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作者:漆年(文秀网2013-07-30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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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坐着挺好的。虽然往外挪一步就是雪的世界，很冷，但是单纯的洁白色调塑造出特别珍贵的静谧氛围，使人舍不得离开。
　　“冥爱……有看过《浪漫满屋》吗？宋慧乔主演的那部电视剧。”文东熙揉揉通红的鼻子。
　　冥爱歪着脑袋思考，摆摆手，“没有，但听同学讨论过。”
　　“哎，真可惜。”文东熙把失落挂在眉心，“本想让你表演《三只小熊》的。”
　　冥爱翻了个大白眼，挑眉：“我才不要！”
　　“你知道那是什么了吗？”文东熙欲要扳回一局，刚要开口就被冥爱打断了。
　　“韩国的儿歌，对吧？”她挑衅地望着文东熙惊呆的表情，十分满意：“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文东熙疑惑不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冥爱的眼珠子都要在眶里360度翻转了，带有抱怨的回忆口吻说：“那阵子班上的女生天天都在唱，上课哼下课唱，连去卫生间都是几个人的大合唱……听得我耳朵都长出茧子了！”
　　“那舞蹈呢？”文东熙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她们有没有天天在你面前跳呢？”
　　“哈？那个啊……”她半垂眼睑，似乎坠入了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深渊。表情严肃冰冷且让文东熙忍俊不禁，他使劲憋气忍着，忍着……
　　“当她们出现在元旦晚会的舞台上时，全班都哭了……除了我以外——因为我很早以前就收到她们要表演这个的消息，所以就一直躲在厕所里才逃过此劫！”
　　文东熙再也憋不住开怀大笑：“没想到你也会……”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义愤填膺道：“倘若换作你的话……文东熙，我敢打赌就算厕所里挤满了人你一定会找个厕所坑奋不顾身地钻进去！”女生脸上可是写满了“悲愤”。
　　文东熙食指弯曲抵在微笑的嘴唇上，姿势真迷人。他瞥了一眼女生迅速转平淡的脸，装作为难道：“那可不行，下星期的义工服务对象是小朋友。你不唱歌给他们听，他们会不高兴的！”
　　“唱儿歌可以唱《两只老虎》。”冥爱垂下眼帘，小菜一碟。
　　文东熙1秒内变脸：“那也太没新意了吧？”语气里尽是“鄙视你”的信号。
　　“那你听过吗？”女生反问。
　　“当然听过！”
　　冥爱阴险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唱。”
　　“咳咳……咳……唔……”文东熙极不自然地清嗓。
　　冥爱伸了个懒腰：“难道《三只小熊》就很有新意了么？”她十分“友好”地微笑着转向对方。
　　“呃……”
　　“同样是流传下来的儿歌，都那么久了，也谈不上新不新了吧？”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是在谄笑。
　　“……”被攻击得只剩六个点了，留给读者丰富的想象空间。
　　俗话就是说得没错，硬的不行来软的。但……倘若真的要套在文东熙头上，那是叫做“无理的不行就来赖的”！文东熙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使出杀手锏。这种难得的时刻冥爱应该好好留意文东熙眼眶内喷出的熊熊火焰，悲壮程度并不逊色于革命先烈。他要命的眼神已经在两秒内盘旋而下将冥爱从头到尾*了一遍——只是她不知道……呃……完全忽略罢了。
　　“昂~~~”三个不同音调高低颠覆，闻之轻者汗颜，重者倒地。文东熙双手拽住冥爱的肩膀左右摇晃。嗲音不标准就算了，竟然破音（……）：“冥爱姐姐你就表演一下下嘛~表演表演一下下下啦……”
　　冥爱惊恐地睁大双眼，僵硬的身子传达出了“难以置信”的信号。
　　“姐姐，姐姐你就跳跳《三只小熊》嘛，我想看想看！”小屁孩居然还玩起了放电，眼睛那个劲在眨呐。噢拜托！感觉那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
　　“姐姐！”他的头肆意地靠在冥爱的肩膀，扭扭捏捏不像样。
　　如果他再往脖子深处靠近点，就能够听见冥爱此时清晰的咬牙切齿的声响。她尽力绑架脑海中仅存一丝渺小得悲哀的理智，别过脸去运功压下欲从食道一涌而出的胃液。从牙齿缝逼出“神经病”三字。
　　“姐姐！”
　　冥爱垂下眼帘手扶额头，难得耐心地警告道：“一……。滚；二，滚！三……还是给我滚！”
　　“我的好姐姐好姐姐~不要那么残忍嘛！”奶里奶气的语调听起来……很纠结——那是一个刚断奶的小屁孩，还是一位老黄瓜刷漆装嫩的……神*？！
　　冥爱揉揉紧锁的眉头，无可奈何道：“老大爷你行行好好吧，我不会韩语！”
　　“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文东熙精神抖擞，十分爽快地打了个“哔吧”的响指，眼里星光闪闪，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在冬日里跃跃闪耀着光。
　　“我可以教你，其实记住发音就OK啦。”
　　冥爱用力地翻了个大白眼来发泄心中的郁闷，说实话她感觉下一步就应该吐血了。她瞪了文东熙好久，面部瘫痪的神情可以读出“真是败给你”的信息。她的脑袋又跟着世界上最具效率的计算机快速运转，“啪嗒啪嗒”思索着怎样尽可能降低自己的丢脸指数。
　　片刻以后，她终于计算出一道“公平的条约”。
　　“唱是可以的。但我绝对不跳舞。”
　　“啊？……这个呀……”挫败的神情未能如同冥爱预料中维持下去，跳舞嘛……不过是鸡毛蒜皮丁点大的事而已嘛。
　　“我来跳好了。”
　　“吓？”冥爱的眉头又锁了起来，耳朵最近都好象不怎么好使了……
　　“在你唱歌的时候我来给你伴奏。”说话者期待不已。
　　“上帝放过我吧……”她几乎崩溃掉，微咬下唇继而长叹，歪歪脑袋，用一种憎恨的目光死盯着文东熙，像是深恶痛绝的仇人。
　　可文东熙丝毫不在乎地站起身，选定最佳表演位置，一蹲一跃心情十分美好地做着示范：“有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熊爸爸胖胖的~熊妈妈很苗条~熊宝宝非常可爱~呜呼~呜呼~好棒啊！”
　　冥爱安静地注视着他，周围纯白色调的事物仿佛都接受了洗礼。如少女恬静的脸，安逸且美妙。
　　冥爱印象中的，很久以前起，童年喜爱的事物都好象倒退成了目不斜视就擦身而过的陌路人。好久好久的真的好久没有记起它们，她留意到津渡的雪带给自己的，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儿时的欣喜，也蜕去了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寒冷刺骨得刻骨铭心的疼痛。
　　它融化了，是湿润的。
　　每一寸接触到它的皮肤都着着实实感受到它的呼吸。
　　雪的质感，在她记忆的相册里添加了新的一页。
　　没有比这……更加美好。


☆、Chapter25

　　“有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熊爸爸胖胖的~熊妈妈很苗条~熊宝宝非常可爱~呜呼~呜呼~好棒啊！”
　　蜷缩在怀抱里的小男孩5、6岁的模样，冥爱打第一眼见他起他就是那样默不作声，冥爱搂得他好尴尬，干笑地去看文东熙围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笨拙跳起《三只小熊》，还真在不知不觉中笑了。
　　孩子们都很喜欢他，举高在空中的小手成了花儿朵朵，随风飘摆。文东熙有些得意洋洋，不禁朝冥爱传达一个眼神，炫耀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然而，冥爱这次是难得地认输，调整一下坐姿，打算陪这个孩子沉默到底。然而她并未能如愿——文东熙坐过来了，他坐过来就意味着她甭想耳根清净——遵循地球围绕太阳自西向东公转的规律，人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家伙最近整天和辛洵辙的黏度都要拼过口香糖。再加上不久前的另一版本的“在辛洵辙家偶遇文东熙”，不同之处只不过在于冥爱发现给自己开门的人是穿着浅粉色围裙的文东熙而不是此时此刻在里间洗澡的辛洵辙后，还是很好心地问了一句自己是否走错了路。
　　文东熙的白眼都快翻到银河系去了。他招呼冥爱坐下不久，辛洵辙再度挑准适当时机从卫生间出来了——不变的性感甩湿发pose，依旧若无其事拣着文东熙和冥爱中间那块腾出的大片空地坐下，还是毫不知情地擦着自己的头发好奇地打量一边沉痛手扶额头哀叹的文东熙，以及另一头面带蒙娜丽莎级别神秘笑容的冥爱。很自然笑开：“你在笑什么啊？”
　　那头依然沉重叹息，这头依旧笑而不语。
　　辛洵辙的笑容开始掺上些须无奈：“你到底在笑什么哪？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一直倚靠在沙发上独自痛苦着的文东熙再也无法忍受空气中漂浮的这些“没有缘由”的“傻笑”，他猛一挺起腰板，脸上写的“悲壮”可真够悲壮的，都胜过革命先烈了。事后冥爱回想那个时候的文东熙应该是豁出去了吧？否则他就不会抿紧下唇瞬间一把搂过辛洵辙的肩膀然后用力地在他的右脸颊献上一个“深深的”吻……呢？
　　辛洵辙发了傻沉浸在那个“深深的吻”里很长一段时间，明白了。
　　文东熙疲惫的时候额头会布满细密的汗，眉头挑起微妙的弧度。他还是喜欢微笑着。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伸过手来体贴地将粘在女生腮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你剪短发的样子真好看。”他一笑，洁白的牙齿全露了出来。
　　冥爱侧着脸，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怀中的小孩安静得跟小猫似的，不哭不笑不悲不喜，眼睛茫茫然不知在望何方。文东熙从冥爱臂弯里接过他，拍拍他的头，温柔地抚摩他的头发，还不忘时不时做出各色的鬼脸突然吓吓他。一段时间以后，小孩子脸上开始有了表情，主动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抓住文东熙袖口上的扣子，自顾自娱。
　　文东熙转过脸去，恰好迎上冥爱疑问的眼神，一如既往伴随微笑的话语：“像他这样的小孩要多抱抱，和他说说话主动和他交流。你不觉得……他很像你么？”
　　他回过头，下颌轻轻吻着男孩柔顺的头发。笑容像在薄雾萦绕的夜间里绽放，若隐若现：“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好奇地左右张望。
　　“想尽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随心所欲游荡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是……活在阴影里的人，静静地洞察别人在你身边说话。脑子里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冥爱微微一愣，躲开他的目光，揉起了耳际的发梢。
　　文东熙动作缓慢地握过冥爱的左手，覆在小男孩的右手上。冬日和煦的阳光从墙的那边照射进来，事物都被描摹上模糊的轮廓，迷糊着白色的光芒。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而文东熙就在冥爱停留在地板上的视线渐渐往他们的方向移动的空挡，安静地仰长了脖子，就这样悄悄地，悄悄地亲吻了她的左脸颊……


☆、Chapter26

　　玫瑰色的，纱质抹胸裙。
　　米白格调的服装店，搭配上百合花装饰清新而淡雅。
　　一切，应该很完美很完美啊，然而冥爱在此刻是如此深刻地体会到“美丽是一种活受罪”的含义了。她眉头紧锁，一边不满地打量镜中倒映的自己，一边斟酌即将脱口而出具有杀伤力的话语。
　　“我就不明白。”她换了个姿势，脸上的神情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人们会选择这种颜色接近皮肤的礼服，是最近流行起裸——奔，了么？”
　　文东熙眼睛压根就没望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身子倚靠在沙发上，无聊地拨弄着盆栽，半垂的眼睑，跟个局外人似的。
　　守侯在一旁的售货员支起百分之二百友好的笑容上前，阿谀道：“不会呀小姐，您的皮肤那么白，跟这款裙子的颜色很相衬啊！”
　　“颜色是没有什么问题。”冥爱轻描淡写地回答，“样式是最大的败笔。”
　　“怎么……了呢？”售货员一时语塞。一旦回忆起这套衣服是自己在客户刚进门就不由分说甚至连哄带骗塞进了更衣间，不好意思挂了一脸的尴尬。
　　“蝴蝶结，腰间设计，下摆。”她纤细的食指由上往下一一顺着指明，眼神迷离，“先是蝴蝶结，面积过大完全阻止了锁骨魅力的绽放。而且它还是绸面的，未免也太不搭了。耷拉下垂感觉我就像只被主人牵着脖子的狗。
　　其次谈谈几乎与地面90垂直的下摆，你可以尝试从上往下看——抑或从左往右平视180度也不成问题——没错，不管从哪个角度，我身材线条都被它埋没了。真的——谢谢，我人生中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我水桶腰的模样。我敢保证我以后就算死也不会让自己吃胖。”
　　冥爱抬起眼皮瞥见正飙冷汗的售货员，她的表情就像刚嚼完一个洋葱，那些叫可以让你悲喜交加的玩意——我相信她的内*开始有点失调了。
　　冥爱松开掌心，裙角从手中滑落下去。她觉得不用再对表面那层密密麻麻的珠片给予评价了。
　　“这是你……女儿设计的？”冥爱试问道。
　　“呃……唔……不是。”售货员战战兢兢地回答。
　　冥爱抓住腰件的纸牌，不禁寒毛倒竖：“梦——幻——之——恋？”噢天呐，冥爱原本锁紧的眉头此刻扭得更紧了。现在才二月初啊，距离愚人节还有一个多月呢！她刚想继续就被文东熙和另一个售货员打住。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这里出了些状况。麻烦您把衣服换下来，好吗？”她脸上带着抱歉的微笑。
　　文东熙把叠在臂弯里的香槟色礼服递了过去，示意她换上。在她合上门的下一秒，他转向那位惊魂未定的售货员，稍微地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离开的时候售货员之间的小声议论她还是听到的，她可以做的，只有默默忍受。默默忍受，长期以来的实践成了一种习惯。
　　那不是经常要在生活中打交道的，无谓和他们争辩什么，吃亏的是自己。不是吗，难道？冥爱快步走出服装店。
　　即使她说：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人，不喜欢就算。干嘛装成挺专业的落人家面子！”
　　即使她答：
　　“算了算了，你看她能够穿运动鞋到我们店里……那趾高扬气的模样，准傍了大款。”
　　冥爱加快了脚步，来到人影稀疏的大街。空荡荡的景象，好象回到了那天。
　　她的身子左右摇晃着，冷风拂过大衣的下摆，混夹着灰尘的气流好象更加容易让人流下眼泪。她站稳脚步，转向街边的咖啡厅。玻璃橱窗倒映出恋人的影子。
　　对呀，他们是多么幸福。连手中握住的那杯咖啡尽管没有冒热气都好象很温暖的样子。笑容从他们的嘴角洋溢，头顶昏黄的灯光照下，在光滑的玻璃上像是热和的鸡蛋黄。
　　美好的景象总像凝结在水晶球里才能够看到的，冥爱觉得它很遥远。即便它现在在自己眼前，在现实生活中，它依旧那么遥远。
　　冬日里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凄凉，萧条。连清洁工人都懒得出来而北风呼啸着接替他们，一把一把赶走热闹。而枝头也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你看，它们枯掉了的表皮多好看啊。只剩的粗糙纹路与人心的回路大概也一致吧，那么恶心，曲折而难测。它这样分叉，再分叉。像是恶魔的手，伸进地狱。
　　她感觉到被文东熙抓紧的手腕，那里，传来世界的唯一温度。
　　“你怎么了？”
　　她合上眼睑，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手臂。倔强地往前走去。
　　鞋底和雪地亲吻的“吱吱”声音。冷清里唯一听得见的声响。她茫然地看着像被海水冲刷过的街道，被灰色颗粒堆积起来的景象，哑然无声黯然失色。
　　只有雪安静地俯在地上融化。


☆、Chapter27

　　2008年的2月14日——我知道是情人节。只是那天雪没有下了，天气还挺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