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作者:木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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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染回过头，语气戏谑：“上官夫人还真是好肚量，逸染感激涕零。既是如此，逸染就先住下，不客气了。”
上官老爷一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处理。夫人又说了这样的话，於是求救的眼神看向上官傲：“傲儿，你和他既是好兄弟，你先带他去你房里吧。”
听到好兄弟三个字，上官傲本能的颤了一下，木然应了，转身向门外走，程逸染很自觉的跟上。兄弟俩一前一後的出了门。
厅里。
上官夫人擦著泪忧心忡忡：“老爷，这……这该如何是好。逸染毕竟是你和素菊的骨肉，他和素菊实在是……太像了……”
上官老爷长叹一声：“夫人，对不起，只是苦了你……”
上官夫人站起来，搂住丈夫，声音温柔：“当年是我们对不起素菊。那孩子也不容易，咱们总要宣布江湖，上官家的二儿子回来了。只是倘若这样，上官家的名声……”
上官老爷摆摆手，“都这时候了，还有什麽名声不名声。咱们亏欠素菊太多，报应，报应啊。”
上官傲房间。
上官傲一言不发走进去，站住没动。程逸染从身後绕到前方，轻松的跃到床上躺下，头枕在双臂上，声音轻松：“好了，哥，有啥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了。”
面对如此坦荡的程逸染，上官傲却不知道怎麽开口。撕心裂肺的剧痛来的太快太突然，让他无从招架，更无法思考。想了半天，勉强挤出一句话：“你一直在骗我。”
程逸染歪歪头，不置可否。上官傲又费力的想了半晌，再度开口：“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从我遇到安晴的时候。”
程逸染默然，好一会儿点点头。上官傲这时已经几乎麻木到了没有反应，唇边甚至露出了微笑：“为什麽安晴听你的话？你跟寒冥宫主关系很密切？”
程逸染还是没说话，表示默认。上官傲顿了顿，继续问：“这一切只是一场报复？你恨我？为什麽？”
程逸染想了想，坦率的回答：“报复算不上，只是顺手牵羊。至於你，是你夺走了属於我的一切。本来这个上官公子应该是我，本来我应该在这样优渥的家境里长大，本来那些王八蛋对我做的事情……”说到这里明显咬牙切齿了一下，“那些根本不该由我来承受。”
程逸染毫不隐瞒，上官傲却突然觉得词穷，还问什麽呢？他对自己有没有感情？太可笑了吧。那些意乱情迷，不过只是一场阴谋。他们甚至是兄弟，程逸染竟然已经到了不惜把身体搭进去，就是为了报复上官家的地步。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就这麽愚蠢的陷了进去，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这麽些日子以来，程逸染恐怕都在旁边偷笑吧，看著自己一点点掉下去，然後洋相百出。
回头有些茫然的看著程逸染美丽却陌生的脸庞，却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上官傲一瞬间甚至有了让自己彻底消失的冲动。无数画影在脑子里浮现，初见时候乖巧懂事的人，那晚因为情欲魅惑非常的人，那些日子对自己体贴备至的人，还有现在美丽异常却森冷非凡的陌生人。这个人，终於变得真实，也终於……碰触不到。
假象，曾经的美好全部是假象，是臆想。现在才是现实，才是真实的。什麽都没有发生，这个人只是突然出现的，自己的亲弟弟。以前什麽都没发生过，不断提醒著自己，喉间却一瞬间涌上些许甜意，上官傲赶紧捂住嘴，硬生生咽回去，勉强笑笑：“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到外面去，不打扰你了。”
脚步无力，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慢慢的靠著墙蹲下来。太痛了，痛到整个心脏似乎都在抽搐，无法负荷。双手抱住头，把脸埋进衣服里，衣服袖子很快有些潮湿。而房里的程逸染，目送著上官傲有些踉跄的走出去，慢慢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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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补偿
上官夫妇从远处走来，看到上官傲蹲在那里，都吃了一惊，急忙抢上前询问。上官傲哪敢让父母知道自己和亲弟弟的那些事情，只好强打精神去敷衍。上官夫妇看到上官傲明显发红的双眼，觉得有些疑惑，但是想到可能是因为上官傲乍然多了弟弟无法接受，就也没多在意。
上官老爷伸手推开房门走进去，床上的程逸染反应倒是奇快，立即跃了起来站直，冰冷不屑的眼神和上官老爷对视。上官老爷手有些抖，然後抚上他的脸：“逸染，你……受苦了，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程逸染头一偏，避开上官老爷的手，冷嗤一声：“现在知道对不起了？早些年你哪里去了？”
上官老爷神情顿时萎顿，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上官夫人走上前解围：“逸染，当年……当年我们不知道你娘已经怀了你……你娘的性子……很是傲气……她什麽都没说……就走了。如果我和老爷知道，那我们……那我们……”
说了几遍话都没有说全，程逸染不耐烦的挥挥手：“够了，现在提那些陈年旧事还有什麽用处？你们来有什麽事？”
上官老爷小心翼翼的开口：“逸染，我们想对外面公布，就说……上官家的儿子，回来了……”话音未落程逸染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们想让我留在上官家？”
上官夫人低低叹气：“以前是我们对不住你，以後我们一定会想法补偿你的。你在上官家，怎麽说总是……”
程逸染哈的笑出声：“上官老爷，上官夫人，我可是寒冥宫的人。你们要把寒冥宫的人留在上官家？这是开玩笑吗？”
听到寒冥宫，上官夫妇脸色顿时变了，齐刷刷望向把程逸染带回来的始作俑者。上官傲面对父母指责的目光，一径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後，只是手心已经被狠狠掐出了血。
上官世家是武林中的正派代表，寒冥宫则是江湖中人得而诛之的罪恶之源。上官家的儿子是寒冥宫的人，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後果不堪设想。
上官夫妇脸上均是神色不安，满脸为难，而程逸染则在一旁，如看戏一般饶有兴趣的打量著夫妇俩变幻的神情。好一会儿，一直没说话的上官傲镇静的开了口：“爹，娘，逸染他入了寒冥宫也是生存所迫。依傲儿之见，既然上官家有愧逸染，傲儿又与逸染同岁，那不如对外宣称逸染才是上官家的长子，为了江湖道义才忍辱负重潜入寒冥宫做事，现在上官家的长子归来，正式继承上官世家。”
上官老爷立即恶狠狠的瞪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谁让你多话了？你给我闭嘴。”
程逸染有些讶异的看著上官老爷对待上官傲的态度，再看看上官傲习以为常的表情和上官夫人有些黯然的表情，联想到上官傲曾经提过自己从小就不在上官家长大，而是在外跟师父学习武艺，只是偶然回来看看，心里又起了一些疑窦。
按道理说，上官傲是名正言顺的长子，武功高强为人正派，上官夫妇应该异常疼爱才是，上官老爷对儿子的态度怎麽会如此恶劣。
上官夫人勉强笑了笑，冲著上官老爷开口：“老爷，我觉得傲儿说得有理。毕竟是我们亏欠了素菊，天儿也是个不成器的，傲儿既然愿意让出上官世家的继承位，不如就按照他说的好了。”
“这……”上官老爷犹豫了下，来回看看自己同样丰神俊朗的两个儿子，最後把目光定在程逸染那张与曾经的女人极为相似的秀美脸庞上，缓缓发话：“好，就这麽办吧。”
第二十六章 离开
上官老爷这麽一决定，上官夫人带著歉意看了一眼上官傲，上官傲依旧没什麽表情，而程逸染却目瞪口呆。
自己难道不是所谓的私生子吗？为什麽这个所谓的父亲会这麽轻易就放著光明正大的长子不要，把继承人的位子就给了自己？为什麽这个所谓的後母竟然也毫无异议？他们当初到底亏欠了母亲多少？
眼角余光扫过上官傲僵直的身影，毫无反应的脸庞，还有有些涣散的目光，心里一阵不好受。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为什麽现在却……如此不忍。
扬扬头，把多余的情绪从脑子里甩出去，似笑非笑：“三位真是好大方，莫不是上官世家要不行了吧，所以把烂摊子赶紧交给我让我处理？”
上官老爷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字一顿开口：“上官家的基业，还不至於衰败成那样。”
程逸染扬起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上官家的长子了？上官家的继承人？”
上官老爷用力点点头表示肯定，程逸染冷笑一声：“可是不好意思，这个位子，我程逸染不稀罕。”
三人顿时愕然，程逸染扫了一眼上官老爷：“你欠我娘的，你以後到地下慢慢还她吧。你欠我的，你儿子已经帮你还了。”说著看了眼脸色瞬间灰败的上官傲，淡淡道：“我程逸染，和你们上官家不想再有纠葛。如果你还念著我是你儿子，就别来为难寒冥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你……”上官老爷伸出手指著程逸染，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畜生，好好的事情不做……非要去跟那些邪门歪道混在一起。你……你简直跟你娘一样，好的不学，尽自甘堕落。”
上官夫人惊呼一声，“老爷！”而程逸染神色又冷了几分，但却没发怒，声音还是很平淡：“畜生也是你的种，你也有份。我回寒冥宫去了。各位，告辞。”说著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没有人阻拦，上官傲一动不动，上官老爷气的直喘气，上官夫人走了一步，想了想又停了下来，伸手拍著丈夫的背表示安抚。
上官老爷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一眼看到还站在一旁的上官傲，立即怒容满面：“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自己看你为上官家惹来了多少麻烦。每次你一回来就没好事，我这是做了什麽孽，碰到你这样的儿子。”
上官傲一声不吭，上官夫人张口欲言，最终却什麽都没说，只是用心疼的眼神看了眼儿子，扶著上官老爷好声好气的安慰：“老爷，别动气，气坏了不值得。傲儿他也不是存心，夜深了，咱们回房去吧，啊？”
上官老爷深深叹了口气，看看妻子没再说话。夫妻俩搀扶著离开了上官傲的房间。
上官傲待父母出了房间，缓缓动了动，宛如毫无生机的木偶一般走到门前关了门，然後机械的走到刚刚程逸染躺过的地方躺下，掀开被子蒙住身体，蜷缩起来。
他就这麽无所谓的离开了，连上官家继承人的位子都留不住他……他说，不想再和上官家有纠葛，他说，自己还了父亲欠他的。自己到底还了什麽？是那一夜的身体？还是再也拔不出来的心？
其实自己才是最不受欢迎的存在吧，父亲对自己从小就不知何故满是怨气，非打即骂毫无疼惜；母亲虽然温柔，但却总是显得生疏；师父虽然不坏，但是一向冷冷冰冰；弟弟上官天和自己向来不亲，连打招呼都异常客气；难得独自闯荡稍有亲近的安晴逸染却只是源於一个规划甚密的局。最後的最後，所有人就这样都离开了，自己还是像曾经一样，只能一个人，躲在黑暗里。
思绪纠葛而纷乱，很多的曾经排山倒海而来侵袭大脑。尽管一直强忍著，却还是难以控制满心的冰凉和绝望。上官傲有些烦躁的又扯开被子，呆呆的看著屋顶，彻夜未眠。
第二十七章 真相
次日一天，上官傲没有出门用餐。第三日，依旧没有。到了第四天，上官夫人毕竟爱子，终於按耐不住，晚上敲响了上官傲的房门。
门打开的时候，上官夫人吃了一惊。眼前的儿子，和几天前回来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官傲，完全大相径庭。满脸疲惫之色，眼里全是血丝，明显憔悴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笼在一层绝望的阴影里，让人不忍多看。
上官傲看看上官夫人，眼里有些疑惑，上官夫人不自觉的有些哽咽著开口：“傲儿，你这是怎麽了？娘这就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上官傲一把拽住了母亲，摇摇头，这才开口，声音嘶哑：“娘，不用了，我不饿。没事。”
上官夫人满脸急切的关怀：“傲儿，告诉娘，你是怎麽了？还为著那天逸染的事情记恨爹娘吗？”
上官傲又是摇摇头：“没有的事，我只是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出门。娘您还有事吗？没的话我就休息了。”
这个驱逐令下的太过明显，这是从小乖巧懂事的儿子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让上官夫人不禁一愣。这样的傲儿让人很是担心，可又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麽原因。上官夫人不禁有些尴尬，但是依旧站著不肯走。
上官傲看母亲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向，只好叹了口气，自己转身走到床边，躺下来，合上眼睛。上官夫人就被撂在那里，有些无措，仔细回想了想那天的事情，揣摩了半天，也没研究出儿子之所以如此异常的原因。
到了最後咬了咬牙，似乎做下大决定一般闭了闭眼睛，然後毅然走到床边，拍了拍似乎已经睡熟的儿子。
上官傲被一拍，就睁开了眼睛，看著母亲。上官夫人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傲儿，娘有些话要对你说。关於……那时候和逸染的母亲……”
听到程逸染三个字，上官傲心里就是一震，然後迅速坐起来，一边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下，一边用心的听著母亲讲述当年的事情。
上官夫人提起从前，情绪也有些不稳，说话断断续续，但却也表达出了大概。
原来上官夫人，上官老爷，和程逸染的母亲程素菊，三人自小相识。上官夫人是上官老爷父亲故交的女儿，而程素菊则是上官老爷身边的小丫头。後来随著年龄渐长，情窦初开，三人之间的感情开始变得微妙。程素菊一心爱著上官老爷，可是上官老爷却锺情於上官夫人。上官夫人在感情方面偏偏比较迟钝，既没有体会到上官老爷对她的深情，也没有察觉素菊越来越多的嫉妒之意。
後来，上官夫人在18岁那年，无意中遇上了一个翩翩青年。青年文雅温和，而且擅长甜言蜜语。在感情方面一直一片空白的上官夫人就这麽一头陷了下去，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献给了这个她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而上官老爷心灰意冷之下，也接受了素菊的感情。
不料，上官夫人却看错了人。那个青年心思深沈，天性风流，当初的好话只是为了得到女人的心，如今已然得到，竟也就腻了，居然又结新欢，抛弃了一心追随他的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吵过，哭过，可是青年相当冷血，视而不见，最後就干脆远走高飞了。这个时候，上官夫人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那时，这是一件多麽耻辱的事情。孩子没有父亲，上官夫人万念俱灰，想了结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