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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皇叔-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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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隐约有朦胧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造反戏比较多,今天更两章。




32

32、第三十二章 。。。 
 
 
  这里是挨着京城边的小山半山壁的一处山洞,我拉着云毓的衣袖出了山洞,天还没亮,灯笼的火光引得一群飞虫蛾子聚成一团,出洞口后,云毓即刻熄了灯笼。
  
  我带着他贴着山壁沿着小路走,趁着月光,隐约可以看见道儿,转过了这面山壁,小道蜿蜒直上,路窄而且陡峭,既要小心落步,又不能太慢。行得高了,回首往京城方向望,只见半边天隐约都是火红的光。
  
  京城中不知情势如何了,皇上有无将云棠与王勤等乱党收拾干净,有没有已派了兵追查云毓。府中的人只知道我带着云毓去了内院,但有几个侍从盯着云毓带着的人,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我领云毓到了水榭,即使猜想怀王府中有暗道,也要找一阵子。
  
  不晓得宗王是否已向启赭禀告本王之事,本王带着云毓跑了,他恐怕也不好解释。
  
  本王是卧底之事,只有宗王知道。
  
  我手中无权,难以与云棠王勤谋谈,只能借助外力。
  
  可此事第一不能让启赭知道,宫中耳目太多,多多少少会露出风声。我只得去找宗王。
  
  我爹的旧部们哪一个都看不上本王,觉得我丢尽了“怀王”这两字的脸面。我说反叛乱他们也不会信,但还会给宗王三分面子,宗王彻查叛乱,他们一定相信。
  
  明里由宗王出面,与皇上和清流们共商惩治内患,暗中实际在做的,却是本王。
  
  尤其借两万骠骑军时,本王又走了一回险。
  
  程柏和李简都死心塌地效忠皇上,两万骠骑军除了启赭,无人可调动,可我又需拿这两万兵去引诱云棠王勤。无奈,我只得向宗王道,你去禀报皇上,就说怀王想造反,意欲拿府中的兵马符找程柏和李简,请皇上命程柏和李简暂且将计就计。
  
  原本,只要我在逼宫之时临阵倒戈,清白自现,可如今为保云毓只好暂不管那么许多了。
  
  小路的尽头是山顶,山顶上有座草屋。
  
  我推开草屋的门,摸索着从正对门的床下拖出一只木箱,向云毓道:“这里有一些衣履物品,从山道下山,道边有可以买马的地方。”
  
  云毓声音冷静地道:“何处有人接应?”
  
  我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放到云毓手中:“按照这张纸上的路线走,官兵应该很难追到。这张图,你收着罢。“
  
  云毓便折起图,收进怀中。
  
  我又拿出一块玉佩,也塞给他:“到了徐州,方才有接应的地方。去袁家巷找袁三酒铺。只有拿出这块玉牌,才能顺利去西南边的那个地方。”
  
  云毓将玉佩也收了。
  
  我道:“你先换衣裳,我出去望风。”
  
  我出了草屋,站到山崖边,东边天空已隐约泛蓝,天快亮了。
  
  我在思忖,究竟和云毓一道走,还是留下。
  
  我是卧底一事,云毓早晚得知道。他知道了之后将会如何,本王一直不愿去想。
  
  我只想我活着一日,就保他一日平安,任他之后恨我也罢,想杀我也罢。
  
  忠臣,我已经做过了。皇位,是启赭的,天下也是启赭的。
  
  本王一直觉得,启赭和我说话,话里影里暗藏了什么。他的态度奇怪,让我不由得往不敢想的地方怀疑。
  
  本王与启赭,毕竟是叔侄,他毕竟是皇帝。
  
  即使我知道启赭对本王有叔侄情之外的意思,我也要装作不晓得。
  
  这次我已算尽我所能,对得起启赭。
  
  如今我心中,唯有随雅而已。
  
  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是云毓。他没换衣衫,走到我身边。
  
  我皱眉:“随雅,你怎么……”
  
  云毓遥望着天边道:“可惜这次,功亏一篑,不知何日,才能卷土再来。”
  
  我苦笑:“恐怕这辈子不可能了。”
  
  云毓侧转过身看我:“难道退路不是暗棋?”
  
  我终究还是没把我是卧底的事情说出来,只叹气道:“这次孤注一掷,本王所有的人手全盘折送,退路只是保命罢了。“
  
  我深深凝望他:“随雅,从今往后,只是你我在一起做一对寻常百姓,隐居世外,你可愿意?”
  
  云毓又去看天边,轻叹道:“多谢王爷抬爱,只是臣……”
  
  我刚要将他那个臣字挡回去,云毓身形忽而一动,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带着晨曦将到的凉薄之气横上了我颈边。
  
  本王怔住,周围突然火光大盛。
  
  草屋后,树林中,一簇簇火把的光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一层层乌压压的人群像戏法变出来的一样,眨眼间,将我和云毓圈在中央。
  
  山顶的风中,云毓握剑的手衣袖飞扬,手举兵刃的兵卒向两侧让开,从人群里缓缓走出两人,一人穿龙袍,束帝冠,是我的启赭堂侄。另一人一身墨蓝色官服,面容平静,是柳桐倚。
  
  我听得柳桐倚的声音道:“叛王景卫邑,你已无路可逃,认罪就缚罢。”
  
  启赭的目光望向这方,竟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急切与担忧。
  
  难道,是云毓察觉了本王是卧底,启赭和然思为保本王,有意演戏?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便听见启赭的一句话急切地脱口而出——
  
  “阿毓当心!”
  
  我的眼前有些飘忽。
  
  人群之中,我并未看见宗王。
  
  云毓的微笑在火光映照中十分清晰:“怀王殿下,是你自己束手就缚,还是我动一动剑,你拉我下山崖,你我同归于尽?”
  
  我方才发觉,我和云毓站的这个位置,十分靠近悬崖,只要我拉着他瞬间向下一倒,就会一同跌下崖去。
  
  启赭缓缓道:“景卫邑,念在你是朕的皇叔,你若束手就缚,朕饶你不死。”
  
  四周静默了像有一辈子。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蝼蚁尚贪生,皇上说饶我不死,希望能做到。”
  
  再睁开眼,我向云毓道:“云大夫,你我站在悬崖边,怪险的,万一一个没站稳,栽下去了,我死有余辜,赔上云大夫,便不划算了。你我还是向里边走走罢。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叫一个兵卒上前,先把本王捆了,云大夫再松剑。”
  
  四周再静默片刻,兵卒从中快速跑上两人,将本王牢牢捆住,那把剑终于放了下来。
  
  我看着云毓抛下剑转身走向人群。启赭上前一步,火光之中,两两相望。
  
  云毓的脸上与眼中神情变幻,我之前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
  
  启赭又再上前一步:“阿毓,你手臂伤了?”他抬起手,云毓后退一步,望着他,眼中火光闪烁,复又垂下眼帘:“皇上,我答应做的事情,俱已做到,望皇上也能记得曾答应过我的话。”
  
  启赭注视着他的双目:“朕,从不食言。朕答应你,不杀云棠。”
  
  众目睽睽之下,二位如此眉来眼去,是否应当收敛一点。
  
  云毓道:“多谢皇上。臣既是乱臣之子,按律是否也当入刑部牢房候审?”
  
  启赭叹息道:“你为何总这么……”那句叹息可能在众人面前说觉得不合适,咽了,又道,“叛王景卫邑落网,是你的功劳。朕一向赏罚分明。”
  
  云毓道:“本是柳相的计策好,臣不敢独揽此功。”
  
  火光,兵卒,本王,陪衬在一旁,都好像有点多余。
  
  启赭回身看我,皱起眉头:“景卫邑,朕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造反。你即使造反成了,按宗法规矩,你身有残缺,也坐不了帝位。”
  
  我道:“世上本就只有成王败寇,没什么一定要遵守的规矩,所谓身有残缺者不可为帝的宗法规矩,既然先人可以定,如何今日不能改?我这个跛子为何便做不得皇帝?”
  
  启赭挑眉:“皇叔一直这么瞧得上自己。”
  
  我道:“皇侄过誉。”
  
   

作者有话要说:贴上这章,顶上锅盖。




33

33、第三十三章 。。。 
 
 
  
  刑部大牢中有一股阴凉的霉潮气。
  
  本王进的这间牢房和寻常的牢房不同,走一条单门的通道,一路层层把守,内里有四间牢室,我被押进最里面一间。
  
  牢房中倒宽敞,靠墙砌着一张砖床,有铺有盖。牢房正中搁了张木桌,墙上仅有一个气孔,无窗,分不清昼夜,点着一盏油灯,黄澄澄的,亮光还够使。
  
  墙角边置有一个马桶,没个遮蔽物,大小解时不免会被一览无余。
  
  本王的外袍被扒下,套了身罪衣,手脚都被上了镣铐,铁链子有桌腿那么粗,脚上的镣铐铁链一头被死钉在床尾与马桶之间的墙上。链子长度都丈量好的,能够得着睡觉用马桶使桌子吃饭,比桌子再远一些,就不行了。
  
  本王在牢中蹲了约莫半天多之后,气孔里透进的光还亮着,就有人来探望。
  
  来看我的那个人竟然是楚寻。
  
  我没想到他竟会来,竟会第一个来,本王是谋逆叛臣,刚刚被抓,他如何就能打通关系来看我?
  
  楚寻站在栅栏外遥遥看我,我从床铺上站起来,拖着镣铐向前走了两步:“楚寻,你怎会过来?我现在是谋逆叛贼,你还是快些回去罢。”
  
  楚寻的神情在晦暗的光中不大分明:“王爷,现在看着你,我想到一句话。”
  
  我怔了一怔:“什么?”
  
  楚寻缓缓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楚寻道:“王爷,你卧房内放密函账册的暗室所在与钥匙,我已经给了柳相。在王府时,我印了一套钥匙模。”
  
  楚寻道:“怀王爷,你当我猜不到么,那时逼迫我进暮暮馆的,究竟是谁?只因我不肯逢迎你怀王殿下,你动一动指头,便让我不得不去做男倡。”
  
  本王默默无语。
  
  原来楚寻一直如此以为。
  
  我道:“你既然猜到,在床上杀了本王岂不痛快?”
  
  楚寻冷笑一声:“怎可能这么便宜你。我要看你如何遭天谴,受当受之刑。我本该是个死人,要进暮暮馆时,我就该死了,这一两年,我不把自己当人看,做些不是人做的事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楚寻走后,等到气孔里的光没了又再有了,启礼、启正、启乾、启绯等王侄皇侄纷纷来看我。
  
  启绯和启檀是头一拨来的。
  
  我还记得十来年前,我爹刚过世,我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折了腿,启檀等几个孩子常在我身后喊:“瘸子小皇叔!瘸子小皇叔!”还故意一瘸一拐跟在我旁边身后。
  
  我其时年少,不免觉得扎眼刺耳,我娘就道,小孩子的恶意也是天真。后来有一日,我进宫,腰上挂了件我爹带回来的牛角挂件儿,尾随我的几个小皇子便眼巴巴地瞅。我过一道回廊时,启檀从一个柱子后跳出来,扑到我脚下,抓住那个牛角挂件,睁大双眼看我:“我要。”
  
  我遂把挂件解下,启檀开心地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伸出手:“谢谢瘸子小皇叔。”
  
  我把握着挂件的手向上一抬;“喊我什么?”
  
  启檀踮起脚尖,拼命伸手够不到,抓住我的袍子眨眨眼:“谢谢小皇叔。”
  
  我把挂件递给他,启檀欢欢喜喜地拿在手里,还让我摸了摸头。
  
  这些皇侄当年大多是让本王这样一点点收买过来的。
  
  时至今日,我进了天牢,他们却还能不避讳地来探望,喊我一声皇叔。不管是否只是情面上的,我都觉得值了。
  
  启檀就一叠声地和我说:“皇叔,你为什么要想不开造反,你为什么要想不开造反……”反反复复无数遍,除了这句话,他大概想不出什么来说。
  
  启绯叹气道:“大皇叔在中箭后曾向皇上求情,让皇兄无论如何不要杀皇叔,他老人家给皇上挡了一箭冷箭,箭上有毒,现在半条命在鬼门关口,醒不醒得过来还未必。看在大皇叔的份上皇兄应该会对皇叔略微开恩……”
  
  原来如此,宗王中箭,昏迷不醒,看来的确是老天在玩弄本王。
  
  坐了半晌,启绯斟酌着吞吐道:“皇叔,云……和……侄儿以为你知道。”
  
  我答不上话,启绯压低声音道:“唉,皇叔,你怎么就不想想,云棠是太傅,打小云毓就常和我们玩。曾提过让云毓做皇兄的伴读,应该是皇兄要求,可惜他年纪比皇兄大,这事就没成。“
  
  启檀道:“别说皇叔,我们还成天价一道玩,我都没瞧出来。也就你眼尖看得清。现在一想,倒是了,皇叔家的那些物件,献给皇兄的,皇兄不都给那谁了么。“
  
  当年,云毓的确偶尔和皇侄王侄们一道到我怀王府上,只是我那时没太留意,如今想来,启赭对物件摆设兴趣不大,他不断看的那些东西,说不定正是云毓想要。
  
  这竟是一段两小无猜的情缘。
  
  此事不便再深说,又呆了片刻,启绯和启檀便走了,临行前,启檀向我道:“皇叔,皇兄说了不会杀你。到时候,你什么都说出来,诚心悔过,我们再向皇兄求情,说不定……”
  
  我道:“事已做出,便不言悔。”
  
  启绯和启檀再看了看我,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气孔里的光又没了时,本王正蘸着水吃馒头干,一群护卫簇拥着一个人走到栅栏外,打开了牢门。
  
  我放下馒头干,抬头道:“柳相。”
  
  柳桐倚身后的小吏手里捧着长方漆盘,上面搁着笔墨砚台和一摞纸。我笑道:“柳相,不过堂审审便让本王签字画押?”
  
  柳桐倚示意小吏把漆盘放在桌上,小吏同卫兵们都退到了牢门外,柳桐倚在我对面桌前坐下。
  
  我道:“原来柳相是打算夜审叛贼。”我把桌上的碗盘放到地上,整衣正坐道:“柳相要问什么,请罢。”
  
  柳桐倚在灯下望着我,缓缓开口:“我一直想不通,王爷为何要造反。”
  
  我道:“柳相,有想问的不妨直接问,不必太曲折。柳相早已知道本王谋划之事,怎会猜不到缘故?”
  
  他必要先想通,方才能确定我会反,确定之后,方才能定计。
  
  云棠和王勤来找本王合谋,云毓初接近我时,柳桐倚还没有做丞相。兴许,他便是因为这个计策,升了相位。
  
  柳桐倚道:“王勤暗取可动禁军之权,皇上早觉察他有反意,之后查证得出云棠亦有参与,恐怕有意拉拢王爷。当时我任大理寺卿,奉旨彻查此事。”
  
  我道:“所以柳相便献计,布下这套棋局,谋划几载。以云毓做棋子。”
  
  柳桐倚静静看我,片刻,微颔首:“不错,内应之计,是我定的。”
  
  我叹气道:“早知道如此,本王思慕柳相时,就该洗干净头颅,砍下来奉给柳相,说不定柳相还能多看我一看。免了许多人的麻烦。”
  
  柳桐倚不语。
  
  我道:“柳相对本王的嗜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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