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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杯酒作者:土豆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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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已经了解到剑自鸣的武功比他高。不远处,冥泠宫主已经追到了莫秋红的骨灰坛,正往这边来。忍冬想要退开,毒杀剑自鸣。 
  剑自鸣放开女人的尸体,左手一甩,便有三枚暗器疾射而出,两枚射向冥泠宫主,一枚射向忍冬。忍冬大惊,他想不到剑自鸣能从哪里弄到暗器。 
  冥泠宫主听得风声,闪身躲过。暗器扑到他身后的轻纱上。因纱质极软,层层纱幕减缓了暗器的速度,终于将其拦下。 
  忍冬躲避不及,匆忙间仅错开穴道,仍被击中胸口,退了几步。他稳住身子才发现,剑自鸣所用的“暗器”竟是一滴血。 
  剑自鸣不理会忍冬的动作,直接迎向冥泠宫主。冥泠宫主一手托着骨灰坛,行动略微受限。以在武林大会上交手的经验,冥泠宫主的功力远胜于剑自鸣,即便一只手要护着莫秋红的骨灰,也稳立于不败之地。可是,这一次,剑自鸣隐去了气势,连吐息都弱得几不可查。冥泠宫主只能从他动作带起的微弱风声中判断他的行动。 
  忍冬焦急万分,却怕自己发出声音干扰冥泠宫主的判断,只得静立在一旁。 
  剑自鸣已经算过时间,硬拼的话,无论怎样都来不及。于是,他挥刀刺向自己的心脏。 
  剑自鸣的动作颇大,留下足够冥泠宫主赶过来的时间。他确信冥泠宫主舍不得让他现在就死,只不过,如果没有人制止他,也不算坏。 
  冥泠宫主早已知道剑自鸣不惜命,飞身过来抢他的手腕。剑自鸣将动作略一调整,刀尖在冥泠宫主的小指上挑出一条浅浅的伤口。 
  忍冬没有发现两人的动作。他只看到剑自鸣摔进冥泠宫主怀里,两人一并滚倒在地。 
  骨灰坛轱辘辘滚出来,所幸盖子颇紧,骨灰没洒出来。 
  这是莫秋红的骨灰,冥泠宫主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曾离手的。 
  忍冬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片刻,剑自鸣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骨灰坛。 
  冥泠宫主缓慢地撑起身体。他被划伤的小指末端已经化为白骨。 
  忍冬既惊且痛。他咆哮一声,抢过鞭子就朝剑自鸣抽过去,全然不顾章法。 
  剑自鸣竟然不躲。这一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将他抽飞出去,撞开纱幕冲出了房间。 
  忍冬这才明白他的意图,追出屋子呼喊仆从,备弓箭暗器拦截狙杀。 
  剑自鸣体力略有不支,加上抱着骨灰坛,行动慢了很多。但他一路上见人就杀,干脆利落,竟没有被人拦住。 
  忍冬已经放出暗号,令人埋伏于山涧两岸,欲在剑自鸣过铁索时将其射杀。
  出了冥泠宫,视野陡然开阔。忍冬看到剑自鸣,命令下属张弓。他自己也取了弓箭,瞄准,射出。
  剑自鸣距离山崖只有三步,可这三步对他而言难如登天。只有一个时辰而已,他连冥泠宫主被划伤后究竟会怎样都没有确认,一路上不遗余力,依然不够用。剑自鸣已然力竭,没有内力支撑,他断然过不了铁索。
  忍冬没有留给剑自鸣另寻他路的时间。
  剑自鸣听到身后拉弦的声音。他回身迎着射向自己的一排箭,笑着递出坛子。
  忍冬的箭上灌注了内力,远较其他箭矢为快。剑自鸣用骨灰坛挡在它的前方。箭射中骨灰坛,坛子立即开裂。白色的骨灰飞洒出来,细小的粉末随风扬起,就像一场不会融化的雪。
  箭去势因为坛子的阻挡而改变,它擦着剑自鸣的耳垂射过去。剑自鸣依旧笑着,后退,一步,又一步……
  这时候再补上一箭定然可以致他死命。可是,冥泠宫的教义禁止在雪天杀戮。所有的追杀者都犹豫了,忍冬也不例外。
  于是,剑自鸣在漫天飞沫中退到悬崖峭壁边,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下去。
  灰白色的碎屑再次纷飞。忍冬身边已有人放下了弓。
  直到被崖下的风扬起的骨灰再度落下,几不可见,忍冬才跑到崖边。他趴在悬崖上看了许久,只见到纯白的水花卷了轻飘如雪的骨灰奔流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说来惭愧,码字完毕的3天之后,我才想明白小鸣儿为啥要去跳河……汗……这故事果然不是我编出来的吧?所以说,那些变态的情节一定是别的什么塞进我脑子里的,与我无关!!




☆、第 51 章

  剑自鸣不会水,自觉必死无疑,却还是下意识地封住穴道止血。他一入水就失去了意识。
  死,对剑自鸣而已,从不陌生。他已经做好了所有能做和该做的事情,因而十分坦然。
  
  无边无际的厚重的黑暗中,有一点飘忽不定、明明灭灭的火。
  火是橙黄色的,不十分明亮,却很温暖。
  这一点火光,无视时间和空间,飘摇、跳动着……
  剑自鸣被它温暖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到了声音。
  琴声琤瑽。
  弹的是《流水》,琴音流畅,却无磅礴浩瀚之感。显然弹奏者心不在焉,却因苦练技艺时的功底,每一个音弹得准确。
  剑自鸣自认没有这等功夫。他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绣了大朵牡丹的淡粉色床幔。床边隔了两重卷起的纱帐,有个风韵极佳的女子正在垂首弹琴。
  女子穿了一条紫色的纱裙,系着纯白的腰带,显得腰肢细软体态婀娜。衣袖略短,露出雪白的腕子,左手腕上戴了一个金镯子。纤细的十指娴熟地拨弄琴弦。
  剑自鸣想等她弹完这一曲再开口道谢,不料女子已经察觉到他的目光,停了手,抬头看过来。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不再年轻,眼角和脖颈上都有了皱纹。然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将岁月的痕迹变成独特的诱惑。她见剑自鸣醒了,很自然地起身,端了一杯水来,将杯口凑到他唇边,给他喂水喝。她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做得多了。
  剑自鸣知道她是好意,没有推辞。水是冷的,水里混了枣花蜜,甜而不腻。一小杯水很快就被喝干,剑自鸣对她笑了笑,说:“多谢你。”
  女子收起杯子来,说:“放忧见你伤情平稳了些,就去找大夫了。他还要我煮了粥,你一醒就要让你喝。”说罢就要起身。
  剑自鸣连忙叫住她:“等一等,姑娘可是苏绣?”
  “自鸣公子听说过我?”她问。
  “闻名不如见面。”剑自鸣说。
  江南名妓苏绣,常年在烟波江上泛舟卖唱。
  烟波江,江面宽广,水流平缓。江上水汽如雾,画舫如梭。除了十年前被鑫王不遗余力地捧红的“天下第一美人”悠潋姑娘之外,天下名妓都是出自此江的画舫。而这些貌美如花、才艺惊人的女子中,被人称道的最多也是最久的,便是苏绣。
  对这样一个女人说“闻名不如见面”,可算是很露骨的恭维了。苏绣于是笑了,说:“自鸣公子这样的人物,多看上一眼也是好的。我实在当不起你这样称赞。”
  剑自鸣并非只是客套。如果曲放忧真的是去请大夫,以他的功夫,带上自己必然比请人回来要快。他于是盯着苏绣,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苏绣对着剑自鸣眨眨眼睛,睫毛一挑,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剑自鸣不欲同她打哑语,开口问:“曲少侠在哪里找到我的?”
  “江里。”苏绣回答的时候,饶有兴致地盯着剑自鸣看。
  剑自鸣又问:“多久了?”
  “三天。”苏绣说着,笑起来。
  剑自鸣有点茫然地看她笑。
  苏绣边笑边说:“抱歉,放忧一边小心翼翼地照顾你,认定了你喜欢他,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走。你明明很是在乎他,一点都不意外他会照料你,却也不觉得你们可以在一起。这样,不可惜吗?”
  剑自鸣没有回答,而是问:“我们在船上,外面有人在找我,而且来意不善。是不是?”
  苏绣微微一怔,继而微笑道:“我还有几分薄名,当不至于有人太过为难我。”
  剑自鸣摇了摇头,说:“三天,如果当地官员捕头管得了,已经管了。来的,都是武功颇了得的外乡人,不会理会此处的章法。他们是来报复我的,我不能拖累了你。”
  苏绣沉下了脸。剑自鸣所言丝毫不差。曲放忧前一天才将他捞起来,这些人后一天便到了。他们一边搜查江上的船只,一边下水探查。所幸苏绣雇佣的船夫都是顶好的,整整两天都没有被查到。
  可是,一艘画舫三日不曾靠岸接客,着实蹊跷。加上这里讨生计的姑娘没有几个不想要将苏绣排挤出去,所以,已经有人向盘横在这里的搜查者告了密。
  “姑娘,这一下子来了三艘船,咱家不一定躲得过去!”船夫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过来。
  苏绣柳眉一绞,柔声回应道:“撑一会儿,放忧说不定就回来了。”
  剑自鸣撑着做起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我去看看。”他忍着眩晕下床,却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差一点摔倒。
  苏绣立即扶住他,说:“你可以藏到船舱里。”
  剑自鸣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问了一句:“他们共有多少船?”
  苏绣立即白了脸。对方依然全力出击,即便找不到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剑自鸣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答案,他说:“不要紧。”
  苏绣算得上阅人无数,即使不至于一眼就将人看准,判断一句话的真假却是易如反掌。剑自鸣说的是实话。可是,剑自鸣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真如他说的,“不要紧”呢?
  剑自鸣说:“扶我出去。”
  苏绣松开了手。她说:“不行。”
  剑自鸣随手抓住窗框,没有跌倒。他继续劝她:“他们不会有机会为难你。”
  苏绣皱眉,说:“不。”
  剑自鸣笑了,他说:“曲放忧知道,我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你不帮我,我也能出去,不过费些力气。”说完,他不待苏绣反应,勉强提起内力,几大步就迈出船舱。
  三艘小船正在接近。其中一艘的船头,站着忍冬。
  剑自鸣笑了。即便有内力支撑,他的身体也不堪负荷,一旦交手,必败无疑。冥泠宫里认得他的人不多,但只要有忍冬在,就好办。这个人,不会留给他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忍冬不知道剑自鸣不会水。
  忍冬显然看到了他,整张脸立时狰狞起来,脸上火焰的图腾随之跳动,仿若燃烧。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剑自鸣对他说。说罢,他越过围栏,跳进江中。
  离开画舫的时候,剑自鸣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江岸,心脏立即抽痛——曲放忧。一旦眼中映入了这个身影,便再无暇顾及其它。
  曲放忧风尘仆仆,浓重的剑眉几乎绞到了一起,漆黑明亮的眼眸中,只有一种情绪直白地表露出来——痛恨!
  我又做了什么令你憎恨的事情了吗?——被江水没过头顶的时候,剑自鸣只有这个念头。
  同一时间,忍冬在船上发令:“全部下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时侯,曲放忧解下佩刀塞给身旁的巩方,一头扎进水里。直到这个时侯,同痛恨一并产生的另一种情绪才渐渐浮现——愤怒。
  已近中秋,江水颇冷。
  曲放忧想到数天前,苏绣听说他要借船夫溯江去冥泠宫找剑自鸣的时候,极不赞同地将右手的金镯子抛下江,说只要他能将它打捞上来,就同意。
  曲放忧下了水,没有捞到金镯子,却从江底捞起了剑自鸣。那时候剑自鸣全身冰冷、呼吸已经停止,脉搏弱得几不可查,他硬是拼尽所有的能耐将他救了回来。那时候他才明白苏绣的话——有些人只要在,多一刻也是好的。结果,不过几天,他才能够抽身去请巩方,剑自鸣就敢跳江寻死。
  曲放忧在水下的功夫远不如在岸上好,但,对付常年在岸上活动的人还绰绰有余。
  曲放忧知道剑自鸣这次溺水,即便没有人捕杀也是凶多吉少,所以一入水就全力朝他游过去。但是,因为冥泠宫的人下水的位置近得多,所以曲放忧追过去之前,已经有两人拉住了剑自鸣,并将他往忍冬所在的船上拖。
  曲放忧见剑自鸣毫不反抗,便知道他已经失去意识,心里的恨意和怒气都减了些许,多了焦虑。
  冥泠宫众有三人拉着剑自鸣往回游,余下的十人转头阻击曲放忧。
  曲放忧亮出剑自鸣送的小刀,加速迎上去。他的速度实在很快,一旦有人同他交手,往往两招就被解决:第一招为挡,第二招即杀。冥泠宫的人虽然多,但还没有形成阵势就被个个击杀。
  曲放忧杀到第五人的时候,拖着剑自鸣的人中,有两个放开了他,向两侧游开,似乎是想要从侧面夹击。曲放忧面前的五人也不再前进,甚至缓缓退后等待同伴的会合。
  曲放忧的刀还没有从第五具尸体的心脏上拔出来。他见对方有此打算,既不惊讶,也不慌乱。他运足功力,一掌将手中的尸体推了出去。
  这一掌用了“龙吟”的功法。龙吟可以引起气流震荡,自然也能让水流动荡。于是,冥泠宫的人发现同伴的尸体斜斜地冲过来,荡开一条水路,竟然将他们都推到了一边。曲放忧就趁这个机会,越过他们,追上了剑自鸣。
  曲放忧一把抓住剑自鸣的衣服,将他拉向自己,同时挥刀砍断了抓住剑自鸣手腕的那只手。然后,他捏着剑自鸣的鼻子,度了一口气过去。这之后,他封住剑自鸣的穴道防止他呼吸。做完这些,水底还活着的冥泠宫的人都游了过来。
  曲放忧叼着刀子笑了。他刚刚呼出一口气,显然已经不如这些还没有吐过气的人能耗了,但是,他却因此发现一件事——在水里杀人其实很有趣。
  在水里,速度和力量都会打折扣,但是有一种力量不会——就是内力。一旦近身接触,这种攻击与在陆地上没有区别。
  曲放忧放开剑自鸣,迎上那群冥泠宫的人。不过转瞬,就有两个人抽搐着吐出了大量气体——曲放忧点了他们的笑穴,而且很恶毒地用了以内力代针封住穴道的手法。如果没有谁马上将他们带出水面,他们很快就要溺死。他们的同伴显然想要救助,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刀子捅进去还要拔出来,涌出来的血会迅速阻挡视线。水中声音失真,所以视野尤为重要。曲放忧不必顾忌这一点,下手的速度越发快了。他并不挑剔,死穴、睡穴、笑穴……哪个方便就点哪个。
  很快,剩余的六人中两人被刺穿心肺,其它四人都被点了穴道。
  忍冬在船上看到水下泛上一片片红,已知不妙。他盯着江面看了许久,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见到有人浮上来换气。他不知道曲放忧和剑自鸣能在水下呆多久,但清楚自己带来的人绝对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只有亲自下水一探究竟。
  江面之下,忍冬的手下已经死光,曲放忧和剑自鸣都不见了踪影。
  江上,苏绣的画舫趁着忍冬下水的功夫靠了岸。苏绣上岸后,招待巩方去自家院子休息。


☆、第 52 章

  剑自鸣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活下去,但是,死人是不会因为难受而清醒的。
  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只觉得肺子火烧火燎般地痛,没多久,浑厚温润的内力涌进来,疼痛立即减轻。这股内力却没有停,只如江河决堤般滚涌而来,很快地,剑自鸣就觉得周身经脉不堪负荷,胀得几欲爆裂。他挣扎了好几次,却睁不开眼。但这几次挣扎过后,内力的输入就徐缓了很多,如冬日的暖阳般令人周身舒畅。
  渐渐地,他听到了水滴的声音。水滴落下的远近高低各不相同,所以声音各异。接着,他感到冰凉的水滴正一点、一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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