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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璧求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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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今,不得无礼。”右边的男子已是二十出头,银冠蓝衣,手中握着玉箫,看似温和,可是眉宇间却是英气迫人。
  欧阳燕凤脸色变了数变,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发作,强颜道:“醉饮狂歌司徒今,麒玉箫苏振,呵呵,司徒家三子齐聚,当真难得。”
  “大婶,你的脸僵掉了。”司徒今依旧是口没遮拦,毫不把欧阳燕凤放在眼中,“我们司徒家三兄弟一起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跟你家一样只生的出一个。”
  “你!”欧阳燕凤气结。早年她曾有一子,只是活到七岁便不幸夭折,只有欧阳千韵一女长大,此事正被司徒今戳到痛处。
  “我如何?”
  欧阳燕凤却转向苏振,道:“苏公子,这是欧阳与司徒的恩怨,苏公子又何必插手?”
  司徒今和苏振龙阳之好,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此刻欧阳燕凤故意提出,苏振却只是坦然一笑,平静道:“阿今之事,便是我的事。”
  “便不怕你苏家本家追究?”
  苏振深深望了司徒今一眼,漫声道:“苏振,便是洛阳苏家。”
  “说的好,”司徒今拍手笑道,“苏振便是苏家,有我大哥在的地方,便是司徒家。今日大婶你欺负我大哥二哥,便是欺负了整个司徒家,大婶,要不要试试我司徒家的日月无双阵?”
  “你!”
  “臭小子,”司徒铭在司徒翎的背上,也忍不住插嘴,“日月无双你个头,你看我现在能陪你用剑么?”
  “你一边休息去,我和大哥使,”司徒今跳过去,伸手扶住司徒铭,“来来来,老弱病残让阿振照顾,大哥大哥,我们联手一次嘛。”
  司徒翎却紧紧护住司徒铭:“今,退下。”
  “大哥!”
  司徒翎目光坚决,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条回家的路,由我这个长兄亲自护送。”
  司徒铭动容,从胸腹间贴合而来的暖意,仿佛连伤口都神奇地瞬间愈合了:“大哥……”
  “够了没?”实在忍无可忍的欧阳燕凤斥道,“兄弟情深,不如去黄泉路上继续表演如何?”
  司徒今一口顶了回去:“大婶你要一打四,去黄泉路的是你才对吧?”
  “那你不如来试试。”欧阳燕凤冷笑道。方才她已算计过,若是以一敌四,她自不可能是司徒三子和苏振的对手,但是眼下司徒铭重伤,司徒翎看似强势,但一方面要护司徒铭,另一方面适才对掌也受了伤,不足为虑;剩下的司徒今和苏振,只要挫伤其中一人,那她便有六成的胜算。
  “来呀,怕你不成?”司徒今敛容正色,摆开阵势,挑衅道。
  双方蓄势待发,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又有人疾驰而来。“住手!”
  “又有人来了,真是热闹。”司徒今闻声,立刻收了阵势,嬉皮笑脸地蹭去苏振身旁,向苏振做了个鬼脸。
  司徒翎却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赶上了么?”
  冷心岩几乎是被东陵陌一路拖着来到了清霞岭上。一眼看到的,便是横眉怒目的欧阳燕凤,而她对面,则是浑身浴血的司徒兄弟。
  “铭……”冷心岩心底黯然,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让司徒铭重伤,他愧疚却无从解释,“抱歉……”
  “不好意思啊王爷,我帮不上忙反而添乱了。”司徒铭向冷心岩了然地笑了笑,随即埋首于司徒翎的背上,不再多说。
  司徒翎弃剑,反手抱住司徒铭,目光却一直投向东陵陌。
  东陵陌神色惨淡,避免着与司徒翎的对视,向欧阳燕凤拱手道:“欧阳夫人,事已至此,该收手了吧?”
  由于冷心岩和东陵陌的乍然出现,欧阳燕凤已是一分胜算也没有了,狠狠瞪了一眼司徒三子,她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与你们诸多废话。”
  “欧阳夫人,”冷心岩上前一步,冷然以对,“本王敬三大家几分,夫人一再得寸进尺,肆意妄为,是真以为本王无力管制?”
  欧阳燕凤怔住,料不到之前看不上眼的懦弱王爷竟会发难:“这,你……”
  “本王奉命来洛阳处理命案,欧阳姑娘几次三番僭越行事,本王已是不计较,如今夫人竟然还要代本王制裁?”冷心岩继续道,“司徒铭是不是凶手,本王心中有数,许笑容之死,本王自然会给许家,给你欧阳家,给天下人交代,还请欧阳夫人自重。”
  眼下形势不利,欧阳燕凤剖析利害,立刻见机顺势而下,笑道:“好,既然王爷如此说,今天欧阳家便暂时退去,静候王爷佳音。”
  冷心岩道:“欧阳夫人,本王,不希望有下一次。欧阳家是大家望族,夫人自持身份才是。”
  “哼!”欧阳燕凤拂袖转身,“告辞!”
  “欧阳夫人。”司徒翎忽然道,“铭之伤势,异日再向欧阳家讨偿。”
  “奉陪!”欧阳燕凤怒气冲冲,随即离开。
  危机解除,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司徒今跳到司徒翎身边,嚷道:“大哥二哥,你们没事吧?那婶子真狠,下手这么重。”
  司徒铭道:“她还想着要我自杀呢,真悲剧,腿上着了两箭,不然我早溜了。”
  冷心岩也走了过来,看见司徒铭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真难为他还有闲心谈笑:“赶快去疗伤,铭,我稍后跟你解释此事,我……”
  “唔……”司徒翎忽然发出一声低哼,支持不住地半跪于地,口角又有鲜血沁出。
  “大哥!”“翎!”
  “没事。”司徒翎闷声道,挣扎着起身,双手却依旧牢牢护住背上的司徒铭。
  司徒铭又惊又痛,却又不敢挣扎:“大哥,你伤势不轻,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闭嘴。”司徒翎斥道,咬了咬唇,“那日我将你交了出去,今日,便亲自背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大哥,你的伤……”司徒铭几乎要哭出来,“大哥,大哥……”
  司徒翎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哥在这里,二弟,三弟,我们回家了。”迈开脚步,一步,便是一个鲜血凝成的脚印,司徒翎无悔,无怨。
  “王爷,飞絮。”临走之前,司徒翎深深叹了口气,道,“铭不是凶手,司徒翎愿以死护弟。但,即便铭是凶手,司徒翎也愿与他同堕地狱。”
  “翎……”东陵陌欲言又止。
  “啊,额,”司徒今看着两位兄长的背影,不无羡慕,“大哥二哥还是那么亲密无间啊,咳,同堕地狱,喂,这是要撇开小弟我么?”
  苏振猛然揽过司徒今,道:“你自然是堕进我在的地狱。”
  “喂!”
  苏振无视司徒今继续说下去,抬头向冷心岩道:“抱歉王爷,司徒家出了这么大事,我和阿今要先跟去看看,他日再向王爷赔罪,先行告辞。”
  冷心岩回礼道:“两位请,代我问候司徒两位公子。”、
  “走走走了。”
  司徒今拉着苏振追上司徒翎的身影,整个清霞岭一时沉寂下来,只剩下冷心岩和东陵陌,以及一众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的欧阳家箭士。
  冷心岩自叹虽然晚来一步,至少司徒铭仍然活着,也是不幸中的万幸。眼下暂时压制住欧阳司徒两家纷争,但若是再不破案,恐怕下一次的矛盾爆发,就不会那么轻易了结了:“飞絮,我们也先回去吧?”
  良久,东陵陌仿佛从沉迷的梦中清醒过来,茫然地看了一眼冷心岩,才道:“啊,哦……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走到东陵府的落马石前,东陵陌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冷心岩亦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笑道,“哈,我们初识之地。飞絮当日可真正吓了我一跳。”
  初至洛阳,从清晨雾中出来的玄衣,一眼便揭穿了他的身份。东陵陌沉吟片刻,道:“心岩,我有话对你说。”
  “何事?”
  东陵陌沉默,良久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心岩……你对雪落,可还有意?”
  冷心岩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东陵陌,原本刻意去忘记的事情又被血淋淋地撕裂在心口,那交合在一起的胴体,那嘶哑的呻吟,交叠于眼前这平静询问的男人的脸庞,陌生得可怕。“你,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把雪落托付给你。”东陵陌并未觉察冷心岩的异样,只是自顾沉浸于一种悲伤而绝望的情绪之中,低声道,“就如司徒翎对司徒铭一般,护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冷心岩忽然勃然大怒,对东陵陌把东陵晚当成物品一般的口吻的愤怒,交织着那愈演愈烈的妒火,他一下子把东陵陌推到落马石上,双手扼住他的咽喉,“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想随便送人的东西,东陵陌,你到底什么意思!”
  东陵陌苦笑,并没有反抗冷心岩突如其来的暴怒:“你仍是在意他的。”
  “那又如何?”冷心岩狠狠瞪着东陵陌,震动的心绪,他无法克制自己,一点点收拢双手,用力,“如何,如何?东陵陌,我冷心岩即便是爱上了东陵晚,那又如何?”
  




☆、二十五

  云淡,风轻。
  吹散满地的寂寥默然,流落韶光舞尽风华。
  仿佛是向东陵陌挑衅一般,冷心岩忍不住吼出了心底的真实情感。脑海中反反复复着那不堪的逆伦的画面,他死死掐住东陵陌的喉咙,暴虐的狂乱席卷了他的眼他的心,只是一味的放纵与用力,模糊颠倒的视线,早已分不清眼前这是自己的挚友,还是最痛恨的敌人。“爱又如何?爱上东陵晚你能把我怎么样?!”
  “呵……”东陵陌依旧不曾反抗,轻轻握住冷心岩的手,口角却沾染上了笑意:“既然,这样……将他托付给你,我便安心了。”
  “哈!”冷心岩忽然凄声笑出来,力气仿佛抽空了一般,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双眼早已模糊,但他绝不让自己的泪涌出,“安心?东陵陌,你是来嘲笑我的么,雪落对我,恐怕连朋友之情都不曾有,你凭什么,凭什么……”
  不忍说出口,更无法一而再地面对那鲜血淋漓的真相,冷心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东陵陌亦不知他内心的挣扎。伸手扶住冷心岩逐渐软弱下来的身子,东陵陌无可奈何:“雪落的寿数,不会太久的。我只是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你可以保护他,陪着他。”
  冷心岩的心抽痛着,仰起脸看着东陵陌,仿佛终于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哀声问:“什么意思……飞絮,你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
  “心岩,对不起……”东陵陌直视着冷心岩的眼睛,内心已经有了决断,可真相如此残酷,他已无路可退,“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其实我……”
  “大公子。”
  铃声泠泠,空气一瞬弥漫着异香。阻拦东陵陌继续说下去的,是来自于殊玉冰冷的声音。“不必再隐瞒了。”
  东陵陌讶然,望着从不远处东陵府里缓缓行出的男子,殊玉。他盛装打扮,锦服华衣,额上绘着火焰般的图腾,描摹出倾国倾城的风采,佩环琳琅,仿佛是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长剑,寒光肃杀。殊玉第一次如此凛然不可靠近,紧紧握着长剑,美艳绝伦的面容,映出如同玉碎的决绝。“不必再替殊玉隐瞒,我,便是这三年所有命案的凶手。”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陵陌回过神来,斥道,“殊玉,不可胡说,我……”
  “大公子一再替殊玉隐瞒,殊玉感激不尽,”殊玉继续说道,冷冷望着冷心岩,艳绝凄绝,“瑜王爷,你果然很多余,我早就该,杀了你!”
  冷心岩悚然:“殊玉先生,你……”
  殊玉冷笑道:“怎么,不敢相信?真是养在深宫的小皇子,永远不知人性的残酷与自私。那些人,我杀了又怎样,你追查那么久,可曾怀疑过我?”
  冷心岩被激怒了,殊玉如此淡漠的态度,让他无法冷静:“殊玉先生,那些都是人命,你为何,为何要滥杀无辜?”
  “人命?”殊玉轻巧地笑着,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东陵陌脸上,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满满的温柔,“不过都是些蝼蚁而已,作为我的宝儿的饲料,还嫌太卑贱呢。”
  “宝儿?”
  “苗人一生一次的情蛊,”殊玉温柔而哀伤地望着东陵陌,“我的宝儿,可惜那些卑贱的血,也炼不成我的情蛊。”
  冷心岩狂怒道:“殊玉,那是人命!是三十几条人命!”
  “三十几条人命,”殊玉眯起眼睛,慢慢提起手中的宝剑,“那又怎么样,哼,多你一个也不多!”神色蓦然一变,电光火石之间,殊玉已是当胸刺向冷心岩。
  “殊玉住手!”东陵陌急忙制止,不曾想殊玉竟然早有准备,扬手一阵异香,东陵陌只觉浑身一阵酥软,随即倒地,“你!”
  “住口。”低声对东陵陌斥道,殊玉仍是剑挑冷心岩。
  冷心岩神色微变,见剑势凌厉迅猛,急忙错开脚步,侧身避过。“你想做什么?”
  “杀你!”话音未落,剑气如虹。殊玉招招夺命,剑网绵密落下,风华舞动,竟是绝世无双的姿态。
  冷心岩身手并不弱,左右闪避着袭来的剑招,但却无法寻得破绽,更无法逃离这行云流水的攻击,看得一旁的东陵陌心惊胆战,想喊,却被药效所迫,发不出声。
  殊玉步履摇曳,姿态婀娜,剑法亦武亦舞,纷纷扬扬宛似漫天花雨。冷心岩凭着敏捷的动作化解连环的杀招,落于花雨剑雾之中,冲突不出,如梦芳华。
  “围起来!”
  正当两人缠斗不休,洛阳府尹张天惠忽然带着大批差役出现,一声喝令之下,众差役将整个东陵府前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碍于冷心岩仍在殊玉的猛攻之下,张天惠不敢轻易上前,只好按住人马不动,扬声喊道:“殊玉,速速弃剑投降!”
  “哼!”殊玉冷笑,铃声愈急,剑法也更快数分,一时间逼得冷心岩左支右绌,竟至于无法招架。
  “殊玉!”张天惠见状,急得直跺脚,眼看着冷心岩被迫地退无可退,已是惊出一身冷汗,慌忙道,“快快投降,若是伤害王爷,你和东陵家都难逃一劫!”
  “喝!”剑锋一瞬凝滞,寒光凝聚,落于冷心岩的眉心。
  殊玉轻轻叹了口气,望着一剑之遥的冷心岩,只消剑锋微微向前一送,冷心岩断无生路。只是……他仰起脸,笑容能倾圮红尘:“既然能在他们赶来之前逃过我的剑,那么,天意如此,殊玉无悔。”
  从容收剑,殊玉后退两步,目光逡巡于冷心岩和东陵陌之间,淡然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殊玉所为,前年,去年,今年,三十多人,都是我所杀,为了饲养我那只食人心口热血的蛊虫。”
  “你……”
  殊玉瞟了动弹不得的东陵陌一眼,含笑道:“苗人炼蛊,我也不必向你们多做解释。大公子惜我之材,所以替我多番掩饰。但殊玉杀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人皆无关。”
  “有关没关,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张天惠仍忌惮于殊玉手中的剑,一面缓缓靠近,一面说道,“你,不要乱来,速速弃剑。”
  “哼,”殊玉挑眉,风神如玉,美若天仙却不见丝毫女气,“若不是我自己投案,凭你们,能奈我何?”
  “殊玉先生……”冷心岩喃喃道,“你……”
  “大公子于我,有知遇之恩,”殊玉依旧把目光落在东陵陌身上,风中铃声阵阵,和着他逐渐轻柔下来的语音,“接受以毒为医的苗人叛徒,替我隐瞒杀人之事……大公子的恩意,殊玉铭记于心。若是有来生……有来生……结草衔环以报!”
  泪眼朦胧,殊玉横剑自刎!
  “!”东陵陌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无法动弹,勉力挣扎,只是原地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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