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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君君臣臣-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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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他坐了两刻钟,便看见有两名宫中侍卫陪同着三人往云台殿中赶来;走在最前面的显然就是诸葛瑾。他忙站了起来,难得地竟觉胸中闷得慌。眼见诸葛瑾一行离回廊不过十来丈的距离,却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喝道,“君贡!”
  那是充满喜悦欣慰的一声呼喝,无论声音还是语气都无比熟悉。然后就看见董卓闯入他的视野,几大步跨到诸葛珪的面前,稍稍将声音压低些,又是唤道,“君贡!”诸葛珪也是向董卓的方向迈了两步,两人执手互望,相对而笑,却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说了两句,董卓终于放开诸葛珪的手,拍了拍一旁诸葛瑾的肩膀,最后一把抱起了跟在父兄身后的九岁的孩子。
  董卓揉了揉孩子还披散着的头发,哈哈大笑着,随后又转头和诸葛珪说话。那孩子很安静地靠在董卓怀里,将下巴搁在董卓的肩膀上,双手环住董卓的脖子,安静而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诸葛亮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莫说父兄皆已成为陌路人,他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托付

  ……》
  故人久别重逢这一幕并没有维持多久,尽管在诸葛亮看来,这一幕已是延续太久。董卓与诸葛一家人匆匆说了几句,终是放下了怀中的孩子,又是往明光殿的方向赶去。待董卓的身影消失不见,诸葛父子三人便又跟着宦官一路往他这边走来。待走近了,诸葛瑾见他正在回廊中站着,慌忙躬身行礼。
  “子瑜兄快快请起,”他压下心中所有的感慨,笑着说道,“诸葛先生也莫多礼。外面太冷,不可久留,快随朕往云台殿中去。”说着他走上前去,拉过诸葛瑾的手便转身往云台殿中走去。
  “陛下……陛下可是一直在回廊中候着?”诸葛瑾担忧地看他,回握住他的手, “陛下,如今已入了冬,不当在外面这般坐着,唯恐被风寒所扰。”
  “子瑜兄,”诸葛亮轻声唤道,只觉心下突然一暖。那终究是他的兄长,不是么?
  待几人终于在云台殿中坐下了,饮过两杯温酒驱寒,诸葛亮终于说道,“曹司徒和董将军俱是对诸葛先生称赞有加,我心下好奇,欲见先生已久。”说到这里,他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生死别离四十余年的父亲。他十二岁丧父,但那十二年里与父亲也是聚少离多,以至今日父亲的面容竟显得很是陌生,只有那一双温和的眼睛显得熟悉——像他的兄长。他本来还想再添几句司农丞一职如何如何的话语,但面对着父亲的脸庞,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董将军、曹司徒谬赞,臣心下惭愧,”诸葛珪礼道,“臣自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所托。”
  这句话让诸葛亮心中又是大乱。许多年前,阙宣自称尊号,伙同陶谦攻袭泰山,兄长曾写信求父亲弃官回琅琊家中,谁料父亲的回信却是一纸断然的拒绝。当初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自当恪尽职守,不负天子所托。这句话仿佛烙在他心中一般,多少年都不曾淡去。而那一句话之后,便只有讣告了。他端起酒盅,借着喝酒的那片刻勉强静下心来。他的父亲如今在洛阳,就在他的身边,定不会像当初那般匆匆离他而去。
  “有诸葛先生执掌大汉钱粮,我甚是欣慰,”他说。顿了一顿,他又是笑问道,“子瑜兄方才言道,妹妹已是定下婚事。不知诸葛先生选中了谁家少年?”
  诸葛珪有些奇怪,显然不解少年天子为何会关注一位方入京的小吏家中的儿女婚事。他只好据实答道,“回陛下,小女将嫁河内司马氏长子,司马伯达。”
  诸葛亮方才饮了一口酒,听见此话却是无法避免地呛着了,然后猛地咳了起来。
  “陛下!”
  尽管还在咳嗽,他仍是匆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只不过是太震惊而已,尽管若要细论,这门亲事却是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虽说河内和琅琊相隔远了些,但诸葛和司马两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更何况他的大姐性情温和,处事细致,和一般温厚委婉的司马朗倒是般配。万幸,他突然很没来由地想,万幸不是仲达!
  若是有何让人担忧之处,那便是促成这门婚事的媒人,董卓。司马防如何能想到聘远在他乡的琅琊诸葛家女儿为长媳?定是有人在里面牵线搭桥,而这人只能是董卓。先前朝会董卓也曾推举司马朗,或许和司马家关系匪浅,而董卓和他父兄的亲密他方才也是亲眼见了。好在司马朗也是几日前方才入京,如今还未及安排职位,他自可招来一见。诸葛亮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当需寻个机会见过司马防和司马朗。他又道,“司马伯达朕也见过,是个极为厚重妥当之人。当初也是董……”
  他本想旁敲侧击地说到董卓,好打探董卓和自家还有司马家的究竟有多深的关联。可是话到口边,他却又停下了。久别重逢,他怎能像对待外人一般盘问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必得问算清楚家中和董卓的关系,却也不需是今日。于是他又是一笑,干脆转移话题,与父兄说些无关紧要的家中长短。
  又饮了两盅酒,他才又一次注意到一直坐在父亲左手边,安安静静啃着糕点,心思却不知早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的九岁的孩子。“这位小公子叫什么?如今多大了?”他问,尽管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那孩子自己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说,“回陛下,小子名亮,今年九岁。”
  他看见诸葛瑾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头,诸葛珪也是瞪了孩子一眼,喝道,“阿亮!”然后又起身朝他致礼道,“陛下,犬子年幼,不懂礼数,求陛下宽待。”
  “九岁,和朕的弟弟陈留王一般年纪啊,”他轻声说道,又朝那孩子招了招手,“阿亮,你过来,到朕身边来坐着。”
  九岁的阿亮离开座位,蹬蹬蹬蹬几步走到御座前,毫无畏惧地、好奇地瞪着面前的少年天子。诸葛亮将年幼的自己拉到身边,握住孩子的小手。“阿亮,”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说,“我力所不能及之事,将来便要靠阿亮了。就算这一次无人来顾,阿亮也仍得挑起这社稷万民。”
  孩子微微歪着脑袋,用一种惊奇而困惑的眼神看着他。诸葛亮看着面前的孩子,心中突然多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年幼的自己定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番话;那孩子的眼神中不止惊讶,却还有熟悉。他还未及仔细思索这其中的原由,便有宦官小心翼翼地入内报道,郑泰从黎阳犒军归来,正准备入宫。

  嵩里行

  ……》
  郑泰离京之前诸葛亮曾叮嘱他归洛阳后立即入宫来见,报知黎阳军中情形。如今郑泰显然是刚刚抵达洛阳城,满身风尘,一脸疲惫;更让人不安的,郑泰面色沉重,眉头微拧——显然他在黎阳没看见什么好事。
  “郑尚书,请,”诸葛亮让郑泰坐下,又着人送来酒水面点,请郑泰用了一杯酒,这才问道,“郑尚书,黎阳一切可好?”
  郑泰思索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陛下,黎阳营中大军日日操练,不曾懈怠,军容整齐,器械足备,并无大事。”
  见郑泰神色如此,诸葛亮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若无大事,却也是有两三小事堪忧?不知郑尚书注意到何事?还请先生直言。”
  “回陛下,臣此次见黎阳,陡然察觉营中几进六成人马来自并州,”郑泰应道,“依照惯例,黎阳营中只应有三成并州军,而一半为冀州兵马。如今这般安排却是奇怪。再有,黎阳营中有数员将领皆是并州人士;他们官位低微,但观其行事,却又似乎职权颇重。更让人心忧的,便是董武董伯征将军——他便是董将军从子,现掌黎阳营——与营中诸多将官不和,平日里不假颜色,几至扰乱军心。”
  “董将军从子与将官不和?”诸葛亮先是皱眉,随后心中一动,又问,“郑先生,以你看来,这董伯征却是何等样人?品性才华如何?”
  郑泰抬头看了少年天子一眼,迟疑了许久,终是摇着头叹了口气。“他的品性,似乎和董将军相去甚远,”郑泰拧着眉头应道,“他……陛下,臣不得不实说,董伯征傲慢自大,不知体恤将士。这些月来军中似乎闹出几桩事来。虽说并无□澜,但臣总觉军心不定,暗藏怨愤。”
  “究竟闹了什么事?”
  “听闻是有些兵士无故受罚,心有不满。”
  听郑泰此言,诸葛亮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军心不定,暗藏怨愤,这对他来说岂不是正是时候?黎阳营处于黄河北面,只为屏护洛阳都城而设,外不接异族,内不镇郡府,素以不变应万变。如今并无军事,要找到借口调动黎阳营中兵马将官本是困难,却不想董卓的从子却直接将借口送到他手中。既然有言军心不稳,他再派人前往黎阳查探便是理所当然。眼下他只需寻得一人:一个才识过人,能蛊惑人心,能利用黎阳军心浮动,又绝不会为董卓所用的人。有此一人在黎阳,至少可钳制董卓,甚至可以利用将士不和一举收回黎阳营的掌控权。
  他苦思冥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琢磨着身边可用之人。丁原二袁等人在京城中皆有人马,不能轻易派出;贾诩已在董卓麾下,想来也不会做不利于董卓的事情;荀攸的才略心性本最是适合此事,但他年轻,又无军职,怕是威信不足,更何况他也需要荀攸随他左右。而赵云,就算他再信任赵云,却也不得不随时提点自己,那终究是董卓的赵云。思来想去,竟只剩一个人选——曹操。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真正的难处在于,他当真要纵曹操入黎阳营?
  曹操不比张温。张温就算威名再重,却是年岁已长,也并无野心;而曹操正是一头年轻的猛虎。驱虎吞狼自是好计,荀文若更曾用此一计将他的主公逼得无立锥之地,不得已投靠曹操。但是黎阳不比徐州;黎阳到底有压迫都城的精锐大军。稍有不慎,驱虎吞狼便会成了前门去虎,后门进狼。
  到底要如何?
  诸葛亮叹了口气,随手铺开一方绢。他对着空白的绢布沉思了片刻布局笔法,然后提起蘸满墨的狼毫,一笔挥就一副字。他从“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开始,用自己独爱的章草一字一字书成。一开始他的运笔便如他的心情一般沉重,笔锋顿处,点画如刀刃,比他平日里的字更要清瘦锐利。待写到“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他只觉心下渐渐清明,运笔见快,流动仿佛抽刀断水,字更显婉转飘逸。只是似乎又太飘逸了。最后一笔落成,诸葛亮放下笔,带着几分不满地审阅着自己的作品。“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般伤痛至极的句子,本不该写得如此清明秀丽。
  就像“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般句子,本不该出自曹操这人。
  可见人总是会变的。便是曹操也曾有过“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的热血。寻得诸葛瑾之后,有兄长牵线搭桥,他已是见过曹操三四回。他确实能看出曹操的文韬武略和扭转乱世的雄心,尽管对于曹操他有一种本能的抗拒,甚至还有一分恐惧,就仿佛长坂坡的铁骑蹄声尚在耳边。
  但如今世事变迁,他也不能一味被旧时的恐惧束缚。其实他并没有更好的人选,也不会面对任何真正的风险。就算曹操当真拿下了黎阳营,他也只能平衡董卓威势,却绝不会对洛阳造成任何威胁。朱儁的河南尹兵马到底离洛阳更近些,而朱儁又与董卓友善。
  诸葛亮若有所思卷起案上那一篇《嵩里行》,将白绢凑到烛火边。这一次,曹操怕是无法写出“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了。只是不知道取代《嵩里行》的新作,却又会唱出哪般结局?

  愈行愈险

  ……》
  两日之后,诸葛亮将曹操请到了宫中。他也不多费口舌,开门见山直接便向曹操道明几日前郑泰报来的黎阳营中诸事。曹操显然也意识到年少老成的天子在计划着一桩大事,只是一言不发地认真听着。待终于总结完了黎阳营中种种,诸葛亮顿了片刻,安静了有半刻钟的功夫,这才又问道,“朕有意请曹都尉前往黎阳纠察,查明军中可有不法之事,不知曹都尉意下如何?”
  曹操静了片刻,问,“陛下可是差吾一人往黎阳?操乃京城校尉,以职位论本无权纠察黎阳营中事或是董伯征将军。”
  “即是纠察,自当由御史台主事,朕也自会遣一名侍御史为主,曹校尉为副。然,”诸葛亮顿了一顿,续道,“御史台中并无当真可用之人,所以曹校尉虽名为御史之副,但朕希望曹校尉能尽力主事。”
  “是,臣定竭力彻查,”曹操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片刻却又是评道,“只是董伯征将军乃董将军从子;董家除奸救驾,劳苦功高。臣唯恐御史左右为难,不能行事。”
  曹操似乎希望他将态度挑明了。
  于是诸葛亮直起身来,正色道,“曹都尉曾任洛阳北部尉,执掌法事,应当明白大汉律法绝非一纸空文。无论何事何人,自当依法处置。更何况,黎阳营为洛阳屏障,重中之重,绝不能放纵将士不和,军心浮动;黎阳大军必得交给一个才德戒备之人掌握。董伯征将军虽然是董将军从子,但若董伯征有何不法之举,更当早日惩处,也不至于董将军平白担了袒护族人恶行的罪名。”
  曹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后礼道,“是,陛下所言臣谨记在心。”
  目送着曹操离去,诸葛亮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剩下的便要看曹操的手段了。当曹操的背影终于消失在门外,他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个疑问。董卓入京已进两个月,为何竟未曾曹操有所示好?不止曹家,还有四世三公的袁家。董卓虽然推举曹嵩为司徒,对袁隗也是敬重,却多少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就诸葛亮所知,董卓从未登门拜访袁隗或者曹嵩,也未曾宴请曹袁两家之人;他没有给这两家的小辈官职,反而一举一动中都透出对这京城两大家族的冷淡。他反倒是刚入了城便去拜访卢植,以尚书台为中心执政,交好周毖、郑泰等人,求得荀彧为自己左膀右臂,当然还有他的父亲。但转念一想,他自己不亦是如此?他亦是立足于尚书台,将双荀安插身边,早早地拜见卢植、郑泰等人。他也未曾刻意结交袁家,甚至至今未曾单独见过袁隗或者袁绍。而曹家,若不是兄长和曹家的亲密,他也不会有这般心思拉拢曹操,直到今日还有此人可用。这疑问在他心头一晃而过。如今他需尽快让尚书台遣御史往黎阳;其余的疑问,待打破了董卓铁桶一般的军势再说却也不迟。
  他亲自将董卓召至明光殿,请他与尚书台共议黎阳诸事。见董卓就坐在身边,郑泰叙事时也是颇多尴尬,但他仍是将那日在天子面前说过的所有皆是重复了一遍,未曾漏了一个字。董卓的脸色阴森,但他倒也沉得住气,只是安静地聆听,一言不发。最后是卢植提出遣御史纠察。董卓望了卢植一眼,坦然道,“卢令此言有理;如今须得彻查黎阳营中究竟有何变故。只是御史台何人可为此事?不知卢令可否推举一人?”
  “这……”卢植抚着胡须,犹豫地看着董卓,又是叹了口气。
  “董将军,”诸葛亮看准了机会,开口道,“不如董将军推举一人,如何?黎阳营统帅是董将军从子,营中又是并州军士最多,理应由董将军选一才德兼备,董将军也信得过的人。”
  “哦?”董卓脸色和悦了两分;他沉思片刻,便道,“既如此,不妨遣侍御史刘诞。”
  “刘诞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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