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红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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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药
“竟然没下雨……”安若伸出手，抬头看着漫天星空，世事难料，本以为今天会下雨，想不到中午后却是烟消云散，一点落雨的迹象都没有了。
无聊的坐回桌边，坐不住随即又起身踱到案桌前，空空荡荡的摆设，让他心中堵得难受……凰珏……白皙的指尖停在半空中轻轻弹动，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袁音即答应了他，就不会食言，可为何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楚煜也一直没来找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晚间，小月将晚饭放到桌上，便站到一边，“公子，饭菜送来了。”
“嗯。”安若应了一声出了里屋，只拣了一块芙蓉糕慢慢的吞咽，想问些什么，终究也问不出口，况且即使说了，也未必有答案。
一切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运行，脱离了他所认为的正常的轨道，什么都掌握不到的无力感与担忧让他害怕……孤身一人的感觉很不好。
想不出还有别的方法……也根本就没有别的方法，面前的这些人他能想信谁？
“公子、公子……”
“什么？”安若一惊回过神，眉头深锁，“什么东西。”
小月低顺着眉眼道，“不知道。”
“放在那，你下去吧。”安若冷笑当真不知道是什么，还是装作不知道，亦或是知道了却也不说。
没再说什么，小月带上门暗自出去了。
将手中的芙蓉糕全部放进嘴里，安若拿起桌上的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封的痕迹也是好好的。
“安若……”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打开信封的手一滞，不知为何如习惯般将其拢入袖中。
楚煜推开门，见到站在桌边的人，浅浅笑道，“吃过了么？”
安若蹙眉道，“你怎么会来？”
“就这么……不愿见我？”楚煜上前，心中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痛不堪，“当初……”当初他做了很多错事，他们不该这么针锋相对，安若会享受般靠在他怀中享受。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不像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不行。”过去所羁跘只会让他痛苦不堪，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这副身子……让他厌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明说不好么？再欺骗、玩弄……他实在没有一点心思再去一点点挖掘。
楚煜无奈的一笑，“我知道你想走，只是你能去哪里？离开了我……也还有别人。”他们会如何对你，可想而知……“袁音……你跟他之间……”
安若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脱口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楚煜摇摇头，伸手抚上他的脸，意料之中的被他躲过去。
“你……”话没说完，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脚下一软往前栽去，跌入最不愿意再有关联的人的怀中，指尖连颤抖的力气都消失了……
楚煜揽住他，猛地吻上他的唇，甜蜜细软的滋味是他钟爱的，“若儿……若儿……”耳根、脖颈一寸寸的舔舐，滑腻的肌肤加重了粗糙的舌头的触感，那样的感觉让人疯狂，恨不得将他吃下去才好，“我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
安若将手放在彼此之间，根本使不上力，任其怎么推皆是徒劳，看见桌上的糕点，不禁苦笑……一如既往，早该猜到是如此……“放开……我。”
楚煜揽住他的腰，吻上红唇，辗转反侧舍不得离开，“对不起……对不起，若儿……我会接你……”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含糊的哭腔……手中的力道也随之加大，吻得也越来越深……衣服摩擦的频率随之加快。
“不要、碰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带着鲜明的厌恶与憎恨……这样的处境让他想起以前，因为……迷恋而无法反抗，即使本侵入到深处，也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听话的玩物，稍有不慎……有了不满，便会被送回笑楼……那个男人取乐、争相叫价的地方。
无论怎么说、怎么求，都是徒劳……喜欢跟保护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这些，注定了有一天会被丢弃。
瞥见他眼角的泪，楚煜减小了力道，英俊的轮廓蒙上一片黯然，“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忍不住在他眼角下轻轻一吻，濡湿的睫毛在唇间微微颤抖，亦是一片苦涩……
安若无力的垂下手，眼皮越来越重，脚尖离开地面，落入柔软的床第之间……认命的闭上眼，再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真……恶心……”
楚煜身子一怔，收回的手停在半空，安若……失去你了么？我们……回不去了么？
“小月……”
“少爷有什么吩咐。”看到如此一幕，身子忍不住一颤。
“让人把马车牵出来。”
“是。”
他唯一能做的什么也没有了，必须要做的……也违抗不了，偏偏是这一次……他别无他法，上天已经帮他选好了。
出逃
风声飒飒，车过掀起一阵黄土，刚过天明街上的人并不多，只熙熙攘攘的站着小贩，卖包子的地方散发着热气，有一声没一声的吆喝着客人。
坑坑洼洼，跌跌荡荡，马车的竹帘晃晃的，折碎了阳光，眼前忽明忽暗，投在面上的是不规则的光斑。
“不要……走开……”安若猛地睁看眼，重重的喘息，将自己紧紧裹住，看见旁边的人立马坐起来，“啊……”起得太急，头着实被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什么味道……头好疼。”
“你被下了迷药，昏昏沉沉是理所当然的。”
迷药？对，他记得楚煜……
袁音见他用力的擦着唇，“再擦什么？”
安若别过脸，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弄清楚状况么？”袁音漫不经心道，“真是……够笨的。”声音轻轻的一笔带过，跟风和在一起，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身子被颠了一下着实没听清，安若环顾四周， “这是……”竟在马车内，周围也都是药草，怪不得一股怪味，“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
袁音从袖中掏出一张字句递给他，“自己看吧。”
“这是我的……”安若抬眸，黑琉璃的眼眸掩饰不住的喜悦，“你怎么拿到的……”
“楚煜把你送给我了。”袁音整理着弄乱的袖子。
“哈啊？”顿了顿又道，“什么意思……”
“以风晓为条件……”
“风晓？”安若低眉，怪不得楚煜要迷晕他，缘是怕他不愿意，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苍白细致的脸上露出笑意，精致的眉眼弯弯的，生动可爱极了，“这么说……我自由了。”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心情从未这般轻松过，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一下子松了。
佳人如梦，何以销魂至此？
袁音目不转睛的看着，随后咳了几声，别开眼什么也不说。
安若笑嘻嘻的，忽的想到了什么，笑意退去眉头越皱越紧，怪不得听小月说，他不肯替风晓医治，以此为码，“你一文钱也没花。”亏他还未借银子求他那么久，还把凰珏送了出去，早就该想到有这一出，他是故意的。
“我没那么多钱。”袁音说得理所当然。
安若咬牙，死盯着他身旁长长的包裹，即使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还有这样的道理。”袁音抓住他的手，“答应了的又反悔。”
安若想抽回手，怎么抽不动，“你还敢说，整个就是瞎扯，……这个、是我的琴。”
袁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字据，“那这个也还我。”
“你……”安若气急，起身去抢，马车颠了一下没站稳往下跌去，熟悉的甘草味将他淹没……青色的衣襟上华丽的刺绣也看得一清二楚。
袁音身子绷紧，心撞击胸膛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不敢乱动任他压着，既不喊痛也不赶他走……
安若立即起身，脸上火烧一般，一直羞到耳根，“你干什么……躺倒我下面。”
袁音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极不自然的理了理衣服，“……是你压住我的。”
说的……真委屈，像是自己要……安若汗颜，想到哪里去了，不过……
一瞬，气氛尴尬到微妙……
车厢内猛地一震，这次幸亏安若及时稳住，立即坐下道，“发生什么事了。”
袁音摇摇头，还真是执着，“你以为给了银子……他真会放你走？”
“只要风晓在，就一定会。”
“为什么那么自信？”
“跟你一样，你不是也以风晓为筹码么？他希望我走，只要风晓在场，银子楚煜一定会收下，他不会让风晓烦心，更不会伤心……所以只能赶我走。”
“那现在又是什么？你掀开帘子看看。”
外面马蹄声杂乱，也不是没听见，只是与这事何关，安若疑惑的掀开旁边的帘子，一队人马紧随在其后，不禁道，“他们是……”
“来追我们的，楚煜根本就没打算放你走。”
“那怎么办？”安若放下帘子，“刚刚也没见到，怎么这么一会子……”
袁音将弄乱的药草放好，“在城中太引人注目，自然不宜下手，如今到了城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安若心底一凛，对不起……楚煜那样跟他道歉到底是为什么？是真的？他不知道，如果是真的，那怎么会为了风晓将他交出去，如果不是真的，那外面又算什么……即使他再重要，风晓与他的羁跘也是割不开的，那自己呢？扪心自问……再也、再也不想有一点关联，哪怕他说的是真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也要有曾经才会彼此相绊，但他们……没有，一切只是骗局，那个呵护、温柔、细致的人只不过是一张面具，他以为的也不存在……
安若用力将帘子放下，他不要回去，“他们快追上了，我们……怎么办？”
袁音半支着头，风轻云淡的拿着那张字据细细的打量，一言不发……
“你说话呀……。”
“说什么？”
安若遏止住自己想上前抽他的冲动，“真不该信你，老老实实的用我的方法不就好了。”
袁音将字据展开贴在他眼前，“看清楚，我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就算有……也都一样，楚煜还是会追回去藏得好好地，永远都别想再出来。”
“那怎么办？”安若身子一怔，低怒道，“就算死我也不回去。”
想到昨天……他不由自主的缩短了身子，肩膀有些颤抖，那里谁都不能相信，好一阵、歹一阵都要看他们的心情。
楚煜的吻让他害怕，不论怎么躲，结果都一样……
袁音瞥了他一眼，偏过头，掀开帘子道，“往左拐。”
马车向左偏，没来得及多想，安若一个不稳跌下去，害怕的闭上眼，衣襟猛地被人揪住往后一带，软软的，一点也不痛，想到是什么，先发制人道，“快松手，你想勒死我啊？”往下拽了拽衣襟，刚想起身，车身猛地被一撞，恢复原来的姿势，这次……借口找不到了。
袁音扶他起来，风轻云淡的脸上双眼一直低垂着，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细碎的刘海轻微晃动，带着些许不安，想要遮住什么，却又想让人知道。
牵手
“我看看出什么事了。”最好不要追上来，安若尴尬的起身，挑起帘子别开视线，“怎么会…这么多一样的马车。”再看看后面的人，分了四个方向，人少了不少。
袁音不同声色的将身边的琴检查收好，漫不经心道，“有人追上来么？”
安若摇摇头，“他们只有六个人。”
袁音道，“还好准备了八辆。”如此八个方向都有了。
“你早准备好了，刚刚为什么不说。”安若轻蹙着眉，着实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袁音不答，将车上的东西理好。
马车速度不减，渐渐趋于平稳，四周也开始静了下来，“主子要往哪里走？”
安若看着赶车人的背影，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袁音道，“前面的驿站停一下。”
这是一个极小的镇，路上的小贩并不多，马车停在茶疗旁，安若跳下马车，忍不住弯起嘴角，心中惊吓的犹未定。
如今能算是逃脱了么……再也不用回去了……
袁音坐到桌边，轻饮了一口端来的茶，“你打算……去哪里？”
送到嘴边的茶盏停在半空，安若的笑意凝住，将手中的杯具放下，“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他没有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天大地大当真无他容身之处。
安若抬眸看着他，想说什么，刚巧有人过来了，又忙低下头。
“主子。”
“坐吧。”袁音将茶递到他面前。
安若疑道，“你是……我记得你的声音。”
老者一笑并不作答。
安若收回手，有什东西从袖口掉出来，牛黄色的皮纸，是昨天晚上小月交与他的，当时匆匆收起来，一时倒也忘了。
袁音见到他手上的东西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却又很快烟消云散，将杯中的水斟满，时不时的瞟眼。
安若的神情，没太多变化，将纸折起来，不禁转眸正好对上一双探究的眼……心中一恸，舞瑟弄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怪不得是那样的琴声……
桃溪妆自成……怪不得琴艺如此叹为观止，又怪不得会有下半阙……
“你到底是什么人？”
袁音一愣，转而道，“你说呢？”
袁音，鬼医，还是……唐家公子，安若笑，“我想听你说。”
袁音别过墨色的眸，一切美得太耀眼，让他睁不开眼，心虚的举起茶杯。
歇的差不多，一个都没有再开口，周围的客人已经换了一番又一番。
安若踌躇道，“你们……要去哪里？”
袁音不语，倒是旁边的人道，“你问这个……作甚？”
“我决定不走了。”
“你要回去。”袁音猛地放下杯子，发出一声巨响，眉目纠结，眼睛盯住他手中的信。
“怎么可能。”安若想都没想变脱口而出，“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
“我跟你一起走。”安若起身，支着下巴，靠近他低声道，“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况且……”往旁边瞟了一眼，“他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一个人岂不寂寞……”
不等袁音回答，老者便道，“不劳费心，老朽身子很好。”
“你想跟着？”袁音问道，眼底一片清澈，却有什么像是要随时爆发出来。
安若笑笑，“知道我在昏迷的前一刻在想什么么？“
“什么？”
“我在想下次见到你，一定要……问你一件事。”
袁音皱眉，“什么事？”
“现在没有了。”安若举了举手中的信，“我都知道了。”
“那是……谁给的？”
“你猜……”
袁音起身，“时候不早了，走吧。”
“等等我，干嘛不猜？”安若跟上，看着他的侧脸，“你在笑什么？”
“没有。”袁音跨上马车，向他伸出手，“快点，也许……还会有人追上来。”
真会岔话题、找借口，安若抓住他的手，被猛地一带，及其柔软的触感，熟悉而又俗气的甘草味让他‘无奈’得只是笑……
番外
两年后……
世事变迁，这年头神奇的事不可言喻……像是雨后新露上沾着的桂花糕，塞外漠北里因喝水被呛着的骆驼，或是……冰上的火炭，融了冰、烫了鱼，浮到水面上来。
安若蹲在池边，墨色的瞳仁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色的披衣容在雪里，只见白白的一团。
“你蹲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