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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暗卫攻略-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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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教的仇人!”


  ☆、第五十九章

  暗卫九傻了。日月更迭;星辰拣尽。他坐在垮塌的溶洞外;不吃不喝不动,甚至不眨眼。从暗道里逃出来;唐铁容奄奄一息,韩寐也有几处划伤燎伤;唯独他毫发无损,却像是伤得最重。
  士卒收拾残局。韩寐招安山匪。唐铁容运功抵抗金羽针。
  司徒家的众暗卫;挣脱阴平寨的禁锢之后,忙着四处打捞司徒家两位公子的蛛丝马迹;他们设想的最好的下场,是尸骸和九龙杯,从暗道底部炸进了湖中。天上金鹰徘徊不休;乌衣卫和众暗卫的想法不谋而合;蛰伏在附近伺机而发。
  这一切和暗卫九漠不相关。他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这双手血肉模糊。几个时辰前,他曾掘开乱石,想把暗道重新清理出来,然而这行为不亚于愚公移山。他搬出一块石头,就有更多的岩石砸下,石间全是水,不可能有人侥幸存活。
  暗卫九始终难以置信,在死门那道铡刀般锋利的铁门落地的刹那,他竟然会抱错了人。果断救人,迅速脱离危险,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唐铁容是应该救的,不应该的是,他没有救他的小主人。他反复想象铁门闭合的场面,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他就近把唐铁容扔出去,接着跃至石台挡过叶卓的袖刃,把司徒锋也扔出去。如此一来,他就再没有机会把他的小主人扔出去了。
  暗卫九深陷在遐想里,觉得很幸福,两个人抱在一块死,就用不着想后事。
  韩寐替一脸莫名其妙幸福的暗卫九擦擦脸。他三番五次将暗卫九扛回金牛寨,但转身一个疏忽,暗卫九就会跑回来守着。他只好在暗卫九身畔搭起了行军帐,亲自为暗卫九更衣。
  韩寐将暗卫九胸前绷带拆开,这才发现他背上有无数鞭伤,其中有两道伤很深很新鲜,刚刚结痂,和绷带黏在一起。韩寐小心翼翼撕离,暗卫九全然不觉痛,神情依旧空茫幸福。
  “只有司徒雅活过来,”韩寐为他包扎好十指,“你才不会傻?”对他而言,得不偿失。
  暗卫九对这个名字极为敏感,回神道:“小主人不会死。”在丹山镇的山谷时,司徒雅就答应过他,要成为他的主人,不但不会死,而且还会文武双全,成为武林至尊。
  韩寐脱下外袍,给他披上:“就算他真的没死,也不会再回来见你。”
  暗卫九怔怔看着韩寐。韩寐笑道:“司徒雅不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为了破解九龙杯的谜题。如今他利用你我,拿到九龙杯的谜底,怎还会回来自投罗网?因此,他还是死了好,活着只怕更伤你的心。”
  暗卫九闭起眼睛,沉心静气入定。
  “你喜欢司徒雅,”韩寐替他系好束带,“本王可以给你找,易个容,一百个司徒雅也有。”
  一块玉佩从暗卫九怀里落了出来。
  韩寐拾起打量,暗卫九劈手夺过,正要收入怀中,却突然凝住不动。
  这是块血红色的玉佩,鸡蛋大小,色泽极其瑰丽。
  暗卫九用衣袂揩拭一番,依旧是血红色。他高举玉佩,对着天光观瞧,血色自玉里透出。可他明明记得,司徒雅给他玉佩时,这块昆玉还是白色的。
  寒风刮过,雕满镂纹的玉佩又变了颜色,渐渐淡下去,色如桃花。
  韩寐心中一动:“你把它放进雪里。”
  暗卫九看了韩寐一眼,依言行事,拢雪裹好玉佩。
  两人凑头观瞧,玉色愈发浅淡,不一时归为白色。
  韩寐道:“这是蛊玉。”
  暗卫九茫然不解。
  韩寐拭去玉面浮雪,用掌心暖了片刻,玉面又泛呈桃红:“本王听张仙师讲过,蛊玉本是昆山变色玉,色泽会随周遭冷暖而易,极其罕见。擅蛊的武林高手,往往费尽心思采掘此玉。你猜为甚?”
  暗卫九不问,只是静静看着韩寐掌心的玉佩。
  韩寐自讨没趣,自问自答道:“百年难遇的毒虫,通常栖息在炎热的大漠,抑或严寒的高原中,对气候冷暖非常挑剔,稍不注意,就难以成活。因而养蛊,会用到这块会随冷暖易色的玉石。譬如有些蛊虫,只能活在玉色纯白时,这就是气候极冷;有些则只能活在玉色血红时,这就是气候极热。依据蛊玉的色泽来掌握周遭气候,养蛊便游刃有余。”
  暗卫九终于开口:“不养蛊的人佩戴此玉,是何意?”
  “那就毫无用途。不过,”韩寐话锋一转,“可能是他体内有蛊。那蛊虫,在大地回暖时会惊蛰。他靠蛊玉来判断,何时蛊虫会惊蛰。”
  暗卫九沉默半晌:“那他只能活在寒冬?”
  韩寐意有所指道:“不一定。他可以活在雪山上,每至腊月,便下山走动。如果他内功极好,也可以通过抑制血气,巧用阴脉之海,来使浑身变冷,也不能太冷,不然他根本无法行动。”
  暗卫九缓缓道:“所以他身上比常人凉,怎么抱也暖不起来。”
  韩寐颔首:“因为他不敢热。”
  暗卫九闷声道:“那一定很难受。”
  韩寐道:“正月一过,蜀中很快回暖。他若还在此停留,却不小心丢了这玉,只怕危险得很。”
  暗卫九道:“他身上凉,一定意味着他会武功,而且内功很好?”
  韩寐道:“多半如此。也有一种可能,那蛊虫极其阴寒,会使人浑身变冷。”
  暗卫九神情有些复杂,不知该盼司徒雅武功好,还是该盼司徒雅真的武功尽失。如果司徒雅武功够好,也许就能从死门平安逃脱,但如此一来,很多事就难以解释。不过最让他费解的,是司徒雅体内为何有蛊虫。莫说蛊虫,就是体内有虫,也让人退避三舍,不寒而栗。
  韩寐似能体会暗卫九的心情:“本王以前和一个喉结里藏着‘封喉’蛊的人欢好过,如今一想,还觉恶心。幸而不曾染上那蛊虫,”他把玩着玉佩,“这是谁送你的?你以后离他远些。”
  暗卫九闷不吭声,拿回玉佩,仔细揣好。
  韩寐揽住暗卫九,笑道:“你还是不信……”
  张碧侠黑着脸上前打断:“找到司徒雅了。”
  暗卫九浑身一震,霍地站起。韩寐和张碧侠面面相觑,神情都是既惊诧又诡异。
  司徒雅出现在五十里开外的白龙湖畔,不省人事,半身□,鞋底烧焦,多处挂伤。
  归顺的山匪认为,磺石硝石炸裂了溶洞暗道,那一刹湖水涌入,保住了司徒雅的性命,之后他因昏迷并未呛水,被涨潮的湖水冲刷至此。是夜,司徒家的众暗卫,又从湖里打捞出司徒锋的断剑,以及九龙杯的碎片。似证实这推测可信,只是那刻满小字的陶片,是决计找不到了。
  金牛寨中,暗卫九谨慎处理好司徒雅的伤势,运功替他护住心脉。候到半夜,司徒雅终于醒转。
  根据司徒雅的说辞,他在牛油燃向昆仑磺之前,就跳进了油潭,而司徒锋和叶卓在厮杀中也相继落入油潭,不知所踪。韩寐赞道:“二公子果然聪明过人。本王即便知道油潭许有活路,也决计不敢贸然跳入。此趟辛苦,好好歇着,明日一道回益州。”
  司徒雅不置一词,待房中只剩下暗卫九,才道:“暗卫九,我回来了。”
  暗卫九转身狠狠拧干绸巾:“……是。”
  司徒雅奇怪道:“从刚才起,你就没正眼看过我。”
  暗卫九道:“是。”
  司徒雅幽幽道:“脚痛。”为了弄点伤,他在篝火里踩了片刻。
  暗卫九终于回过身,坐在司徒雅脚边。这双脚已经用绷带裹好,实在用不着他再做什么。
  “痛。”司徒雅动了动脚。
  暗卫九按稳司徒雅的腿,沉声道:“小主人,别动。”
  司徒雅动得愈发厉害,直想用脚踹暗卫九。
  暗卫九只好欺身压住司徒雅,认真道:“属下会点穴。”
  “……你对我不好了。”司徒雅凄然道。
  暗卫九听得揪心,却难以措辞:“怎么对你好?”
  司徒雅道:“我活着回来,你总该亲我一下。”
  暗卫九岿然不动:“伤好了亲。”
  司徒雅郁闷道:“我伤的是脚,不是脸。”
  暗卫九默默埋头,想亲司徒雅的脸颊。司徒雅却将唇凑了上来。
  暗卫九神使鬼差想到蛊虫,迅疾偏头躲让。
  目光交汇的刹那,司徒雅没有错过暗卫九眼底难得一见的质疑,以及微不可察的嫌恶。
  暗卫九旋即意识到这举动不妥,重新回过头,想弥补这失误。这一回,司徒雅用手罩住暗卫九的唇,轻轻推开。他嘴角挂着笑意,声音却低沉得可怕:“不必了。”
  “……”暗卫九咬紧牙关,逼退眼眶里的热意,数时辰忘记眨眼,一流泪便觉刺痛难耐。
  司徒雅清风和煦道:“你累了,睡觉去。”
  暗卫九埋着脸,缓缓道:“属下在外守着。”说罢,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司徒雅听见门砰地一声合上,本该怒火中烧,却笑出声——这反感,来得够唐突,也够明显。


  ☆、第六十章

  暗卫九甫一出门;便撞上硬邦邦一物;定睛看来,却是暗卫六。暗卫六给撞得眼冒金星;几乎找不着北,好容易把住暗卫九的肩;痛得龇牙咧嘴,笑道:“找你好久了;六哥带你听墙角去!”
  片刻前,暗卫六无意中发现;云雁镖局的少镖头季羡云进了唐铁容的房间。这原本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季羡云竟然遣走了把守在门口的士卒。他自知武功粗浅;便让暗卫一近前偷听;暗卫一却道唐门少主耳力过人,以防万一,最好叫暗卫九来。
  暗卫九终于想起他是个暗卫,红着眼睛,无声无息掠至供唐铁容养伤的民舍屋顶。从这里可以眺见司徒雅那间屋的灯光,稠厚夜色中一点暖意,突然就毫无预兆灭了。他记得,油灯离床榻很远,分别搁在窗前和桌上,司徒雅双脚受伤,武功尽失,怎么可能同时拂去两盏油灯?
  韩寐提出的质疑,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只要有心观察,平常忽略的细枝末节,就会浮出水面。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死里逃生?琴弦穿心不死,是因为心脉长偏了。坠崖不死,是因为雪厚。昆仑磺炸裂不死,是因为油底有水。很合乎情理,又很离奇。
  暗卫九认为,司徒雅不死,是蛊虫造成的。他对蛊术知之甚少,只知道胡不思讲过,黑苗子的蛊虫可以控人心智,占据人的身体,使得这个人奇经八脉布满虫子,不老不死,沦为行尸走肉,做尽坏事,看他好似和常人一般讲话说笑,其实这只是蛊虫和蛊主在讲话说笑。暗卫九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和杀害司徒雅的蛊虫打交道,甚至认蛊为主,就感到莫大的悲哀……
  “这几日,季某一直在暗中打探铁容兄你和司徒三公子的下落,”季羡云低声寒暄,“原本联络了司徒盟主,准备和司徒二公子合计救你们出来,孰料他一到剑阁,便不知所踪。听闻蜀王兴师剿匪,愚兄才后知后觉赶来,没想到……竟是如此。你身上好些了么?”
  唐铁容勉力道:“我没事!二公子醒了?”
  那厢悄无声息,大抵是点了点头。“司徒锋呢,”唐铁容急道,“那泼皮碎了吗?”
  碎了一语,乃是江湖唇典,意为死了。暗卫九心事重重听着,心中荒凉更甚,三公子只怕真是碎了。
  季羡云叹道:“人各有命,我等身在江湖,哪个不是刀尖打滚。铁容兄节哀顺变,以为后图,还要保重玉躯。”暗卫九听得奇怪,他家三公子碎了,为何要唐门少主以为后图?
  唐铁容莫名其妙,沉重须臾,问:“以为后图?”
  季羡云直言不讳:“蜀王要唐门在三月之内交出九龙杯,现如今铁容兄到底操办的如何了?”
  唐铁容一拍脑门,惆怅道:“季兄不提,我倒忘了,那九龙杯碎了……是真碎了那个碎。”
  季羡云道:“铁容兄可看清楚了,那真的是九龙杯?”
  唐铁容不疑有他:“不错。当时有两个九龙杯,一真一假,昆仑磺一炸,估计都碎了。”
  季羡云佩服道:“铁容兄好本事,能分出九龙杯真假。”
  “不关我的事,那真的九龙杯刻着字,是暗卫……”唐铁容突然警醒,“季兄问这个作甚?”
  季羡云噎了半晌:“蜀王人品,你我都见识过。只怕他这回赖账,不肯践诺放令堂回唐门。”
  唐铁容客气道:“季兄如此为我唐门着想,铁容感激不尽。”
  暗卫九不明白两人怎地越讲越不着边际,季羡云明明是为唐铁容好,唐铁容态度却很疏远。
  季羡云下定决心:“其实季某有事相求。”
  唐铁容冷笑道:“早讲不就成了。你这季呆子,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学人套话。”
  暗卫九隐隐觉得这不屑一顾的口吻很熟悉。
  房中突然没了动静。片刻之后,唐铁容大怒道:“滚!”
  季羡云据理力争道:“令堂为蜀王囚禁,你坐视不理就是不孝,而况,你不想为司徒锋报仇?”
  唐铁容气恼道:“和司徒锋有什么干系!听了你的才是不孝!季羡云,我真是看错你了!”
  暗卫九一头雾水。季羡云压低声:“铁容,你好好想想,有人冒用你唐门‘五毒神砂’劫蜀王的镖。彼时令尊在益州司徒府作客,蜀王身在益州,不在司徒府拦你们,反倒舍近取远杀至唐家堡。这明摆着早有预谋。我打听过了,这些山匪,有一支早已投靠蜀王。不然他用兵何能如此神速?”
  “蜀王吃饱了撑的?没事勾结山匪,冒用我唐门武功,劫自己的镖,就为到我唐家堡走一遭?”唐铁容越讲越冷静,“有道理……他就劫镖一事大做文章,将司徒家、你云雁镖局和我唐门牵扯进来,利用我等,尤其是利用暗卫九,为他破解九龙杯之谜……”
  季羡云同仇敌忾:“蜀王这奸贼,就失镖一事为难家兄,害得家兄忍辱负重陪他,陪他……”
  唐铁容于心不忍,打断道:“你是想救季当家?”
  季羡云释然道:“正是!铁容兄你想,要不是蜀王作怪,令尊就不会惨遭毒手,令堂不必身陷缧绁,我兄长不必受辱,司徒三公子更不会葬身溶洞!现如今,你我再也交不出九龙杯,蜀王只怕会变本加厉,勒索我两方。”
  唐铁容沉默良久:“他贵为一藩之王,又有武当派撑腰。因此,你才要我……”
  季羡云惭愧道:“事出无奈,适才有此下策。”
  唐铁容苦笑一声,失魂落魄道:“司徒锋在天有灵,只怕会瞧不起我。”
  季羡云道:“无毒不丈夫,何况我们是为亲友报仇。”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铁容兄,那九龙杯上刻着字?”
  唐铁容道:“不错。”
  季羡云好奇道:“刻着什么字?”
  暗卫九听得头昏脑胀,仍旧没听出两人到底要作甚,此时听见九龙杯上有字,想到九龙杯毕竟是韩寐的东西,又是韩寐的血启动了机括,便想全神贯注听来告诉韩寐,好为唐铁容了此一桩。
  唐铁容却口风极紧:“没看清。”
  暗卫九听罢,将此事简单和暗卫一以及暗卫六讲了,几人琢磨和司徒家干系不大,且禀明司徒二公子,静观其变。这禀报的差事自然要暗卫九来做。暗卫九回到司徒雅的屋外,踌躇几圈,但听后门吱呀一声响,好似有个东西蹿了出去。他心中一凛,拔身跟上。那人影蹿了几丈,骤然停在压弯的枝头,道:“好小子,你不去伺候你的小主人,跟着我作甚?”
  暗卫九借着雪光看清这人,头戴白色棱帽,身着对襟青坎肩套白袍,竟是昆仑派掌门莫见怪。
  暗卫九抱拳道:“敢问是前辈,弄灭了我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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