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人生-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时听到贾蔷这一句话,却也是愣了半拍才回过神来,想起探春的那位让人头疼的胞弟,贾环。
贾环从小养在赵姨娘身边,耳濡目染的不过是内院妇人的口角争执,他娘亲没有什么见识,对他耳提面命的也都是些争宠夺利之事,教得贾环这位爷们却比妇人家还心眼小,目光短浅偏又心胸狭隘。当年贾政还在,王夫人面上仍是要做些样子,偶尔会问问他的功课,或拘着他抄写佛经。佛经本是好的,然而世风日下,撰写佛经不知怎的已成为在父母面前尽孝道的手段,何尝有人真正用心去体会其中透彻的道理了,更不用说修身养性了。
探春临行前虽悔悟对兄弟未尽教养之责,但也深知胞弟心性如此,怕是上不得台面,让他读书入仕,一来能耐有限,二来只怕将来为家族招祸,但愿有人能照看提点他些,过些小富即安的日子,碌碌到老却也是他的造化了。
秦钟看着贾蔷,苦笑道:“有你和琏二叔在,我以为足可以放心了,难道他还闯出什么祸来了吗?”
贾蓉笑道:“祸事倒还没有,只怕祸患早已埋下。前两年他还一心想要参加科考,不想兰小子都中举了,他还是一无所成,恼羞成怒下也不提这事了。前些时日磨着琏二叔想要几间铺子去经营,二叔如何不知他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主,没有理会他。这几日我听着他在府中发牢骚,隐隐放出话来,说荣府原先都是二老爷做主的,如今却都便宜了长房了。你听听这话,别说府里如今的进账也都与荣府昔日的家底不相干了,就是连太太和他在内的吃穿用度都是二叔供着的,眼下看都喂给白眼狼了,难怪连他姐姐在内当日都不爱搭理他,就不是个招人疼的。”
秦钟对贾环印象不深,只知道是个不成器的,却不晓得他如此生性刻薄。他略作沉吟,问道:“那你和琏二叔如今是个什么意思?”
贾蔷道:“还能怎样,依旧养着他吧。二叔前儿还问太太,想要给他说亲事呢。如今是太太还在,等到太太也去了,指不定他还嚷着分家呢。等他成了家后若有不打紧的产业,分拨些给他足以过活也就是了。”
秦钟心想养着这么个废材怕不比养个祖宗清闲,吃穿用度若是稍怠慢了些,难免会惹来些闲话,但若是任他索取无度,钱财虽也不差些什么,却怕他将来自立门户后,手头但凡宽裕了,就养成了大老爷的习性来,做出些依仗富贵欺凌人之事。
他受探春之托,到底说不出让其自生自灭的话,而贾琏等人为着血缘情分也不会凉薄至此。
三十九、定情之物
“他若是个聪明人,倒也不怕,若是个愚笨的,贾家也养得起他。”
贾蔷最后说了那么一句话,聪明人至少知进退,愚笨的未必有惹祸的能耐,然而贪婪忘恩、有小算盘却无大智慧的人,偏还碍着亲缘情分不能不管他,这才真让人伤脑筋。
喝完茶,两人起身出了听涛阁,马车都已备好,秦钟却在街角的货郎担子前停了下来。他近来像是童心未泯地与姐姐家的两个孩子玩得好,每次过府都要准备些新奇的玩物带过去。西市上珍宝阁林立,精致华美之物比比皆是,然而金玉之物并不吸引孩童,却不如民间的手工品新鲜得趣。
他俯身仔细翻看货摊,一件件地拿起来比着看,贾蔷却立在一旁瞧着他。秦钟少年时长相秀美柔弱,长大后渐渐添了坚毅之色,如今更是经历了风沙战火,愈发轮廓分明,更显得比旁人更沉着稳重些。
看着他终于挑好了两样买下,两人继续往回走时,贾蔷忽而笑了起来,“在我看来,这些都比不过当年送到三姑娘手上的那些。”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不知怎的,刚瞧着他认真挑选的神色,就仿佛清晰地看到了初识时的少年,走街串巷地只为稍几件新巧的玩物给贾府中的那个小姑娘。
在两人表明心迹之前,看着秦钟年岁渐长,却不曾谈及婚配之事,他也偶尔在旁揣测过,秦钟喜欢的,或许是贾府的三姑娘吧,只是探春那样的女子也是不可多得的,就是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位,也碍着辈分不合适。
等秦钟出征回来后,一切都不同了。他也知道秦钟为三姑娘奔走筹谋过,可临了送别探春之时却又那么安静。他一介男儿,当然不会有吃无名醋这样的心思,只是不知为何却将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堆竹编器皿捧若珍宝的少年记在了心头多年。
秦钟抬头望了他一眼,“你喜欢?”
贾蔷哑然,答是或不是都不妥。
秦钟却又道:“你若想要那样的小玩意,世上自有比那精巧百倍的。”贾蔷听着这话却是一愣,随即想起天下之大,何等珍奇寻不到,这话倒也不是夸口。
第二天早晨,贾蔷醒来时不见了秦钟,起来梳洗后正欲去找他,却见秦钟笑吟吟地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竹蚱蜢,递了过来,“送你的。”
那只竹编的玩意非但谈不上精巧,实在有几分丑陋,几乎很难辨认得出是只蚱蜢。秦大公子却说是他亲手编的,自是天下间独一无二之物。
贾蔷瞧了半天,默默无语地收下了。
秦钟虽用含糊的言辞稳住了秦可卿,让姐姐与父亲暂时不提及他的婚事,但也是不敢将贾蔷往家中领的。秦邦业年届八旬,若是撞破了他们的事,受了惊吓恐是不好。贾蔷这宅院清静,亦无长辈在家中,仆役不多且皆是少言慎行的规矩人,秦钟逢休沐日就会过来。
两人在厅中用过早点,喝着茶聊起了平常琐事。
这天秦钟提起了城郊的那片田庄,还是五六年前两人去过一趟。贾蔷说他如今也不怎么过去了,那儿如今人口多了起来,附近的田地也都连成了一片,他都交给了贾芸与贾芹二人看管。顿了顿又说,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没少玩心眼,不过看他们横竖折腾不出什么来,懒得管他们的勾心斗角之事;如今那两人面上和气,暗地下没少较量,论心眼十个贾芸也及不上贾芹,不过他的媳妇是个伶俐人,又是林之孝家的女儿。贾芸有他丈人家相帮刚好与另一位打了个平手。
秦钟这才想起来,贾芸的媳妇应是书中的那位原在怡红院里的小红姑娘,后跟了琏二奶奶的。王熙凤被遣回金陵,这些丫头当然要另谋出路,小红的爹娘在府中也算是有些头脸的,家中也还能过活,当日看着贾府败了,就领了闺女回去,嫁给了贾芸为妻。
他倒是没想到贾蔷玩起权力制衡也是有模有样的,虽是小家小业的算不得什么,也足见上位者的手腕权谋大抵都是一般无二的,就是皇城里坐着的那位大老爷也不外如此。他心中暗自转着这大不敬的念头,不想听贾蔷话题一转竟也说起皇家的事来了。
除却忧心国事之人外,普通老百姓们对于朝政之事知之甚少,感兴趣的都是皇室的八卦了。贾蔷说的,是册立继后一事。
六宫无主,太后有意让皇帝册立新后,先皇后虽也得太后欢心,但太后毕竟还是有娘家人在宫中的,皇帝又是个至孝之人,当不会违背太后的意思。
贾蔷说起这话来,用意当然是为秦钟。他们二人相交多年,他心知秦钟的仕途连着的是傅恒,而傅恒一族的荣耀皆因皇后而来,眼中朝野纷纷谈论册立继皇后一事,不知有几家外戚盼望着成为下一个傅家。
秦钟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
民间的百姓喜欢传些“生女莫悲生儿莫喜”的歌谣,津津乐道些平常人家的女儿一入宫门得宠后一家人飞黄腾达的故事。秦钟却知道这位皇帝即使与皇后情深不假,会给皇后的族人泼天的富贵,却断不会因此而将国家的前途交到他们手上。
如今傅恒不到而立之年,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朝野并非人人都见识过傅恒的能耐,而先前领军告捷的大功却因国丧而被冲淡了,世人难免就以为他的晋升皆源自皇帝待皇后一家的恩宠。
也只有皇帝明白,股肱之臣难寻。若无才干,可给予恩宠,却不可交托社稷。傅恒初登相位,即以谦和礼下深得人心,却无人说他笼络人心。比如他改弦更张,让军机诸大臣得以一同面承圣旨,使朝政不再为首辅一人独断专行,这不仅是宽和御下的手段,更是一种心胸气度,与朝政变革的魄力。
傅大人年纪虽轻,却识人善断,谨慎勤勉。即使是一心想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想找出他的错处来,也只找到奢侈之过。然喜好奢华后面只要不连着贪酷二字,到底是无伤大雅的。像他这样的人,位极人臣,世人想要的权力、财富、名望、美人,一样都不缺,却不喜享受也没有丝毫缺点,只怕才让人如坐针毡吧,若全然无懈可击,想要找错处只怕要从无中生有中出,反倒防不胜防。
秦钟没有多提朝堂之事,而是看着贾蔷笑言道:“先前被你岔开了话头,我倒是想着待到闲暇时,你我抛开琐事,到田庄上住个三五天如何?”
贾蔷笑答:“这有何难,秦公子既有雅兴,自当相陪。”
四十章、再结诗社
虽是说定之事,但如今秦钟身居要职,却也是身不由己,想要拨冗清闲几日也是难得。但凡偷得半日闲暇,不是在家侍奉老父,就是看望姐姐并外甥等,每月能与贾蔷相聚的也不过三四日。
这天他坐在宁府里喝茶,顺道与姐姐话些家常,听着下人进来回禀秦氏,姑苏的史湘云听闻林黛玉等人在金陵定居,急着赶去相会,正逢惜春与妙玉南下,就相约在金陵齐聚,姐妹们小聚过后,再携二人一道回姑苏,今后必会妥善照料,请贾蓉夫妇在宁府中莫要挂怀。
秦氏听闻心中也觉宽慰,又想着金陵与姑苏相聚不原,来日几家人也可相互照应,不比京都千里迢迢。她点头让人下去领赏,转目却见秦钟似在遥想出神。她起初是以为秦钟也是关心惜春等人,故而才留意细听,却又见他的目光中似有感慨之色,像是别有感怀之事。
秦钟抬眼见姐姐有探询之色,一笑道:“只是想着石头城中有奇缘罢了。”
石头城说的当然就是金陵,此地曾是六朝古都,在街市繁华商铺云集之处,也不乏历史悠久引人入胜的名楼。
澹粉楼也坐落在此处,阁楼一面临街,举目眺望熙熙攘攘的街市一览无余,另一面曲折巷子隐没在一处宅院之中,连着一片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这楼这是薛家的产业,薛家还居于京都之时,就交由了甄英莲的夫婿照看,那人家业微薄,他原本外出经商也没有挣下多少家财,然而接管薛家在金陵的几处产业之后,终日勤恳踏实,料理得井井有条,并无什么大的差错。薛蝌夫妇返回金陵后,就将此楼转赠到了英莲夫妇的名下,也可让他们依傍着养老,这也是因薛宝钗与香菱情厚,修书给薛蝌让他多加照拂。
薛蝌并非忘本之人,他所有的一切原本是从兄薛蟠的家业,更早在几年之前就由其妹接手,且不说女子是否可以继承家业,但当年若非是薛宝钗交到他手中,只怕薛家的产业十之七八是无人知道底细与下落的。如今薛蝌虽是当家的老爷,但在他心中这些产业仍是薛姑娘的,虽说她不愿再接收,但薛二爷却无事不按她的心意而行。
这天清晨,甄英莲夫妇二人就乘着马车来到了澹粉楼前,今儿东家要宴请贵客,昨儿提早就挂出了牌子谢绝来客,这一天从清早开始,更是连大门都整天关闭着,进出的来客都从后巷下车轿,绕道进入楼内。
楼里的伙计从天蒙蒙亮就已开始忙碌,连东家与薛家二爷的座位都在楼下,听凭各位夫人们的吩咐。而阁楼上都已装饰好了,是这次聚会的女子们的独处的天地。
今儿做东的是邢岫烟与林黛玉二人。两人在阁楼中坐定饮茗,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听着丫鬟快步上楼来禀道,姑苏的卫夫人到了。
湘云性子活泼,卫公子与她夫妻情笃,从不愿拘着她,竟是与闺中少女时相较未有稍改,阁楼之上只闻她爽朗的说笑声。
“我从姑苏动身前,就接到了四妹妹她们的书信,不日就会到金陵弃舟登岸,如果赶得巧了,这两日就能见到也未可知呢。可惜我竟是不知宝姐姐原住在扬州,若不然就让她们从扬州取道,如此今儿说不定就能同到了。”
一场细雨,飘飘洒洒,将古城旧巷笼在一片轻纱般飘渺迷蒙的雾中。
黛玉出神地看着雨景,“今儿却是不巧,只怕宝姐姐赶不过来了。”
长巷尽头多了两个身影,一位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缓步而行,一身青衣的挺拔男子,细心地为她打着伞,两人携手并肩而来,雨丝虽密,却似不曾沾染到他们身上半分。
两人走入澹粉楼,那女子含笑地登上了阁楼,推门而入。黛玉瞧见她,眼圈已经红了,站了起来,还未及上前,身旁的湘云早已欢笑着扑上去抱住了这位女子,亲热地喊着宝姐姐。
她们自幼在贾家相识,可谓是朝夕相伴,又志趣相投,感情尤胜有些人家的亲姐妹。然而世事变幻,零落天涯,有几人已有三年未曾谋面,今番相聚,自有一番感慨。
不知是座中谁先提议的,既是在江南重聚,何不如同当年那般,再结一回诗社?
既重提诗社之事,姑娘们心上已是记起当年初结海棠社的探春,只可惜关山万里,只怕此生难得重逢了。
宝钗三年前远走江南,不曾再回过京中,听闻探春的归宿,也不由扼腕叹息,凝神思绪了半晌,方才一笑道:“探丫头的心志不比旁人,她若是甘愿前去,必是相信彼处会有她的一番天地。”
黛玉这几年来也豁达了许多,点头叹道:“我当年喜散不喜聚,只为别后离愁难忍,然而今番相聚,始觉缘分难得。纵是千里之外的姐妹,若记得当年相知之意,也与在座并无分别了。”
湘云挺身站起,扬眉道:“正该如此,好容易聚到一起,不如快些做诗吧,我今儿就多作两首,替了那头鹿姑娘的份如何?”
诸女一怔,忽又都捧腹大笑起来,都颤颤地手指着湘云说不上话来。当年在大观园中结诗社,人人都另起了一个别号。探春说她最爱芭蕉,就叫蕉下客好了。黛玉却笑着说,古人曾云蕉叶覆鹿,探丫头自称蕉下客,可不是一头鹿了么。
黛玉是始作俑者,一时更是笑岔了气,宝钗在一旁含笑帮她揉着,她却犹自道:“你不是惦记三妹妹,却是惦记那年冬天雪地上的烤鹿肉了。”
此言一出,倒是真的勾起了几分怀念之意。不用等吩咐下去,有些伶俐的丫鬟早已传话给下面伺候的人,让厨子们为夫人们准备烤鹿肉。
鹿肉虽是珍肴,在富贵人家却也不是多难得之物。很快火炉铁丝等都已备下,新鲜的鹿肉切好装在盘子里,无论谁瞧着有趣,都可以自己动手烤来吃。于是诗作尚未得,众人已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不多时,雨霁天晴,望一眼后院的园林,却如同空山新雨后,更添了灵韵秀致的诗意。
四十一、江南北国
妙玉与惜春在金陵弃舟登岸之时,是邢岫烟亲自去迎的。两位童年友伴未曾想过短短数月之隔又能重逢,而今后姑苏与金陵相距不远,不说鸿雁往来,就是车马劳顿,也就一日就能聚首,如此比邻终老,已是此生难求的缘分了。
薛宝钗史湘云等人与惜春在京中分别之时,惜春仍是垂髫幼女,却已是冷冷清清一意想要出家了,到今日再见,虽说终是皈依了佛门,脸上笑容却明朗了许多,远胜少女时。
妙玉与惜春千里南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