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都市no.5-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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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总是碍手碍脚，轻率又冲动，危险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你。乖乖待在医院不是很好吗？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走，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才满意？」
「你有危险……」
「就凭你还想来我救我吗？你会打架还是会伤害人？连对付那些怪物拿起枪都不停发抖，没有被它们一口咬死，你真该去烧高香！」
「我做不到啊！」紫苑几乎用吼的，「知道你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乖乖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你……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到！」
「那你又能做到什么！你说啊，你告诉我啊！」老鼠的声音同样提高了几倍，怒不可遏。
「想待在你身边，生也好、死也好，我想和你一起面对。」紫苑抓紧老鼠的手，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我不想在你保护之下厚脸皮地活下去，也不要你以一副监护人的姿态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身边。
我想站在与你对等的位置，让你平等地注视着我。
「嗞——」头顶的灯亮了，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起来，老鼠的背后是直达电梯，红色的灯闪烁着。
紫苑抬头想看老鼠的表情，温热的吻毫无防备地落下。
仅是短暂的相触，所有的情绪却在一瞬间炸开，疯狂奔驰在体内，令人难以区分。
「别说那个字，你会活下去。」老鼠抚摸着紫苑柔软的嘴角，灰色的眼眸既温柔又温暖。
这次轮到紫苑，他猛地抓住老鼠的手，踮起脚尖，唇轻轻贴上了老鼠的。
「你也不许再说那个字，我们一起活下去。」坚定闪烁着光芒的紫眸令人移不开眼睛。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紫苑，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性格很坏的反派角色。」老鼠轻轻地笑，「不过说老实话，我从来没有俯视过你。你就像个令人琢磨不透的谜题，我不敢小看你，更不可能轻视你。你就站在我的面前，这就是我的现实。」
我是我，你是你，我们能够办到的事各不相同，未来的道路也相差甚远。
你让我成了你的枷锁，失去了自由、活得那么痛苦，终有一天会后悔认识我。
「还记得那个赌约吗？」紫苑先一步走进电梯，「老鼠，我不管现实是什么，但我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就算你不允许，我也有办法贯彻我的想法。」
别妄想逼退我，你那些小招数三年前我就摸熟了，绝不退步、绝不放手、再也不会默不作声地放你离开！
「随你便。」老鼠冷漠地说着，按下楼层键，比起眼睛靠在扶手上。
门关上了，电梯缓缓上升。先是一片暗色，几十秒后出了地下层，能够看见整座城市的风景。
远方的天空有一片白茫茫的东西正在逼近，越来越多的建筑物倒塌下来，城市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块接着一块向内崩溃。
「紫苑。」老鼠叫他的名字，「我没想到把你找来这里会是这么危险的事，所以我会负起责任，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把你完完整整地还给蔷薇。」
「我是凭自己的意志来到的这里的。」紫苑看着老鼠的眼睛，「即便是地狱，只要你在那里，我就会义无反顾地跟去。」
「啊。」老鼠长长叹出一口气，他发誓，这是今天他最后一次叹气，「光是抱着书睡什么也学不到噢，下次要多读多看，不然不会有长进！」
「我决定了！」
「什么？」
「这次回去修一个语言学的学位，让你哑口无言！」
「好呀，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噢，到时候可不要哭着跑回来向我求助。」老鼠笑吟吟地看着他。
「谁要向你求助！」紫苑突然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盯着老鼠的脸。
他刚才说什么？
「叮——」门开了，顶楼的风吹进来，潮湿新鲜的空气诱惑着他们向前迈步。
「走了。」老鼠快步出去，留下紫苑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噢，到时候可不要哭着跑回来向我求助……
原来打赌只是幌子，你早就决定了对吗？
紫苑笑出了声，追着老鼠赶上去。
——停止吧。住手吧。我的孩子。
岚芷站在天台的边缘，眼前是那座令她憎恶到极致的城市，伴随着地狱的协奏曲，它逐渐毁灭、崩塌、溃不成形。
哈哈哈哈。岚芷想大声笑出来，可是声音到了嘴边却成了无声了呜咽。
她唯一的亲人死了，被那群禽兽蹂躏践踏至死！
弟弟的诅咒不断地回响在脑海，他饱受折磨的情景依然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她踏进那间囚室时，岸汀，她的弟弟正全身□着挂在墙壁上。
皮肤上满是淤青，耷拉着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乌黑的长发真是漂亮呢，小小的身体，好像和紫苑差不多高？
为什么那么瘦弱纤细呢？
真是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岚芷轻轻抱住他，冰冷的温度刺痛了她的心。
第一次做得那个梦我就知道了噢，对不起呢，姐姐没有在你身边，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嘶。」岚芷抽痛吸了口气，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自己的皮肤，不停向里拱。
岸汀啊，岚芷抚摸他渐渐枯萎的长发，我真是一个很没有用的姐姐，什么都无法为你做，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
怀里的身体迅速枯萎，从四肢开始萎缩，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呼啦啦——
沙流下的声音。
空空的怀抱只剩下冰冷的温度。
失去了母体巫子化成了沙砾，堆积在岚芷的脚边。
「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无法忍受的痛苦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发泄。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不是你们这群连虫子都不如的畜生！
光是变成行尸走肉还不够！你们吃下自己同类的肉，吞噬自己的亲人，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岚芷。」
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我的孩子，停止吧，活下去。」
她熟悉这个声音，那次她在天之河，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
「唱歌吧，歌声会抚平你受伤的心。你记得的，那首歌，我们一起唱。」
声音很温柔，如同记忆中的那个母亲。
「不要！我讨厌唱歌，也不会再唱歌！」是的，她的伤口已经无法愈合了，只会愈加糜烂。
「岚芷，睁开眼睛，你的朋友来了。」
朋友？
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已经走了，我孤身一人，再也没有牵挂了。
「岚芷——」又有一个声音呼唤了她的名字。不同于女生的柔和，是少年的青涩。
「紫苑？」毫不犹豫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白发少年。
「岚芷！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很危险，快回来！」紫苑担忧地望着她，口吻充满关切。
「你也来了啊。」岚芷望向后方，老鼠沉默地站到了紫苑的身边。
「我知道你得到了母体，安心吧，我不会阻止你毁灭这座城市。但我也有一个请求……」老鼠看向紫苑，「为他呼唤一次阿莉埃蒂亚斯。」
「她不想见我，也不会倾听我的请求的，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岚芷微微摇头，神情淡然。
「你听见了吧？」紫苑忽然问她。
「什么？」
「她的声音。你听见了。」紫苑闭上眼睛，「我的孩子，停止吧，活下去。」
岚芷的表情变化了，她紧紧抓着手边的铁丝网，将它们拧成一团。
「岚芷，你想一个人结束这一切对不对？」紫苑一步一步向前，「不行啊，你必须活下去，不能就这么结束。」
「你别过来！」岚芷转而望向老鼠，威胁道，「伊夫，管好你的孩子，他再向前我就跳下去，到时候你可就再也找不到人可以呼唤阿莉埃蒂了！」
「他对你的动摇就这么大吗？」老鼠并没有阻止紫苑，反而攻击着岚芷，「看到他就会想起这些日子的挣扎，就会想活下去。可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又觉得自己背叛了亲弟弟，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想一死了之什么都不用管。我说得一点都没错吧？」
「你又知道什么！」岚芷用尽全力怒吼。
「懦弱。」老鼠讽刺道，「你害怕暴露自己的感情，你为自己找借口说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你只不过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的弱者，没错，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女人，真是可悲呢！」
「住口！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什么都没有感受过！」
「我看见了。」紫苑走到岚芷身边，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我看见了，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巫子所遭受的一切……」
岚芷抬头呆滞地看着紫苑，手的温度渐渐传递给她。
「我想之所以让我目睹这一切，一定是为了能够分担你的痛苦，阻止你轻视自己生命的行为，鼓励你活下去。」紫苑想着巫子最后的话语，「他对我说，这些日子谢谢你照顾我的姐姐。」
「别说了……」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滚烫滚烫。
「那是他给我的记忆礼物，为了不让他的姐姐重蹈覆辙。」如果不是这样，巫子不会将秘密透露给自己，默不作声地离去不是更好吗？
「你觉得那是礼物？你竟然把它当作礼物……」岚芷真想笑，这孩子是怎么了啊，明明抖得那么厉害还告诉自己这是礼物……是笨蛋吗！也太烂好人了吧，可恶，为什么眼泪停止不了……
「那个拜托我留在这里拯救城市的岚芷，那个把自己性命托付给我的岚芷，那个在危险时刻会第一时间对我伸出手的岚芷，那个微笑着对我说谢谢的岚芷……我们的相遇并不是没有价值的对不对？阿莉埃蒂亚斯托付给你的力量，是为了实现你真正的愿望啊！」
真正的愿望……
岚芷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紫苑紧紧地抓着，那么用力、拼命。
回想起来吧！请回想起来，你真正的愿望，说出来！说出来！
「不要再有像我一样的牺牲品了。」岚芷默默地念出来，仿佛被吓到一般瞪大眼睛。
她想看，想看这座城市的未来……
天渐渐亮了，东方升起一抹金色的光晕。
嗡嗡、嗡嗡嗡嗡。振翅声越来越近，它们几乎毁了一半的城市，正向护城河靠近。
「我阻止不了。」岚芷无奈地叹气，「我只有能力呼唤它们出来，却不能控制它们。」
「歌，你可以唱歌吧？」老鼠走到他们身边。
「是啊，你身体里有母体，要用某种方式和它们产生联系，声音的波长最合适不过了！」紫苑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岚芷想起那个声音对她说的话。
——我的孩子，高歌吧，呼唤吧，我就在这里。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次，歌声飘扬而出……
「我叫阿莉埃蒂，14岁的小小姑娘。
眼里的悲伤你们不懂。
为什么不能原谅，为什么胸口阵阵发疼。
无言的沉默，旁观者轻轻悲叹。
风中摇曳的咒语，是谁在呼唤？
歌声抚平你受伤的心，传达到天堂的彼岸。
祝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传递吧，歌颂吧，倾听吧，我的歌声，我的心情……
嗡嗡嗡嗡……振翅声越来越弱，飞起来的白蚁都落回到了地上，停滞不动。
猛地刮过一阵强风，岚芷被吹进安全范围，紫苑拉着她，老鼠垫在他们身后，三个人摔做一团。
「我的孩子。」小小的光影出现在上空，如果不是她发着金色的光芒一定就此被人忽略。
「阿莉埃蒂亚斯！」老鼠激动地站起来，「请倾听我的愿望！」
「歌者，我知道噢，你的心愿。」她轻轻呢喃，「不过你已经有了这样的力量，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来交换。」
「不是……」老鼠还想说什么，一阵风刮过，他毫无防备地倒下。
「老鼠！」紫苑冲上去抱住他，「他怎么了？」
「睡了，我想你有话对我说。」她绕着紫苑飞了一圈，停在他的肩膀上。
「我的身体……」紫苑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蛇纹。
「害怕吗？可怜的孩子，你的身体都在颤抖呢。不过这就是你啊，光与暗，希望与绝望，感受着世界，体会着世界，最后用自己的眼睛判断生还是死。」
「我是恶魔吗？」
「善也好、恶也好，那都是你。」她飞起来，带起一阵风。
「阿莉埃蒂！」岚芷出声叫住了她，「谢谢你！」
「我的孩子，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痛苦的回忆真是对不起……你比谁都坚强，我与你同在。」
光影渐渐消失在日出的晨辉之中，耀眼的光芒普照大地。
白蚁清洁了所有滋生它们的温床，城市上空刮过一阵强烈的风卷走一切腐臭的味道。
结束了，所有的灾难都消散在今天的晨曦之中。
「我们活下来了。」紫苑抱着老鼠，轻吻他的额头。
「啊啊，真的好累哟！」岚芷做了次伸展，俯视着都市的倦容，「风景真美呢，人生里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噢！少年哟，一起观赏吧！」
噔噔噔、噔噔……远处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
「紫苑！」借狗人探出头大声呼唤。
「紫苑博士！」驾驶着飞机的是莱维。
「啊——我们在这里呢！」紫苑向他们挥着手臂。
老鼠，我们胜利了噢！
尽管不知道这座城市的未来会怎样，不过努力活下来的人一定会重新建设他们的家园。
脚步声、欢呼声、尖叫声，幸存下来的人渐渐走进阳光底下，伸出双手拥抱彼此。
活下来了！胜利了！我们赢了！
「唔。」老鼠扶着额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直升飞机上。
「你醒啦。」紫苑正抱着他。
「阿莉埃蒂亚斯！」老鼠激动地抓住紫苑的肩膀。
「她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已经不再这个地方了。
「啊，天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啊！」老鼠愤愤地说。
「那个赌我输了。」紫苑垂下头，有些沮丧，「岚芷是真的想毁灭这里。」
「呃。」老鼠动了动手和脚，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所以你做了这个？」
「我不要你离开！」紫苑豁出去了，被讨厌也无所谓，他绝对不放手。
「我没有说我赢了就会走，我只说如果我输了，我跟你回去。」老鼠将束缚住的双手递到紫苑面前，「快解开。」
「……」紫苑仿佛被电到一般不断摇头。
「咻！」老鼠吹了记口哨，三只小老鼠出现在他们面前，捧起他手上的布迅速撕咬。
「犯规！」紫苑刚反应过来就被老鼠压到了身下。
脚上的束缚轻松地解除了，老鼠一手扔掉布条，一手端起紫苑的下巴：「你很喜欢玩惩罚游戏嘛。」
「我……」紫苑还没说什么，飞机一晃，老鼠身形不稳地倒下去。
紫苑作势反身压到老鼠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很长时间没有开飞机，手有点滑！」前方传来莱维的声音。
「噗。」岚芷在后面笑出声。
汪汪汪！还有狗叫声……
老鼠捂住自己的额角，他又头疼了。
「紫苑，安心吧，我只是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