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谢晓峰作者:谢家三少-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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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剑闪电般挑过他的肩，与他擦身而过。
没有过多的言语，有时言语已成累赘。
剑光刀光流动，落叶碎了。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眼中心里看的想的，都是对方的兵器，连对方的人也忽略了。
这样的我们已成纯粹的打斗，也许只等一个机会，等到对方松懈，才能一举击败对方，但是这往往要等上很久，可能我们会同时松懈。
孙玖卿是个天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魔刀练到这种地步，不是天才是什么。
可惜的是，他没有再潜伏两年。
他的刀未临身，即已劲气破体，乏肌如割。
直到「叮」的一声，他所有的招式已被我封锁。
孙玖卿瞪着自己的刀，瞪着我，就像一个手拿竹棍的小孩，不管他将竹棍练的再好，他也绝不是一个大人的对手。
即已了解此处，一个望想光复家族的人，内心深处是怎样的痛苦，也许他气的只是我赢了他。
孙玖卿咬碎了牙，他的嘴角已流出鲜血，可他在冷笑，自嘲的冷笑。
我看到那刻有“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魔刀再次飞起，好像没有生命的物体忽然有了生命，忽然邪恶，在对你张牙舞爪。
孙玖卿使出来了，那一式魔刀，仿佛已有恶魔附在刀身上，一股妖异之气使人为之震眩迷惑。
我使出全身解数，刺了出去。
满天飞舞的碎叶，以及他跌出去的身影。
他的身后已是悬崖，万丈悬崖，犹过当初我跳下去的崖。
可他跌了出去，就在我面前。
“玖卿！”我跟着跳了下去，在空中一手揽抱他，一手拿剑□了石缝里。
我们在山壁上挂住了。孙玖卿没有用任何气力，完全是我抱着他。
我看着他道：“玖卿！”
孙玖卿冷冷看着我道：“为什么要救我？”
我已起了怜惜之意，瞒了我又如何，东进又如何，我只知道眼前人并非邪恶之辈，我是喜欢他的。我说：“玖卿，只要你当着五大门派的面认个错，我保证你和你的族人能很好的生活在中原。”
孙玖卿冷笑，大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中原人，我就是在关外生活一辈子，也不屑与尔等相伴为舞。”
孙玖卿狠狠推开了我。
我一惊，放开了剑，自己又快速往下掉，直到抱住孙玖卿。
我紧紧抱着他，看着他道：“玖卿，你为什么这么倔强？你可知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已不去追究，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孙玖卿久久的凝视着我，忽然一丝泪水滑落眼角。
那是堤防崩溃，冰山融化的感情。
“你记着，这场战争是我引起的。”
我只要你记着我，即使是恨我。
孙玖卿在对我微笑，并亲昵的在我耳边说完，忽然在我胸口拍了一掌，将我拍了上去，送到我剑的地方。
我痴痴的望着他，他的衣抉在空中飞舞，脸上泪痕未干，美丽的面容却离我越来越远，双眼温柔的看着我。
他的心里已没有任何怨恨，只有幸福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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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崖上，我久久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我不愿相信我所面对的，那个人把生的希望让给了我，他没有利用我的情我的心，因为他也爱着我。
五大门派站在我身后纷纷兴奋互相道喝。
紫阳真人道：“这次多亏了三少爷帮我们铲除这个魔头！”
“魔教教主跌下祁连山，中原终于安定了。”
“是呀是呀……”
此时一个魔教弟子挥着刀冲了上来，厉声道：“谢狗贼，我要为主公报仇！”
那名魔教弟子话音落，武当掌门给了他一剑，他竟避过了，只膝盖受了伤。
魔教弟子吃痛，挣扎起来道：“主公一直在闭关，这一切都是天美公……”
他的话未说完，甚至未近到我身，已毙于当下，一抹热血洒向天边。
没有人能猜透我心中的悔恨，已如长江黄河之水。
我喃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
内心伤痛着，煎熬着，像是无数的蚂蚁啃食着我的心。
平息了半刻，我淡淡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那把刀？”
天戒上人道：“三少爷问的是哪一把？”
我道：“那一把，魔教教主手里的那一把，上面刻了七个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他们点头。
我已决心为他做一件事，我说：“以后那把刀若是重出江湖，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但同样，不管它持在谁的手里，你们不能动它的主人一根汗毛。”
“这……”
“好吧，我们答应便是了。”
我慢慢点头，无尽的疲倦和失神。
下了山，正派人正对魔教进行最后的追杀。我看到一个像山神那么壮大的人手握大斧应对他周围的正派人，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男人。
峨嵋男弟子指着他道：“魔教教主的妻子已带着她儿媳孙子逃了，这个魔教护法抵死不抗，背上背着重伤的魔教少主。”
他们在等着我，等我拿下魔教护法。
这是正派吗？
为什么地上魔教人的尸首都是死的那么悲壮那么惨裂？
我深深叹息道：“放他们走。”
“三少爷！”
“我说放！”
这也许是我第一次给他们下命令，他们全都怔住了，最后他们还是乖乖听我的话，给魔教护法让了路，这里本就是谁最强便听谁的，有礼无礼谁也说不出来。
玖卿，这是我仅能为你做的了。
以后的人生也都不会让我有任何值得缅怀的。
尾声
夜色正浓，月光下，绿水湖与天对称。
水波荡然，小船轻轻的驶在星河里，船上只有一点灯光。
我坐在船板上，一碟小菜四两小酒。
凄凉的夜色，在静静的流淌，穿过我的指缝。
谢掌柜只是望着我，慢慢陪着喝酒，主人家的事，他一向很少开口。
酒过三巡，我问道：“谢掌柜，究竟怎样的天下第一才算完美？”
谢掌柜笑道：“三少爷已经很完美了。”
我笑着摇摇头：“给我选择，我宁愿不当这个天下第一。”
谢掌柜道：“我尊重三少爷的选择。”
我道：“你知道怎样的人才能放弃天下第一的无上荣耀吗？”
谢掌柜道：“不知。”
我遥望着远方，慢慢笑了笑，道：“有退路的人！”
有退路的人，他有别的选择自然可以放弃天下第一的无上荣耀，以前的我绝做不来，现在。
小船到了湖中央，谢掌柜还在消化我刚刚的话，我的掌中有剑。
我站了起来，走到船头。双眼凝视着我的剑，摸着它的剑柄剑穗。
船头有一处是当处燕十三做过的记号，一个“十”字。
刻舟求剑，并不是他一个人会做的。我的剑已收入鞘，在记号地方，我把剑投了下去。
一片水花溅起，剑早已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谢掌柜吃惊了，很惊讶道：“三少爷，为什么你也要做这样的事？”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道：“因为燕十三告诉我，人这一生，总要做几件让自己开心的蠢事。”
只有我知道，这是江湖人必然的结果，为剑生为剑死，它们的最后结果都是放下了剑。剑如此，人自然也一样。
“因为我是江湖人，更因为，我是谢晓峰。”
番外
眉山，深秋，残阳如血。
剑气萧杀。
剑身从上三分处断裂，锋刃斜插入土地里，激得沉灰扬起几许。
枫叶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脚步声都很轻。
夕阳半没，斜阳沐浴着他雪白的衣抉，墨发半束玉冠，淡逸纤雅，云霞烂漫。
燕十三无语的瞪着他，他举着赤红的剑，对他歉意一笑。他的笑容很美很阳光，好像天生就带有一种魅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拥有。
燕十三道：“这是你第几次打断我的剑？”
他说：“第四次。”
他笑道：“你也知道，别人送我的剑总归不是坏剑。”
“哼！谢家三少爷刻舟求剑，江湖人当然纷纷给三少爷送剑，好剑。”
谢晓峰又笑了笑：“你可是恼我学了你。”
“不敢！”
燕十三冷哼扔了手中的剑柄，转身便走。
谢晓峰探探脑袋，瞧见他是不是真生气了，忙紧跟后面道：“十三，阿燕，老荆，别生气啊，一把剑罢了，我这柄赔你，消消气嘛。”
火红的枫叶火红的枫树，萧萧木叶。
几两小菜两瓶小酒。谢晓峰坐在树下，惬意的抿了一小口酒。不知是不是因为天下太平了，谢晓峰丢掉了剑，一直压在谢晓峰身上的担子去了，他整个人活的也轻松很多，不像以前那般阴郁，话也多了。
燕十三不说话，谢晓峰就说，像个老婆婆一般的叨念：“最近我回去了一次，谢掌柜说绿水湖里总是有人偷偷下去，说是去掏我那把剑，湖水都快被掏干了……”
说到这里谢晓峰笑了笑，为江湖人的做法感到好笑。
燕十三听他说话听了心烦，干脆棉花塞住了耳朵，只赏赏花赏赏景赏赏身边的人，不时也喝上一杯。
谢晓峰说着，又忽然问了一句：“谢掌柜，你觉得他就是真的谢掌柜？”
燕十三的心「咯噔」一声，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除了谢晓峰，只有燕十三有那种感觉，熟悉的感觉。
“不管怎样，他一直是个平凡人，也许只是我们想复杂了。”许久，燕十三对谢晓峰说，也是对自己说。
谢晓峰点头，久久又道：“铁开诚……”
燕十三道：“他很好。”
“他还没想起我？”
“重伤的人通常会忘记一些东西。”
谢晓峰把下巴放在酒瓶口上，沉思片刻，终于还是点头道：“这也是一种幸福。”
燕十三道：“也许。”
谢晓峰横眉倒竖，看着燕十三清澈明亮的双眸，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该走了。”
燕十三道：“去哪？”
谢晓峰听了一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
他说：“去哪，我也不知道，现在还不想回家，也许在这之前，我会到处去看看到处去走走。”
虽然说到处去看看到处去走走，也只有谢晓峰知道，他所经过的地方，小弟都走过，也许等到小弟愿意和他回家，他就不再到处走了。只是等小弟随他回家，也许等到他瞑目咽气，封殓入棺，死汛传遍天下，那小子才闻讯赶来。
燕十三沉默了。
谢晓峰站起身，将手中如血的赤剑轻轻放下。
燕十三看着他的动作，嘴里虽不说，心里却已盼着下一次的相聚。
谢晓峰道：“如果铁开诚想起我了，跟他说一声，谢谢他。”
燕十三依旧沉默。
自谢晓峰走后，燕十三终于开口，道：“看了这么久，你认为他真的不知道？”
门内慢慢走出一个人，正是铁开诚。
铁开诚道：“我不知道，只是想看看他，远远的看着。”
他只知道，那个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对他有恩，强求的爱只会换来对方的厌恶，如此，如梦如雾的存在，远远的看着，能够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愿望，谁也不去戳破，这样，就已经可以了。
一个逃避，另一个装糊涂。
燕十三不愿去懂，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脑中应该装着这些，他在想着剑，想着自己的剑，三少爷的剑。
《全文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