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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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你少说两句！”沁月拉了拉素儿的衣袖，给素儿递着眼色，又扯开话题，“你今天哪儿疯去了？”
“哼！”素儿撇嘴瞄了我一眼，“去了马场，蒋家主事的人都不往马场去，好歹也是外祖父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我母亲女儿之身都常去，某些大男人只知道窝在府里看看公文，和小相公调调情。”
“素儿！”沁月拿出姐姐的架势喝住素儿，素儿侧头看着另一边，不再说话，沁月又看着我，“叔父，素儿还小……”
菜上齐了，丫头递了筷子，我笑道：“吃饭吧！”
沁月笑了两声，垂了垂眼睫：“叔父对素儿还是那么包容。”
我喝了口汤，朝沁月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知道我们都吃完放下碗筷，都只听得见素儿碗筷碰撞的声音。
但是，丫头仆妇门准备收拾的时候，门房上的人却禀报说，萧怀来了。
沁月求助地看着我，我摆手让丫头先带她下去，素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知道沁月和萧怀的关系一直很僵，也料想是沁月惹了不痛快回家散散心。
等到家仆请了萧怀过来，我和素儿已经在厅中等候。
“请公爷安！”萧怀敷衍的行礼，不知是因为沁月的关系，还是因为我大不了他几岁的关系，他从来都是称我为“公爷”，而非如沁月一般称我“叔父”。
“一家人何必多礼。”我虚扶他一把，也便引他到左下手处的扶手椅上坐下。
素儿一脸看不惯的样子：“表姐上午刚回来，表姐夫晚上就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夫妻情深呢！”
“素儿，下去！”我喝道。
素儿冷笑：“怎么？你和他是一家人，和我就不是一家人了？”
萧怀没有理会素儿，起身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请公爷借一步说话！”
素儿一听，一脸不高兴的去了沁月那里，我则带着萧怀到了我的书房。
“我便开门见山了！”萧怀说道，“蒋沁月的事，我知道，公爷那个相好来探我的虚实，已经被我抓到了，此时，还想请问公爷是个什么说法？”
“哦？那六少爷又是个什么说法？”我问。
萧怀好似有些诧异：“公爷不问问你那个相好么？”
“他自己不懂规矩，吃些苦头也是正常的。”我淡淡地答道。
萧怀一笑：“哈！在萧家，可不是吃苦头这么简单！弄不好，可是一条命啊！”
“那也是他的造化，我们还是谈谈沁月的事吧！”
萧怀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公爷竟是个如此薄情的人，也罢，若日后公爷想要那个东西的尸首，还请告知一声！至于蒋沁月，我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不过，她那条命，就看公爷的了！”
“你想要什么？”很明显，萧怀是来交易的。
“公爷爽快！，我要的不多，蒋家大小姐一条命，换蒋家马场而已。”萧怀说道，分明是要挟，却好像带着苦衷，眼神中透着几分讽刺。
“不可能。”我拒绝，马场是父亲的心血，我不可能拱手于人，再说，那个马场，我原本是要留给素儿的。
“那公爷是要舍弃蒋沁月的性命？”萧怀说道沁月的时候，总是那种厌恶的表情。
“你敢杀她？”我傲然一笑。
“哈！还有萧家不敢杀的人么？公爷手腕再高，能把手伸到将军府么？蒋沁月不可能在公府住一辈子，再说了，这种事，说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但若真的撕破脸，吃亏的还是你们蒋家。”萧怀满不在意。
我凝眉而思：“你就那么恨沁月么？”
萧怀冷笑，眼中透着冰冷的杀机：“来之前我想，公爷虽然和我们不大一样，却能在帝都众人的鄙夷下让那种东西住在府里，也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不过……哼！蒋沁月的罪孽，十条命也不够偿还！”
“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我淡淡一笑，替他斟满一杯茶，“六公子的心思，我也还看的明白几分。”
“哦？”萧怀透着警惕。
“喜欢一个女人，本无错，可偏偏，那个人是你的嫂嫂，如此相较，我们又差多少？”我说道，这件消息，我原是不知的，因曾经和姜缺说过沁月和萧怀有心结，姜缺便去替我查探了个清楚。
而萧怀听到我的话，已经是惊愕了：“……你！”
“公爷！”家仆在屋外小心的唤着。
“什么事？”我问。
“是大少爷不见了。”
我一叹气：“我和姑爷谈正事，他喜欢出去玩就随他去！”
家仆面露难色：“不是……公爷，是他们几个把少爷跟丢了……”
“什么！”我快步走到门口，“说清楚！”
“是……平时暗中跟在少爷身后的人今天发现少爷不怎么高兴，怕出了漏子，才来禀报……”家仆小心的回话，是不是抬眼看看我的表情，又为难而担忧地垂下头去。
“之前也跟丢过么？”我冷着脸。
家仆为难地点了点头。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人居然跟丢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你们都是纸糊的！”我怒喝。
屋子外面守着的家仆门难道见我发脾气，也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去！带着家仆家将，拿了我的令牌请京兆尹协助，两个时辰内，我要听到消息！”
“是！”家仆答道，弓着身子和其他人使着眼色离开了。
“看来公爷是无暇于我谈了！”萧怀走出来，看着散去的家仆们，轻蔑地撇了撇嘴。
“六少爷最好不要乱动，等我找到了素儿，再继续详谈之中的曲折！”我冷眼看了一眼萧怀。
萧怀却一笑：“看来玩物终究是玩物，外人终究是外人，在奉恩公府，素儿少爷才是最大！”
“哈！六少爷自便！”我没功夫和萧怀计较什么，如今找到素儿才是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夜色茫茫，渐渐趋于安静的帝都又慢慢被一阵一阵的火光吵醒，我去了素儿常去玩乐的地方，却没有找到素儿。
火光一直延伸到城郊的护城河入口，一直到子时，我都没有找到素儿。
好像一时间，素儿就这样消失了。
我心急如焚，却找不到可以联系到他的任何方式。
夜中风寒，吹得头疼，我却只能漫无目标地寻找任何素儿的可能。
头一次，我觉得我那么没用！
家仆四散寻找，我站在一颗高大桦木底下的小草屋边，看着河水泛着冰寒的月色。
“素儿……”
“我在这儿。”平静的话语落入耳中，却好似漆黑暗夜里突然看到了一点光明，只要走几步，就可以看到光明，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在身后看到熟悉的身影，“你在担心我么？”
“你！”见到素儿，我一时间不知是责备还是高兴，话梗在喉间，却说不出来。
却见素儿走到众人面前，破天荒地朝大家道了歉，然后让众人都回府了。
我才收拾好情绪：“你为何躲起来？”
“我？哈！你猜，我昨天和今天看到什么了？”素儿却是反问于我。
“不管你多不高兴，引得众多人扰全城的安宁寻你，便是错！”我严词道，尽管，我并不知道素儿究竟哪里不高兴了。
素儿走到我面前，月色照着他的脸，灰暗：“我看见你和那个东西，在房里……我讨厌他，你为什么要他住在府里？住在府里就算了，为什么要任由他……你就那么喜欢他么？”
我看不到素儿的表情，却感觉得到他的咬牙切齿，想来是昨晚和姜缺一时的意乱情迷被素儿看到：“这些……你不早知道么？”
“我是早知道！可我没有看到过，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们卿卿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素儿突然这么一问，我倒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你不是不常回来么？”
“那是因为我害怕一回来就会不小心碰到你们两个那些龌蹉的事！”素儿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紧紧的捏着我的肩膀，疼痛的感觉让我突然发现，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了。
想在想想，姜缺没有来之前，素儿虽然也爱在外面混，却不会像如今这样，可以连着十几天晚上不回家。
“素儿，我和姜缺……”
“你真的喜欢他么？”我的话未说完，素儿便打断了。
而我，却没有回答他。
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但是，若说对姜缺一点感觉也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朝夕两年，他会替我分忧，逗我开心，陪我说话，而他，他总是不喜欢我惯着素儿，每次说到素儿的时候，总是故意说“你的宝贝素儿“那样一股子酸气。
“是不喜欢还是太喜欢了不敢说？”素儿问。
“素儿，你还小，情爱这种事，你不懂！”我推开素儿，往府里的方向去，月色已经隐藏进了乌云里，眼前是一片漆黑。
风中传来素儿的冷笑：“我还小？我不懂？你又大我几岁了？你又懂什么？你知道他们都说你什么么？说你不知廉耻！说你让蒋氏祖宗蒙羞！说你龌蹉肮脏！他们说，你都是跟我母亲学的，说蒋家没一个正经东西！”
“他们喜欢说就说吧！”我冷冷地说道，这些话，我已经听多了，“等你长大了，我就把蒋家交给你，我会离开帝都，不会让你难做。”
“我要蒋家做什么？我又不姓蒋！”素儿凄厉地笑声穿破我的心脏，一声一声，刺得生疼，“没有你的蒋家，你以为我愿意待么？”
我停住了脚步，却听到素儿慢慢走过来的声音：“我身边除了母亲之外，就和你最亲，你分明就像哥哥，可大家都要我叫你‘舅舅’，我偏不！我要叫你的名字——蒋延！他们都以为是我顽皮，是，小时候我是顽皮，我就是故意的，可我长大后，我却害怕有一天，我要像沁月表姐一样，对你就像要对长辈一样，我不喜欢那样！”
“素儿……我本来，就是你的亲舅舅。”我哽咽了，我从来不要求素儿叫我“舅舅”，我也不想和他像是两代人，那样的距离太远，所以我宁可他蛮横一些，我多宠他惯他一些。
可是，我终究是他的舅舅。
“我讨厌那个东西！我甚至想要杀死他！一开始，我以为我是讨厌你喜欢男人，可后来我发现，我其实是嫉妒他……他那种下作东西凭什么把你抢走了？他凭什么住在我们的家里？他凭什么是那个让你承受那些流言的人？”
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担心。
素儿的话，分明就是我所想要的，可是……
“是时候，给你娶一房媳妇了……”我只能这样，我不想素儿变成和我一样，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尽管他还太小，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可我不允许这样的变故，我不允许素儿的人生再有什么污点！
“我不要！你都不娶却要我娶，真是可笑！”
“我和你……不一样！”
“我们就是一样的！我也和你一样喜欢男人，而且我喜欢的男人就是你！”素儿突然抱住我，他小，并没有我高，只是到我的耳朵而已，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好似大旱的甘霖。
我的心跳的很快，我手足无措。
压抑许久的心绪一朝找到了出口，我却是不敢开闸。
也许我是害怕一切只是幻梦，也许我是害怕素儿会被人瞧不起。但是，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就放纵这一次，就一次！
抬起手，想要抱住素儿，却在半空凝滞，最后还是落了下去：“素儿，我是你舅舅。”
我不知道是怎么样将这句话说出口，可素儿却略微送了送手后，又抱得更紧：“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你去把那个东西赶走！我不要见到他！”
“素儿……”
“我不管！我听过那个东西想要像外祖父和母亲那样叫你‘延儿’，可是你没有答应，又不准他以后那么叫你，可我也想这样叫你，你答应我一声好么？延儿……”
“……”我没回答，呼吸因为素儿的紧抱而压迫，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做什么，我不想拒绝，却又不敢答应。
“延儿……你答应我一声好么？延儿……延儿……延儿……”
也许是素儿的声音太过期盼和惑人，我的心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嗯。”
“你是在回答我么？延儿？”素儿的口气很不相信。
可我却没没有再应一声的勇气了，就任由他那么抱着，珍惜着每一分的温度。
但，素儿的声音却突然有了变化：“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我，你真的是喜欢我的么？”
素儿放开我，黑夜里我看不到他到底在看哪里，却总觉得，素儿很奇怪：“……是。”
我不知道说这一个字，用我多少点的勇气，我只知道，我是拼尽了我所有的道德底线，我突然想要抓住这一刻，抓住素儿说，他也喜欢我的这一刻。哪怕，天亮以后，我会让素儿忘了这一切，哪怕以后素儿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我就像抓住着一刻！
然而，素儿却突然大笑，笑得颤颤巍巍，四周却突然有了光亮，我看到了素儿的脸，他笑得那么讥讽：“哈哈哈！你居然真的喜欢我？哈哈！”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光亮，却惊觉，着是一场不可估量的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果然！
那个破旧的小草屋里出来了三四个提着灯笼的人，我虽然不大爱出门，却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子弟。那种奇怪又鄙夷轻蔑的眼神在昏黄的灯火照映下，更加的讽刺。
我看着素儿，素儿却笑着：“趁着那个下作东西不在，我可是探出你的底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龌蹉！”
“公爷的口味，的确不一般啊！”其中一个子弟说道，还朝身边的人奸邪地笑着。
“哈哈！那是！公爷可是咱们大赵国头一个不满十八虽便有了封爵的人啊！”另一个人也笑道。
“公爷喜欢小相公也就算了，对亲外甥也不放过，真真让人……哈哈，真真好笑啊！”
“……”
我诧异地看着素儿，一个瞬间的天翻地覆，我张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素儿虽然顽劣，以前也捉弄过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素儿会和那些外人一起来看我的笑话，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风吹走了素儿刚才留在我身上的体温，冰冷的双手蜷着要握成拳头，却又心灰地放下。
素儿抱着手臂，慢慢地没有和他们一起笑，也没有看我。
刚才我和他还是那么近，现在，他就在五步之内，却突然那么遥远……
我突然很想笑，干吐了两口气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突然，空气里好像有一股香飘来，我暗自摇头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却突然被那股浓郁的桂花香包裹住，那个人带着依旧如常的温软笑意，温暖的手捂着我冰冷的脸：“我就说，你的宝贝素儿喜欢你嘛，你就是不信，偏和我打赌，这下好了，把自己吓怕了吧？哈哈！这个还不都是你这个坏榜样？你说是吧，宝贝素儿？”
素儿干笑两声，头一次没有和姜缺对着干，而是将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带走了。
安静的护城河边，最后只剩下河水流淌的声音，和我与姜缺的呼吸。
“你来多久了？”我问，萧怀说姜缺被他们抓住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点担心，但又想，凭姜缺的本事，岂是那种能轻易就抓住的人？一旦被抓，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回来的那么快。
“刚回府发现你不在，正要寻你，便看到公府的家仆往回走，刚赶到就听到那些纨绔子弟在说那些难听的话。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