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蒙王朝(vip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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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旺盛,平时睡觉最多穿条内裤,今天一时疏忽,竟然就裸着身体,只穿着内裤就进了里间。他先是面色通红,毕竟还只是少年,骤然被人看到自己近乎赤身**,难免羞涩,俄而想到白逢年的话,又面色惨白,若是被四皇子当成媚意勾引,那可就是大罪。
“你不冷么?”不想羽歌夜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回四殿下,奴才自小习武,身体健旺,在家四季这样穿着,一时失仪,请殿下责罚。”希奇总算没白白浪费了金吾卫训练和白逢年一番提点,此刻立刻开口辩解。
羽歌夜有些嫉妒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年纪相若,可是身体素质却天差地别。雄性虽然持家治国,为一家之主,身高体格却天生弱于兽人。希奇年纪不大,已经看出宽肩窄腰,肌理强健,显出蓬勃的男孩少年的朝气。反观自己,本就是雄性,又自小体弱,希奇还穿着内裤乱跑的时候,自己已经穿上一身睡衣,不由轻叹:“真好。”
希奇刚还未明白,旋即面色发紧,四皇子自小体弱,近两年才有所好转是朝野上下公开的秘密,自己自夸身体强壮,不等于当面讽刺四皇子吗?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辩解,急的满头大汗。
“既然习惯了,就这么穿着便好,去把灯熄了。”羽歌夜性味索然,将手中的书递给了希奇。希奇不由心里感觉古怪,虽然圣师圣言,□大防已不是古时严防死守,但是兽人在雄性面前□身体仍然是极其放荡失礼的行径,而若是雄性没有加以阻拦,就有苟且嫌疑。四皇子一面显出不喜欢别人亲近的意思,一面又让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身体,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把书放回书架,吹熄蜡烛,一路回到榻上都是分外忐忑。
而羽歌夜有什么想法?他是直男一个,很多想法难以改变,一个男孩子穿着内裤在卧室里跑来跑去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从来就没想到过“□”,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和希奇是同样性别。不过自小生在皇家,仆役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请示,他习惯性带着一分颐指气使,所以说话上就像是特许希奇这样穿着一样,但实际上那只是一句敷衍式的回答罢了,只是想让希奇熄灯前一句过渡话而已。
就这般思想上的差异,让羽歌夜一夜安睡,希奇却忐忑了良久,不知道四皇子是什么心思,不过旋即他自己为自己开解了,无论四皇子是什么心思,他现在都是清梧院的人,乖乖听命便是,四皇子无心,他绝不做那种勾引媚上的人,四皇子若有心,希奇的脑海里蓦地出现那雪白里衣上的乌黑发丝和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眸,不由轻声骂自己一句“想什么呢!”,赶紧睡下。
☆、7天下如鼎
第二日一早,希奇忽然觉得一阵寒意,猛然睁眼,身体已经迅疾反应,一把剑仓浪一声坠在地上,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制住了四殿下,连忙跪下谢罪:“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故意冒犯,求四殿下恕罪!”后背上已满是冷汗。
羽歌夜揉揉自己被希奇按住的肩膀,略微活动一下:“警惕性还不错。会不会伺候?”
希奇一时迷茫,这时门扉悄无声息推开,白逢年迈进屋中。“白叔,何必劳烦你来,就由瓜子教他好了。”羽歌夜坐在镜前。
“不可再叫瓜子了,他如今也是吃俸禄的奉书了。”白逢年略带调侃地微笑,转脸面对希奇的时候面色已经冷冽的多。希奇看着穿着一身雪白里衣的四皇子羽歌夜,看着一身紫色管事装的白逢年,看着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衣衫齐整的沈听河,再看看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自己,莫大的羞窘与沮丧让他摇摇欲坠。
“穿好衣服过来学着。”羽歌夜冷着脸说了他一句。“是。”希奇匆忙想要穿衣服,却发现放衣服的地方那身侍卫服已经不见了,放着一身和沈听河身上一样的凤翎卫服,浅黑色的修身凤翎卫服上,在左肩有一枚银徽,从左肩过肩头到后背直到长袍下摆,有大片的银线凤翎绣纹,典雅大气,希奇穿上之后,都觉得自己瞬间英武了三分。他抬头看向沈听河,毕竟此时和他最亲近的应该就是沈听河,却不想沈听河极古怪地轻瞟了放衣服的小几一眼。希奇浑身一震,他突然意识到昨晚他睡着时金吾卫服还放在那儿,而今早却已经换成了凤翎卫服。再一想今早羽歌夜的试探,他不由再次冷汗淋淋。
白逢年是宫中老人,挑起羽歌夜一缕头发,转头对沈听河与希奇道:“宫中衣食住行皆有规矩,处处都要小心,若是错了一处,丢人的是主子,受罚的是奴才,自己好生掂量。”
“白叔,我不是早就说过千万别自称奴才吗?您从小照顾我,这奴才两个字,我受不起。”羽歌夜带笑说道。白逢年冷面乍暖:“主子这话说得,让老奴心里暖洋洋的。”说完他转头从镜里对着希奇和沈听河道:“外人面前,该尽的礼数,你们心里省得。清梧院内,没外人的时候,四殿下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你们都是凤翎卫,平日自称姓名,尊主子一声爷,四爷,也都使得。”
希奇还没回过味来,沈听河已经跪在地上:“谢四爷恩典。”希奇方反应过来,允许住在清梧院只是第一重门槛,这称呼改换,亲近程度便截然不同。白逢年虽然是清梧院总管,毕竟是内监,和凤翎卫身份不同,无论羽歌夜如何抬举他,终究还是奴才。而希奇和沈听河,在十二个凤翎卫中独获殊荣,若是真成了皇子侧室,就也算半个主子身份。
“谢四爷恩典。”希奇喃喃低声,已经有些害羞,宫闱之中规矩森严,他自小生活在深宅大院,耳濡目染,难免多想。沈听河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却默不作声。
羽歌夜一头长发完成一个发髻,戴着一顶小小金冠,冠上盘着一条戏珠螭龙,一颗葡萄大的珍珠含在龙口。两缕鬓发从两颊垂下,他本就肤色极白,此时越发显得清冷,因为是要往唐府省亲,所以穿的是一件大红黑边掐金云涛纹长袍,扎着十四銙金镶玉腰带。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金玉红黑这样庄重的颜色堆砌在他白皙的脸颊周围,凭生三分天家贵气,让人不敢直视。但是旁观的希奇,却莫名觉得,这些代表着崇高身份的服饰每穿上一件,羽歌夜脸上的笑意就少上一分。
再次喝下青脑黑莲羹,站在羽歌夜身后的沈听河用小盘乘着茶碗,将羽歌夜漱口的水接下。
“今天武圣唐清刀的帐子(女儿)也在唐府,歌儿不是很喜欢学武吗,听说唐武圣的帐子小小年纪武艺不俗,想必你不会太无趣了。”唐修意看羽歌夜暮气沉沉,轻声笑道。
“武圣唐清刀和楚翰林的帐子?”羽歌夜果然神采一震,却并非开心,而是若有所思。
唐修意却一勺一勺喝尽碗中紫藕薏仁粥才开口:“虽然唐族现任族长是你外祖父,不过唐清刀本身就是别支,又已经是楚家的人,难得来本家探亲,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羽歌夜也不着恼,唐修意喝粥,他该吃什么就吃什么,听到唐修意开口说话,方把乌木镶银的筷子轻轻撂在碟上,碰出咳哒一声。这一声本来不大,但是早在唐修意说出话时,翠霞亭便已鸦雀无声,连第一次伺候羽歌夜用膳的希奇和沈听河都察觉不对,连大气也不出,这一声便显得分外清脆刺耳。
“雪桥再为我盛一碗来,你们且下去吧。”唐修意意态悠闲,应雪桥为他又盛了一碗粥,所有仆从都鱼贯离开翠霞亭。
“楚淳冈如今已经是翰林院编纂,离武英殿大学士只一步之遥,唐清刀驻守界碑关,震慑北莽不可轻动,当年被逐出门户的唐家别支,如今终于也风风光光回来探亲了。”羽歌夜起身为唐修意夹了几根小黄瓜腌菜。
唐修意看着羽歌夜的动作,叹息道:“那已经是老一辈的恩怨,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哪里听说不重要,有没有用才重要。”羽歌夜将碟子双手捧着放在唐修意面前,“这么位人人垂涎的神仙般的人物,恐怕不太适合我。”
“羽惊夜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定下了亲事。楚倾国这孩子我听说过,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我不求你一见倾心,总要见他一面,我也在唐清刀面前有个交代。”唐修意重重将碗放下。
羽歌夜盯着粥里紫色的藕丁,面色依然冷淡:“太子哥哥如今尚未定亲,我总不能赶在兄长前面。”
“你和良夜都是我的孩子,可是毕竟你才是我身上掉下的骨肉,楚淳冈如今一直不肯松口,只因为我和唐清刀都曾拜在虞梅原门下学刀,有些话,当真要母君说得一清二楚?”唐修意握着羽歌夜的袖子,羽歌夜看着那只保养精细的手,这只手曾经和唐清刀一起在刀神虞梅原门下修习,如今唐清刀一柄“霸下”镇守边陲,而唐修意,却有多少年不曾拿刀了?
“母君,你这是将孩儿放在火上炙烧啊。”羽歌夜低声哀叹。
“天下如鼎,煮沸江山,生在皇家,你就该受这炙烧。”唐修意终于满意地松开手,轻轻夹起黄瓜,仿佛刚才的对话不过是母子问安的家常。
因为知道此行目的,羽歌夜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越发愁苦。若说天下有谁让他害怕,母仪天下的唐修意只算第三,那位统御宇内的皇帝父亲也只算是第二,排在第一始终让他畏之如虎的,只有那位圣尊大祭司唐莲若。
唐族乃是万世圣师唐金熙血脉,从未问鼎君王宝座,却独掌天下信仰,世任圣尊大祭司之位。千古第一帝银白翎就一生都没跳出唐金熙的手掌心,无论朝代更迭,哪个姓氏成为皇族,都不得不在唐族面前俯首。这世上能让唐族面临危机的,只有唐族的子孙。不过老一辈的恩怨已不可考,如今唐清刀荣为新一代武圣,权倾西北,楚家也急需一个向顶尖贵族进身的机会,唐清刀来本家探亲就是唐族两支和解的信号,连常年居住在天都大神庙的圣尊大祭司都特地回到唐府。
如今唐家势力巅峰三人,除了雷打不动的圣尊大祭司,就是凤君唐修意和武圣唐清刀,羽歌夜和楚倾国若能结婚,自然远不止锦上添花能够形容。
羽歌夜坐在銮驾之中,轻轻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唐修意和楚淳冈自然是打的好算盘,就是不知道九重宫阙龙椅上端坐那位,会不会让这算盘敲得这么容易。
☆、8唯我独尊
唐清刀刚到界碑关的时候,还只是龙象境中品,如今二十年过去,已经是武圣境界人物。太子羽良夜母家狄族也曾向楚淳冈表露联姻意图,却被楚淳冈以楚倾国年幼为由婉拒。如今太子尚未定亲,羽歌夜却要趁虚而入,怎么看也是唐修意偏疼自己。羽歌夜真不知道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母君,该怎么圆下这个局,才不让景帝插手。
虽然惧怕那位身为圣尊大祭司的外祖父,也不想被政治婚姻强迫自己和一个男人结婚,但是他心中对那位武功达到极境的唐清刀兴趣还是极大。蛮荒境,金刚境,龙象境,三境九品,九品之上,就是超品武圣,羽歌夜这么多年最直观印象,也就是龙象境下品的霍英招在一次围猎中徒手震裂了一头误闯到景帝面前的白脖黑熊。霍英招在那次事件之后就升为纳兰院,让当时才五岁的羽歌夜实在怀疑这只黑熊是如何出现,凶性又还剩下几分,就如同一出好戏有演员穿帮,让他一直引为遗憾。
想到这儿,羽歌夜不由从窗帘望向前面的凤辇,唐清刀和唐修意同在虞梅原门下,唐清刀能臻至超品,唐修意最不济也是龙象下品吧?可是也不知唐修意还能否拿动放在镇邪桃木匣中那把刀。
这也是他心中长久不能释怀的一件事,他生在皇家,从没指望过自己能够孤独终老。娶一个男人,相敬如宾一辈子,已经让他痛苦至极,若是这个男人也如唐修意一般,本来有机会广阔天地大展雄图,却要以他为夫,相夫教子,困在一座宅院中一辈子。他心中会觉得更加痛苦,如同生生折断雏鹰羽翼。
唐清刀探亲唐族本家,唐莲若亲自接待,对于唐族和大隆政局而言,都是一件大事,但是这件事仍只是家事。于公而言,唐清刀回京述职,唐莲若主持夏至大祭,两者之间并无交集。皇权与神权的争夺由来已久,几番朝代更迭,虽然父神教依然牢牢把持黎民信仰,唐族也因为这一点而根基不动。但是自从大隆朝开国以来,君权越发集中,尤其最近几代皇帝,接连四朝盛世,到如今又是隆景之治,神权皇权的争斗,也愈发如同沸雪浇油,一触即发。
“唐清刀认祖归宗,无疑是朝堂的一大失利,我的父皇,你为什么还不出招呢。”羽歌夜轻声自语,旋即抬头,发现希奇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懵懂样子,沈听河则是一以贯之的眼观鼻鼻观心,总算对这两个闯入自己生活的凤翎卫多了一分满意,放下窗帘,羽歌夜闭目靠在枕上道,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
他也不睁眼看看究竟是谁过来,只是闭着眼睛,旋即一对略有些薄茧的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力度略重,不过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却是恰到好处。
“四爷,就要到了。”温纯的声音轻轻响起,羽歌夜睁开眼睛,沈听河看着他的双眸不着痕迹的挪开,长长的睫毛如同云翳般覆在他颜色略浅的眸子上。羽歌夜静静看了那双浅茶色的眼睛,沈听河缓缓收回双手,一动不动。他第一次如此用心的看着这个少年,长得真是好,即使他是男人,也觉得这是一个少见的帅哥,而且是俊美型的帅哥。沈听河眸光婉转,终于对上了羽歌夜的眼睛。
无喜无悲,不算澄澈,也不算幽深,这是一双古井一样不起波澜的眸子。这一刻,羽歌夜竟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声极大,似乎畅快至极,连偷偷打瞌睡的希奇都猛然惊醒,迷糊地看着羽歌夜。而这放肆的笑声骤然停止,突兀而可怕,让希奇立刻清醒。羽歌夜抬起一只手,沈听河将他扶起来,抬手为羽歌夜打理微乱的发髻。
仿佛刚才突兀的狂笑与沉默都不曾发生,羽歌夜懒懒挑起窗帘,唐府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匾额上“万世圣师”四个纯金大字耀人眼目。三扇朱漆红门,只开了左面一扇。唐府规矩极大,即使是圣尊大祭司唐莲若,也只能从右门进府,便是景帝亲临,开的也只有左门,若是寻常客人,甚至只能从两侧角门进入。唐府中门千年来只开了三次,而这三位后来无一不是史书中半人半圣的人物。
除了唐修意的凤辇和羽歌夜的銮驾,其余车马皆要绕到唐府侧面角门进入,而唐府的角门,已经有三品大员正门大小。然后占地广阔围墙恢弘的唐府,一旦进门,却显得十分朴素,在正门之后,立着一片方石垒成的影壁,粗糙的石料上只刻着一个环形,里面刻着四个桌面大的字,“唯我独尊”。
凤辇和銮驾同时在这块圣师遗留的影壁前停下,唐修意走下凤辇,长长的金红凤袍迤逦流淌在地,金光熠熠的凤冠在这面高耸的影壁墙前也略显暗淡,他抬起手,羽歌夜连忙走过去扶住,两人率先行走,地上沁着湿意的青石台阶还偶生青苔,唐修意却毫不避忌的任由凤尾袍裙在地面擦过。这面长有千米的石墙,正面刻着“唯我独尊”四个大字,反面则是历代名臣良将留下的碑刻,这一面墙,在民间有个不被官方认可的诨名,“历史”。
两千年之后回望历史,那位居高至伟,光耀古今的圣师唐金熙,只剩下种种神化光环之后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从羽歌夜的了解来看,这位圣师从不是一个傲慢自大的人。他在人生壮年之时,留下了撑起天下文明的四书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