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边城荒月 (三部)+ 番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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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瞎的，戚少商若是会辜负任何一个人，那他就绝不会是戚少商了。」息红泪淡笑着，她的毁诺城为戚少商而建，但他终究还是有来应约，只不过最后是她先放开手。门开了，戚少商提剑而出。
「我去接他回来……。」
唐太君仍旧笔挺的坐在大厅上，只不过这次站在大厅中央的不是那个文秀书生，而是一个英气勃发的俊朗男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读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九现神龙戚少商？？」唐太唐打量着，确实英雄气慨。
「我是戚少商。」戚少商平静的谈着，握紧手里的逆水寒剑。
「你是来替顾惜朝报仇的？？他说过，他的命是你的，只不过提早还你罢了，他既然自愿替你死，所以，唐门不算杀他。」唐太君慈爱的提着，戚少商的握剑的手指节泛白。
「我没要他还，高兴让他欠着！！」戚少商沉声回话，为何那个人始终不明白，他从没想过要他的命，他要说几千次、几万次，那人才会明白？？才肯相信？？
「可惜，他终究还是死了。停棺七日后，我会风光葬他的。」唐太君叹口气。
「不用！！我是来带他回去的。」戚少商第一次抬头看向唐太君，熊熊火光的眼神烧得晶亮。
「戚少商，他是我唐门大总管，身后事自有唐门会负责。」唐太君面色一沉。
「那你可以试试……。」戚少商冷笑。
「我不想伤人，也别把我当软柿子，以今时今日的唐门，看看够不够本事阻挡我戚少商！！」
29
唐门终究还是没有阻拦戚少商，因为唐太君不想为难他，为难那个双眼藏不住伤痛的戚少商。
唐岳柏领着戚少商到伺堂，正中停了口棺材，里头躺了一个还没见着，便先嗅着他药香味的顾惜朝，鹅黄长衫、皂色长袍，文雅俊秀如昔。
「没想到……你穿黄衣也这幺好看……。」戚少商轻声说着，伸手抚过顾惜朝白得透明的双颊，很冷很冰。
「我带你回去，我知道你想和晚晴在一起。」戚少商将人抱起来，有些扎手的微皱眉，他从没料想到顾惜朝会这幺轻。
「戚少商！！太君说过要厚葬他，把人放下！！」唐岳柏横手阻挠，戚少商望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逆水寒一划，剑气狠狠的烙在地上。
「越线者死！！」戚少商头也不回的将人抱走。
戚少商抱着人走到大厅，唐太君等在那里，笑意绵绵的射出一篷银针，逆水寒剑银光一闪，或点、或挑挡掉所有银针，一个小木盒趁隙轻巧的跌进顾惜朝怀里。
「奶奶的保命丸。」唐欣儿惊呼，唐太君笑容可掬的望着傻楞在那儿的戚少商。
「你还不快喂给他吃，顾惜朝没死！！那是奶奶的保命丸，吃了他就会醒的！！」唐欣儿没来由的一阵高兴，催促着戚少商，后者一阵狐疑的回望着。
戚少商打开木盒，里头是个蜡封的药丸，捏碎后香味扑鼻，偏偏唐欣儿一再的催促着，反而让戚少商心生怀疑，虽然人死都死了，也不可能再死一次，但唐欣儿这个跟顾惜朝仇深似海的人，为什幺会显得这幺高兴？？眉一紧，戚少商先咬碎了药丸再喂给顾惜朝，若是有毒，那就连他也一起毒死，算是还顾惜朝一个人情。
药效很快，药性很猛，顾惜朝强吸了一口气，咳出一大滩血，接着再痛得浑身发颤、发冷，又吐了一大滩血，吓得戚少商除了紧抱着他之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家伙的内伤太重，不下点猛药是医不好的。奶奶是为你好，同时也是给你个教训，心肠太歹毒，早晚会遭到报应的，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唐太君笑笑的说着，顾惜朝怨毒的瞪着她，痛得紧捂心口，仍不断的咳血……。
一连三日，顾惜朝让唐太君的药整治的死去活来，她是存心的，药下的又猛又重，除了痛还是痛，偏偏戚少商不知是哪根神经不对了，竟跟着唐太君一鼻孔出气，逼着顾惜朝非喝下那些药不可，又吐又咳去尽了体内的瘀血，人虽再瘦了点，但气色好了许多。
「怎幺跑来这里吹风？？」大老远就瞧见顾惜朝坐在凉亭里发呆，戚少商笑笑的跑了过来，手里拎了盅小小的药罐。
「我不吃了……。」顾惜朝死盯着那盅冒着热气的药罐，冷冷的警告着，他这辈子休想忘掉那些喝了药心绞痛得半死的苦日子。
「这是桂婆婆炖给你的补品，不是药！！」戚少商笑眯了眼，这三日来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唐门上上下下他都混熟了，就连差点毒瞎他的唐欣儿都莫名其妙的交情好了起来有说有笑。
看着顾惜朝低着头喝着补汤，戚少商开心的春风满面，真没想到唐太君除了使毒的本领强之外，连医病的手艺都这幺高，顾惜朝的气色愈来愈好，原本惨白的双颊如今都有了点血色。偷瞄到戚少商一直盯着自己傻笑，顾惜朝眼神闪了闪，脑袋里不晓得什幺鬼主意正在乱转。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穿黄衣也很好看。」顾惜朝再喝了口汤，就瞧见戚少商的笑脸僵了一下，又是搔头又是摸耳，吱吱唔唔了半天，等察觉了顾惜朝低着头强忍着笑，不由得又是一楞，跟着也笑了起来，现在，只要顾惜朝没事，什幺都好。
「身体已经好多了？？」唐太君微笑的慢步走来，唐欣儿紧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瞧见了戚少戚，笑意便爬上了她粉嫩的俏脸上。
「戚小子！！陪奶奶到花园走走，让这小俩口有机会谈谈心。」唐太君捥着戚少商转身便走，戚少商偷偷瞧着凉亭里那两人摇头苦笑，这算哪门子谈心？？大眼瞪小眼的，如果眼神是刀剑的话，那两人恐怕已经相杀了两三百回合。
「奶奶，有话就直说吧！！」戚少商扶着唐太君在花园里散心，唐门声势大不如从前，人丁雕零，这一代的竟只剩唐隆月一个男子，这几日戚少商和顾惜朝留在唐门里养病，反而使唐门热闹了不少，唐太君便很喜欢身旁这个善良好心肠的年轻人。
「奶奶喜欢聪明人。」唐太君拉着戚少商直笑，这个年轻人什幺都好，就是太耿直了点，容易吃亏，否则，让唐欣儿跟着他会比跟着顾惜朝来得幸福，但若真要光大唐门，还是得靠顾惜朝那类人才行。
「知道奶奶为什幺要用这种方法医小家伙？？」唐太君严肃起来，戚少商诹嵉脓u摇头，若真心要救顾惜朝，干嘛要绕那幺大个圈？？
「因为我并不是真的想救他，奶奶不讨厌他，但小家伙城府太深，心思太毒，终究是个祸害……。所以，……奶奶让老天来决定他的生死。」
「奶奶……若我不来唐门要人……？？」
「那我就埋了他！！」
戚少商吃惊的盯着唐太君，这些不是玩笑话，她眼神甚至动了杀机，把人救活，她又后悔了。唐太君一生阅人无数，顾惜朝绝非池中之物，若好好栽培会是良相贤将，可惜他一生都走偏了。
「戚小子，奶奶要你对天发誓。有朝一日，若顾惜朝做出有违正道之事，你戚少商便亲手了结他，立杀无赦！！」
「奶奶！！」
「若你不答应，那我现在就去送他上路。」
戚少商立即跪下发誓，可心中却暗暗想着，从今而后，他绝不许顾惜朝行差蹈错半步……。
30
戚少商陪着唐太君走回凉亭，那两人竟然还在那里互瞪着，唐欣儿察觉了戚少商回来了，便朝他笑了笑，喜滋滋的挨到唐太君身边。
「谈完话了？？」顾惜朝眼神很亮的看了看戚少商，再看了看唐太君。
「只是陪奶奶逛花园。」戚少商轻声的笑着，顾惜朝若有深意的盯着他好一会儿。
「戚少商，你也太不会说谎了！！太君是要借你的手杀我吧？？」顾惜朝冷笑，戚少商吃惊的瞪着他，而唐太君则一付“你瞧，我就说他鬼心眼多吧！！”的模样。
「太君？？当初求我救戚少商时开口就喊奶奶，怎幺，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唐太君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很心疼顾惜朝一生都坎坷，另一方面却又隐隐觉得他终究是祸害，不得不除。
顾惜朝不知想起什幺似的双颊微微泛红，戚少商好玩的盯着他，还真没见过这心高气傲的家伙发窘的模样。
「小家伙你过来。」唐太君招招手，递了面刻了唐字的玉牌给顾惜朝。
「你仍是我唐门大总管，有这面玉牌你可代我执行家法，丫头说隆月现在人在边关，你去把他带回来，我唐门不能出如此背祖忘宗，有违正道的子孙。」唐太君语重心长，唐门虽到了这一代已然势微，但傲骨仍在，有朝一日，唐门会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得回在武林中的声誉。
「好，我一定把人带回来。」顾惜朝笑了起来，人，他是一定带回来，但是死是活他就管不着了，唐太君默然的盯着他，叹口气。
「小家伙，隆月纵然有千万个不是，他仍是我唐门仅存的一点血脉，奶奶要你发个毒誓，不管怎样都行，就是不可伤他性命，替唐门留后，若有违此誓，你顾惜朝便为唐隆月垫背。」戚少商及唐欣儿楞楞了看着唐太君和顾惜朝，后者冷笑一声便开口起誓，他顾惜朝发的毒誓还少吗？？
戚少商两人再待一日后便动身离开，两人并骑的回农舍与息红泪他们会合。
「奶奶真是什幺都好，就是太爱让人发毒誓了。」戚少商摇摇头，真搞不懂这老人家心里在想什幺。
「好人？？你知不知道奶奶的闺名叫王莲郁，她的师兄叫富惠龄。」
「王莲郁…富惠龄……？？等等，你说她就是那个让唐门、神医门反目成仇，闹了大半个江湖风风雨雨的玉药叉？？」戚少商惊的都呆了，怎幺想象得到这个慈眉善目的唐太君会是当年名动武林的大美人，那个作风狠辣被戏称为玉药叉的女神医，总算知道为什幺唐太君对顾惜朝这幺另眼相待了。
回到农舍，自然又是一阵欣喜，顾惜朝为了戚少商自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连穆鸠平都忍不住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众人收拾、收拾，便朝边关进发，戚少商看着这一行人，怎幺想象的到会有这一天啊！！
「这唐隆月到底是什幺人？？又抢木观音、又有药人方子，他想干嘛啊？？」赶了一天的路，众人找了间干净的小客栈休息，习玫红忍不住的好奇起来，她出身名门世家，习家的失魂刀法在江湖上颇有威名，自然不太了解唐隆月为了振兴家门所做的努力。
「有了这两样东西能做的事可多了！！」戚少商喝了口热茶，打从知道顾惜朝的酒量差成那样之后，这一路上众人都跟着改喝茶了。
「可人躲到边关去干嘛？？难不成是想……。」穆鸠平话只说一半，眼神直瞄顾惜朝。
「通敌判国？？他若这幺想我还真是高估他了！！有富可敌国的宝藏招兵买马，又有武林高手的药人做后循，对上大宋这笑话般的兵力，若不兴兵造反、自立为王简直是浪费！！」顾惜朝说着、说着眼神都亮了起来，众人望着他一阵呆楞，现在木观音在他手上，药人方子在他脑袋里，是不是意味着，他顾惜朝又蠢蠢欲动了。
反而是戚少商仍是悠闲的喝着茶，好整以暇。他太了解顾惜朝了，看似追求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可是实际上他想要什幺，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只不过顾惜朝本事太高，一不小心便会生灵涂炭罢了。
「就算唐隆月真有心要造反也别担心，有顾惜朝这块大石头挡在前面，他也只能发发春秋大梦而已。」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笑了起来，颇为得意。顾惜朝盯着他好一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你不懂兵法，你还懂那幺一点，以夷制夷这招也会使。」
「好说！！那本七略我可是真的有好好读过。」
入夜，顾惜朝低头整理着药箱，其实他内伤全好了，为什幺还要跟戚少商共睡一屋？？只不过戚少商既然不提，那他也跟着不提起。
「药带的够吗？？」戚少商自背后靠了上来，顺手将顾惜朝留给他的药罐塞回他衣襟里。
「省着吃可以撑一段日子。」顾惜朝并没有推开戚少商，仍是低头清点着药材。
「惜朝……。」戚少商将头靠在他肩上，顾惜朝微微一楞，停下手。
「答应我，……别逼我杀你。」戚少商将人圈在怀里，紧紧拥着。
「嗯……。」顾惜朝轻轻的应了一句。
31
愈靠近边关，愈觉得百姓的生活困苦，虽还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但也相去不远了。一出了关，只能说是兵慌马乱，虽然宋辽两国已和亲共抗金国，但边关这儿仍时不时传出零星的战乱，像大战前箭拔弩张的气氛。
「大当家，陈守将说，若咱们要出关，最好往虎狼竂那去，那儿便像当年的连云寨一般，组了支义军对抗出没在此地的马佟！鼓馒F平提着，看向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心底不禁泛起一阵熟悉的情怀。
「马？？」习玫红拢了拢孤裘，她自小到大还没跑这幺远过。
「我看多半是辽兵假冒的，烧杀掳掠以战养战。」顾惜朝凝视着远方，若是他，肯定会这幺做，实战便是练兵的最佳方法。
「还是小心点！！」戚少商一扬马鞭，众人出关。
一出关没多久，戚少商众人便遇上了刚遭遇马俚牧x军，伤的伤、死的死。顾惜朝带着霍玉海忙着救人，而戚少商则帮着这些残军抵御着马伲瑲⒌囊魂嚮鹌穑@幫馬龠氣不好，遇着的是怒火中烧九现神龙，来不及四散逃逸，便全让戚少商斩杀于逆水寒剑下。
「这位大侠……咱…咱老大为了断后，也给困住了！！拜托你…拜托你……。」突然有个人紧拉着戚少商衣袖，话还没说完便伤重不治，戚少商心底热血翻腾，豪气顿生，长啸一声，翻身上马赶去救人。顾惜朝一见，牙一咬，将药箱推给霍玉海也连忙追上。
等戚少商二人赶到时，这头的战役已然结束，虎狼寮的弟兄们全都挂了彩的或坐或卧休息着，老大拔略虎生更是浑身是血，一名长着虎牙的年轻人，警戒的瞧着远远骑马奔来的戚少商二人，长弓一拉，狠狠一箭射向戚少商，后者逆水寒一格，险险的挡开长箭，手臂一阵酸麻。
「各位可以虎狼寮的弟兄？？」戚少商看了一地的马賹剖祝媸前讍柫恕！�
「兄弟是？？」拔略虎生扬声问着，他见戚少商目光炯炯有神满是正气，心底已当他是自己人了。
「戚少商。」戚少商笑着拱手回答，眼前这个头比自己还高大的男人，八成是虎狼寮的老大了。
「九现神龙戚少商？？连云寨的戚少商？？」拔略虎生惊讶，他从没想过那个鼎鼎大名的戚少商会是这幺个年轻小伙子。
「他现在是六扇门的捕头。」顾惜朝笑了起来，真像一窝山佟０温曰⑸姷筋櫹С质且汇叮谶@种地方几时见过像顾惜朝这样斯文俊秀的人，清瘦的像风吹一阵人就给刮跑了的模样。
「俺是拔略虎生，二弟快过来！！介绍个大人物给你认识！！」拔略虎生招了招手，那个长着虎牙的年轻人跑了过来，一双眼睛看了看戚少商，最后停在顾惜朝身上。
「二弟叫獠牙，狼养大的！！」拔略虎生拍了拍獠牙肩膀，豪气的笑着。
「人如其名哩！！回头该介绍冷血跟你认识，那家伙也不是人养大的。」顾惜朝轻声的笑着，獠牙看了他半天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惜朝，还不快给拔略大哥医治，…等等！！你的药箱呢？？」戚少商这时才发觉顾惜朝是两手空空的站在他身旁。
「我扔给连云寨的，我以为是来杀人的，没想到竟然来迟一步。」顾惜朝有些惋惜的摊摊手，戚少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拔略虎生更是好玩的紧盯着顾惜朝瞧，这样一个手臂细得跟枝柴似的年轻人，竟然也学人装腔放狠话，谈什幺杀人放火，实在很有意思！！
獠牙看了看天空，伸手拍了拍拔略虎生肩膀，后者也抬头观察天相，不由得皱起浓眉。
「起风了！！看样子是回不了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