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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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该去下一处看看,却在看到正对海棠树打开的那扇楠木窗时,眼瞳紧缩——站在窗前的人正是她期期盼盼要找的顺治。
一阵晕眩骤然袭上,她身形微晃,竟有种天旋地转感,秀莲在后看到,忙上前搀扶。
她紧闭眼眸,强迫自己静下心神,再睁眼拂开秀莲的搀扶,定神看向顺治。因位置问题,顺治并未察觉她的到来。那没见过的宫女,她已经确认应是喜儿,顺治竟是带了一个相貌毫不出众的宫女来赏雪景。
如斯美景下,那两人一窗之隔,女子树下扫雪,男子正在窗前低首执笔作画。即使无任何视线言语来往,可站在轩外的乌云珠,却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副画卷,而自己可笑的成为了画外人,不可遏制的臆想在她的脑海中蜂拥而出。
这样的场景只是出现就生生在她心头割了一刀,不经思考,她已经冲动的走入了轩内,横插在两人之间,狠狠撕碎了这副画卷的和谐感。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喜儿惊讶的见到突然出现的乌云珠,忙福身请安。
乌云珠对着她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冷意闪过,嘴上却详做无知:“你是……”
“奴才叫喜儿,现在乾清宫当值,负责奉茶。”喜儿坦白直说。
“那你可要伺候好皇上,小心……别出了错处。” 刻意顿了下,乌云珠温和的提醒。
喜儿听着古怪,但也没多想,只是毕恭毕敬的应了下来。
“乌云珠,你怎么过来了?”背后,顺治声音愉悦的喜道。
乌云珠转身福身,脸上也柔和了下来:“臣妾给皇上请安,难得天气晴好,臣妾想着来御花园逛逛,不想在轩外见着喜儿在这里扫雪,好奇停下看看。”她忽娇笑出声;打趣道:“只是不想皇上也在此,看情况,皇上又有了佳作名句。不知道臣妾可否观摩学习下?”
顺治以往也常会将一些诗句画作给乌云珠观赏,这会儿也没多想,便让她入内。
见顺治面上坦荡,并无避嫌,乌云珠心中初定,顺治不喜画人物像,所以据她所知,顺治从未给任何人画过人物像,也包括自己。如果顺治给宫女画了人像,必定会有所避嫌。
她自若的进内走到案桌前,当看到那副画时,即使只是一眼,却是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后面她根本就看不清那画上有着什么,可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一眼看到的画中人物。即使衣服不一样、即使身形略有差异、即使画中是背对于人,可画中树下扫雪的女子,对应此情此景,却让她觉得不如让自己瞎了眼更好。
为什么宁愿给一个宫女画像,也不愿给自己画张像,那宫女到底有何魅力,让你这么快连自己的原则都破了?我付出这么多,才好不容易得了你心房的一个角落,而她不过是树下扫雪,却将你的心都扫在了怀中。
她思绪繁乱,心头痛得厉害,却听到顺治全然没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只是笑着问她:“乌云珠,你向来眼光独到,这副画你觉得如何?”
她强扯嘴角勾起一笑,声音却抑不住痛苦,而刻意压低柔和道:“画像很传神,尤其是扫雪的姿态惟妙惟肖。”
她听到顺治状若安心的舒口气:“那就好,不枉朕废了不少纸张。”
乌云珠心如刀割,她以为喜儿不过是个小宫女,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要拿下心防甚严的顺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以为自己还有大把可反击的机会,却不想是高看了自己。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打动顺治,自认没人比她更用心,却不想是一朝得意,而忽略了太后和皇后本不是普通女子。
她自认皇上与太后有芥蒂,却忘了美人计是世上最无往不利的利器。
“皇上怎么突然有兴致画人物像呢?”乌云珠回想道刚刚顺治对自己态度仍然亲近,这就代表自己并未满盘皆输,心里将苦痛隐去,对于争宠猜心的戏码,她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
顺治看着她,迟疑了会,才说:“一时兴起而已。”
乌云珠见他似有隐瞒,猜测恐怕这画像并非自己所想那么简单,竟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多纠结在此。
再抬头看窗外,喜儿似乎已经将手中瓷罐装满,正抱着罐子向室内走来。
乌云珠面上显出兴趣,好奇问着顺治:“这小丫头用瓷罐装雪要做什么?”
顺治正将画卷小心收起,听了这话不由一笑:“别看这丫头面小,可泡茶功夫不可小觑,她收集这雪水是专门为了泡茶使用。”
乌云珠眼中闪过亮光:“皇上可很少这般夸赞人,可把臣妾的品茶的心思勾起来啦。”
顺治将在外间的吴良辅唤进来,接过对方备好的热帕子,将双手擦拭过一遍,边应了乌云珠的想法:“等下让这丫头展露一下,也让你开开眼界。”
乌云珠抿嘴轻轻一笑,她是要好好看清楚,看看这宫女到底有何让她大开眼界。
第二十六章
清凉的天泉水在小炉上慢温着;即使背对着那两人;在烫壶的喜儿一直有种芒刺在背感;吴良辅和秀莲都候在外面;只余了自己伺候那两人;只是这种被狠狠盯住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喜儿努力忽视掉后方不是传来的的视线感;只是专心用温热的天泉水进行烫壶;作为上三旗家族中的庶女;她的存在模糊有饱受蔑视,因着她的额娘柔软;因着她没有出众的外貌;很难嫁的一个好夫君。
只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家族也经营着茶商生意;耳濡目染下;她自幼就痴迷茶艺,最开始只是喜欢那动静间的优美姿态,后来渐渐发现,泡茶过程更是一种心境的洗涤。而茶的口感好坏,品茗者很容易就能感受道泡茶者的用心程度。
在家中,能看到阿玛和额娘喝茶后露出舒心的表情,她就瞬间有了满足感。而进了宫后,她也从未获得恩宠,只希望期满后离开皇宫,能继续钻研出更多泡茶技艺。
只是得了皇上和襄亲王对她的茶艺青睐,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小喜儿,皇贵妃可是很期待你的天泉茶,”每次见喜儿都一副表情严谨的模样将茶具端出,顺治忍不住要逗她一下。
小喜儿一说到茶艺,就脸上忍不住绽开笑意:“希望不会让皇贵妃娘娘失望。”
见着喜儿藏不住的小虎牙,乌云珠眼神暗色闪过,不成想这丫头笑起来挺招人眼,皇后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随着皇上将其中一杯端起,乌云珠轻茗了口,颔首赞叹:“难怪皇上走哪都带着你,这手好茶艺不能随时品尝,实在是太可惜啦!”她见喜儿不好意思对自己笑了笑,又扭头对皇上说道:“臣妾喝了这茶,以后其他的怕是再难入口。”
顺治却是避过话题:“如何?朕说你必定会大开眼界吧,不过这茶如果总喝也就不新奇了,偶尔尝上一次才能有念想。”
乌云珠本只是试探一番,看看顺治会不会愿意让这丫头多来自己宫中走动,不想顺治却直接避而不答,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是不让喜儿与其他宫多接触。
其实在刚刚的接触中,她早发觉顺治对喜儿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只是却不知出于何原因,他对这丫头是有明显的偏心的。这样异常的偏心就如同一口刺卡在乌云珠喉间,不上不下,食难下咽。
她太明白帝王的感情并不需要一开始发乎于情,因为他的人生中经历过太多女人,早就不知道所谓的发乎于情止于情的情感寓意。而喜儿一开始的不同,只让她感觉这两人的关系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因一个微乎其微的情况,就出现令自己将来会抓狂痛苦的最恶劣发展。
乌云珠心思敏感,向来比别人多想一分,只是面上八分不动,一派和气:“喜儿是哪里人?”
“苏州。”
乌云珠的秀眉不易见的抖了下,最开始,她就发现顺治喜欢温和灵气的人,而江浙女子都以此类居多,不想这喜儿也是来自江浙。
“江浙的女子皆是钟灵毓秀,难怪喜儿这般聪慧讨喜。”乌云珠又茗口茶,夸赞道:“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好茶艺,实在是难得可贵,只是可惜不是男子……”如果是男子,以这般手艺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其实是男是女无所谓,喜儿一直觉得茶本身就是要给人喝的,只要喝的人真的喜欢,喜儿就很开心了。”喜儿照着自己本心想法认真回道。
顺治已经听过她说过这种话,只觉得这丫头心眼实诚,但在第一次听到她这话,也觉得有些震撼,人活在世上,哪会没有一些功利的心思,不知为何,他觉得博果尔在这点上跟喜儿有些共同之处。
这么一想,顺治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望着喜儿说道:“丫头又说傻话。人之口味千奇百怪,哪能让每个喝的人都喜欢你的茶,你只要知道,能让那些真心懂你的人肯定你就好了。”
喜儿抿了抿嘴,这个道理她懂,只是人都是喜欢得到肯定,皇上虽然说得是茶,倒其实也在暗暗告诉她为人在世的道理,人总避免不了遭遇到外界的伤害,这种情况下,只要真正懂得自己的人能肯定自己就好。只是她才十五,听的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
乌云珠在旁,哪能听不出皇上的话中之意,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腹中也产生了绞痛感,即使心里明白皇上对她无男女情爱,但听到这些关心的话语,她的情感就抑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产生,因为不能理解,就会产生不安。
“皇贵妃娘娘,你怎么啦?”喜儿忽见她面色难看,忙紧张上前询问。
“哗啦”乌云珠手上的茶瓯忽然倾斜,全泼在了喜儿伸过来的手上,那双白皙的手立刻被烫的一片通红,随之而来是茶瓯落地的破碎声。
顺治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着喜儿手被烫,而乌云珠趴窝在了坐榻上。听到室内的杯盏破碎声,吴良辅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见到面前的情景也一时惊愣住。却被顺治“快去传太医”的厉喝惊醒,连忙晃神往外火速跑去。
李太医屁颠屁颠、十万火急赶来的时候,见着皇贵妃娘娘躺卧在睡榻上,神情痛苦额角不断冒出冷汗,而站在旁还有个宫女正用湿毛巾裹着烫红的双手,顺治正坐在睡榻旁,脸色难看的望着乌云珠。
看着这混乱的情况,李太医当机立断走到皇贵妃跟前,开始进行诊断,却被顺治眼神阴晦的睨了一眼:“李太医带了烫伤药么?”
“啊,”李太医当即一愣,见顺治脸上阴沉更甚,连慌忙点头:“带了,带了。”说完就急忙从药箱中取出烫伤药。
顺治这才脸色和缓了些取过药,对着站立在一旁的秀莲和喜儿吩咐道:“秀莲,你下去帮喜儿擦药。”
秀莲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乌云珠,应了声与喜儿一起退出了内室。
李太医这才专心开始给皇贵妃娘娘悬脉,在反复听脉数次后,连吴良辅都觉得李太医是不是要准备告老还乡的时候,那老头子却突然跪了下来,五体投地道:“皇上大喜,皇贵妃娘娘显了滑脉,是怀孕之象,至于产生疼痛,应是先前情绪波动太大,所以造成胎动。奴才开个温和方子,娘娘只需吃上几日,就无大碍了。”
话音刚落,吴良辅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头抵在地,也跟着恭贺。
这回轮到顺治无法反应,乌云珠竟是有了身孕,不知是否他早已有了几位皇子,虽心中高兴,但也没产生太大的喜悦感,刚要让李太医下去写方子。耳边却传来乌云珠虚弱的声音:“皇上,我……是有身孕了吗?”
顺治握上她冰凉的手,笑道:“是的,李太医确诊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养胎,别太劳心伤神,不然这孩子会闹脾气的。”他伸手轻碰了下乌云珠的肚子,打趣着。
那一瞬间,乌云珠觉得心中那股抑郁之气瞬间烟消云散,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宫中有多少女人在希望得到皇上的宠爱,但又有多少女人能怀上龙种,甚者即使坐在了无上的尊位上又如何,最后都需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能握住一切。
她眼中沁出晶莹的泪光,只是努力回握着顺治的手,默默贪求着那份温暖。
顺治十三年十二月十一日,宫中传出皇贵妃有喜的消息,又逢年关将近,新旧交替的日子至关重要。双喜临门下,宫中忙的是人仰马翻,从十七日后,宫中就呈现出了欢腾异常的节日气氛。
“喜儿,你这名字可真是取得好。”博果尔倚在软靠上,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望着对面那丫头包的跟粽子样的手,不由感叹道。
顺治和喜儿难得都一时转不过弯来,有点木楞的看向博果尔。
“听说是你先发现了皇贵妃脸色不好,结果人家因祸得福有了身孕,”博果尔一手拿起茶杯,微眯着眼将茶水饮下,脸上浮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你这手伤了,也算了积福。皇兄是不是也该给喜儿好好赏赏。”
顺治轻咳一声将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只是眼里到底看进多少只有他知道了。在乌云珠的问题上,他们已经没有原来那般忌讳不谈,现在时不时被博果尔刺一下,他也已经习惯而且甘之如饴。
对于喜儿烫手的事情,他知道是博果尔心中不爽才会说出这番话,想了想,他仍是赏了一套紫砂茶具给喜儿,毕竟在这件事上,意外发生的太快,他也不知道该说这种情况是如何造成的。
只是那实诚的喜儿还在一旁用粽子手推却道:“奴才受之不起,皇贵妃娘娘没有大碍,奴才就心安了。”
博果尔以手支颌,瞥了她一眼,淡笑道:“喜儿,皇恩浩荡,拒绝皇上的赏赐可是要受罚的。”
“啊,”喜儿推拒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从未受过封赏,从不知拒绝皇恩竟也是受罚的原因之一 。
顺治见着喜儿被惊吓的脸上的眼嘴都成瞪成了圆形,对应那微圆的脸型,整个人都显得圆滚滚的格外喜气,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旁博果尔见喜儿模样也忍不住喷笑出声。
喜儿见这两人笑翻的模样,心里已经确定襄亲王肯定又在逗自己玩。这襄亲王初见时,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儒雅贵公子,不想相处时间越久,那儒雅下的玩心就时不时会出来冒尖。即使在皇上面前,他有时候说话都犀利的让她胆颤。
但每次皇上都只是笑笑,完全没任何恼怒责怪的意思。在家族里,她从未见过族系兄弟是如此相处的,她幼时就听额娘讲,越是家大,越难存在简单的感情,皇家应该是这天下最大的家,但在她看来,皇上对襄亲王却是真心实意发自真心的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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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
第二十七章
“阿泰;让她多注意那女人的举动。”案桌前,博果尔将短笺随手撕碎,叮咛着站在一旁的阿泰。习惯性表情木讷的阿泰一颔首,继续呆站着。博果尔见了心中无奈叹息;真是为难宫内那位,一个心思聪敏却太过内敛;一个脑袋榆木性子呆木,在他看来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为什么这两人相处的方式仍十年如一日,毫无进展。
博果尔曲指轻轻叩了下桌面,扫了眼站姿笔挺的阿泰;出言吩咐道:“你顺道去帮我买支钗饰给她送去。”
阿泰这回反应终于慢了半拍;似乎有些不确认的望向博果尔,对方只是自说自话继续道:“这么些年本王也没送过她礼物,她是个好姑娘,这些事本跟她没关系,非要自己请命前去。要不是怕委屈了她,原来本王是想……”
博果尔话未说完,只是颇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