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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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苍公子，我刚刚在找东西……发现这个盒子一时好奇就。”司空摘星有些尴尬的说道，看着因为他刚刚因为太慌忙而散落了一地的画。“真抱歉。”
“无碍的。”苍长行将食盒放在桌上，移到床边也努力弯下腰将地上的画拣起来。‘想不到既然扔在这种地方了。’
“说起来苍公子你……”
“……”苍长行突然很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害怕在他眼中看到最不想看到的那种眼光。虽然苍长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个来路不明从天而降的人对自己的看法。
“这些图都是苍公子你画的吗？”司空摘星的话和眼神都出乎了苍长行的预料。
“……”苍长行点点头，看到对方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似乎根本就看不到他是坐着轮椅之人。“只是年少时闲来无事，将家附近的景物照样描绘罢了。我已经很多年未动过笔了。”
“为什么不画了呢？我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位画师，他只有一张嘴一只眼睛一样可以画，苍公子有的可比他多得多把。”
“你说的是百年前的佛家画师一目一口，面先生。天生四肢不全，五官缺失，仅凭一目观之一口持笔画尽天下众生栩栩如生。是让人敬佩的之人。”苍长行说着却摇摇头。“……但是我与面先生不同。”
“有何不同。”
“面先生画的是活物，我画的是山水。我记得面先生曾言‘易画皮难画骨不画心，观可画皮处可画骨唯成方可画心。’绘山水也是如此，若要实需远观，若需神定要身在其中，若灵就更要靠自己一人之力攀上起巅身心与山林江河融为一体，方可领会到其中精妙之处。而今我如此这般寸步尚难行又有何去体会其中精妙。”看司空摘星还想说什么阻止道。“陨，你就不必再说了，我多谢你的一番好意，只是我已经无路可走，更无法迈出一步。”
“你既然这样子说了，我也无话可说。”看着苍长行这样子自怨自艾的样子，司空摘星突然很想念花满楼。“难道苍公子你没试过找郎中医治吗？”
“四神医三鬼医在我最初负伤之时，家父都为我请了也全都束手无策，我的两块膝骨全碎即便是大罗神仙除非有生骨之法也是白搭。”苍长行说道。
‘能同时请动四神医整个江湖黑道白道都算上也有十来号，但连三鬼医都能请动就算皇帝老子都没这么大的面子，只有三个人而已，他身上又有逍遥山庄的腰牌……老天爷真是保佑这一次因祸得福，赚了赚了。’司空摘星在心里面想着，他只知道这个苍星一定与逍遥山庄有一定关系，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将他误认为山间妖狐鬼魅的傻小子既然就是逍遥山庄少庄主。
也难怪传言中的逍遥山庄少主是一个狂妄自大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坐轿绝不会下轿多走一步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个误会。不过是青年宁可被人以为是目中无人也不愿意接受他人怜悯嘲笑的眼神。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陨，谢谢你没有像其他人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我。”他真的很喜欢司空摘星眼睛，如同天上繁星一般总能让人看到很多，却也没有很多不愿看到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他人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看待了。
“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你至少很清楚自己没有路走，可是很多人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选那条路只能在原地瞎转。”司空摘星用手撑着头说道。“是苍公子你要同情在尘世间迷途之人才是。”
“陨，你真的很有趣。其实我真的很羡慕陨你，可以像是一阵风一样来去自由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像我如此寸步难易。若是我也可以像你那样乘风哪怕只有一夜也好。”
“这简单啊，等我伤好了我马上就能带你飞。不过苍公子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任何条件都能答应你。”
“那一言为定。击掌为誓，苍公子可不能食言啊。”伸出手。
“不过我也还有一个条件”苍长行伸出手说道。“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苍公子了，叫我苍星。”
“苍星。”
清脆的击掌声。
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边养伤跟苍长行混熟看能否明的进入逍遥山庄，一边暗地里在这寺院中寻找逍遥山庄的秘密。明着不行就暗地里下手，最终的目的是找到逍遥山庄庄主或是唐文齐拿解药。
陆小凤看着手臂上的绿气顺着血管向手臂之上蔓延。眼看就要通过手肘了，离他中毒现在已经有一月了。朱停去找苍长行带回来的话让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更让他烦的事情是花满楼比他预想的更早发觉了自己是骗他们的。
花满楼唐二先生他们向大智大通砸了三千两银子问出了几个线索。逍遥山庄被隐藏起来，而今被人熟知的逍遥山庄所在地只留下一片废墟，真正的山庄在何处无人知晓。庄主和其夫人都是性格古怪之人，除非南府有事绝不会轻易露面，他们仅有一子。
这位少庄主年纪不大却是目中无人，所到之处定是会坐轿子，而且无论是面对任何武林前辈也绝不会从他的那张轿子上站起来，却也没有一人能将他从椅子上逼起来。都是那一手飞刀用的奇妙，入石四分。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但是若能擒住这少庄主或许能救陆小凤一命，而且众人也无其他路可走了只能用此下下之策。
朱停也同意花满楼他们这做，陆小凤和苍长行两人其实很像他们认定的事情都不会变，陆小凤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命赔给苍长行就绝不会做反抗，而苍长行心中那份恨意这么多年也没有消除不能指望他会突然发慈悲。有了朱停提供的线索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唯一麻烦的是如何瞒住陆小凤。
六十二、失算
夜
司空摘星这两天夜里都趁机点了苍长行的穴道然后在道观中寻找线索，而苍长行非但没有对他有一点疑心反而很开心。听着他说‘陨，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安稳了。’
司空摘星真有点不好意思再这样子骗他，想与他摊牌了。
再一次一无所获回到房间却发现本因被他点了穴的苍长行不见了踪影，唯一能让他行动自如的轮椅却还在。空气中弥漫这一种奇特的芳香，这种味道他曾经闻过的。
‘这味道是花满楼的拈花入定’连忙将鼻子捂住。再看看四周确实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没想到他们也会找来这里……不过也好来的正是时候。’
‘拈花入定’是花满楼用几种让人安神的花所制的，不似一般的迷药对人身体有害，相反是一种安神的药物会让人如同高僧入定一般神游太虚。他能找到这道观与逍遥山庄有关，花满楼他们也一样可以，虽然陆小凤不希望他们插手为了他而舍身冒险，但是作为他陆小凤的朋友又有几个会真的愿意乖乖听别人的话呢。
“……”花满楼也不知道这样子做是对是错，但是事以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响动从窗口传来甩出袖子。
“花满楼是我。”
“司空……”猛的收起流云飞袖。可是后劲却还是将来访的人向后振退了两步。觉得很奇怪以他的轻功避开这一招并不算难事。“你怎么……”
“我没事。花满楼你们是不是去过三水观。”看花满楼点点头，拍拍胸口松口气。司空摘星跟花满楼说了他去逍遥山庄查不到线索就，想到了三水观，跟着混到了苍长行身边发现了他的身份，打算利用他进入逍遥山庄。花满楼也同他说了这边的情况和打算。
“我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骗他带我去逍遥山庄现在可好了。等一下咱们好好做一场戏。不过……”
“要瞒着小凤是吗。你不能去……你这样去冒险切不要说小凤不同意，我也不能同意。”
“若是咱们不这样赌一把还能怎么样，光是绑人已经让花满楼你心中很难受了吧。若是要你用其他人的命去要挟他人这种事你根本就做不出来不是吗？”看花满楼不说话的样子司空摘星又说道。“花满楼你和陆小凤都是好人，对你们来说为了自己而随意伤害他人真的比自己去死还难受。但我不是，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大侠我就是一个贼。”
“司空……”
“放心啦，我运气向来好把赌注押我身上肯定稳赢的，再说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偷，什么东西偷不到啊，就算真的偷不到我还逃不了吗？他们难为不了我的。”司空摘星说着拉起花满楼。“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
“老朱，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闹啊……”陆小凤还是发觉了他们的行动。“我是已经被除名了但是你还是南府的人，你以后怎么面对苍伯伯和苍伯母。你忘了我爹怎么说的南四府就是四条腿的椅子，现在三条腿本就很难站稳你还这样……咱们四个之中，苍行可一直都当你是大哥……。”
“那他当你是什么？”
“我……花满楼你怎么。”看着突然站在自己身后的花满楼。想到自己一时口快也不知被听去了多少。
“小凤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你被南府除名是怎么回事。”
“我……我头好昏，是不是毒发了我去找唐二先生要点药缓解一下。”陆小凤说着就要走。
“若是小凤你不肯回答我，那我等会就直接请教苍公子好了。”花满楼到不拦他展开扇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了。“陆兄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陆小凤叹气。
“上次在唐门我说过的唐门在晚宋时期曾大举进攻中原，那是中原四大家族为了对抗意图侵犯中原的唐门而联合起来组成四大一家这也是现在盘踞南海的南四府前身。后又因历代对抗金人，还助开朝皇帝有功赐封‘南四府’，四府之地可永免课税，后人一旦为朝廷所用可立即官拜正三品。这四府有两种说法，一为‘士农工商’四职，一为‘麟凤蛇龟’四圣。所以南府也被传为南四圣。”
“士农工商，不分尊卑，天下一家，朱兄一双巧手是个手艺人定是工府之人了。可是朱兄又怎么会拜入鲁班神斧门门下。”只听闻南四府是居于南海之边虽在大明国土可是却自成一体，自给自足很少会有南府的人愿意离开他们那一番乐土，即便离开在外闯荡也很少会报南府的名号显威。想不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故事。
“当年鲁班神斧门的老头想要隐退就来到四府，当时一眼就看中老朱是个可塑之才就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了。”陆小凤解释道。工府相较于其他三府世代沿袭不同，都是由其中手艺最好资格最老的老者来担任当家。工府的标志是龟，旧时工匠因为种种原因长寿者并不多，而龟乃是百寿之首，求个好兆头。这是为什么朱停找陆小凤救命的时候会画乌龟而非其他。其他三府从姓氏到图腾都有一番讲究稍后再言在此便不细说了。
“那小凤你这般喜欢查案又嫉恶如仇一定是士府为官之人了。”花满楼又转向陆小凤不让他将事情糊弄过去。
“花公子猜的不错他陆小凤五岁识字，十岁就看遍六扇门中半数奇案案卷且过目不忘。十三岁就为官府破获奇案，三年间名字传遍十三省县衙，与六扇门百年奇才金九龄一度齐名十三金禄，神捕禄小凤。”朱停说道。“若不是三年前他入职前夕被除名，现在六扇门老大的位子那还轮得到四品官衔的金九龄。”
“我就知道小凤你这样的人绝非是简单的无名小卒。”金九龄的名号江湖上现在无人不知，被誉为六扇门三百年间最厉害的天才，十三岁入公门，至今无案不是在九天之内破获。陆小凤能与他齐名可想此前的风光。“只是你为何会被南府除名呢，还沦落到寻死的地步。”
“一定是司空那小子同你讲的。不错那时候我确实想死我也真的该死。”陆小凤说道突然语气和神情一下子都变了。“我奸杀流落到南府的落难少女，人证物证皆有确凿无误，也无一人能证明我无作案时间。而且我自己也承认并在供罪书上签名画押。被判重刑，所以我真的是从天牢里面逃出来的囚犯。这还多亏老朱帮忙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笨到相信不是我所为。”
“……”朱停不满的盯了陆小凤一眼。
“……”听到陆小凤讲出这样的话花满楼真的很吃惊。接着他笑了并摇摇头。“凤，一身聚有‘仁义礼智信’，而你陆小凤只比常人多两条眉毛却没见你少任何。”
“谢谢，能结识花满楼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也值得了。”
“只是你究竟如何得罪的逍遥山庄你们同属南府也应是好兄弟才是。”花满楼说道，很难想象会有人愿意与陆小凤反目成仇。
“我们曾经确实是好兄弟，九九登高，畅谈志向……但是如今……”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看着他那双总是没有聚焦的眼睛却总是那般温和的笑容。突然伸出手抱住花满楼。“若是早些认识花满楼该有多好。”
“小凤……”花满楼被陆小凤这突入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倘若能早些结识花满楼你的话事情或许都会不同了。”陆小凤说道，倘若他们能早些认识花满楼的话在那份恨意在苍长行的心中成型之前，或许就会早已被眼前这个人所化解。
“……”陆小凤说的是什么花满楼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他的耳旁现在都是陆小凤的心跳声，一声声的让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还有那似乎比常人还有高的体温，似乎也害得他变的有些燥热。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真的让花满楼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并不觉得讨厌。
但是一直在暗处静静听着一切的人却听清了那句话，也有了自己的解释。本来就知道自己不如人这一次更加肯定。
‘他确实来过，但是我不想见他便赶他走了，酉时后他去哪里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你怎么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在外面跪了一夜。只是一句话让他失去一切身败名裂。
‘你以为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足以赔给我了，除非你死，你死了我就没有人可狠了，去死啊。’
确实我毁的是你的一生，那我就将这条命赔给你。只是一句话却能让他一心求死。
可是却也只是一句话让他拥有更多。
‘白痴……只有死人才会什么都没有。’
陆小凤并不恨苍长行，其实他有想过若不是这两句将他逼上绝路的话他或许永远不会想去死，若是他那时没有去死的话他或许会因此错过更多。至少他会错过一个人。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蹬遍天下名山，游遍天下大川，画尽江山。’
苍长行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腿，他永远记得那一年九九重阳节四个少年，用自己的力量登上壮年尚且难以攀登悬崖绝壁。为了向青天一表自己的雄心壮志。他是第一个登上的他的志向就是爬便天下名山，看尽古人曾看，寻世人所未所见。在他后面的是哪个与他实力相当的少年却因为总是跟着他们的小尾巴而落后很多，最后的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却也是身体最差的人。每一个人都许下自己的志愿，畅想这未来，只等着不久之后束发戴冠之时就能去一步步的完成。
只可惜老天总是喜欢戏弄人。就在他期待的那天来临之时他为之准备了很久的志愿也只能就此告破，因为他失去了完成这志愿最基本的条件，一双可以用来行动的腿。
就在此时房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看着眼前这个三年未曾谋面的人。他的变化其实蛮大的，续上了胡子显得成熟了很多，但是面对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