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_dissociativ_amnesia-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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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论他说那句「谢谢」的背后有什么理由,总不会是坏事的。
真要道谢的话,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而且就算拿我一辈子的时间跟闷油瓶道谢,那份恩我也绝对是还不完也还不清的。真的得说,没有闷油瓶,就没有吴邪。
托运的黑金古刀比我们晚了两天才被送到杭州。
当我们在铺子里拆开黑金古刀外面那层运送时的包装时,王盟靠了过来,直说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把刀子。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要他老实去顾店,接着就把刀递给闷油瓶。
他拿在手里甩弄了几下,想在回忆刀子握在手里的手感。
但几分钟后,他又把刀子还给我。
「小哥,这刀是你的……」当初不晓得闷油瓶跟三叔那老狐狸花了多少钱买下,我死活也没法从三叔那探出闷油瓶开出的价钱,而这龙脊背货色,三叔肯点头的金额绝不可能低。
「放在你这儿。」闷油瓶淡淡说道,把刀子又推回我手里。
我是不太愿意收下黑金古刀,虽然我身为一古董商人的血液在叫嚣收下这好货给自己当个非卖品的镇店之宝,肯定能让自己这破烂铺子增添不少光彩。但我还是又把黑金古刀塞回闷油瓶手里。
「不行,小哥,这是你买的。」我很坚决,硬是把刀子压在他胸口。
我知道以他的力道,要再把刀给推回来也不是难事,可闷油瓶现在就这个动作,一直盯着我瞧。最近他作啥的老爱盯着我的脸看,是老子脸上长了胡子没刮干净还是有饭粒渣的?
难不成这闷油瓶子终于发现老子我虽然没他长得那副好皮相,却也是张耐看的脸,看着看着就看上瘾了?我心里不由得得意了一会儿,却又感觉到闷油瓶又一次将刀子塞回我手里的那股重量。
他淡淡地笑了下,那笑容看得我都懵了,「送你。」
「为什……」我话没说完,他就靠过来跟蜻蜓点水一样在我嘴唇上亲了一口。我吓得连后退了好几步,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王盟有没看我们这方向。我回头没见着王盟,估计要么是看到后躲到旁边,再不就是愣在门口跟隔壁李婶闲嗑牙。
我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脸热得像快烧起来。
闷油瓶半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
狗日的他不会就从前两天我们还在格尔木开始,就不正常到现在吧?我没听说失忆还会连带并发转性的毛病,而且这都过了几个月了,时间也间隔得太久了吧?
后来闷油瓶问了我家里大门的钥匙,就说他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我原本想追上去,但先前跟王盟约定好在我回杭州后,要来店里买古董的客人正巧进了门,我分身乏术,只得站门口看着闷油瓶的影子消失在街口。
又过了几天,店里公休,所以我待在家里。闷油瓶坐在沙发的一边对着天花板发呆,我盯着电视上的节目瞧。
闷油瓶告诉我那天扎西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其实不是什么祈福的祝词。他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个方向,我一时还没办法意会过来,只能傻愣愣地看着他。
结果他就拉着我的手,把我揽进他怀里。
他说扎西告诉他的那几句话,是由定主卓玛想转达给他的。
我心说那老太婆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没老实招出来的?他娘的就别让我再见到她,否则别怪我不尊敬老人家!对于那些老把真相藏在心里的老人,我实在已经无法再继续忍受。每个人都把我当成三岁小毛头一样保护,就算我真是整个事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也不表示当我也被牵扯进来时,就得活该啥事也不知,跟只无头苍蝇一样乱冲!
闷油瓶的右手猛地掐着我的脸颊,我疼得喊了一声,才发现被他知道我走神了。他就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
「吴邪。」他喊了我一声,我这回很正经地看着闷油瓶,对上他的视线。接着他道:「她叫我在回头寻找自己的过去时,要记得在我的背后还有个人在等我。」
我眨了几下眼,目光已经完全无法从闷油瓶的身上移开。
然后他又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皱了下眉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接二连三地对着我道谢,再如何,该说谢的总要是我才对,可我一句为什么都还没得及问完,闷油瓶就把我想知道的答案说出来了。
他说,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愿意等他的人。
「……小哥,你想起来了……?」
闷油瓶摇了几下头,「不完全,只有一些片段。」
我听胖子说过,闷油瓶比较能自主想起来的,都是些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接着闷油瓶又说,他想起来的那些事里,有一件事,是他听了定主卓玛的话之后,考虑了几天才决定要告诉我的。
这句话让我在瞬间,整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我才听见闷油瓶说,他记起来,曾有个人,对着他说,「如果在我觉得,就算我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时候……」
「我一定会发现。」我声音有些许哽咽地接了下去,然后眼泪就突然跟溃堤一样咋也停不了。他娘的我一点也不想哭得跟个娘儿们一样,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我哭了挺长一段时间,闷油瓶什么也没做,连抽张纸让我擦眼泪的动作也没有。但要他突然这么体贴,我肯定不习惯。我的眼泪都是被我胡乱用衣服抹干的,我想我那时候笑得一定很难看,连鼻水都快流了出来。
擦掉了眼泪,我看着闷油瓶,「小……不对,张起灵,我喜欢你。」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就算他没开口给我个什么答覆也没关系,这样的动作就够明白了。
我吴邪活到现在能说是生平无大志,在这一瞬间真觉得,人生这样就够了。
在快过年的前一个星期,家里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提早准备准备,回老家过年。
今年年前来了一个寒流,让杭州的气温瞬间降了好几度,估计老家那里肯定也是冷得够戗。我刚刚才跟王盟说过从明天开始,提到一个星期放他年假,他开心地差点没跳起来,让我一巴掌就打在他脑袋上。
我说不是我想对他那么好,他娘的是老家命令我回去,不然哪有得他好处?王盟倒一脸无辜地按着被我打的脑袋瓜子,噘着嘴说这样我也犯不着打他。我笑了几声。
我那台破金杯前些日子送去检修,明天才能取车,这几天都靠公车活动,就跟着王盟一块儿走到公车站。
冷风刮得我不得不拉紧脖子上的围巾,甚至怀疑是不是风再强、再冷一些,我的鼻子就要掉下来了。
没多久王盟的车先来了,爬上车前,他还跟我说了声新年快乐。
门快关上前,我才想到我还没给他封讨吉祥的红包,不过他自个儿也忘了,那就当省了这一笔。
车站人不多,三三两两。我又在寒风里等了十来分,才等到那班回家的车。
车里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车子摇摇晃晃行驶在道路上,我坐在车厢后排缩紧了身体,他娘的这台破车居然连暖气都坏的,简直是烂得跟我的破金杯有得拼。我背靠着那冷硬的椅垫看着车窗外那些店家外头都挂满了有过年气氛的摆饰。
最近这一带的人也变多了,一些出外的人都回来准备过节,到处能看见的都是一群人的群体行动,像我这样一个人单独走着的,很少见。
十来分钟过去,中间也没多少人上下车,这破烂公车就一路摇晃到了我下车的那一站。
我一下车,站在地面上,有种重生的感觉。方才车上那股怪味加摇晃让我差点没在公车上晕菜,那样子多丢脸?我拉下围巾,狠狠吸了一口气,空气虽然冷得让我全身发抖,但让我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车站离我住的小区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我一下就走到家了。
站在门口,我掏出了钥匙,打开门又关上。
冬天,天色暗得快,我摸黑打开了灯,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心里有点惆怅。
一个多月,也许快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我还是不习惯这间我已经一个人住了好几年时间的房子突然变得这么空旷。
一个多月前,洋鬼子传进来的圣诞节的第二天早上,闷油瓶只留下一张字条,走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当我早上一醒来发现床上只有我自己一人,走到客厅,就看见闷油瓶写的字条搁摆在桌上,就写着两个字,「等我」。就两个字。
天晓得我那时到底有多慌?我完全不知所措,拿着那张字条站在客厅很长一段时间,才全身无力地坐在沙发上,隔了好久,我听见电话声,一接,是王盟打来问我今天会不会到店里,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待在客厅傻了近三个小时。
接着,我立刻打了电话给胖子。
胖子一接起我的电话,就问我没事这么早时间扰人清梦做什么?
我告诉他闷油瓶不见了,他就愣了一会儿,在我开口问话之前,他先问了我有没有可能晓得闷油瓶会去什么地方?听着胖子的声音,我一下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我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哪里?他什么都没说,只叫我等他。
胖子要我先冷静,多仔细回想,说不准其实闷油瓶曾经提过他想去哪,只是被我忽略,或者是忘记了。我几乎是要对着电话大吼,我说我不可能忘记,我绝对不可能忘记闷油瓶说的每一句话。
唯独他,我不可能忘了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
后来胖子说最多他就是让道上的朋友多帮我留意有没有闷油瓶的消息。我们都晓得闷油瓶是靠倒斗来寻找他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连系,那一旦他失踪,我们也就只能朝着这方向去找,除此之外是别无他法。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关于闷油瓶的消息,胖子那边依然是一无所获,就好像张起灵这个人突然从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
闷油瓶离开的两天后,我又看着他留下的那张字条。
他叫我等他。
我不知道那他闷油瓶子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那时却有个声音告诉我,既然闷油瓶要我等他,那么我就等。即使没有明确地给予彼此什么承诺,但我相信,他如果要我等他,就表示他一定会回来。
就表示,他认为,有吴邪在的地方就是值得他回来的地方。
第三天开始我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不再把寻找闷油瓶的事当成第一要务,只是每周一次会拨电话过去问胖子有没有相关消息。胖子倒挺意外,他以为我会天天给他来个夺命连环扣,吵得他不得安宁才罢休。我说他是把我当成地下钱庄讨债的不良份子吗?他就说,从八月多他看我在闷油瓶的病房里失控成那个样儿之后,他就明白了我跟闷油瓶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关系。要不,我也不可能单单就对闷油瓶这么上心。
胖子其实是个相当机灵的人,我没有反驳他的话,他也没多意外,只难得正经八百又语重心长地说,我跟闷油瓶的这条路铁定不好走。
我告诉他,就算不好走,我也会继续走下去,而且我也根本不想回头。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时间一下就来到二月。
我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全都塞在行李箱里头,刚刚才跟我妈联络好了回家的时间,打算明天上午到车厂取车后,直接就开车回去。
这一趟可能得在长沙待上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我很怕中间如果闷油瓶回来却找不到人要怎办,就在客厅桌上留下了信息,写了我的手机号码,家里的电话,还说明了我是回老家过年,就连地址也写上。其实我也没想过要闷油瓶到老家去找我,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最后,我又补了一句话,如果他要我回来,我一定马上回来。
我想我跟闷油瓶之间,我总是属于等待的那一个人。等待一个人回来的过程,并不好受,期间总得经过焦躁跟烦闷以及期待的心情交杂,可是随着等的时间一久,就会慢慢地被磨成了无奈。但无论如何,我会一直等下去。因为他第一次给了我一个允诺,可能看上去只是一个对我的命令,但我明白其中包含的意义即表示了他会回来。
第二天早上过了十点,我到车厂顺利取了车,就直接朝着老家前进。
回到家时,时间正好刚过十二点,车才停好,我都还没把行李从后车箱拿出来,就看见二叔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在逗一只爷爷留下来的黑狗。爷爷过逝后,老家还养着很多只狗,虽然爸妈都跟奶奶说她一个人没办法照料那么多狗,但奶奶还是一只也没送出去,每只都留在身边照顾得妥当妥当。瞧那只黑毛健壮的,直在二叔脚边打转。
我拖了行李走过去跟二叔打了声招呼,二叔却看着我打量了好一会儿,「咋了吗,二叔?」我不解地看着他,黑毛蹭到我脚边摇了摇尾巴,我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尾巴摇得更开心了。
二叔答了声,「看你好像比上回见面瘦了点。」
我没好气地想着我时不时就让胖子笑我快能当他的接班人,还能不快点把自己的体重减轻一些吗?看二叔又打算进屋里,我连忙站起身,黑毛还有些舍不得地跟在我脚边,这时爷爷留下来的其他只狗又全围了过来,我从困难地在不辗到那些细细的狗脚的前提下,拖了行李进屋。
多亏爷爷以前把它们教训得够好,家里的狗是绝对不敢进屋子。
一进到屋里我就闻到了满室的菜香,爸帮着妈端了一锅汤出来,餐桌就摆在大厅上。爸一见到我就立刻要我将东西放到以前的房间去,快洗手准备吃饭。
以前高中时住的房间,看来妈又帮我打扫了一次,没有多少灰尘,可干净着。当我放好行李又回到大厅时,奶奶、爸妈跟二叔都已经坐下了。
这顿饭虽然大家都有交谈,我却觉得吃得是异常地安静。
直到爸提起三叔就连过年也不肯回家让兄弟聚聚这回事儿,让我突然觉得食欲顿消。不过我不想让妈担心,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这餐饭。
午饭结束后,爸被奶奶叫去帮忙喂家里那些狗,两人在院子里活忙;妈在厨房善后,二叔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到爷爷的书房去下棋?
爷爷其实没念过什么书,他的书房其实堆的都是二叔跟爸的东西,还有一些不知道来历的古董,我想应该是爷爷以前倒回来的明器,都已经经过清洁,只是太久没人进过这里,都蒙上了一层灰。除夕也还没到,估计到时家里会有一场大战。
跟二叔聊过后我才晓得,家里没人怀疑三叔不回来,就是因为二叔的关系。听说三叔从小就拿二叔没办法,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只怕二叔一个人。所以当二叔对着爸还有奶奶说三叔死活不回家过年时,他们就全信了二叔的说词。
嗅著书房里那股特殊的霉味,看着现在正站在书柜前准备要挑书来看的二叔。就如同我在西王母城意外发现原来三叔竟然那么苍老一样,我发现在二叔的头发里已经挟杂了几绺银丝。当二叔从书柜里拿下一本书,就坐到我面前。他拿了什么书也不是重点,二叔说身为吴家的人,性子里都有一种固执的本性。
我抬头看着二叔,他虽然看着我的方向,但更像是看着更远的地方。
「阿邪,你想清楚了吗?」我不晓得二叔盯着远方多久,最后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我身上。也许是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二叔跟闷油瓶在某个程度上,有种相像的气质。
而这时,我想二叔说的,就是我跟闷油瓶的事。
我只是无奈地笑了下,把刚刚二叔说的那句话还给他,「二叔,就跟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