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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综琼瑶之璜天后土在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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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比起呆在大阿哥府里当个小小的奴婢,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看到那暗红的血液从敌人的嘴角缓缓流出的妖异呢。舔舔嘴角,诗诺一直冰冷的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乾隆回到皇宫,就直接进了养心殿,只让吴书来随他一同进入。
  “吴书来,带朕去冰窖看看。”乾隆突然开口道,他想知道究竟有多冷才能让永璜得以永恒。
  吴书来低声应是,明白是乾隆并不想引人瞩目,只想要暗中偷偷去,就领着乾隆往养心殿后门而去,而就在乾隆开始走动后,已有人为掩人耳目做了障眼法。
  乾隆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和吴书来一起来到了皇宫中的地底冰窖。
  还未进去,乾隆便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摆摆手让欲言又止的吴书来站在门口,乾隆就独自走了进去,吴书来已听得他的命令,将冰窖打理炮钻得整整齐齐,中央一块正正方方的巨大冰块,被打磨的毫无棱角光滑得可以反射出人的影子。
  乾隆光是看着,就可以想象,躺在上面,该是多冷,冷得足以让人心都僵硬了。
  他原想先带永璜的尸身到这里宿上些日子,待他在养心殿近处造了能让永璜安眠之地,再迁出这里,与他日日相伴,但现在,他却于心不忍了。
  死亡的温度,只怕比冰霜还要残酷,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愿让永璜永远只能呆在这冰冷的地方。
  但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乾隆微微皱眉,再看一眼这个冰窟,转身退了出去,只呆了一会,他竟是有种浑身都僵硬冰冷的感觉,双脚好似生了根,僵得不像他自己的了。
  吴书来看乾隆出来,急忙迎上去,看着乾隆惨白的脸色和泛青的嘴唇,就想劝乾隆龙体为重,却见乾隆冷冷一眼扫过来,率先离开。
  乾隆再由原路返回养心殿,就呆呆的坐在御案前,视线不知停在何处。
  “朕要沐浴,”乾隆忽然开口说道。
  一边的吴书来急忙领命下去准备,虽然乾隆极力克制,但他还是看出了乾隆进了冰窟,已是受了寒,只愿不要病倒了,不然就是他伺候不力了。大阿哥已经……若是皇上再这般折磨自己,那可如何是好。没了大阿哥,谁还能再劝住皇上呢。
  片刻后,乾隆赤/身坐在浴池中,水温微热,好似洗尽了那一身的寒意。
  乾隆的双手露在外面,却是拿着一张折起来的小纸,刚才他喝退了伺候的几人,就自己褪去身上那一件件衣物,却不慎遗忘了袖中的纸,将之掉在地上。
  而此时,他手里拿着纸,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忽然,乾隆狠狠将手中的纸向前掷出去,看着温水浸染了纸张,一点点的将之染上深沉的水色,乾隆猛地大笑起来,竟似快意。随后恍然梦醒,微微睁大眼,急忙向前走上几步,将水中的纸拿出来,却没有控制好力道,竟是将纸撕成了两半。
  乾隆呆呆的站立着,忽然走到池边,就小心的将纸摊开来,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墨迹渗透开来,已是辨不清楚字来。乾隆看着地面的残破纸张,再看看沾染上墨渍的双手,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双眼逐渐空洞。
  第八十三章
  好似沸腾的开水瞬间被冰冻,乾隆收敛起所有癫狂,慢慢将手中的墨渍清洗干净,然后冷着脸上了浴池,一件件将干净的衣服穿上,然后抬脚走了出去。
  吴书来正在外心急火燎的等待着,乾隆已经独自沐浴很久了,他都忍不住怀疑乾隆昏倒在池中的时候,就见乾隆走了出来,除了发上还带着水汽,竟是神色如常,半点没有之前在冰窖时那不同寻常的模样,好似全然忘了大阿哥的死亡,恢复成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样。
  乾隆犹如往日一般,就那么静静的处理着朝事,时有宣几个朝臣进谏、或是派遣任务或是斥责一番,待午时将到,乾隆已经叫吴书来准备午膳,就那么按着规矩一口一口的进食,脸上好似带着一股尝到食物的餮足,午时过后,乾隆又开始处理朝事,认真肃容。
  吴书来心里更是惊惧,皇上这样才是大大的不寻常!
  次日,乾隆竟然有了兴致去大街上晃悠了一圈,遇见弘昼也是如往常般斥几句游手好闲,用有意把朝事扔给弘昼去办将堂堂和亲王吓跑了。
  吴书来跟随着乾隆,看着乾隆板着脸和弘昼打趣,心里更加惊恐。
  是夜,乾隆坐在御案前默默的看着奏折,却许久都没有动作,忽然开口道:“查得怎么样了?”
  一边伺候着乾隆的吴书来一惊,就见养心殿正中出现了乾隆的一个暗卫,他曾经见到过,因此这回儿也没有那么大惊小怪,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暗一恭敬的跪在下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用平板的语气述说他所调查出的事情。暗部已经循着线索将谋害大阿哥的人锁定为后宫中的几个嫔妃,而排除了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
  虽然永璜建府时,永璋永珹永琪都是仍在上书房的年纪,但乾隆却不愿放过任何一种可能,皇家哪有稚儿,若是没有野心没有手段没有心机,那也活不了多久,因此三人都有可能会安插/进暗棋,在未来的对手身边,伺机而动,这也未尝不对。
  乾隆所知,即使是永璜,也是有着一股子人脉,在皇宫之中,在各大朝臣之处,也有的是在他的兄弟身边。这本就是皇子妃嫔的一种手段,而他也是将之运用得炉火纯青。乾隆当初调查过永璜的一些势力,却不是怀疑,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罢了。
  没想到三人都被排除了嫌疑,乾隆丝毫没有怀疑暗一的话,毕竟这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既然暗一如此肯定的在他面前回话,那便是真的了。其实乾隆对三人都抱有怀疑,永璋和永琪都可能是因为嫉妒,永珹则是因为野心。
  而其中永璋的可能最低,毕竟永璋性子温和软弱,但也难保不会作出狗急跳墙之事。永珹虽然用沉稳谦和遮掩着那暗藏的野心,在他看来,却还是锋芒毕露,永珹极可能视永璜为挡路石而欲杀害永璜。而永琪,乾隆虽然不觉得几年前永琪会有那样的心机,但现在永琪和永璜的关系恶劣显而易见,永琪的自负愚蠢也让他很瞧不上。
  既然暗一排除了三人,那么乾隆也不再多想,只是示意暗一继续说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暗一接着逐一分析有可能的五位嫔妃,娴贵妃、嘉贵妃、愉妃、诚嫔、魏贵人。这五个嫔妃的奴婢奴才都曾和那位婢女接触过,以嘉贵妃的贴身婢女最为频繁。
  其中最不可能的是娴贵妃,虽然她已是准皇后,有可能是为将来的嫡子铺路,但现在就铲除大阿哥明显不是明智之举,若是有万一,她就会万劫不复,毕竟,她还不是皇后。
  而愉妃、诚嫔的可能性也不大,两人同样木讷严谨,却也不失心机,愉妃可能会为五阿哥铺路,却不会如此愚蠢,而诚嫔宫殿中的一个婢女则是和那个害大阿哥的婢女是朋友,因此诚嫔也见过那婢女。另外最有可能的就是嘉贵妃和令嫔,嘉贵妃和魏贵人都与那婢女有所交集,甚至有过收买的举动,就不知到底是哪一个的暗棋。
  乾隆听完暗一所言,眼底的冷芒愈甚,心下已经恨不能将所有人全都上一遍十大酷刑,让她们尝尝噬心之痛!
  其实对娴贵妃,他从未有过好感,毕竟她实在是太过严肃古板、循规蹈矩,不是他之前喜欢的江南温婉女子的类型,但就是知道她这般性子,乾隆也是以为她最不可能会害永璜。不过,后宫妃嫔始终都在争,争皇帝的宠,争地位高低,争皇嗣谁出,最大的争,就是为自己的阿哥能当上下一任皇帝。乾隆不觉得娴贵妃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但却不好就这样草草将人打入冷宫。而愉妃和嘉贵妃若是害永璜之人,想必也是为了自己所出的阿哥吧。
  呵,他还没死呢,就一个个都惦记着他底下的皇位了!
  还有诚嫔,乾隆对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之前宠过一段日子,然后就将她抛诸脑后了。至于魏贵人,乾隆一直都对她留有疑心,在永璜被下毒事件之后。现在,暗一又道魏贵人也是可能害永璜的人,乾隆顿时就生起了一股子恼意,一个贱婢,竟然敢动他的永璜!
  听出来暗一所说的最可能害永璜的,是嘉贵妃和魏贵人,乾隆几乎已经是将两人判了死刑,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甚至都没了理智。为永璜报仇,这是他在见到永璜冰冷的尸身时,就在心底叫嚣的话。昨日之后,他用常态遮掩住种种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濒临疯狂。
  乾隆冷冷的俯瞰着暗一,几个呼吸之间,将心底的嗜血杀意压下,狠狠的说道:“退下吧,给朕继续查!查到是谁,便直接来报!”
  暗一低着头领命,便转瞬消失了踪影。
  乾隆扫向吴书来,在后者冷汗密布时,收回了视线,片刻后,站起身,欲往外走。
  吴书来急忙跟上。
  沉浸在夜色中的御花园,和周围那透着暖色光芒的灯火交相辉映,乾隆慢慢的走着,好像是将所有的景色都印入眼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沉寂、安宁,乾隆站在亭子里慢慢闭起眼,听着聒噪的虫语之声。
  许久,乾隆睁开眼,一甩袖回了养心殿,张开手任由奴婢替他褪去繁琐的龙袍饰物,就屏退众人,独自躺在龙床上,呆呆的看着床柱一会儿,最终入睡,却不知是否陷入沉眠。
  大阿哥府,永璜的卧房里一片寂静,躺在床上的永璜仍然是那个安详的模样,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映衬下,竟有些不真切,忽然,那放在身侧的左手微微一动,只是食指勾了一勾,再没了动静,若是再看第二眼,或许以为之前那个小动作,不过是一个错觉罢了……
  第八十四章
  第二天,乾隆睁开眼,看着一成不变的鎏金床帐,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好像昨晚根本未曾入睡。梳洗、更衣、上朝、听谏、用膳,乾隆都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却没有在早膳后表现出离宫的意思。
  永璜卧房中的冰盆已经重新换上,整间房冷得如同冰天雪地,床上人忽然猛地颤了一下身体,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慢慢收在腹部,不过一会儿,永璜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好似冷得浑身发抖。
  那双乾隆以为再不会睁开的双目,慢慢的撑开一条小缝,然后迷糊的大开,眼珠儿似是茫然的呆呆看着前方。许久,永璜好似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眼底逐渐清明,蜷缩的身体慢慢打开,却是冷得一激灵,行动快过意识,他已拿过一边的被褥,盖在了身上。
  永璜坐起身,扫视一眼自己的卧房,看着那一盆盆冰块,小声的打了两个喷嚏,随后有一种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感觉自己的身体若是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迟早是要冻成冰块,永璜只能无奈的一叹,却在看到口里吐出白雾后,皱了皱眉。
  呆坐了一会,永璜便伸手在床与墙之间摸索几下,拨弄机关,露出床角的暗格。
  永璜从暗格中拿出水和干粮,小口小口的吃着,虽然干粮还带有一丝柔软,却还是让他感觉难以下咽,但已经三日未曾进食的身体却强迫着他再多吃一些,即使钟御医的药丸能让他的生理机能变得缓慢,但他还是感觉有些渴有些饿,冷冷的水滑过喉道,很不舒服,永璜却明白他已经没有挑剔的权力。
  看来小德子和钟御医都找不到机会,来给他送饭送热水呢……
  在暗格之中放入食物,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也可能三日后他已经在其他地方,但任何可能都是他必须考虑的,也幸好,乾隆未曾将他挪移到别处。
  永璜慢慢的解决了干粮,就伸手从暗格之后拿出了一颗深棕色的药丸,放在手心里,却没有服下。
  他无法控制的想到了乾隆,想到了现在他的处境,他已经进退两难,既然局已经布下,那他就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其实他有些猜不透乾隆会在他死后有何反应,只是现在他仍在房中,而且乾隆还特意命人保存他的尸身,是不是就代表,乾隆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他,且已经认定他的死亡非同寻常。或者,乾隆只是还要利用他的剩余价值?
  永璜发现,他已经无法不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摩乾隆,毕竟,乾隆是那个欲杀他的人。
  信任,其实就是那么个脆弱得经不起敲打的东西。
  永璜慢慢闭上眼,感到身体冰冷刺骨,手中已经自发将药丸拿近。
  皇阿玛……
  永璜忽然嗤笑一声,暗自叹息,那时他有多在意,待明白乾隆的杀机四伏后,就有多难安。他无法说服自己,乾隆杀他只是他的错觉,他只能正视,他只能忍耐。但就算是他装作毫不在意,甚至骗过了自己,也无法平复那被他自己隐匿起来的真实感觉。那种惊慌失措,却在乾隆找了个无谓的借口想要与他和好时,转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嘲讽。
  对欲夺己性命之人,都能一笑置之。永璜自问,他没有那种胸襟。而对于讨好他的乾隆,他更是恨不能一巴掌煽过去叫他滚。乾隆那样的作态,只让他觉得恶心!好啊,求他原谅,求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给,顺水推舟就是了。不过,之后的命运,他只想由他自己掌控!
  哪怕不要皇家阿哥的身份,永璜都想要离开,逃离乾隆,摆脱那种束缚,而不是做他喜怒之下的傀儡!
  那一刻之前,他从未那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性命是掌控在别人手里的。
  现在,对于生死,赌一次就是。或许,这一次,便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场豪赌!
  睁开眼,看着已经挨近嘴边的药丸,永璜微微眯起眼,复杂的看着,却不服下。
  再扫视一眼房间的种种,永璜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看清这个地方。
  不过,也好。
  生在皇家,那繁重的枷锁是他不能抗拒的,如果能用另一种身份重新开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皇位之争,他若不死,哪里逃得开。其实,他本也想顺其自然,天下之主的地位太过尊崇,得之是命,不得亦是。但是,乾隆却生生逼迫他做出了选择。失了帝心,那个位子只能与他无缘,待新帝登基,他这个长子又是何下场。而现在,无论是乾隆的哪个阿哥,都与他交往不深吧。
  永璜呆呆的坐着,忽而一叹,这一场赌,赢了,他就能远离纷争,输了,却不知乾隆会如此处置他……但他只能做一次愚蠢的赌徒,总归,胜负如何,他都不会再失去什么重要之物了,最多,不过一条命罢了。
  永璜微微抬起头,就着水将药丸服下,随后将杯盏碎屑清理了,关上暗格,抚平那周围的痕迹。
  永璜将身上的被褥放回原来的地方,摆直了双腿,慢慢的抚平着衣摆下的褶皱,忽然察觉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却不以为意,以为是小德子换的。身体缓缓的躺下,靠在柔软的枕上,永璜感觉黑暗慢慢侵蚀了他的意识,便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永璜希望,两天后,等他睁开眼,他已赢了一小步。
  房中重新安静下来,缭绕的冰寒之气慢慢的下沉,已经让地面上有一层白雾,印着日光,也能看到一点痕迹。
  莫名的,乾隆竟不想见到永璜,好像,在永璜死亡后,每一次,他见了永璜,都会在永璜身上体会到疼痛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更让他刻骨铭心,甚至在爱意之上,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但是,不见,又会想念。
  真是矛盾呢。
  乾隆握紧手中的笔杆子,左心房处又传来一阵阵钝痛,他极力克制下,却还是无法停止思绪。
  呵,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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