背叛了我娘。”
明沉碧“啊”了一声，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回雪和刘氏并没有关系吧？
白云愁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以为，是大师傅勾。引了师傅……”
毕竟回雪经常勾搭人不自知……
明沉碧瞪大眼睛。
“喜欢人不是一辈子的事吗？我当时觉得师傅和大师傅对不起我娘，一个冲动，就和他们打起来了。”白大暗主不自在地解释完毕。
明沉碧琢磨了一下，心里慢慢地冒出了点点火星：“就是说，”放在被子上的手愈攥愈紧，“你不是介意两个男子在一起……”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停顿，“有违天理才生气的？”
给读者的话：
两更



124、第一百一十七章

白云愁脸色古怪地瞥他一眼，只看到对方的发旋，他颇为不解：“我为什么要为那个生气？”
爱谁谁就谁谁，谁跟谁在一起，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明沉碧陡然心底一松，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笑了起来，无奈又自嘲。
真是的，他怎么会没想到呢，白云愁倨傲嚣张不可一世，怎么可能是个为世俗眼光而累的人？
当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么多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提这些话题，怕看到他厌恶的表情，患得患失……聪明一世的玉算盘，居然在这里钻了牛角尖！
明沉碧长叹一口气，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几乎可以看到心口有个小人扑腾扑腾着翅膀欢快地奔来奔去。
白云愁白云愁，你害得我好苦啊……
“叹什么气呢？”白大美人盯着他，不知回想到什么，脸色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扭曲，终于还是忍不住把那张斯文面孔挖出来，一翻身将他压住，按住他的肩膀磨牙道：“你想告诉我那个人是男的吗？”
怪不得会找不出人来……
明沉碧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太欢乐，一边分心问：“哪个人？”
想到他你就那么高兴？白大暗主瞪着他犹然带着笑意的唇线，更加咬牙切齿：“惊才绝艳天下无双那个！”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明主大人猛地回神，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烟视媚行的眼，总算发现了他们现在的暧昧姿势，慢慢的，慢慢的，脸红了……
默认了？
白云愁的双眸噌的就冒出火光了。
混蛋！哪个男人那么大胆！敢勾。引他家财迷？？！
“砰！！”
蓦地一声巨响，将两人惊了一惊，同时朝房门口看去。
“乖徒儿……”来人带笑的声音猛然顿住，然后是一连串的倒吸冷气声。
房间里，两个男子衣衫不整，倒在床上，一个压一个……
非花抱头，两眼红心闪闪：偶滴神啊，他们是不是打断了什么？！
明沉碧和白云愁一看，房门前，老明主回雪维持着推门的姿势，老暗主朔风推着轮椅，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也变得古怪，再接着是非花非雾天明夜半……
默了一会儿。
白大美人很自然地坐了起来，动作优雅万千，唇角笑如春花，眼底冰刀耸现，一字一顿，恨不得把这装嫩的老家伙生吞活剥了似的：“大师傅，您、这、是、做、什、么？”
他差一点！就能逼供出财迷的意中人来了！！！
徒弟冒火了，回雪很镇定地收手，笑得慈爱文雅：“为师只是来叫你们用早膳的，没想到这门这么不结实，一戳就戳开了，淮安京的东西就是不如金陵~”
想抓jian就抓jian，你再无耻一点……明沉碧看着加固过的实木房门摇摇欲坠如风中落叶，尴尬变成了无语。
……
抛下怨念无数的白云愁梳洗，明大阁主被自家两位师傅揪了出去……好吧，回雪是主谋，朔风是帮凶。
老明主一把拉住他的手满目闪光：“阿碧，你得手了？”
明沉碧嫌弃地抽出手，翻着白眼，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个月阁里的预期盈利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