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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半死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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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倒转,世间的万物又岂他一人操控?到头来,天下太平之时,身边还有这个于家于国的至情男子?当沧海已变成桑田,你是否还记得,在这安陵皇都的江边,你所暗暗许下的宏愿却只为这紫衣少年的紧蹙眉眼?

第五章

(冥历373年冬安陵皇城)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过了4年,光阴带走了那些曾经的少不更事,却带不去心底的陈念,一切仿佛都在顺其自然,好似多了点什么,又像失去了什么。寻不清,解不透,两座城,几处忧?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上许多”安陵禹灝披着火红的袍子站在城楼上,望向远方,那耀眼的红在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间,是那么的刺眼,“小皇子,我们还是下去吧,上面寒气重,小心染了风寒。”“刘蒙,你跟了我多久了?”“回皇子,一共是11年了,我被陛下安排当你的贴身侍卫时,您才5岁。”“11年了啊,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想念家乡吗?”“是啊,11年了,不知道我的家乡变成什么样子了,自从亲眼所见村子被烧,亲人死去时我便成了孤儿,被皇上救回收下的一刻起,我就强迫自己忘掉一切,要有尊严的活下去,于是,这里就成了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了。”“刘蒙,把你自己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会一直是你的亲人。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真的吗?我可以吗?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呢?”“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亲人永远是会原谅你的那个人。”话语间是安陵禹灝坚定的眼神,刘蒙就在那一瞬间,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眼泪,11年了,原以为自己的心不在会变暖,然而却被眼前这个少年的一句话所打动,因为他相信他,纵使没有过多的话,他说的一切,刘蒙都愿意去相信,因为他有着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气魄。原来我从未被谁抛弃,一切亦不是谁的错,我到现在才明白,幸亏悔悟的不晚。其实我早已默认,只有这里才有我的家,我的亲人。因为是亲人,纵使有过伤害,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憎恨呢?陷的越深,只会让现在身边爱你的人更加伤心,那还在坚持什么呢?不能继续让亲人受伤啊!今生今世,我已不是以前的刘蒙,从今以后,为安陵小皇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哪怕付出生命,只要有助于他,我都无怨无悔。这是刘蒙唯一一次内心坚定的承诺,纵使他要付出的代价远比想象中要来的快而猛,但他却一直都在坚持,只为维护这个诺言。
“刘蒙,我想出宫玩玩,是偷偷的出去,不要告诉父皇。”“这…这让属下为难了,属下不敢犯错。”“哼,怕父皇怪罪吗?那你就当作没听见好了,我一个人偷偷的出去,你别去告状就行了。”“皇子,不可,这可是欺君之罪。”“可本皇子偏要出去呢?”又是他一贯不可质疑的坚定话语。“那就不要怪属下了。”“小蒙蒙,你就忍心看着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孩子没有童年的快乐,每天在这高墙中孤独生活吗?每天枯燥的生活,还要勾心斗角,我还只是个孩子啊!”“皇子…”安陵禹灝忽然抱住刘蒙的胳膊,眼泪汪汪的演起戏来,他明白,纵使刘蒙知道他的小把戏,可是每次还能全盘获胜,凭的就是他懂得刘蒙,信任刘蒙。“蒙蒙,你看看城外的孩子,他们每天都幸福天真的享受属于他们年龄的生活啊,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那我还是不要痛苦下去了,干脆不如没来过这个世界上,让父皇和母后忘记我吧!”“陛下莫要怪刘蒙,因为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每次他这样,刘蒙只在无力招架啊!”看着眼前撒娇的安陵禹灝,刚刚还是一副皇子的架势,转眼间就变成这副模样,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小皇子,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饶过属下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每次都这么说。”是安陵禹灝奸计得逞后的兴奋。“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上次也这么说的,忘了吗?小蒙蒙!”“小皇子!”“原来刘侍卫也会脸红啊,哈哈。”“小皇子,我看咱还是回去吧,我改变主意了。”“你也学会威胁了?”“怎敢?和小皇子久了,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嗯?近墨者怎么?”“也赤。”两个鬼鬼祟祟,一前一后的身影逐渐远离城楼。孰不知在远处有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睛在注视着一切,像是在等待猎物般的邪恶。
(安陵皇城永华都)
大雪漫天,到处银装素裹,永华都放眼望去更是白茫茫一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远处几家的袅袅炊烟随风而去,仿佛是一个远离喧闹的仙境,只是这冷冽的寒风让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闲情雅致。只有安陵禹灝悠然的闲走在人群中,风华正茂。那耀眼的红袍,傲立于世,在连天的白雪中更是如鲜血般灼目,那满头的银发被红袍上的帽子遮的严严实实,如若不留神跑出来定会让这天地间的雪景都黯然失色。看着安陵禹灝,刘蒙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却有着那么一丝期许……“刘蒙,我们去城隍庙上个香吧!”“什么?上香?今天也不是什么日子啊。”“这难不成还要挑日子去吗?”“回皇子,不必。只是平日拜佛祈福都是和皇上一起,今日小皇子自己要上香吗?”“不可?”两个字的问话,铿锵有力,“以前皇子对于上香拜佛之事,素来不喜欢,也不曾去过,认为那是百姓的自欺欺人,赌命于天的笑话,怎今日?”“一时来了兴趣,非要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我安陵禹灝向来喜欢按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今生最讨厌被别人安排,哪怕是自己极爱之事,也会弃之。”此话一出,刘蒙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他一直知道小皇子的性格,不喜欢别人强加于他,没料到竟会固执到此般天地,哪怕放弃心爱之物,也要一搏到底,他的心到底有多顽强才敢如此倔强!
(安陵皇城城隍庙)
一进庙宇,便是烟雾缭绕,香火之盛。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点缀的如墨如画。
安陵禹灝和刘蒙一前一后,绕过清幽的古道,向着大殿前的青石阶走去,城隍庙内的老主持打扫着石阶上的白雪,扫走一片,转而又落下一层,“雪一直在下,为什么还要一直清扫呢?”安陵禹灝疑惑的问道。“回施主,这尘埃如烦恼,只会越积越厚。”“那为何不等积攒多了,一并铲除呢?”“等积攒的多了,你怎知它不会留下痕迹?”“有痕迹又怎样?终归是消失了。”“施主,有了痕迹便有了牵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有些事,还是不要积攒太多,就如同这雪一样,及时的扫了吧,莫到无法回头时,苦了的就不只是自己。”“恕在下驽钝,只要世间存在之物都必然有其生存的合理,这漫天的雪花,也终会落下,万物顺其自然,既然来了,何必自寻烦恼,这冬去春来,任雪积压如山,也定会荡然无存。”“如若施主没有领会,贫僧劝施主还是不要进入大殿为好。”“不是不领会,而是与天赌,我便要看看,这世间的三千烦恼丝究竟能奈我何?”说罢。安陵禹灝便拂袖而去,老主持默默的注视着进入大殿的少年,那看破红尘的深眸却露出了惋惜、怜悯的的哀伤,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扫起了石阶上的白雪。他深知,安陵禹灝此时倔强的踏入,便让他一生一世都不能全然而退了。
安陵禹灝最终还是进入了大殿,他气愤那个老主持的荒谬言语,他气愤要让上天来摆布他的命运,他气愤自己的心竟然有那么一刻畏缩了,他安陵禹灝从来都是不屈服的。“小皇子,何必赌气呢?”“你怎知我在赌气?”“在下怎会不了解你。”被刘蒙这么一说,安陵禹灝没有说话,他的确承认刘蒙是懂他的,“我在赌天!”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与谁宣誓,此刻寂静如幽谷。
“上天,我祈求你保佑家父身体安康,我祈求你保佑邻居王二审能生个儿子,我祈求你保佑小宝的眼疾快点好起来,我祈求你…咳咳…咳咳咳保佑牛伯能安全归来…咳咳…”安陵禹灝忽然听到了谁在祈福,这声音似曾相识,如竹林深处的一潭溪水般清新,又似沐浴春风般舒爽,但就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听着他的碎碎念,安陵禹灝却一直没听见他说一句有关于自己的要求,显然好像有点受到风寒的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多么有需要,此刻的安陵禹灝全然忘却了刚才的不快,一心想和这个仅有一帘之隔的人开开玩笑,“你提的要求也未免太多了吧?老天爷会认为你贪心的。”“嗯?是谁?”“施主,自然是有缘人了,相识便是缘分。”听到自己如此的说话,安陵禹灝险些笑出声来,“我的愿望太多了吗?”“难道不多吗?”“可是,他们真的需要。”“那施主不需要吗?”“我?不需要。咳咳…”“都这般病重,还不需要?”“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是他们生命的全部,而我只是生个病而已,无妨。”安陵禹灝的玩笑似乎还不愿停止,他刚才好像听到他口中那个叫小宝的患了眼疾,既然来了兴致,那就索性继续玩一会也不会怎么样吧!“依在下拙见,刚刚你口中所说的小宝…”“小宝怎么?”是急切的问话。“他的眼疾,估计是无药可救了!”对面没有继续问话,只是死一般的沉默,“公子,可还在?”安陵禹灝竟有一些莫名的紧张,“在”是压的很低的声音,似乎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在边缘挣扎,他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
赶紧掀开帘子欲替自己刚刚的调皮道歉,然而就在这一刻,安陵禹灝愣在了那里。

第六章

(安陵皇城城隍庙)
就这么轻轻的一掀,安陵禹灝看到的此情此景,便令他永生铭记,纵使岁月的侵蚀,年轮的倒转,也不曾使他有过一刻的忘记。
眼前的男子,无力的跪在大殿的佛前,一袭绣有金边的淡紫色披风包裹着那娇弱的身躯,披风上的花纹形态各异,交错杂乱的依附在上面,更显得它们妖娆艳丽。那双如葱尖般修长的双手没有一丝的血色,但却有力握紧,指尖深深的嵌入到手掌间,微微颤动,暴出的青筋,如那蜿蜒爬行的蛇,肆意的姿态,诡异的隐现。一头青丝瀑布般的垂落下来,不安份的随着寒风舞动着,就这样静静的低头不语,静谧如水。
“我说这位公子,刚才一番话实属无心,是在下闲来无事打趣而已,望公子别放在心上,就请饶恕在下的无理。”战战兢兢的说了一番话,可以说这是他安陵禹灝活到现在第一次的感觉到的内心不安,第一次这么虔诚的道歉,第一次怕伤害一个人。依然是悄无声息,“公子,您没事吧?只是在下的一句玩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觉得你的人生太过幸福吗?觉得别人就应该承受痛苦吗?觉得我们不够自私吗?觉得苍生都不过如此吗?”内心的压抑、不满、愤怒变成了句句刺骨的问话,缓缓的抬头终于不屑的望向安陵禹灝,复杂的眼神就那么径直看着他,幽深的灵眸瞬间便噙满了泪水,如湖光泛起的涟漪,晶莹闪烁,滴落在圣白如雪的衣襟上,如墨迹般晕染出一片青色桃花,相顾无言,四目相对,便容不得躲闪的射穿了安陵禹灝的灵魂。
那花容月貌的容颜更让他震惊,梨花带雨,仿若美艳的桃花般妖娆,顾盼生姿,紧闭的朱唇隐现出丝丝的血迹,紧缩的眉头,仿佛背负了几世的哀愁,额头微微渗出汗珠,更是点缀的如此娇媚。是他,原来是他,他竟然是萧堇墨。纵使4年的光阴滤掉了海角天涯,却在安陵禹灝的内心无意留下了你的芳华。
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时间仿若被静止,就连在一旁的刘蒙见到这般景象也不由得手足无措,认为皇子这次做的确实欠妥,眼前的人儿是任谁都不忍心去伤害却丝丝牵动着人心,温其如玉的少年啊。
“你永远也不会理解爱,因为你不配。”没有表情的轻轻低语,平静的亦如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字字扎心,便让安陵禹灝痛到骨里。费力的扶地站起,额头的汗水又淌出密密一层,身子不禁一倾,在险些摔倒之时,安陵禹灝竟然瞬间的扶住了他,“无爱便无心,无心便无情,无情便无义。”用力甩开他的搀扶,跌撞的向门口走去。“对不起,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只要你说的出,我一定做的到,哪怕…萧堇墨!”一声急促有力的呼喊,瞬间跑过去的身影,刘蒙还没有看清楚,萧堇墨就双眸紧锁的倒在了安陵禹灝的怀里。
“萧堇墨,你怎么了?”这等慌张的神情是刘蒙从没有在小皇子的脸上见过的,而就在此刻,他搂着怀里的萧堇墨竟是如此的紧张恐慌,手焦急搭上了萧堇墨的额头,“怎会如此的烫?刘蒙,快,快,传太医啊!”“皇子,这不是在皇城里,何来的太医?”“我不管,要大夫,要全城最好的大夫,快去,快去找大夫!”“可是,小皇子,属下不能把你一人留在此地啊。”“刘蒙,我命你速去寻大夫,要快啊,拜托了,好吗?”是安陵禹灝几乎崩溃的声音,刘蒙霎时愣住了,拜托?是在和我说?他那个倔强的皇子何时哀求过别人?“定不负嘱托。”坚定的答复后,留下了安陵禹灝和萧堇墨,便匆匆离去,从没有想过为何这般无所畏惧的离去,也来不及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就这样离开了城隍庙。
“萧堇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不说话好吗?”轻声呼唤着萧堇墨,脱下了火红的袍子,包裹住他瘦弱的身躯,一头耀眼的银发便从黑暗中解放,肆意的散落下来。“萧堇墨,你的慷慨激昂哪去了?你的满腔热血哪去了?”紧紧的拥抱着他,感受着他微微的气息,安陵禹灝是何等的绝望,心仿佛被掏空了般,迅速的抱起萧堇墨,快步的跑出大殿,他已经不愿意继续等待刘蒙了,多一刻的等待无疑是对他们两个痛苦的煎熬。被认出是安陵皇子又怎么样?碰到危险又怎么样?从遇见萧堇墨以后,安陵禹灝便已经不是那个沉着冷静,孤高冷傲的安陵皇子了。
(安陵皇城永华都)
就这样抱着萧堇墨出了城隍庙,步履匆匆,寒风夹杂着冽雪,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安陵禹灝的头上,身上,透骨的凉气刺痛着他光嫩肌肤,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眸,心如刀绞,“萧堇墨,你要坚持住。”声声呼唤,声声期盼。莫名间,竟刮起一阵旋风,使周围的的空气都随之改变了风向,似乎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树木疯摇,飞沙走石,安陵禹灝不由得心头一惊,不好,有刺客,便加快了步伐,“这不是我们安陵国都的安陵小皇子吗?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啊?”恍惚间,一个黑色斗篷包裹着全身,脸上白色的面具没有一丝的表情,像一个木偶,手持一把银色弯刀,闪闪发光,有着刺伤万物的灵气,尤其刀柄处镶嵌的绿盈盈的珠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刀好生面熟。他伫立在安陵禹灝的面前,继续戏谑的说着:“一转眼,我差点都忘了你竟然这么大了,你父皇身体还安好?看我问的,这不是废话嘛,要是不好,就举国哀悼了。”“放肆,你是谁?”安陵禹灝被触怒了,美目怒视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全然不顾及他的问话,向安陵禹灝怀间轻轻一瞥,竟微微轻颤了一下,“今天算你走运,我暂且不取你性命,把你怀中的人交给我,便放你一马。”“休想!”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决不允许的霸气,“最后一遍,交还是不交?”“不交。”
只见一阵旋风般的杀气扑面而来,安陵禹灝怀抱着萧堇墨,分不出手来抵挡,只能躲闪,步步紧逼,招招破解,面具男子的轻功甚好,轻易的便追寻上来,亮出手掌,指尖的银针已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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