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遇见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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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处不在的枪械处卷哥雷老大从报纸后冒出头颅，阴森森的档案室里两人窃窃私语良久，黑暗中花大爷猫眼闪烁亦听的津津有味。
　　于是当日下班之前，龙阳市公安局上至五楼盘丝洞下至一楼资料室，无人不知原来英俊的二队长是因为查了不该查的案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被人（？）从省厅打压了下来……听说原来是要被发派到二里沟派出所反扒，还是前届老局长奋力争取才幸免于难到了本局。
　　真相永远都是真相，明珠总会熠熠生辉。
　　二队长的形象顿时高大，走到哪里都闪着金光。
　　顾惜朝脱下白手套看着戚少商从门前路过，轻笑，真是瑞气千条。
　　十
　　顾惜朝仍旧不喜欢关门，整个闷骚楼都流淌着昆曲咿呀的调子。戚少商揉着额角从一楼上来，路过顾惜朝门口，顾惜朝坐在地上倚着沙发，长腿伸在茶几下面，正在很有兴致地拆一个包裹。
　　看见戚少商路过，招呼道，“戚队长，你来。”
　　戚少商靠在门上点了支烟，嗓子有点哑，扯了扯领带说道，“顾大法医，又要搭把手？”
　　顾惜朝很纯良地笑，招手，“来，请你喝酸奶。”
　　戚少商烟头一扔踹上门，卷起袖子俯身在顾惜朝头顶，“你、他妈、真、欠、揍！”
　　顾惜朝望着他，悠悠说道，“作为一个警察，我从不畏惧强权。”
　　戚少商被戳到痛处，倒在沙发上躺平，揉了揉额头，“真他妈背，玩儿鹰的反被啄了眼。”
　　顾惜朝慢条斯理拆包裹，“常态常态，打狗怎么可能不被咬，”一边说一边低着头，手指灵活地拆着胶带，“这是打狗队的同志们经过无数次实践检验得出的血的真理。”
　　戚少商冷哼一声，“你不做前线，怎么可能知道前线的压力。”
　　顾惜朝抬起头，缓缓说道，“你不做法医，也永远不会知道尸体神经受到刺激从操作台上突然坐起来是什么感觉，尤其是，轻度腐烂，生有某些寄生虫，的尸体。”
　　顾惜朝突然回头，眼对着眼，“就这样坐起来，贴到你脸上。”
　　戚少商反射神经强大，一掌按在他脸上，顾惜朝顿时被打的鼻子发酸眼睛流泪，“靠，戳我眼了，他妈下手这么狠。”
　　戚少商看着他泪光闪闪居然有点动人，觉得五楼盘丝洞真不是白叫的。
　　顾惜朝抽张了纸巾擦眼睛，看见戚少商要走，嘟囔道，“特浓酸奶。”
　　戚少商翻腾着想吐，顾惜朝红着眼睛挥着纸巾，“喔喔，有了，喔喔，想吐，喔喔，想吃点酸的。”
　　戚少商扑将过来掐死他，顾惜朝奋勇挣脱，把两颗子弹塞到他手里，“我想这个东西寄错了，应该是给你的。”
　　然后又低声说道，“那个案子，你是不是还在查？”
　　戚少商攥紧了拳砸在地上，“靠！”
　　顾惜朝慢腾腾爬起来，坐到沙发上叠着腿，抖啊抖，“我说，”
　　“我现在很危险哟。”
　　“都是你害的哟。”
　　“你要对我的安全负责哟。”
　　戚少商又靠了一声，甩门走了，隔了一会，隔壁的门也响的地动天摇。顾惜朝抖着腿摇头，“真暴力。”
　　地上音响里还在放，咿咿呀呀，水袖飞转。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十一
　　戚少商得罪人的那个案子，曾经震惊全国。
　　到底是什么样凶残的人类，才会那么从容，将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肢解成两千余片，内脏，骨骼，肌肉，脂肪，头颅，分门别类，抛在闹市。
　　“心理变态！”小玉狠狠地拍桌子说道，“而且十分嚣张！”李师师也拍桌子，“根本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阮明正冷冷说道。
　　娘子军们表示了十分的愤慨，男同志们也斗志十足，但是卷哥有指示，“纪律，注意纪律。”
　　于是最大限度的支持，也只是全局上下都对二队长的私自查案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盘丝洞的那位，跟进跟出。
　　顾惜朝抱着双臂说道，“凶手十分专业，你需要专业人士合作。”
　　“凶手十分嚣张，我要为自己的安全打算。”
　　“凶手认准了我，又寄了一把菜刀给我。”
　　“张小泉牌的。”
　　于是，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一队诸君十分迷茫，雷老大敲着报纸念道，双剑合壁，天下无敌。

　　遇见四

　　十二
　　气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概念，当某些人与某些人莫名其妙合不来的时候，我们通常会说，他们气场不合。还有一些人，天赋磁石属性，莫名其妙就能聚拢很多人，这时候我们也会说，这位同志气场强大。
　　毫无疑问，二队长的气场就十分强大，短短半个月，不仅收服了二队诸君，连一队某些没有操守的，也经常颠颠跟着跑，随时随地遇见，都会靠墙敬礼，毕恭毕恭喊一声，大当家。
　　连在厕所里提着裤子这种关头也不含糊，可见强大。
　　当然也有人对此持保留态度，比如枪械处雷老大就认为这是在公安机关内部变相发展疑似黑社会组织，是违反纪律地（这个字请念di）。但是，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省厅的，群众工作实在是有一套啊有一套。
　　戚队长不仅群众工作高明，查案也很有两把刷子，公案如此，私案更是上心。所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于是有一天，有一些真相浮出水面，戚队长大怒。
　　闷骚楼213，顾惜朝正窝在沙发上睡觉，门当然是没有关，音响里也当然还是牡丹亭。那把清扬的女声哀怨道，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十分动情。
　　戚少商一进来顾惜朝就闻见了，翻了个身说道，“抽烟出去。”
　　戚少商没理他，啪地一声甩了一沓子A4纸在茶几上，弯下腰贴着顾惜朝的耳朵喷了一口烟，“顾大法医，你好啊。”
　　顾惜朝烦躁地起身欲骂，蓦然看见戚少商一双兔子眼，顿时想起前仇旧恨，一巴掌按过去五指罩顶。
　　戚少商怒骂一声，“靠！”使出擒拿手将敌人制服，顾惜朝趴在沙发上给他扭住手臂腰上还横了一条腿，奋力挣扎，“戚少商，你被疯狗咬了，放开我！”
　　戚少商叼着烟又多用两分力气，说道，“你先给我解释解释前因后果，为什么老局长拼了老命也要把我弄这儿来。说得好我就放，说不好，咱们的帐还得慢慢算。”
　　“我可是有人证物证的。”
　　“老子活了三十年，还没给人这么耍过。”
　　顾惜朝挣了几下挣不开，骂道，“他妈老子吃饱了撑的耍你，你他妈愿意去二里沟反扒就赶紧滚，我有病费那么大劲。”
　　戚少商低沉一笑，俯身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弄来，也没存什么好心，还想我三跪九叩谢主隆恩？”
　　顾惜朝眼睁睁看着他烟灰落到了自己脖子里，厌恶道，“我错了。”
　　戚少商拍拍他的脸，吞云吐雾，“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但是，问题还是要交代地（这个也请念di）”
　　“说吧，你都错哪了？”戚少商微笑着，和蔼可亲。
　　日内瓦公约要求我们，要善待俘虏，所以，戚队长十分耐心，十分可憎。
　　（往往两军对峙占据绝对优势的那一方都会像这样不自觉地表现出类似此种好整以暇悠闲自得的可憎嘴脸我们将此归结为人类的不完全进化造成此动物性反应详情可以参见某些猫科动物捉到猎物时的反应以上。）
　　“我错在竟然没看出来你他妈就是一混蛋，混蛋！”顾惜朝咬牙切齿额头冒青筋，戚少商却觉得十分有趣味，“那么你把这个混蛋弄来是想干什么？”
　　“你不说，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戚队长悠悠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就是喜欢钻牛角尖，看准谁，就死磕。”
　　顾惜朝被他二手烟熏得眼睛发潮，陷在沙发里折腾出一头薄汗，扯着嘴角冷笑，“真是巧了，在下也向来信奉威武不能屈。”
　　“哈，还跟我杠上了，”戚少商吐掉烟屁股手上又加了两分力气，“我就不信了，治不了你。”
　　顾惜朝冷笑好似渣滓洞烈士，戚少商听见他手臂骨头喀吧响有点手软，“信不信我一脚下去踩断你的腰。”
　　顾惜朝冷哼一声表示轻蔑，干脆闭上眼无视之。
　　地上音响里还在流淌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戚少商最终败下阵来，事实证明，军统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不是没人性到了一定地步，还是不要挑战逼供这一高难度工作。
　　顾惜朝揉着手臂从沙发上爬起来，抬脚便来报仇雪恨，再次被打倒。这一次戚少商采取怀柔政策，摸了条毛巾过来给他擦脸，“都是人民警察，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顾惜朝立刻想起脖子里的烟灰，恶狠狠夺过毛巾冲去洗手间，戚少商歪在沙发上环视他宿舍，抖着腿，“这种人，居然有洁癖。”
　　顾惜朝洗完回来，擦着头发扔给戚少商一个大包，然后翻开衣柜换衣服，戚少商吹口哨，“哟，传说中的猿臂蜂腰小标枪啊。”
　　顾惜朝扣上扣子回头，纯良一笑，一字字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戚队长，我们来日方长。”
　　戚少商挑眉，低下头来看那包东西。
　　十三
　　事情的原委并不复杂，顾惜朝拿着照片给戚少商看，这个女孩子，去年碎尸案的受害人，他从大二开始资助了十年的帮扶对象，无父无母，才刚刚毕业半年，在省剧院唱昆曲。
　　“我把她当妹妹，”顾惜朝说道，“去年我还看过她演出，活生生的会叫哥哥。”
　　“她才十九岁，”顾惜朝说道，“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戚少商看着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巧笑嫣然，戚少商想起鉴证科里也有一些照片，内脏，肌肉，骨骼，脂肪，头颅。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案子被处分，所以才去找老局长”顾惜朝说道，“我需要一个战友，而你是最佳人选。”
　　“你看，我并没有恶意。”
　　“我只是需要你，帮助我。”顾惜朝十分真诚。
　　戚少商在心里默默地想，要不要把那些恶心的旧账一笔勾销？
　　顾惜朝又说，“你听，她有一把多么好的嗓子，你怎么忍心，让这样一个无辜的灵魂，不得安息。”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情到深处，仿佛看得见衣袖飞。
　　确实是把好嗓子，但是真的骇人，戚少商努力镇定，问，“她唱的？”
　　“嗯，你都听了这么久的免费演出，不搭把手，说不过去吧。”
　　戚少商被咳嗽呛到，搭把手这个词，他非常敏感，遂还价，“我没问题，但是你以后，再也，再也，再也不准在我面前提酸奶，特浓酸奶，果粒酸奶，任何酸奶。”
　　顾惜朝挑眉，伸出手，“那么，我们，合作。”
　　戚少商握住，“为了正义，为了一个无辜的灵魂。”
　　于是，月光下竹海中，一个非法小团体正式诞生在闷骚楼。身为执法者，为了法律的神圣，为了生命的尊严，采用这样非法的，地下的，不见光的方式，不能不说，这真尴尬。
　　戚少商抱了那女孩子的信件回去推导蛛丝马迹，顾惜朝送他到门口，忽然道，“豆腐脑。”
　　戚少商回头，“什么？”
　　顾惜朝纯良地笑，“我说，豆腐脑。”
　　戚少商屏住呼吸，胃里面翻江倒海，顾惜朝拍拍他的脸砰地一声关上门，倚着门哈哈大笑。
　　“混蛋，顾惜朝，你出来！”
　　昆曲里夹杂着咆哮，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

　　遇见五

　　十四
　　第二天一早，戚少商在洗手间碰见顾惜朝，顾法医衣冠楚楚正在系领带，看见戚少商愉快地招呼道，“早，戚队。”
　　纯良无辜好像昨晚那个卖豆腐脑的是隔壁二大爷。
　　戚少商熬夜感冒外加心理障碍，状态十分不好，看见他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但是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笑的这样彬彬有礼。顾惜朝系好领带愉快地拍了拍他肩膀，愉快地下楼去上班。君子，就是这么好对付，只要你对他态度好，他就永远不会先撕破脸，哈。
　　顾惜朝坐在车里正要发动，戚少商动作敏捷挤了上来，“搭车。”
　　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顾惜朝对刚才的结论产生了一点动摇，君子？
　　车转上三环，两人一路对案情交换意见，戚少商闭着眼喃喃说道，“折腾一晚上，除了发现那姑娘暗恋某顾姓法医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就提到那么几个人还都是早就排除了的。我他妈冤死了。”
　　顾惜朝提议要不我请你吃早饭表示一下安慰？
　　戚少商眼睛睁开一条缝，问，吃什么？十分地不放心。
　　顾惜朝握着方向盘微笑不说话，戚少商索性豁出去，我跟你吃一样的。
　　两人停了车走进早餐部，吸引不少早点小妹围上来，戚少商玩着打火机噼噼啪啪看顾惜朝点餐，心想，他妈要是敢点豆腐脑，老子一定当场捏死你。
　　顾惜朝很够意思地点了素包子素烧麦还有红豆粥，连颜色相近的白粥都没有点，戚少商略感安慰。席间顾惜朝对疑犯出手之大方表示敬佩，连威胁人都用名牌菜刀，并顺便索要了那把张小泉菜刀的所有权，说是修指甲非常好用，戚少商很大方地附赠子弹两颗。
　　两人粥喝了一半，边上有人聊天，老爷子脑溢血云云，血块凝结在脑子里云云，粥里红豆云云……
　　真是不幸，戚大队长，原本如此美妙一个清晨。
　　顾惜朝一路强忍着到了局里，过了四楼办公室才开始爆笑，坐到操作台前戴上手套，又趴着笑了一会。
　　末了，指着桌边那具骷髅黑漆漆的大眼睛训示，要加强锻炼哟，小同志。
　　十五
　　不日，一队长赫连春水凯旋。
　　息红玉拖着萧隆绪躲在雷老大的报纸后面偷窥他脸色，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姐夫对从此沦为第三美有何感想。
　　窥了一会却发现赫连春水根本被人夺位而不自知，然后两人又开始纠结要不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噩耗告诉他。
　　雷卷一份法制日报翻了三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新闻，于是干脆自己制造，不紧不慢说道，“戚少商来了。”
　　正在手舞足蹈宣扬自己神勇事迹的赫连春水顿时如五雷轰顶，“他他他，他怎么会来？”
　　一甩门歪歪斜斜奔去五楼。
　　息红玉同萧隆绪面面相觑，雷卷翻着报纸说道，“小玉，你居然不知道你姐姐的初恋就是戚少商？”
　　一发牵而全身动，两人组变成三人帮。
　　赫连春水执意要盯紧某可疑空降兵，不给丝毫空隙挖墙脚。
　　五楼盘丝洞顾惜朝手持一段桡骨指点江山，心肝脾肾肺摊了一桌子，白森森灯光打下来，十分具有恐怖片气氛。
　　戚少商和赫连春水悄悄蹲在法医科一角对着头抽烟交头接耳，顾惜朝说两句便往那边看一眼，说两句又看一眼，十分忍耐。
　　等来实习的小法医都走了，顾惜朝白大褂一甩冲将过去，一人一脚指着门口，“抽烟滚出去！”
　　两人端着烟灰缸被寒光闪闪解剖刀恭送出来，扒着门框请示，“今晚谁当班？”
　　“劳两位队长大驾，反正我又不专业，就只会暴露目标。”顾惜朝低着头收教学道具，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隐约有点受伤。
　　顾法医那辆车，四轮驱动，美国产，H开头，十分拉风，他不暴露谁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