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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红楼之有匪君子-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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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从小不得母亲宠爱,对于贾政这个被母亲放到心尖尖上的二弟,贾赦一贯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这种阴阳怪气在贾琏得了忠敦亲王青眼后更是发展到了顶峰,贾赦最近爱极了见缝插针的讽刺几句二房,然后欣赏一番贾政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
    果不其然贾政又被他一番话说的脸都气红了,贾母又碍着忠敦亲王的面子不敢骂贾赦给儿子出气,只好拿儿媳妇儿撒气道:“老二家的,这些年一直是你管家,你也来说说。咱们家现账上有多少银子,该如何还账,这些你可都理清楚了?”
    王夫人哪里理的清楚这些事儿啊,再说了,她管家的时候都是一门心思的往自个儿小家里面捞银子,早就把公中的东西都看做是自己家的了,此时要她拿银子出来还账,她又哪里舍得。
    不过王夫人早有应对之法,这时候见贾母问起,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便道:“媳妇儿一直吃斋念佛,最不惯这些当家算账的事情,家里面的大小事早在凤哥儿进门后就都交给她了。这时候老祖宗问起,媳妇儿也是一问三不知啊。”
    贾琏夫妇这些年虽然一直帮着二房管家,可府中进项出息却是都要先过一遍王夫人的手的,这时候王夫人却一推四五六说自己一概不知,实在是有些无耻了。贾母心中也清楚老二家的这些歪歪绕绕,只是她实在是偏疼老二,王夫人又有宝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贾母也不好真的让她为难。
    这时候见王夫人将祸水往贾琏夫妇那里引,贾母心里叹了一声,却仍是道:“凤哥儿啊,既然二太太都这么说了,你便也说说吧。无论如何,今天怎么也要有个章程出来,咱们家欠户部的那笔银子,不还不行喽。”
    凤姐清楚贾母的顾虑,却仍是因为这种时候被毫不犹豫的推出来做替罪羊感到心寒。不过一屋子的长辈都等着她回话,凤姐干脆站了起来,先给贾母浅浅行了个礼才道:“我嫁过来五年,第二年的时候二太太便将府里面放大件物什、柴米油盐、杯盏碗盆的三个库房的钥匙给了我,一并叫我管着我的还有永乐大街上的二间铺子、京郊的两个庄子,后来府里面上上下下的吃穿用度,上到房子下到一张纸、一根草,都是我操心的。只是我从来只管等买办采买了东西回来再发出去,却从来不管账面上支银子的事儿的。买办和公中的银子账本,从来都是二太太管着的,是以宫中有多少银子,我也是不清楚的很。”
    她这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也将二房得罪了个彻底,不说贾政夫妇了,就连李纨的脸也黑了大半。
    凤姐的话却还未说完:“二爷这几年为千岁在经营了几家马场,也很是得了些千岁的赏赐。如今家里面有事儿,虽说我们不清楚公中有多少银子,却也要拿点自己的银子出来的。二爷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我又当了些嫁妆,一共凑了五十万两银子,老祖宗别嫌少,我们年纪轻,只拿得出这些了。”
    五十万两当然不少,不过比起贾家的账务仍旧是杯水车薪。
    王夫人到很是吃惊凤姐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十万两的银子来,她给凤姐的那些铺子庄子她自己是知道的,每年的进项和出息都是勉勉强强,就是再过十年也不可能凑足五十万两银子出来。不过这时候见凤姐儿一口气拿了五十万两出来,王夫人仍旧是暗暗笑她愚蠢——五十万两银子说给出来就给出来,日后有的是她悔断肠子的时候。
    贾母见贾琏夫妇拿了这么多银子出来也是心疼的很,他们两夫妻手头并没有什么来钱的进项,想来不知道怎么才凑了五十万两出来呢。
    既然凤姐表了态,贾母这个老祖宗更不能被落下了,此时她也道:“老人家别的没有,体己还是有一些子的。我也拿二十万两。到时候再当几件首饰玩意儿,也能凑个三十万两银子出来。”
    贾政忙道:“合该是我们小辈烦恼的事情,哪能劳动母亲、动用母亲的银子呢。”
    却被贾赦在旁边一句“既然二弟这么心疼母亲的银子,那老太太的银子就让二弟出了,如何?”给噎了回去。
    贾赦讽刺完弟弟,也很好说话的添了一句:“我手上没多少闲钱,到时候把屋子里的古玩当上一些,再卖几个人出去,勉强凑个四十万两是不碍事的。”
    他玩物丧志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说出来都不带一丝害臊的。
    不过贾赦说自己要出四十万两,这倒也出乎王夫人的意料,大房的人似乎都比她想象中的宽裕啊。
    见贾政想跟着大房,要一气儿出四十万两银子的,王夫人连忙抢在他面前开口道:“我们不敢跟大伯、更不敢跟老太太比肩,便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吧。”
    邢夫人冷笑:“要出银子的时候便不敢跟大房比肩了?”
    王夫人又惊又怒,却也实在有些理亏。再说了,只要能少出些银子,折些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为继承荣国府的早晚会是大房一家子,贾母也有心让二房多积蓄些钱粮,免得以后日子窘迫。是以这时候王夫人说的这般牵强过分,她也竟未再说些什么。
    贾赦早已习惯了母亲的偏心,也并不在意,他今日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呢:“既然如此,老祖宗这里拿三十万两,我们大房统共是九十万两,二房是二十万两,现下便一共凑了一百四十万两的银子出来。剩下那一百四十万,便从公中拿出来吧。”
    “不可!”王夫人一声尖叫。
    等大家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过来,王夫人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一张脸烧的通红,还要硬着头皮道:“倒不是说大伯的主意不可,而是公中……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啊!”
    “哦,公中居然连一百四十万两银子都没有?”邢夫人似笑非笑,“那弟妹你不妨说说,现下咱们家公中一共多少银子啊?”
    今日邢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火药,竟学的和她家老爷一样,动辄对二房冷嘲热讽的。
    王夫人咬咬牙,一狠心便报了个低得要命的数字:“二十万两。”
    “什么?!”
    “我是说,咱家公中现银只有二十万两。”
    “这不可能……”邢夫人还要说话,却被贾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乖乖地坐着。
    贾赦便道:“我记得琏儿他母亲那时候,咱家光库里的银锭子都不止二十万两啊。如今才过了几年,就成了整个账面都只能走得出二十万两现银了啊。二弟妹啊,不是当大伯的说你,你这个家管的,也未免太‘用心’了吧?”
    贾政也被王夫人报出的数字吓了一跳,他虽然不通庶务,对自家的财力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管怎么说,才二十万两银子,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王夫人却仍是咬紧了不松口,嘴硬道:“大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府里面上上下下三四百多号人,光每天吃饭都要花多少钱呢,还有外面的人情往来、主子们的衣裳首饰,这都是钱呢。大伯又时不时在公中支银子买点古玩字画之类的小玩意儿,那都是一笔几百上千银子的消耗呢!这样花销下来,就是一千万两银子也没有那么花的。”
    几句话竟是怪起了贾赦奢侈败家起来。
    贾赦却是不怒反笑:“哦?既然如此,想来二弟妹是很不愿当我这个家了?巧的很,我也不喜欢自己家里总是外人管事。既然二弟妹也不喜欢,那么趁着今天大家伙儿都掰扯开了,咱们把家分了如何?”
    这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大房听了都是目带期盼,二房听了都是面含恐惧。
    贾母哪里能让贾赦把二儿子“赶”出家门去,忙厉声呵斥贾赦道:“我还活着呢!你这个不孝子就心心念念要分家了,你这是让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呢!”
    贾赦见母亲生气,连忙跪下了,亦是含泪道:“母亲刚才也是听见了,咱们府偌大的家业交到二房手上,这才几年啊,就被他们败落的只剩一个空壳子了!他们倒想的好,趁着还住在我家里的时候能捞一点是一点,横竖空壳子倒了也砸不到他们身上。可儿子呢?琏儿呢?母亲疼了一辈子二儿子了,如今好歹也疼疼儿子吧!”
    他自知这话说的又重又诛心,实在是不孝得很。不过一想到贾母对自己其实也没几分慈母之情,贾赦也就没了心理负担,按着先前和贾琏商量好的又是哭又是闹的。邢夫人他们也跟着贾赦跪下了,此时也跟着哭、跟着抱怨,句句都是二房毫无孝悌之情,处处欺压大房。这会子荣庆堂里好不热闹。
    二房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傻了,原以为今日是为了商议给户部还银子的事情,他们还一味的想着要怎么少出一点儿,哪里想得到大房竟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贾母被大房一家子哭哭啼啼的吵得头疼,贾赦也不知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怎的,竟是句句都在隐隐指责自己的不慈,贾母被他气得肝疼,正想装个晕倒什么的好帮二房逃过一劫呢。
    却不想贾赦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大声道:“儿子就知道母亲偏疼弟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分家的。这也无妨,儿子今日请了族中长老和小吏过来,择日不如撞日,先将府中财产交割清楚,免得再被某些钻钱眼里的人昧了去吧!”
    贾母惊怒:“你敢!”
    贾赦却是真敢。
    族中的长老和见证的小吏都是一早就被请到了贾府偏厅的,这时候贾琏亲自出去将人带了过来,又将账房的账本子一气儿拿了过来。来了外男,就算王夫人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邢夫人凤姐她们一道避在屏风后面去了。
    而外面一行人却就在荣庆堂、贾母的眼皮子底下分起了家产来。
    按照大雍律,祖产和祖屋都是长子的,贾政作为次子,能分到的只有公中账面上的银子和其他财物,而且还只能分到二成。本来应该是核对了公中账面统共多少银子再行分割的,邢夫人却在屏风后面喊道:“管账本的都说了,一共只有二十万两银子呢,便按二十万两分了就是了。”
    那些长老和小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邢夫人就那么一说,他们居然也就照着做了。而一旁贾母对大房不孝顺的指责,别说小吏了,就连贾家的长老也都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心平气和的与贾赦商量事情。
    贾母骂了一阵不管用,也似是想明白了,指着贾琏骂道:“没想到啊!如今别说儿子,就连孙子都是孝顺的紧啊!一朝搭上了王爷,便连自己的亲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琏儿啊,你真是好的很啊!”
    贾琏忙跪下了,垂泪禀道:“老祖宗还请息怒,琏儿自知罪无可恕,只是老祖宗也拿眼看看我的老父亲、我们这一家子吧!要不是被二婶他们逼得在府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琏儿又岂会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琏儿原来向亲王举荐宝玉,亲王还曾说过其父有违孝悌呢。老祖宗便不为了二叔二婶外面的名声,也为了宝玉的将来想想吧!”
    此话一出,别说贾母,就连贾政也被气得半死,指着贾琏便要骂。只是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一时气急居然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贾政这一晕二房便乱了套,王夫人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一边喊着要请大夫一边又高声哭诉贾琏忤逆、大房欺人太甚,李纨也在一边默默流泪。
    只是今日贾母为了商量户部的事情将下人都打发的远远地,连鸳鸯都被她给给支开了,这时候王夫人就是喊得再急、哭得再委屈,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还是贾母心疼儿子,吩咐李纨喊了鸳鸯过来,与王夫人两个人扶着贾政到碧纱橱里歇息,却也没说叫人请大夫的事。贾政一直未醒,贾母便一直与王夫人在碧纱橱里面守着。鸳鸯见今日气氛不寻常,也不敢说话,只在一旁给贾母捏肩。
    大房一家子都像是未看到二老爷已经晕过去了似的,男丁俱在外面商议着分家一事,邢夫人和凤姐在屏风后面听着,时不时还要插上几句话。至于贾母,竟也丝毫不提拦着不让分家一事,只守着贾政闭目养神,任王夫人哭的再凶也不发话。
    今日一事,贾母也算是看明白了,大房这是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二房一家子给赶出去呢。这要是在以前,贾赦不中用、贾琏又只知道在外面吃酒玩乐,贾母怎么说都能压着大房,拦着他们不准分家。可贾琏不知怎么的居然得了忠敦亲王的青眼,转眼就抖了起来,如今莫说荣国府了,就连宁府的贾珍贾蓉,也莫不以贾琏马首是瞻。大房敢不知会自己一声就拉着人过来要分家,还不是因为贾琏是如今族里面最有出息的!
    气愤之后,贾母却也有自己的考虑。她是国公府的老太君不假,到底也只是个女人,指望的只能是儿孙辈。先前因为贾政从小养在自己身边,宝玉又是个生而有异的金孙,贾母觉得二房是能指望的,这才一直偏袒有加。不想等她将大房得罪的透透的了,贾琏这小子却又抖了起来。二房也不争气,好容易出了个侧妃娘娘,却一直没有个好消息。但凡侧妃娘娘能有个一儿半女,今日贾母都会摆明车马将大房拦回去。
    说到底还是“捧高踩低”四个字,如今二房式微,贾母也不愿意再如往日一般厚待了。
    王夫人哭了半天却不见贾母发话,哪里还不能明白这老货在想些什么?贾母有两个儿子,一个不成了还有另一个,她呢?
    一时间心中更是气苦,干脆连最后的面子也不要了,走到凤姐(邢夫人她实在是看不上)面前,砰地一声跪下了,凤姐儿吓得过来搀她她也不起来,只管跪在地上:“往日里是我们二房对不起奶奶,给奶奶委屈受了!我这里给奶奶磕头,奶奶大人大量,看在你叔叔都去了半条命的份上,原谅了我们这些不懂事的老东西吧!”
    说着便作势真要磕了下去。
    凤姐哪能让她真的给自己磕头,见搀她她又不起,只好自己也面对着人跪下了。一面还要劝道:“二太太这是说什么话呢?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是府里的长房长孙媳妇儿,这府里除了老爷太太老太太,哪个越得过我去,哪个敢给我气受?今日分家本也是我们老爷见二老爷也是有了孙子的人了,两兄弟仍住在一个府里,瞧着实在不像话,这才请了族老来。来的长老都是族里出了名的公道人,该二老爷的我们老爷一分都不会少,定不会让二老爷受了委屈的。二太太就只管放心吧。”
    一行话明面上是劝,暗地里却是二房一家子讽了个十成十。这凤辣子一张嘴,果真是比刀尖子还锋利些。
    王夫人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一巴掌便扇了过去:“敢和长辈这么说话,你果然好得很!好得很!”
    又大声嚎哭:“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派了这么些黑了心肝的人来折磨我!这些黑了心肠的东西,便是不看在我二房为了一大家子营生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也不管王府里的娘娘了吗?要是娘娘知道自己的爹娘被大伯大娘给赶了出去,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我苦命的儿啊,便是做了娘娘都还要受这些恶人的闲气……”
    她一边哭,一边狠狠地往凤姐身上脸上乱打。凤姐不敢还手,干脆站起来躲到了邢夫人身后。
    邢夫人便道:“二太太这是说些什么话呢,便说是出了个王府娘娘,就是出了个皇宫里的娘娘,也断没有让自己的父母一直赖在别人家的道理。二太太一直赖在我们府里,难不成还是给娘娘脸上添了光不曾?再说了,二太太可是大家子的出身,怎么也学的跟小门小户似的,动不动就往人身上招呼。”
    之后不管是王夫人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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