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道[滑头鬼之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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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鸦天狗一个不慎,圆滚滚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板上,尖锐的鸟喙差点儿把榻榻米戳穿。
没人知道这位无比忠诚的部下内心的悲伤是如何哗啦啦逆流成汪洋的。
总大将,难道您除了记得自己是如何调戏花开院家那位美人阴阳师的事情之外就没有其他了么?!
奴良组的未来啊啊啊!!
看着自己部下那一脸幻灭的表情,奴良难得小小地内疚了一下。
难道说玩笑开得太过了?哎,鸦天狗就是太爱较真了。
“嘛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忘记。”
听到这话,矮小的鸟妖立刻激动地抬起头来,乌溜溜的小眼中竟还闪着泪花。
“所以说,总大将!”
“回去的日期——”
“知道了知道了。”
奴良散漫地挥了挥手上的烟管,话未落人已到了门外。
“就三天后吧。”
镜花水月,踪影消散,徒留下一室大大小小的妖怪面面相觑。
夜,二条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奴良看着不复以往寂静,反而变得极为热闹的街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有祭典啊,难怪……”
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顺手捞过一个面具扣在自己脑侧。反正他现在很闲,不如就随便逛逛,感受一下久违了的人类祭典。
停停走走,路过了一家又一家的摊子,直到看见前面并肩而立的两人。
娇俏的少女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褂,伸手攥着身侧少年的袖子一角,微仰起头开心地说着什么。
清俊的少年着一袭月亮色的和服,低头轻声地应上几句,同时细心地为里侧的少女隔开拥挤的人流。
郎才女貌,宛若一对无比相称的璧人。
……什么璧人?!
看着前面那一幕,奴良忽然觉得有些不爽,没有理由的。
也许是他毫不遮掩的目光太过明显,敏锐如阴阳师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看到阴阳师状似不经意地对上了他的视线,胶着片刻然后毫无预兆地回过头去,微俯□对着美丽的公主低语了几句。
小公主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矜持地点了点头,便在阴阳师的牵引下坐上了早已候在巷子旁的牛车离开。
秀元垂手立在那儿,目送着樱姬乘坐的牛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然后转过身,与站在灯笼架下的奴良远远地对视。
没有说话,没有行动,就这样隔着往来的人群静静打量着彼此。
须臾,奴良最先迈开了脚步,一边走一边笑着对秀元做了个喝酒的手势。
年轻的阴阳师微微阖了阖眼,亦轻笑着走了过去,直至面对面站立。
奴良一把揽过秀元的肩膀,在感觉到不甚明显的抗拒后,用力紧了紧。
“怎么样,去喝一杯?”
知道挣脱不掉,阴阳师索性放松了身体,浅浅地看了他一眼。
“你请?”
奴良豪气地拍了拍胸膛,“那当然!”
而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俏皮地眨了眨一只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本大爷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所谓的好地方……
阴阳师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奇怪生物。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他早该想到的,真的。
“你所谓的好地方,就是这里?”
用藏青色磷火拼成的“妖怪集市”四个大字分外明显。
奴良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很好吧本大爷很有眼光吧你很喜欢吧……等。
年轻的阴阳师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奴良的手臂上,很严肃地看他。
“在下是一名阴阳师。”
他说。
“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妖怪的天敌。”
奴良虚心地露齿一笑。
“我知道,所以本大爷早有准备。”
这么说着,他便脱下披在肩上的深蓝色外套,将阴阳师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本大爷的气息就能完全遮盖你的气息了,所以安心吧,不会有妖怪发现你的身份。”
秀元抿了抿嘴,不置可否,与身旁的妖怪一齐踏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穿过一层由各种妖怪的畏编织成的屏障,奴良便拉着阴阳师直往这条街上唯一的居酒屋跑。
夜风微醺,奔跑中产生的气流将阴阳师并未束起的头发一缕缕带起。
两人身后,原本各据一边的影子渐渐靠拢,交集于一处之后又慢慢离开,直指延伸到不可见的远处。
这个春日的祭典,一起在居酒屋中度过。
☆、7第七章
细细的酒柱从壶中倒出,一滴不落地注入猩红色的酒盏。
奴良仰头一饮而尽,不期然想起了昨日在妖怪居酒屋中,阴阳师捧着杯果酒小口小口啜饮着的样子,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这种口味极淡的饮品。
是男人就该爽快地大口喝酒——烈度高的醇酒!他想,像阴阳师那样秀气斯文的喝法,简直、简直跟个姑娘一般……
这样想着,便被一阵纷纷扬扬的樱花雨模糊了眼睛。
风止,落英未息。
杯中的美酒荡起丝丝圆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又被一瓣落入杯中的樱花碰起了涟漪。
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唔,反正很快就要回去了,机会难得,今晚就再去花开院家蹭饭好了。
他笑着从树上跃下,还未落地就已经失去了踪影。
依旧旁若无人地从花开院家的正门大大方方进入,守门的侍卫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熟门熟路地摸到家主的卧房,毫不在意地徒手撕开房间主人随便设下的结界,拍拍手越过门槛。
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奴良脚下一滞,侧头用食指和拇指夹住了朝他袭来的东西。指腹间有些微的疼痛,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发现是两张阴阳师常用的符纸,当然,那效用对他来说等同于废纸一般。
可见房间的主人并没有伤他性命的打算。
随手将符纸团起来扔到一边,抄着手走进内室。他想他知道亲爱的阴阳师会在房中的何处。
“呐,秀元,你就是这么迎接本大爷的?好歹本大爷也是陪你度过这么许多漫漫长夜的男人呢。”
不正经的语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调笑。
被调笑的对象懒懒地斜倚在窗口的地板上,修长细致的手指翻飞,把玩着一管翠玉长箫,狐狸一般的狭长双眸眯起,嘴角微勾。
“哦呀,在下可不知道喜欢在别人家做偷偷摸摸事情的客人是需要好好招待的呢。”
清楚地知道对方话中的意思所指,但肆意如他从来都习惯于按自己的喜好来理解别人话中的含义,歪曲事实也是可以的哟。
“既然如此,那本大爷下次就正大光明地做些原本只能偷偷摸摸做的事情好了,你说呢,秀元?”
年轻美貌的阴阳师不理会对面的妖怪话里话外的挑逗,忽然举举手中的玉箫,转了话题。
“要听吗?”
奴良挑眉,“只为我吹?”
“嘛,你要这样想也没错。”
——毕竟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你而已。
悠扬的乐声响起,无端端透出一股沉郁。
长箫的音色本就凄怆,无论多么欢快的旋律,也会带着几缕哀思。
一身洁白衣衫的阴阳师跪坐在月光下,长长的眼睫遮盖下来,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掩藏了所有思绪。侧颜恬淡,恍然如忠诚的殉道者。
一切都美好的仿若镜花水月,不真实到极致。
奴良皱了皱眉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三弦琴来,也不对音色,直接便是一支高亢的曲子。
箫声微顿,在琴音的胡搅蛮缠下,终是弃了先前较为戚戚的旋律,转而和着高亢的音。
节奏越发激烈,渐渐达到高。潮。
时间戛然而止,有不知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就在这时——
“喂,秀元,明天去藤原大人家的事……”
房门突然被拉开,一个僧人模样的青年男子快步进来,在看到房中情景之后,狠狠愣在原地,未尽的话语也硬生生卡在喉咙中。
奴良眯起那双璨金的眼眸,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秀元的哥哥,努力修行了二十八年却连自己弟弟一半实力都及不上的废柴。
“是光哥哥,有什么事吗?”
怀中的阴阳师疑惑地歪头问道,丝毫没意识到或是纯不在意两人的姿势是如何不妥。
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他笑得如同一只偷腥的猫,戏谑地看着秀元一脸无辜地逗弄着自己的哥哥。
他亲爱的阴阳师啊,也有着小小的坏心眼。
“秀——元——!”
哥哥大人的眼睛戏剧性地成了倒三角形,背后燃起熊熊怒火。
“去死吧,妖怪!竟敢占秀元的便宜!”
向后一跃,避开燃着青色火焰的人形符纸,手掌中一下子落空的感觉仿佛延伸到心底,莫名的空虚。
不羁的身影如黑雾般渐渐消散在纷扬的樱花雨中,他在离开前直直望进阴阳师墨色的凤眸中。
“可别忘记了啊,秀元。”
人走,花落,夜深,天凉如水。
年轻的阴阳师披散了一头如瀑长发,独自一人倚在空荡荡的回廊下,低眸轻笑。
“真是无赖呢,走便走吧,竟然又不经主人同意随便拿走别人家贴身的东西。”
掌心移开,露出空空如也的手腕,一直带着的用红绳串了银铃的链子已不知去向……
☆、8第八章
分离总是难免,道别只会徒添惆怅。当然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在两人身上。
同样是年轻的首领,尽管性格截然不同,但骨子里终究都是心高气傲,争强好胜,谁都不会说再见。
再见到底不适合他们这种关系,本就是天生的宿敌,不过站在天平的两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彼此间那层脆弱的平衡。虽说总有一天终会因各自的正义背道而驰,但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谁也没想过率先打破。
“总大将,我们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回江户去。”
头号忠心的家臣鸦天狗垂手站在身后,又一次催促启程。
奴良摇了摇手腕,听到镇魂铃清泠的声响,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双连心都能魅惑的狭长眼眸。
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走,回江户。”
回到江户之后,奴良表面上还是过着以往那种翘掉工作——外出吃霸王餐——调戏美人——回奴良组四点一线的生活,但事实上,整个奴良组已经进入了一种紧急备战的状态。
这次的京都之行,让他们都深切认识到了京都妖怪那种强到变态的实力与势力,也深刻明白了己方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天壤之别!卵石之差!
不过,这样才有打倒的价值,不是么?
在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奴良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奴良宅的主室中如是说。
管它是统治京都暗世界千年之久的大妖怪也好,还是蚕食了京都所有异端势力的家伙也好,总之,魑魅魍魉之主的名号,必要从他们手中真正地夺过来,站在妖怪世界的顶端!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偶尔也要享受一下生活~
“嗝——”
奴良拍着肚子,长长地打了个饱嗝。嗯,这家店里的酒味道真不错,下次带着鸦天狗也一起来吧。
挥着袖子扬长而去,徒留下背后店门口一脸茫然地端着满满一大堆空盘子的店家。
咦,刚才有什么大人物来过了么,为什么他会亲自去招待?
与此同时,京都四条城内,花开院家别院。
空荡荡的和室中,就地围坐着几个全身裹在印有花开院家徽纹的斗篷之中的人,烛火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慢慢拉长,一直延伸到不可见的黑暗中。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是的,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忿忿地说。
以此为契机,各种各样的反对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花开院家怎么能落在那个血统不正的杂种手里!”
“对,谁知道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在背后捅花开院家一刀,毕竟身上留着一半那一族的血!”
“那个流淌着不祥之血的孩子……前任家主怎么会选择他来继任,难道花开院家就没人了吗?!”
“……本家确实没有比得上他的才能的人。”
“那分家呢?分家总该有吧?”有人极为不甘心地说道。
“不……大概也没有……”
“可恶!”
“大家稍安勿躁。”最先的那个苍老的声音沉稳地开口,“就算及不上那个人的才能,但花开院家有能力的人还是存在的。”
然后众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纷纷恍然大悟地点头。
那个如影子般隐匿在花开院分家,最近才展现超凡力量的孩子!
“可是……”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我们不是已经给他下咒了吗,有了那个咒的话……”
“闭嘴,你懂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了,“凭他的能力,你认为他会乖乖地听话么?”
又是一阵附和声。
然后在这群人中看似德高望重的老者又开始说话了,他伸出手捋了捋保养得极好的胡子,眼中射出志在必得的精光。
“各位不用太过忧心,老夫早已有了计策,很快,我们的夙愿就能达成了,只要大家有足够的耐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和室中唯一的光源突然不安地跳动了两下,然后瞬间熄灭。
黑暗一片。
同样的黑暗中,有人悄悄勾起了嘴角。
——花开院秀元,你就等着接招吧!
“咔嚓!”手上把玩着的琉璃盏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条口子,仿佛在狰狞地大笑。
年轻的阴阳师见状微微皱了皱细长的眉毛,眼中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毫不在意地松开了右手,原本只是裂了一条小缝的琉璃盏倏的落在地上,彻底碎成了两半。
“唉唉,那可是很贵的呀,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弄坏真的好吗,秀元大人?”
软软糯糯的童音却老气横秋地说着心疼的话语。
“闭嘴,白虎。”有着俊美面孔的青年伸手对着盘腿坐在地上的男童的后脑勺来了一拳,一本正经地开口,“只要秀元大人高兴,无论毁坏多少贵重的东西都没关系,我青龙有的是宝贝,不差这些!所以秀元大人请随意地处置它们吧!”
这样说着,便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堆看上去就很贵重的宝贝,一脸荣幸(?)地堆到秀元的面前。
秀元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如果忽视他微抽的眼角?
“小青龙好狡猾,有那么多宝贝为什么不分给我们一点?”梳着包包头的可爱女童慢慢凭空现出了身形,嘟着嘴抱怨。
“你死心吧太裳,”有着火红色头发的少年面瘫着一张脸吐槽,“谁不知道除了秀元大人,任何人想从他这只铁公鸡身上拔根毛下来都是妄想?”
青龙本人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飞给面瘫少年一个“你说得对”的眼神。
太裳小姑娘两颊鼓成了个包子,忿忿地撇脸抱怨,“小朱雀也好讨厌!小青龙更讨厌!”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