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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伴读 作者:一般-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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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陌觉得胸口格外干热,似乎有团火在燃烧,不禁咳了两声。
  正在桌上写东西的葛太医闻声抬起头来,目光是医者父母心的怜悯:“小候爷,你醒了?”
  苏小陌嗯了一声,想坐起来,却也觉得浑身无力:“我这是怎么了?”
  葛太医斟字酌句:“急火攻心,闷而不发。”
  苏小陌听了,静静地看着头顶明黄的账幔与雕刻精美的床顶,嘴唇苍白地张了张,又闭上了。
  此时冯淳从外面进来,眼尖地瞧着苏小陌醒了,将手里端的一碗药递上来:“您可算醒了,真吓死奴才了。来,快把药喝了吧。”
  苏小陌闭上眼。
  冯淳眼珠子转了转:“药里加了蜂蜜和大枣,一点都不苦,陛下交代了,您不喝苦的。”
  他本是想将陛下搬出来,这人该老实听话了。谁想话一出口,就见苏小陌脸色沉了几分,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明显拒绝交流。
  冯淳这个奴才做得很是苦闷,面前的这位爷侍候不好,回头陛下责怪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没法子了只得两眼睛往葛虹身上搁。
  葛虹也是老臣,迅速领会了冯淳的意思,就道:“小候爷,这药不喝不行,身子会坏的。”
  苏小陌:“……”
  葛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候爷就算不为自已想,也该会安国夫人想。”
  苏小陌身子动了动,手一伸。
  冯淳喜得连忙将药递过去。
  谁知苏小陌伸手却不是拿药,而是攥住了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在被子里嗡声嗡气地吼了句:“你们出去!”
  冯淳跟葛虹对视了一眼,双方眼睛里都写满了无奈与为难。出去后冯淳就跺了跺脚:“这可怎么办,回头陛下又该发火了。”
  葛虹眉头皱得很深,沉吟了一下,道:“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冯淳:“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先帝入殡的仪式也该完了,快了吧。”
  葛虹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小候爷的病,有些要禀的。”
  冯淳:“你就是不说也不能让你走的。这位是陛下心尖上的,自然是你亲自向陛下禀明了才好。”
  裴旦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一身素缟都来不及换就直奔了泰安殿。在门口看见葛虹,脚步也没停地问:“怎么样?”
  葛虹腰弯得与□成对折,像是请罪的姿势。裴旦心里就觉得不好,等看到床上那一团锦被包裹得人都看不见了的时候,心里更是有些难受。
  要是有的选,他也不愿意搞成这样。
  裴旦不自觉地脚步就放慢了,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揭开了明黄绸子包的被子。苏小陌在里面已经睡着了,脸色惨白,眉头还是皱着,看上去不是很好。
  裴旦双唇抿着,手触到苏小陌眉间,想将这道浅浅的“川”碾平。谁知他手刚一碰到,苏小陌跟被什么吓到了似地惊醒了,一双水样透亮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光亮让裴旦心里莫名紧了一下:“吵醒你了?”
  苏小陌似乎这时候才醒过来,眼睛一眨脑袋就一偏,沉默地看向床里边儿。
  裴旦吃了鳖,也发不出火来,只得咽了口唾沫,看向识相地停在大殿正中的葛虹,一腔怒火找地方撒:“什么事?”
  葛虹一听语气不好,连忙就跪了:“臣有几句关于小候爷病情的话要禀。”
  裴旦:“说!”
  葛虹张了张嘴,犹疑地抬头看了裴旦一眼。只见裴旦眼瞳黑沉,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骇得胸口一抽,连忙又低下了头。
  裴旦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站起来将袖子一甩,抬脚去了偏殿。
  偏殿是太监们方便随时侍候裴旦设的,摆设比不上正殿,但也算讲究。裴旦不屑坐,就站着听葛虹道:“小候爷先天不壮硕,心性比一般人也并不开朗,甚至还有些钻。据脉像看,近日应是有些事情郁结在了心里,加上前段时间的烫伤……”
  葛虹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旦脸色忽然一变,同时抬手便将身旁的桌子整个揿了:“有事!是有事!不就是老三的事吗?他就这么稀罕老三,不过被朕骂了几回就气得这样了?”
  天子发火,是会掉脑袋的事情。葛虹双膝一软就又跪了,屋外冯淳正跑过来听见动静也连忙止在了廊下。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裴旦粗重的呼吸声,气得狠了,眼睛里仿佛都冒着火:“你说,朕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他心里舒坦,才能让他把那该死的老三放下?”
  葛虹一时间也是被吓傻了:“这……这……”他是大夫,医身不医心啊。
  裴旦:“你不是号称宫中第一圣手医正吗,快给朕想个法子!”
  葛虹是哭的心都有了:他就是个学医的,平常应付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就够费脑子的了,皇帝提出的这个问题是真没辙啊。
  裴旦又气又急,心中烦起来恨不得将整座宫都给烧了,省得让他闹心。
  廊下的冯淳清楚裴旦的脾气,见葛虹半天没应对,生怕再等片刻裴旦就该要人的脑袋了,到时他一个近身的太监,肯定祸及池鱼。这想法也就是眨眼不到的工夫,冯淳端着热好的药进来,笔挺挺一跪:“奴才有话说。”
  裴旦盯着他。
  冯淳:“奴才是看着陛下和小候爷长大的,在这宫里几十年,不说能猜透人心,看个三四分奴才还是能够的。据奴才看,小候爷对陛下的感情深着呢。”
  裴旦眉毛挑了挑,脸色刹时好看不少,可转念又担心冯淳捡好听的话骗自个儿,便沉着声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冯淳将药盘放在地上,伸出了三根指头:“有三点:一、陛下派人调查过小候爷与三王爷相识的过程,奴才在旁边也听见了,据奴才看,三王爷不过随手帮了小候爷一些忙,小候爷便一直记在心里,由此可看出,小候爷是个点滴之恩都记在心上并且思量涌泉想报的人。那陛下于他,便是天大的恩惠了。旁的不说,就说小候爷这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哪一样不是拜陛下所赐,小候爷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清楚吗?只不过是陛下乃真龙天子,整个大陈都是您的,小候爷没有帮得到手的地方,所以显不出小候爷对您的关心罢了。”
  裴旦先时听见“三王爷”脸色还挺难看,等听到后面不免有些开怀:“继续。”
  “二、陛下四岁那年东宫起的大火,那么大的火是个人进去估计都出不来的时候,也只有小候爷进去了。由此看,小候爷对您的感情很是深重。小时候即已这样,这十多年处下来,感情也没有变薄的道理。”
  裴旦嘴角已是微微有了些笑意。
  冯淳再接再励:“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要是小候爷对您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发生了这么多事,要是个正常男人早该寻死觅活了。可是小候爷没有。陛下你试想想,若今天换成别人,小候爷还是这么忍着吗?怕是早就将人剁了。就是剁不了人,也一早闹到不可收拾。他这样忍着,不就说明心里有您吗?”
  裴旦听得越来越中意,看向葛虹:“你觉得呢?”
  葛虹见皇帝眼中蕴着难得的和蔼,心里松了,顿觉身上发凉,原是刚出了一身的冷汗:“臣也觉得如此。”
  裴旦点头,在屋里走了两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自言自语道:“虽不可全信,也不无道理。他那样无事尚能搅三分的人,忍到现在,必是对我有些感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呀,马上开虐了呀


☆、心病

  因着苏小陌身体不好,裴旦几日来收心敛性,任苏小陌冷着一张脸对自己也不发火,平时嘘寒问暖的,觉得再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憋屈了。
  葛虹一日三餐似地把脉,日日都要将苏小陌的情况向皇帝汇报,次次回报之后,裴旦都是一脸不满:“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不见好?”
  葛虹有点为难,擦了擦额角的汗:“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旦:“都这个时候了,讲!”
  葛虹:“药石只能医身,不能医心。苏候吐血,乃是内火攻心,如今想化开,也只能从心去医。将心结打开,病不药而愈。”
  裴旦想了想,嗤笑了一声:“你不会是叫朕把老三弄进来吧?”
  皇帝的声音听上去阴冷又毒,葛虹立刻觉得有把刀架在了脖子上,慌慌张张跪了下去:“臣不敢。臣的意思是……是……”
  裴旦:“是什么?”
  葛虹是个老医究,治病在行,摸心思外行,跪在地上嗫嚅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旦几日来在苏小陌处本就受了气,这时就像根炮仗一点就着:“出的什么馊主意,你以为太医院正的位子是给你坐着好玩的吗?朕告诉你,十天之内再治不好他,朕不光不让你坐这个位子,朕还要把你的脑袋当位子坐!”
  “陛下饶命!”葛虹吓得一下子匍匐在地,心里那个苦啊,跟吃了十个黄莲一样,也不知怎的总算是祖宗显灵,关键时候灵光一闪:“陛下可以将苏候的娘接入宫中,兴许苏候见了娘,心一宽,病就好了。”
  裴旦对这件事不是没想过,只是有难处。前些日子安国夫人来找过他,他说了点狠话又瞒着苏小陌演了场戏将人赶走了。这回让她进宫,事情穿帮都是次要的,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
  葛虹跪在地上等了半天没听到皇帝的回答,又不抬头去看,只得头继续点着地。金砖地上凉气泌人,冻得他两个老膝盖一阵阵地疼。他悄悄挪了几回,才听见皇帝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将是无奈道:“他的病若是不医,会如何?”
  葛虹:“不医,寿不长。”
  又是一阵沉默。
  偏殿外日正中天,院中人形铜漏正不慌不慢地滴下水来,一滴一滴晶莹剔透。裴旦将目光收回来,有些僵硬地偏头向候在一边的冯淳道:“去请安国夫人。叮嘱她,别乱说话,坏了事,朕要算狠账。”
  冯淳答应着,急忙去了。
  一大碗又浓又苦的药汁端到苏小陌面前。苏小陌皱了皱鼻子,对药已经深恶痛绝了。
  侍候他的小宫女很无奈道:“小候爷,您就喝了吧。”
  苏小陌摇了摇头。
  小宫女:“您不喝,陛下又要罚我们了。”
  苏小陌看了小宫女一眼,端起药:“你去给我拿颗话梅糖。”
  小宫女:“您别想趁我走开时倒药,陛下吩咐了,他不在的时候,我们要亲眼看着您喝。”
  苏小陌:“陛下、陛下,一口一个陛下。他天天在这里烦也就罢了,如今不在了,你们又天天在这里烦。不喝不喝,我就是不喝,要罚叫他罚我好了!”
  小宫女扑闪着两颗大眼睛:“小候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呗,喝了吧。奴婢这里不光有话梅糖,还有用糖腌制的桔子干、葡萄干,您要是不喜欢,奴婢还可以叫人从宫外带进来别的……”
  苏小陌:“冯淳怎么挑的你?”
  小宫女:?
  苏小陌:“我说冯淳这个鬼精的,挑也挑了你这么个更鬼精的。”端起药,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长气,咕噜咕噜灌了进去。
  搁在许多人身上,一日三餐地喝这种又苦又难闻的中药,谁都能恶心到吐。苏小陌也不是没试过把药倒了或者干脆把碗砸了。不过裴旦总是能一下子拿到他的七寸,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哪次没喝成药,当次侍候的小宫女就得一顿板子,就在院子里打,惨叫声能传到苏小陌耳朵里。
  苏小陌倒了一次药砸了一次碗以后,就再也不敢了。
  他作了两次干呕,难受得脑袋都疼了。小宫女反而乐呵呵地收拾了药碗,将话梅糖放在桌子上,道了声谢地下去了。
  苏小陌含了颗话梅糖,走到窗边,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话本看着。话本讲一个草莽少年,年纪轻轻地起义,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在少年一帮好友的帮助下夺得了天下。可是一众人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少年斩了一帮好友,独剩下一个。这一个好友于少年有些特殊,苏小陌一页页翻下去,看到两人共同治理天下时微笑,生嫌隙时蹙眉,终于君王无情,恐好友功高盖主,于两人结拜之同日,将好友骗于宫中毒杀。
  苏小陌看得投入,浑不知裴旦何时站于身后,一双手捂住他的眼。
  他一惊,手中的话本掉在地上,发出轻轻地啪的一响。彼时日渐西斜,并不刺眼的金光投射在散开的书页上。
  裴旦在身后轻轻地道:“一本书都能看这么久,朕可吃醋了。”
  苏小陌心里更加不痛快,掰开裴旦的手弯腰捡起书,将书上的灰尘拍去,走到书架旁。
  裴旦跟了上来:“让我看看是什么书。”
  苏小陌将书放在书架上,转身又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裴旦也不看书了,跟到床边,笑道:“天天睡,小心变肥猪。”
  苏小陌闭眼,不动,亦不答。
  裴旦皱了皱眉:“小陌。”
  苏小陌:“……”
  裴旦:“你打算不理我到什么时候?”
  苏小陌:“……”
  裴旦:“我要是放了你,你是不是就肯理我了?”
  苏小陌睁开眼,一眨不眨地望进裴旦的眼里,良久道:“你骗我。”
  裴旦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跨上床,揿开了被子,单腿迈过苏小陌的身子,撑在苏小陌两边,脸对着脸,道:“朕永远不会放开你。”
  苏小陌脸上浮现显而易现的厌恶,偏过头。
  裴旦捏着苏小陌的下巴将人转过来,低下头轻轻舔了舔苏小陌的唇:“你干嘛不乖一点,朕有什么不好,只要你喜欢,朕能将整个天下都给你。”
  苏小陌感觉着裴旦有些凉意的唇舌,觉得就像一条蛇在亲吻着自己,由脚心升腾起一阵寒意:“我不要天下,我只求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唔……”放音刚落,他就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裴旦咬破了他的唇,犹在吸吮着他的血。
  他真觉得裴旦疯了,疯到自己迟早也会被他逼疯的。心里就像有一千只爪子挠一般,就想推开这个人,狠狠地踹他打他,让他再不缠着自己。可身体就像被坚硬的铁壳束着,动都不能动。
  裴旦舔吮得肆意,手也没有安分下来,将苏小陌身上的薄衫轻轻地扯开,满足地尽情抚摸这具柔滑的身体,然后一点余地也不留地进入。
  苏小陌疼地发出了声,在裴旦一次又一次蛮横强势地进入中,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褥子,身心都像在油锅里页煎熬,一寸寸一分分地破皮噬骨。
  裴旦的脸在激、情之中显得扭曲,闭上眼睛的样子甚至有些和平常迥异。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苏小陌的名字,在给予苏小陌深深的痛苦之时亦让人感受到他植根在心底的那份舍之不去的爱。
  


☆、一辈子

    激、情过后的苏小陌脸色有些苍白。裴旦心疼地抱他去浴房,亲自给他搓了背擦了身,就连小太监送上来的衣裳也是他亲手给苏小陌穿上的。
  一旁的小太监是看得目瞪口呆,经冯淳喝骂了一句才知道给裴旦穿起衣来。
  裴旦张开双臂由人系着扣子,眼睛却一直放在望着门外的苏小陌身上:“安国夫人应该已经到了。”
  果然话音一落,苏小陌就转头看着他,目光里全是惊疑。
  裴旦嘴角一勾,勾出一个自觉和蔼的笑容:“你不是想你娘亲吗?我刚叫冯淳把她接来了,现正在泰安殿里。”
  苏小陌拔腿就要往泰安殿走,被赶上来的裴旦一下子抓住了胳膊。
  裴旦:“别急,朕跟你一起去。”
  苏小陌想了想:“我想单独和娘见面。”
  裴旦:“怎么,朕见不得人吗?”
  苏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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