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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璜家天下(综琼瑶)-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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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看着十几日来还是低热不退的永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想着自那日后永璜先是一场大病,而后过了三日才堪堪退热,但紧接着十日间都是半梦半醒,没真正醒来过,即使有时睁了眼也无神的很,完全不能认人出声。
  刘玉铎和几个太医都说这是离魂之症,只怕是那场大火所致,惊了神动了魄。想要好起来还得慢慢来,慢慢养。
  乾隆知道自个急也没法子,只能按着太医们的办法来,这些日子下来虽说他日夜不离龙床上的永璜,可反倒自己伤势好的极快,心里想的便是,自个是万不能倒的若是身子不适,哪里还有人照顾的好永璜。
  何况,乾隆心里未必没存了其他的心思,现下的情景也不坏,永璜吃喝也好换衣洗漱也罢,甚至就连出恭都是他一手照料,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全都是他一个人经手。这样的永璜不会再像那日喝醉了后一样厌恶他摒弃他,也不会想要一把勒死他。他又何尝不是怕,怕永璜醒来会再一次疏远他,倒不如永璜躺在床上,他才能时时刻刻看着见着,不用担惊受怕!
  只是,心底终究是不忍他的永璜如此罢了。
  乾隆眉头松了松,又仔细的看起永璜沉睡的脸庞,永璜脸上因着低热有些通红并着些小擦伤不过却不妨碍,倒是所留的一根乌黑发辫没了踪影,只空余两分的短黑发丝还在后脑。
  脖颈上倒是好好的没有伤势,不过明黄锦被的外面却是一只被包裹的厚厚手臂,一层层,一圈圈,显露的上臂还有零星的烧伤,虽说早已被擦了药膏,但乾隆见着眼里还是忍不住有了水光,脸上也是一副心疼的神情好半天不能平息。
  永璜的右手因那日大火严重烧伤,手臂也骨折断裂,乾隆当时听着刘玉铎诊断时就心疼的比自个那裂了的箭伤还要痛上七分,又听得刘玉铎说永璜的伤势少说也得养一年半载,不然恐留后患,伤了筋骨元气。当即心里就留了伤痛,只怕永璜右手真留下什么后患,那等永璜醒了他是真不知该怎么开口说的。
  他就算再怎么想要永璜和他和好如初,也不愿拿着永璜的身子骨来换,他——舍不得!
  那时永璜险些被门梁所伤他是想都没想就用永琪为永璜挡了灾祸,到如今,好生生的一个阿哥也半死不活要永远都躺在床上,且只怕也没几日的活头了。只是乾隆却是半点也不后悔,即使当日没了旁人就是独他自个也会让永璜好生生的不受半点伤才是。若非说懊悔,那也是悔自个的动作慢了一步,不然永璜手臂也不会伤的如此之重,以后还要疼痛休养一年。
  乾隆忽然又想到了那日的情景,他一直以为永璜是狠了心不要他要取了他的命,可谁知他才被永琪还有几个奴才护着出了九州清晏的大殿门,就听到身后那一声怪异又惊恐的叫声。真真是一辈子都不能忘!
  那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润,不复往日的柔和。
  破损,尖细,又凌厉,好似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发出。
  唯——阿玛二字。
  是他的永璜在燃了大火的九州清晏里的叫声。
  只那一声,乾隆便觉得就是自个真死在了九州清晏也心甘情愿!
  乾隆闭闭双眼,喉咙忍不住滚动起来,等着自己眼里不再那般胀痛与酸涩后,这才又睁了眼看向身边的永璜。
  右手轻轻抚上永璜的脸颊,乾隆温柔的低声喃语:“璜儿,不管你去哪里要做什么,阿玛都会一直陪着你跟着你。就是你想要阿玛死,阿玛的命也是你的。”
  “只是阿玛舍不得,离不了你……阿玛这些年来所有心神都放到了你的身上,连一丝一毫都不能分心,你就让阿玛继续这么下去吧?不然阿玛真不知道活着还能有什么意思……何况,只要再过几年,你的那些阿哥也要成人了,能娶福晋生小阿哥,你也要是做玛法的人了,你……你答应阿玛的事也该兑现才好,怎可食言!阿玛现如今快要知天命的年纪,一辈子还能剩下几年?不过再有个一二十载罢了,璜儿都已经陪了阿玛大半辈子难道忍心现下扔了阿玛?
  璜儿,阿玛和你已经分不开了,也离不了,阿玛就是死也得死在你的手里,但是,等着你到了那一天,最后也得和阿玛葬在一处,同棺同穴,死生不离!
  这是你亲口说的,阿玛为了你这一句话什么都不要了,所以,阿玛是决不许有人坏了这誓言的!就是璜儿也不行!哪怕是我自个……都不行!”
  乾隆摸摸永璜刚刚长出一点的眉毛,又细细看过永璜脸上的那些小伤口,最后嘴角一笑才起身下了龙床。
  在一旁服侍的吴书来见此赶紧上前伺候着乾隆穿了靴子,又和一个小太监搀扶着走路有些打晃的乾隆去了龙床不远处的床榻上。那榻上的矮桌上满是厚厚的一沓洒金宣纸,最上面的一张是写了一半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乾隆在榻上坐好,便拿起矮桌上的紫毫又开始默写佛经,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全神贯注又小心翼翼。直到最后的回向偈处的祈福之人写上爱新觉罗永璜才微微顿了顿。
  乾隆写了许久,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一次写到永璜的名字,才有些失神的呆愣起来,转头的瞬间,耳边响起了吴书来的恭敬话语:“主子,已满百篇。”
  乾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龙床,被勾起的明黄床幔后是微微鼓起的明黄锦被,那几不可见的起伏轻轻的又柔柔的,一直未曾停歇。
  心里极痛又极喜,乾隆顿了顿才平复下心绪:“去长春书屋。”放下手里的紫毫,乾隆对着吴书来淡淡的开口。
  吴书来立马把矮桌上那写满经文的宣纸拿出,小心的放到了床榻上一张软绸垫底的一厚摞洒金宣纸上,按着次序整理好经文,这才再次将这摞乾隆御笔所书的经文仔细又小心的包裹起来。
  一个小太监扶着乾隆下地,吴书来则是拿着那软绸包裹的经文跟在乾隆身后慢慢的往前殿而去。直到来到长春书屋的门匾下,乾隆一挥手挣脱了小太监的搀扶,接过吴书来手里的那软绸就自个进了过道。
  乾隆一直以为他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求心静,但不想才短短的几年后就要常驻此处。这里是长春书屋改建的隐蔽佛堂,是他在永璜得了癔症之时所建,那时他除了处理政务基本是夜夜歇息于此,对着那毗卢佛和无量寿佛不停祈求,所谓不过是能让他的璜儿平安喜乐,康健长寿。现在他又来这里为的还是永璜,求的同样是永璜能长生安乐,无病无灾。
  乾隆穿过过道,看了一眼佛堂正中的七层八角佛塔和里面供奉的无量寿佛,又望了一眼对面的景泰蓝床幔撩起的床榻,有些怔愣。不过片刻后就抬步上了佛楼的二层,在供奉的地藏王菩萨佛像前停了下来。
  把手中的软绸往供桌一角一放,拿起准备好的檀香点燃再次上供,堪堪在满炉鼎的檀香根中插了进去。乾隆眼角半闭,看着那锦绸彩艳的画像和那正中的纯金地藏王佛像,虔诚的跪了下去。
  双手合什,乾隆没有任何犹豫与不干,闭合双眼便弯下了腰。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直起腰身,再次合什双手,又一次弯腰叩拜。
  一叩首。
  二叩首。
  ……
  直至三跪九拜。
  为了永璜,他甘愿对着冰冷的佛像行跪拜大礼,甘愿穿着明黄龙袍求乞这虚无缥缈的画像,他——大清的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愿低下自个的头颅,愿弯下自个的腰脊,更愿折了一双跪天地祖宗才受得起的两腿。
  只要他的璜儿能康健如初,能一如既往。
  乾隆拿起桌角的软绸打开放到腿边,又在身前放好火盆,这才左手捻起一张写满小楷的经文,右手拧开火折子盖慢慢点燃一角放进了火盆。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的受持……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一切众会俱复瞻礼……南无冥阳救苦大愿地藏王菩萨……尽此一身报同生极乐国……我爱新觉罗弘历愿以此所写《地藏菩萨本愿经》百部之功德回向爱新觉罗永璜……”乾隆不停的诵经,随之是手里的张张默写经文化为灰烬,直到那一厚摞的宣纸全都消失。
  “愿佛祖佑我璜儿……”
  乾隆再次弯腰叩首,额头贴上了腿下的冰凉软垫。
  虔诚祈求。
  
  乾隆再次回后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先是梳洗换衣然后才去了龙床那看永璜。本以为永璜一如几日前的样子时睡时醒,但不想,乾隆才侧卧下没多久,便见着永璜睁开两眼静静的望向龙床顶端。
  永璜的一对眼眸先是混混沌沌,接着过了几息慢慢清明起来,最后竟是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了身侧。
  “……阿玛……”永璜两颊通红但双眼已经彻底清醒,转头看到乾隆呆愣的看着他,忍不住嘴角张合想要发出声音。
  乾隆双眼大睁,眼里未曾感觉便是一连串的水珠流出,连绵不断,呼吸急促间,乾隆伸手便抚上永璜的脸颊,又是惊喜又是无措又是慌神的急急说道:“快别开口!仔细你的嗓子!别说话别说话!”
  “快快!吴书来,把备好的汤水端来!”乾隆刚刚劝慰完永璜,便是转头对着身边不远处的吴书来一个嚎叫,那日烟呛受损的喉咙本已休养的差不多现下反倒急得嗓音又粗哑起来。
  吴书来道了声嗻,立马就亲自去端准备好的润喉汤水,等着疾步呈到乾隆面前时,才无意瞥到乾隆脸上的极喜之情与满目泪痕。吴书来吓得便低头又退到了远处,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来,璜儿乖!先喝一点汤水。”乾隆一边哄劝一边用极为精致细小的汤匙舀了一点的汤水就放到自个嘴边试了试热度,然后才小心又轻柔的送到永璜嘴边。
  永璜从醒来到现下脸上一直未曾有什么特殊的神色,只除了那一声无声的阿玛,便安静下来。开口喝下乾隆喂送的汤水,也不再出声叫喊。
  直到乾隆手里的珐琅描金枝叶小碗空了一半,永璜这才闭了闭眼微微摇头。乾隆见此立马停了下来,转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伺候在身边的小太监,又接过吴书来准备好的温热浸湿软绸回身仔细替永璜擦拭了嘴角,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静下来的乾隆看着永璜,一时之间竟不知能开口说些什么,乾隆心里即怕永璜现如今不愿看他,又怕永璜要发脾气赶他走。不自禁便半阖眼皮,只那右手里的软绸却被揉捏的不成样子。
  只是右手刚刚捏紧,乾隆便忽然觉得自个手背上覆上了一只有些热烫汗湿的手。抬眼间,却是永璜闭着双眼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背。
  那般轻柔与无力,却又那般灼烫与紧握。
  不需要任何言语,只这一个动作乾隆便忍不住嘴角带了笑意,喉咙又滚动起来,心底那些惧怕与担忧全都不翼而飞,消散的无影无踪。慢慢俯□侧躺在永璜的身边,回握住那虚弱无力的一手,乾隆声音温柔又哽咽的张开嘴唇:“璜儿,阿玛永远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在这里要特别感谢爱一护童鞋的支持。
反攻什么的木有……虐攻什么的已过……忠犬受啥的必定坚持……
好吧,文到这里其实已经算结束了,估计在一两章彻底完结。
还有一篇番外,大家千万不要扔砖,毕竟是乾隆和永璜game over 的事情。




☆、第九十章

  嫩黄色的薄纱被风一吹飘舞着宛如初春的杨柳枝般荡漾,八名刚刚十四五的小姑娘摇摆着柔嫩的腰肢不停的旋转,在手腕纤细娇嫩的挥舞时手中的长长细纱一齐由下而上的飞舞上天空。那浅黄色的八根薄纱顶端交缠着成了一朵美丽又柔软的花朵。
  而这朵花儿刚刚成型绽放,由众人身后不远处的色彩艳丽的敦煌壁画背景顶端便突然有位全身着月白色纱衣的娇弱女子拖着朦胧的白纱坠下。
  浅黄色的纱花还未散开,便被女子脚下的月白绸鞋一点,减缓了的下坠之后成了慢慢飘落,女子圣洁又明艳不可方物,让人一眼见过就再也无法移开。
  乾隆坐在龙椅上,扶着龙头把手的左手一下子便攥紧起来,眼角余光看到身边温润又安静的永璜嘴角不可忽视的笑意时,双眼之中异常冷凝。
  这是回疆图尔都与霍集斯等人的觐见宴席,几个台吉能够识时务的在叛乱时归降大清还配合的平息了大小和卓的公然反叛进京拜见,乾隆现下便不能发作!而那台子上舞女一样的女人却是图尔都和卓进献的回疆公主,名为含香。
  乾隆暗暗呼了口气,脸上也带了笑意,看着梳着盛唐时期的高耸发髻与露脐裸臂月白纱打扮的美丽女子,心里却是全完的嗤笑起来。
  一个下贱女人,不过是身上按了回疆公主的名头便想要高人一等,殊不知脸上的所谓圣洁简直不堪入目,那种自以为是的高傲与冷艳真真是叫人看了厌恶作呕。
  不过,他的永璜似乎是喜欢的很,自从那女人上了台子开始跳舞,眼睛就再也没移开过……
  这是看中了想要新奇一回不成?
  乾隆淡笑着扫视了一眼右下方不远处的图尔都几人,看着那些人面上恭敬却掩盖不住的微微恐慌,明白一会大概就要把那女人当做和亲的物件进献上来以示诚意了。
  转头看向身边的永璜,乾隆看到永璜专注的欣赏着台子上的回疆公主跳舞,脸上柔和又放松的笑意让他心里有些酸涩。
  自从九州清晏的大火过后,他的永璜便十几日离魂不醒,等到真的醒来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不再疏远他不再厌弃他也不再醉酒后想要杀了他。可是,他的永璜却也不再多言不再如往日的飞扬雀跃,意气风发!变得温润又安静,少言寡语甚至不理朝政起来。
  乾隆知晓,永璜是在避讳亦或者说是疲惫。
  沉默寡言的借口无外乎是大火损了嗓子,所以尽可能少开口或不开口说话,不理朝政却是因为右手臂的伤势,伤过的右手再不能拿笔写字作画,只能堪堪的轻微攥握,就如同真的彻底废了一只手般!
  可是乾隆知道,他的永璜嗓子半个月间就养好了,少言仅仅是因为不想开口而已。不理朝政的借口更是无稽之谈,刘玉铎在一年后私下已经确诊他的永璜右手臂只是留了轻微的伤疤,但却没有任何后患康健至极。
  不能写字批阅奏折不能绘画提拿重物,统统都是永璜的做情之貌,只是不再参合政务的借口罢了。
  不想要继承皇位,不想要登基做皇帝,所以便拿着废了的右手当缘由,而他也只能默默准许。
  他们两人谁都没再提过那日的事情,乾隆不问永璜醉酒时问过的庶子到底是谁,永璜也不提那日动手要缢死乾隆是不是认错了人。就连九州清晏的火为何而起,乾隆都不了了之,不让任何人再盘查提起,只当做从未发生。
  现下除了永璜不再喊他皇父,走到哪或是何时何地都只称他为阿玛,他觉得没有任何不妥。
  能如现下这般安稳如初的过下去,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乾隆又怎么能准许有人再破坏!谁都不可以!他和永璜也不行!
  其实,他的永璜不即位也好,他就和永璜在紫禁城过一辈子便是,他永远都做他的大清朝乾隆皇帝,永远都如永璜的愿牢牢掌控着大清朝所有人的生死,高高在上。不再想什么退位游山玩水,也不再想两人一起逍遥厮守。
  总归最后他们两人是要生同裘死同穴的!
  旁的又有何妨。
  乾隆心下默然间,便见着台子上用细细半透明丝绳吊着飞舞的回疆公主双手手指捻呈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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