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落尽子规啼-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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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次年春，二月廿三，吴亦凡在蜀地起兵，手握先皇谕旨，替天讨伐昏君！由于民心所向，起义军一路势如破竹，不足一月便攻到景都城下，与西面的苗疆王和北面的恒昌王所率之军在此汇合。只等城中朴灿烈率领的八万御林军前来接应，便可顺利攻下景都，改朝换代！然而，吴亦凡所率大军在城下驻扎了一天，两天，三天……却迟迟没等到城中朴灿烈的回应，等来的却是城墙之上，披甲戴盔、全副武装……自己从小最最疼爱的弟弟——吴世勋！
这是为何呢？事情还要回到一月前，吴亦凡刚刚起兵造反的时候。正在景和宫里和小鹿下棋玩的吴世勋一听到哥哥起兵的事情，立马觉得不妙，自己的亲兄长造反了，造的还是自己皇表兄的反，这可不好办！拉着鹿晗就想开溜的某只却正好撞在了过来景和宫看看的金俊绵身上。
“勋儿，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啊？”金俊绵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坐了下来。
“额。。。回家！我娘亲想她‘儿媳妇’了！”吴世勋将鹿晗的小手一拉，“儿媳妇”三个字臊的小鹿满脸通红，拿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直瞪吴世勋。
“呵呵，‘儿媳妇’嘛早晚都能看的，可是朕现在却有一件大事要你办呢。想必你也听说了吧，蜀地有逆贼起兵造反，已经攻到景都城下了。可是朕看朴将军年事已高，恐怕不能胜此重任了，于是决定由你来代替朴将军上阵，平定逆贼，为国效忠！”
“可是我天性愚笨，不知道如何带兵打仗啊！”吴世勋明知道皇上口中的逆贼就是哥哥没错了，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表弟这就谦虚了，从入宫开始，表弟就日日跟随大司马学习武艺，兵书兵法鹿先生也教了你不少，现在到了你学以致用的时候了，可别谦让啊！”
原来从一开始皇上就料到了一切，所以才如此用心地栽培自己，为的就是今日让他们兄弟相残，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打的可真是盘如意算盘啊，可惜……吴世勋的目光突然寒冷了起来，可惜皇上找错了人！他吴世勋可不是那种会被人威胁住的人！
看着吴世勋一直沉默不语，金俊绵开口了：“怎么？表弟不愿意么？”
“是不愿意！”吴世勋干净利落地说完拉着鹿晗的手就往外走。
“大胆！怎敢对皇上如此说话？”文公公上前呵斥道。
“哎~”金俊绵冲文公公摆摆手，看着吴世勋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不愿意，也要看看鹿先生愿不愿意吧？我看鹿先生最近气色不大好啊，正好今日边神医在宫中，不如朕让他过来替你瞧瞧吧。”金俊绵说过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后就离开了。不大一会儿，边伯贤真的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怎么了？怎么了？谁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不知道皇上……”鹿晗站起来正解释着，话还没说一半就疼的弯下了腰，一口鲜血吐出来就倒在世勋怀中不省人事了。
“小鹿！”
边伯贤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掀开鹿晗的纱衣绸衫，鹿晗左肩后面那朵黑色的小花映入他的眼帘，果然！又是花信风！而且，这一次是已经失传的墨色花信风，最最毒的一种！而且……边伯贤轻轻将鹿晗的纱衣合上，转过脸对吴世勋淡淡道：“只有金俊绵能救他，你……自己作决定吧……”说完边伯贤就背着药箱走了，他一边走一边怔怔看着远方，灿烈……我们输了！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却原来不过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好啦！不好啦！逆贼的大军已经到城门口了！听说准备明日攻城呢，大家快逃吧！”桐园里伺候黄子韬日常起居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一边喊着一边收拾行李准备连夜逃跑。黄子韬却是一派气定神闲，桐林的花又开了，清明时节又到了，正是抚琴品茶、赏花饮酒的好时节。天色渐渐暗下来，桐园里也慢慢安静下来，值些钱的金银细软、古玩珍奇都被下人们卷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瑞香、荼蘼、棣棠、山茶四个留在园子里陪着黄子韬。山茶捡着地上新落的桐花，荼蘼焚了香，棣棠沏了茶，瑞香将琴抱到院子里的桐花树下，黄子韬欠身坐下，徐徐抚起琴来。琴声悠远，完全没有兵临城下的感觉。
“哈哈！黄先生好琴艺！”躲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的李秀满推门而入，拍手称赞。
“这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秀满法师么？”黄子韬起身应道，有落花飞到他的肩膀上，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笑着，“到我这荒园做什么？”
“额……”李秀满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孩子真的和子离太像了，样貌神态简直一模一样，缓过神来他笑着道：“我来这里是为了送先生一样东西，顺便拿走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哦？送我？什么东西？”
“先生马上就需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永和宫中，文公公惊慌失措地跑到金俊绵身边，上气不接下气道：“皇上……不好啦……那西域法师带着鹿先生的解药逃走了……万一……万一他向逆贼投了诚，我们可就完了！”
“哼！”金俊绵将袖袍一甩，这李秀满果然没沉住气，黄子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他！不只放不下他，连他的子孙后代也放不下，当初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向李秀满和盘托出，只是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告诉他那花信风是给黄先生用的，以此来牵制吴亦凡，没想到这李秀满居然真的软了心。这会子估计是跑去桐园给子韬送解药了吧？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调包了那解药，不过，他倒要去桐园瞧瞧这场好戏，顺便赌他一赌！
“黄先生在这园子里住了这么久，难道就不好奇那扇门后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吗？”李秀满用手一指那间一直深锁着的房子。
“哈哈~黄先生不好奇，朕倒是好奇的很呢！”金俊绵带着一路人马走了进来，“来啊，给朕把这门打开！”
“皇上……这……先皇有旨……”一旁的侍卫为难道。
“先皇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了，还在乎这小小的一扇门？”
“是！”侍卫应着一掌将那扇深锁的小木门震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间黑黑的房子里面，金俊绵接过旁边的一只火把走了进去，火光将屋子里照亮，所有人都惊呆了，满满的，满满一屋子的黄子离的画像！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就是法师今日前来的目的吧？”
坏了！李秀满心中一惊，怀里的一个小瓶掉在地上，解药从里面滚了出来。
“这个，就是法师准备送给心上人儿子的礼物吧？”金俊绵指了指地上的药丸。李秀满眉毛皱了皱，一下子坐到地上：“你……把解药调包了？”
“没错！这是朕和子韬之间的事，就算要给他解药，也是由朕来给用不着劳烦法师吧？”
“哈哈……哈哈……”李秀满仰天大笑，他还是输了，还是输给了金家人！这一次，他认命！
“看来今天，法师想要送出的东西送不出去了，想要拿走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啊！”金俊绵嘴角挑笑，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那间挂满黄子离画像的房子，火苗“呼——”地一下子燃了起来，越燃越旺，烧成一片一片的画像飞的漫天都是，李秀满转过身去，望着那漫天飞舞的画像残片，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姑苏城外的小河边，两个牵着纸鸢奔跑的少年，笑声那样清脆，那样明朗……
“子离……”李秀满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向火海，“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乡吧……”
“结束了吗？”金俊绵自言自语道，“还有一场大戏没开始吧？”金俊绵走到黄子韬面前将他抱紧在怀里，纵身一跃，飞到了屋顶，踩着树梢之上盛开的桐花，一路飞驰，黄子韬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桐园里发生的事，就已经随着金俊绵来到了藏琴阁的顶端。
“怎么？想不到朕也会轻功，而且这么好？”金俊绵笑着将一只波斯国进贡的黄金望远镜递到黄子韬手中，“你来看看这城墙之上守城的人是谁？”
“世……世勋……”黄子韬手中的望远镜掉落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御林军不是朴将军率领的吗？守城的不应该是灿烈吗？
金俊绵捡起地上的望远镜，一边擦着上面的灰尘一面对黄子韬道：“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和朕一起欣赏一场为了拯救心爱之人手足相残的大戏了！”
“你把鹿先生怎么了？”一定和鹿晗有关，黄子韬知道世勋的，除了鹿晗，天下不可能有第二件事能威胁得住他。
“没错！鹿晗是在我手里没错！”金俊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黄子韬眼前，“鹿晗的解药就在这里！这瓶中的一颗小药丸就是我扭转乾坤的宝贝！是，我知道仅凭勋儿手中的八万御林军打不赢这场仗，但你说……如果吴亦凡发现守城的不是别人，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弟弟，这城他还攻得下吗？”
“难道你还不清楚亦凡的亲兄弟是谁吗？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如何下得了手？”
“亲兄弟？”金俊绵笑了，“我的亲舅舅现在正带着十万大军和我的亲弟弟在城下准备夺我的天下取我的性命，你却问我如何下得了手？”金俊绵一下子将黄子韬压倒在身下铺满的桐花瓣中，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道：“还记得朕三个月前问你的话吗？朕今日赌一把！”金俊绵起身将四周的薄纱帘都放下，把解药递到黄子韬眼前：“朕不要你的真心了！先皇、法师、黄侍郎全都为了一颗真心丧了性命！朕要不起！朕就拿这手中的解药换你的身体！朕绝不逼迫你！你自己来做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呵呵……”黄子韬苦笑一声低下了头，墨发遮住了好看的眉眼，晚风吹过，扬起他月白色的纱衣，清瘦纤细的身影好像连一阵风也扛不住似的，随着衣衫在风中颤抖。被风吹起的桐花瓣穿过帘子落在黄子韬的腰间，落在了吴亦凡送他的那个蜜结迦南的扇坠儿上。黄子韬将头上绾着墨发的骨簪拔了下来，一瞬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金俊绵要他自己做选择，可他还有的选择么？黄子韬解开腰间系着的衣带，慢慢躺倒在铺了满地的桐花瓣中，闭上眼睛，自从他爱上吴亦凡那刻起，一切就没得选择了！
翌日清晨，黄子韬整理好衣衫，拿着解药下了藏琴阁直奔景和宫而去。金俊绵站在楼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阵落寞，朕最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得到你！可到了最后，却还是这样做了！那样孤独清冷的你，那样倔强骄傲的你，那样连落花都舍不得腌臜的你，最后却为了吴亦凡愿意让别个男人那样腌臜自己，这一赌……真的是他金俊绵输了吗？
一直昏迷不醒的鹿晗服下解药后渐渐清醒过来，肩上墨色的小花也渐渐消失了。虽然身体尚未痊愈，虚弱的很，但毒已经解了就已无大碍，看来金俊绵给他的是真的解药。黄子韬看着天慢慢亮起来，今日就是决战之日了，他怕夜长梦多金俊绵又临时反悔，便赶紧吩咐世勋的小厮道：“砚台，快找辆马车将鹿先生接出宫去，记住，走侧门，出了宫，不要回永安王府，直接送到对面长世子的军营里去。”
“知道了，黄先生！我这就去办！那……”砚台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长世子和我们二世子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不会的，你放心，快将鹿先生带出去吧。”
砚台将鹿晗接走后，刚亮不久的天却又慢慢暗下来，看来不久就要下雨了，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都忘记了，今日原是清明啊，一晃眼，一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黄子韬听着城楼之上战鼓已经擂响，便快步往城门方向赶去，他要阻止世勋！
黄子韬来到城楼之上，金俊绵已经先一步赶到了，身边放着自己那只用了多年的流水断古琴，世勋手握长剑，目光坚毅。
“子韬，来的正好，这里坐下吧。”金俊绵招招扇子，黄子韬便走了过去，在早就为他备好的古琴面前坐了下来。
“金俊绵！你宠幸乐师优伶，荒废朝政，暴戾恣睢，昏庸无道，我吴亦凡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黄子韬闻声望去，只见吴亦凡骑在汗血宝马之上，身披银甲，手执长剑，墨发在风中冽冽飘扬，背后是他的千军万马，面前是他的锦绣河山。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一眼万年，那么他这一瞥就真的是了，只此一眼，忆你万年！
“哈哈，想取朕的天下不是这么简单吧？逆贼，你不看看这守城的是谁？”金俊绵心中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子韬啊子韬，你若有一点点喜欢朕的话，也不会忍心把鹿晗送到吴亦凡手中吧？你知道鹿晗是朕最后一步棋了吧？你忍心就这样置朕于死地么？
“金俊绵，你看看这又是谁？”吴亦凡将身后马车里的鹿晗扶了出来。鹿晗披着白丝绸斗篷立在风中，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他微笑着向城墙之上的吴世勋挥了挥手。
“小鹿？！”吴世勋又惊又喜。金俊绵却是轻轻地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了，但他不甘心，他低头问身边的黄子韬：“你如此决绝，难道对朕就没有过一丝丝心动么？”黄子韬亦是苦笑，心动么？他忽然想起了那日藏琴阁上，风雪漫天，金俊绵说愿意拱手河山讨他一颗真心，问他要不要？那一刻，他是心动了么？如若是心动了，为何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吴亦凡？
“来啊！将这城门打开！迎接世子！”吴世勋传令下去，守城的士兵接了令牌便跑下城去。城门一点点打开，吴亦凡率领的军队蓄势待发。
“金俊绵，这一战，你输了！”吴亦凡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这一天终于到了！他终于可以将子韬解救出来了，他终于可以和子韬长相厮守，暮雪白头了。
“哈哈！那倒未必吧！”就在这一刻，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金俊绵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接抵到黄子韬的颈前，大笑着道：“吴亦凡！现在城内无兵，城门大开，我金俊绵的天下就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敢不敢要了！”
黄子韬并没有大惊失色，只是一如往常，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将手扣在了琴弦之上。他早该料到的，金俊绵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鹿晗又怎么可能是最后一步棋？他望着城下的吴亦凡，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只是去年今日你还是策马扬鞭的翩翩少年，明年今日你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了！今日一别，大概就真的是死生不复相见了，不如再弹一曲初见时的《桐花赋》与君听可好？黄子韬颔首拨弦，琴声凄凄迷迷，风动花落，这一年间的点点滴滴都于漫天飞舞的桐花中显现……
“在下吴亦凡，先生，请问尊姓大名？”初次见面时的轻笑。
“黄生先！先生！子韬！子韬！”自己被毒针射中时的急切不安。
“此番景都之行必定山险水恶，但我要你记得，我吴亦凡宁可负尽蓬山万重、天下苍生也不负你！”桐林分别时的海誓山盟。
“子韬……我想你……我想你……”久别重逢时的殷切思念。
“子韬……”手握绝笔书立在秋雨寒风中的绝望。
吴亦凡，从前说与你听的《相思十诫》还记得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