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基友帐-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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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我们一定还有其他的羁绊哦。”（夏目）
　　——心中牵挂着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般地奇妙，于是不由自主地就眷恋上这种感觉了。当思念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那么想见就去见吧，还有什么顾忌呢？
　　小狐狸将手探进怀里，触到夏目亲手为它烧制的、上面画有狐狸图案的烤瓷碟子。这份信物每天被它贴身带着，早已被小狐狸的体温捂得温热。
　　它目送吃饱喝足的长尾妖怪消失在空中，弯腰拾起遗留在草地上的一瓶药水，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在小溪的倒影里，小狐狸看着头顶的双耳和身后的大尾巴逐渐地消失不见。兽类的特征褪去后，变成一个秀美非凡的少年。
　　然后，它果断地回身、几个起落跃进树林深处，往山下奔跑而去。
　　“喂，夏目！”
　　“呃……北本，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放学途中，正在出神的夏目被好友在肩上一拍，赶紧回过头来答应。
　　“我说快要考试了。和往年一样，我们来找个清静的地方温习功课吧。”北本将手肘搁在西村的肩上，提议着，“就雁羽温泉乡怎样？是先前去过的合宿地方，学习累了还能泡温泉来放松的说。”
　　雁羽温泉乡？夏目一愣，似乎记起了些什么似地。
　　西村使劲一甩将北本的手肘从自己肩上掀掉，几步上前凑到夏目旁边，得意地朝北本一摆手：“夏目，我家亲戚在市内开了一间大型的和式旅馆，既幽静又方便。不一定非要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哦，我们就到旅馆里去住几天吧？”
　　“喂喂，夏目！在想什么呢？”
　　见夏目再次莫名其妙地走神，西村不满地抓住他的肩摇了摇。
　　“……啊，不好意思。”
　　夏目从思绪中惊醒过来，一脸歉意地望向两位好友。
　　“看来夏目是累了嘛，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明天再决定也不迟。”北本停下脚步一摊手，“大家都回家休息去吧。”
　　三人就在原地道别，各自循路回家。
　　夕阳的余晖从天上撒下来，就像一张橘色的轻毯披在夏目的身上。夏目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
　　雁羽温泉乡……吗？
　　不知道那只可爱的小狐狸，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自从答应要去探望小狐狸后，自己也只在陪滋叔叔去烧陶瓷的时候去看过它一回。多亏了它帮忙采到草药，猫咪老师的伤才被完全地治愈。
　　同样是曾经孤独的孩子，比起自己来，小狐狸却是更加地勇敢呢。如今一定是像它所希望的那样，长成坚强有用的男子汉了吧。
　　夏目的唇边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他将目光从山上移开，继续缓慢地走着。
　　这是第二次来到人类住的地方，小狐狸却感觉有点儿不一样了。
　　日夜思念着的人、还有他身上的清淡的味道，自己始终没有忘记。所以一定能像两年前一样，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夏目的。
　　不知夏目是否一如既往地过得快乐？
　　小狐狸站在一大片麦田处，远远地望着那条树荫小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便是通往夏目家的路吧。
　　忽然，敏锐的嗅觉让小狐狸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它抬起头眺望着，看见小路上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
　　“哈，夏目？”
　　心顿时被喜悦的浪潮所淹没，小狐狸兴奋地从麦田中一蹦而起，往小路的方向狂奔而去。长发在身后扬出一弯淡金色的波浪，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亮得耀眼。
　　离那个人越来越近的时候，小狐狸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它蹲下来将身体隐在碧绿色的麦浪里面，偷偷地望着站在大树之下的少年。
　　那个人，真的是夏目呢。
　　抑制住上前去打扰夏目的冲动，小狐狸拨开面前的麦秆，满足地将那个人的面孔和身影印在心里。
　　就这样望着他、目送他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去，就已经很好了。
　　夏目浑然不知有人在暗处偷偷地望着自己，他靠在大树旁边揉了揉额头。最近学校里的功课比较紧张，他确实感到有点累。
　　“啾——”
　　伴着恶心的吐舌头声音，树上突然吊下一张丑陋的长脸来。上面挂着幸灾乐祸的恶劣笑容，嘴边还搭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啧啧有声。
　　夏目没有提防，顿时被吓一跳，向后退了两步。
　　夏目定睛一看时，原来是只以惊吓愚弄行人为乐的低级妖怪。
　　他正在疲累的时候，想要躲开妖怪继续走路时，那妖怪却顶着一张恶心的皮囊嬉皮笑脸地挡住了他的去路，还“娘娘腔”“豆芽菜”地桀桀取笑个不停。
　　夏目心中气闷，憋了一肚子气不耐烦地、正要挥拳给那妖怪一顿暴打——
　　“滚开！”
　　眼前一花，夏目看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挡在自己和妖怪之间。那人一声清亮的大喝，抬起脚来毫不犹豫地把那恶心的妖怪狠狠踢到半空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夏目望着那人的背影，盯着那一掬金灿灿的发丝发呆。
　　那人背对着夏目，轻轻地喘着气。
　　“谢谢你。”
　　身后传来夏目温柔的声音，小狐狸的眼眶顿时变得微湿。
　　满心的思念化成一股冲动，它猛地回过头来，望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
　　“哈？”
　　少年的眉眼间依稀带着几分熟悉的稚气，夏目呆了一呆，心里冒出一个名字来。
　　“夏目……是我。”
　　就如两年前一样，小狐狸没有让夏目多想，便像一个孩子般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身体，深深地闻着他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
　　“小狐狸……吗？”
　　夏目被灿烂的发丝耀花了眼睛，惊异地看着怀中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
　　“是我。”
　　小狐狸在夏目的脖颈处贪恋地蹭着，一手爬上夏目的背，将他和自己的距离贴得更紧了些。
　　它微微侧过脸来，眼神明亮而激动。
　　“夏目，想见你……我好想你。”

　　子狐02

　　“果然是长大了。”夏目抬起手来轻柔地拍了怕小狐狸的后背，略带惊喜地道，“抱歉。说过要去探望你的，却没能去成啊。”
　　“夏目一直都记得我，是吗？”小狐狸的双手依然圈着夏目的腰，从他的脖颈处抬起头问道。
　　“当然。”
　　得到夏目肯定的回答后，小狐狸心花怒放，脸上绽出美丽的笑意。它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太好了。”
　　狐狸少年耀目的笑容竟晃得自己有些恍惚。夏目的脸微微一热，赶紧从小狐狸的双臂中挣扎出来，和他并肩缓慢地走在一处。
　　夕阳西沉，仿佛又回到了年幼的自己跑来寻找夏目的那天。小狐狸转头望向身边少年清秀的侧脸，心内涨满了幸福，莫名的情愫如藤蔓般地、密密麻麻地疯长。
　　如果夏目能和我在一个森林里生活就好了。这样有了同伴，两个人就再也不会觉得寂寞了吧。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它已经不再需要夏目的庇佑了。如今的自己不但独立地生活着，而且拥有了保护别人的能力。
　　私心的话，真想就这样和夏目待在一起，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一个人从山里跑出来吗？”
　　听见夏目这般问着，小狐狸诚实地点了点头。
　　夏目微微地皱起眉来，他对小狐狸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爱哭的、软糯糯的小孩子处。人类的世界对于入世不深的小妖怪而言，应该是充满危险的吧。
　　“为什么呢？”
　　“想见夏目。”小狐狸停下脚步，明亮的目光在夏目脸上打转，“因为我想见夏目了。”
　　夏目一愣，面对小狐狸一脸喜悦希冀的坦然表情，始终还是心软了，将“我送你回去吧”的话给咽了下去。
　　怎么办才好？
　　无论如何，见小狐狸特意下山来寻找自己，夏目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和过意不去的。既然已经来了，就陪它玩几天吧。
　　就说是在陶瓷学习班里认识的朋友，滋叔叔和塔子阿姨应该不会介意的。
　　“那个……来，走吧。”
　　夏目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要牵住小狐狸的手。
　　“夏目要带我回家吗？！”
　　听到这话后，小狐狸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及至看见夏目伸过来的手时，更是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呐，抱歉，我一时忘记了。”夏目有点不好意思地将手抽出来，放在背后去，“一直都觉得你依然是个小孩子呢。”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胆小鬼了，夏目。”狐狸少年眯起双眼轻轻地笑着，“再也不是爱扑进夏目怀里哭泣的孩子了。”
　　“不过，我要拉着夏目的手。”小狐狸话头一转，固执地捏紧了夏目的手，“就和从前一样，夏目要牵着我一起回家哦。”
　　就算是长大了，小狐狸和幼年的它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爱粘人的孩子心性。
　　这样想着，和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拉着手，夏目虽感觉有点儿不自然。他却也没有反对，任它的手和自己紧紧地牵着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哦哟，夏目难得地带了客人回来啊。”
　　塔子阿姨笑眯眯地打量着站在夏目身旁的少年，了解到要它在家里借宿两天后，更是一口便答应下来，张罗着要为它布置客房。
　　“打扰您了。”小狐狸略带害羞地微一弯腰。
　　“应该是我拜托稻荷（小狐狸自称名字叫‘稻荷’）照顾夏目了哦。”塔子阿姨掩着嘴笑，“我家这孩子平时比较拘谨，所以鲜少像其他孩子那样带人回家合宿过。稻荷一定是他非常重视的朋友吧。”
　　真的吗？小狐狸的笑意从心底深处溢出来。
　　“对我来说……夏目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呢。”
　　两人进屋和滋叔叔打过招呼后，塔子阿姨便上楼收拾房间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吩咐：“夏目，醋饭和拌料都放在冰箱旁边。我要去打扫一下客房，豆皮寿司就拜托你了哟。”
　　“嗯……好的。”
　　夏目应了一声，走到厨房去洗手。
　　小狐狸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人类居住的房屋。它回过头来，发现夏目在餐台旁猛地一转身，身上居然系着一条粉嫩嫩的围裙，将本来就生得秀气的他衬托得更加可人。
　　被戳中萌点的小狐狸“噗”地笑了出来，它上前去戳了戳夏目胸前的蝴蝶结，眯着双眼笑：“夏目穿成这样真可爱呢。”
　　夏目冲它一瞪眼睛：你小时候不但可爱，更像个女孩子不是吗？
　　在客厅看报纸的滋叔叔闻声回头，冷不防爆出一阵大笑，附和着打趣道：“如果夏目是女孩子的话，肯定能当个好妻子的对吧啊哈哈哈？”
　　夏目顶着微微涨红的脸，低头使劲揉饭团做寿司。
　　“嫁给我好不嘛，夏目。”
　　小狐狸趴在餐桌旁边托腮，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着。记忆里的母亲也是做得一手好菜，才抓住了父亲的胃和心。
　　“不要乱说！”
　　夏目低声呵斥，顺手塞给小狐狸一个豆皮寿司，堵住它的嘴巴。
　　小狐狸一脸幸福地吃得津津有味。
　　补完下午觉的斑慢吞吞地从楼梯上爬下来，耸动的鼻子马上闻到食物的香气。它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到夏目跟前，用前腿蹭了蹭他的脚，喵啊地张开嘴巴。意思是：我饿了，喂我好吃的。
　　早就对斑的举动习以为常，夏目挑了个加料的寿司，弯腰扔进招财猫的嘴巴里面。
　　小狐狸认得这是跟在夏目身边的猫咪，把一个寿司放在手心，弯了眉眼引它来吃。
　　斑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这人，闻到一丝熟悉的妖怪气息。
　　“老师，认得它么？”夏目弯下腰去揉了揉斑的头，悄声说道，“它是小狐狸哦。”
　　“喵。”
　　斑感觉到它对夏目并无恶意，而且自己那次的伤多亏了小狐狸采来的草药。想到这里，它便非常给面子地、姿态高傲地叼走了小狐狸手里的寿司。
　　晚饭完后，趁藤原夫妻和斑在屋内洗碗的洗碗、看电视的看电视，夏目提着个水壶在院子里帮忙浇花。
　　小狐狸默默地跟在后面，看他细心地将水洒在泥土里面。
　　它回头，透过窗户望见屋子里的一室温馨，脱口而出：“夏目一直都过得很快乐，是吗？”
　　“啊，嗯。”夏目稍微一顿，唇边露出浅笑。
　　这次，夏目的笑容是真心的，并没有隐藏些什么。
　　自己不想离开这样的他，怎么办？
　　小狐狸眼里一热，冲动地奔上前去抱住夏目。
　　“塞神说过人和妖怪的时间不同，所以我们总有一天会错开的吧。”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
　　“……小狐狸。”
　　夏目轻轻地抽了一口气，意欲去掰开小狐狸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它却搂得更紧了，软软的声音和气息吐在夏目耳畔。
　　“因为夏目，我已不再孤单。”
　　“所以，再也不想错过你了呢。”

　　子狐03

　　觉得小狐狸的举动太过亲密，夏目尴尬地试图挣开它的拥抱。他的手一松，水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夏目，回家吃水果了哦。”
　　塔子阿姨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把夏目吓了好大一跳。
　　“小狐狸……别胡说。”夏目回头，微带嗔怒地斥道，“放手。”
　　“我是认真的。”小狐狸隔着衣服蹭了蹭夏目的身子，不舍得放开怀里的人。
　　“……”
　　察觉到夏目的身体明显地抗拒微僵，小狐狸的心一沉，用力将夏目抱得更紧。
　　直到塔子阿姨又催了好几声，小狐狸才不得不放开箍在夏目腰间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在塔子阿姨的招呼下坐在餐桌旁边。
　　面对着满盘子的各种美味水果，斑反常地一口未动，只默不作声地盯着小狐狸和夏目看。最后只在自己的饭盆里叼了一串葡萄，不声不响地奔上楼去。
　　刚才无聊地趴在窗台上，院子里的情景都落在斑的眼中。隔着窗纱，它也隐约地听到了小狐狸和夏目的对话。
　　弯弯的眼睛里精光凝聚，斑露出一副烦恼的表情：夏目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怎么就将那只怀着别样心思的妖怪给带了回家？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呢。
　　斑蹲在榻榻米上，背后被光线打出一小片阴影。
　　一直陪在夏目身旁的不是自己么？但是，那只狐狸看起来非常依赖夏目的样子呢——就如同夏目依赖着自己一样。
　　夏目会心软答应那只狐狸的要求吗？
　　虽然小狐狸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但一想到它对待夏目的暧昧模样，斑就火大。
　　可怜的猫咪老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吃醋，它将地上那串葡萄叼起来，气呼呼地使劲在地上一甩，把葡萄滚得满地都是。
　　真是可恶……
　　“呼啦”一声，房间的拉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端着一盘羊羹和切成小片的水果的夏目。
　　“猫咪老师。”
　　夏目自然不过地将手里的吃食推到斑面前，弯眼微笑：“怎么不多吃点呢？”
　　哼。
　　我这般高贵的存在，才不屑人类用食物来讨好。
　　斑将头一扭，迈着小短腿就要奔到另一边去。却不防踩在一颗葡萄上，它脚下一滑，在地板上骨碌骨碌地滚了好几个跟头。
　　猫咪老师怎么又闹别扭啦？
　　夏目困惑地望着斑气呼呼地、将身躯埋进榻榻米里去，分明一副不要理我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
　　深夜。
　　夏目被子里头的圆球拱呀拱地，忽然嘭地一声，在被子边缘露出了人类的修长手脚。
　　变为人形的斑在榻榻米上侧过身去，轻轻地拥住身边熟睡的少年，在他额上啾地落下一个轻吻。
　　然后，它爬起身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