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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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要等他醒过来。”
　　“用不着这样，等他醒了，我再叫醒你。”
　　白玉堂继续编织着不负责任的谎言。
　　宋辉看了白玉堂一会儿，见在这人的眼里，找不出什么除了镇定之外的东西，就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在一旁躺下了。
　　白玉堂伸手调暗了应急灯，不让过亮的光线打扰到男孩的睡眠，也为了给自己一个黑暗的角落，掩盖住他抱着那人的，止不住颤抖的双手……
　　他把那人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下巴抵着他的额头，那人火热的身体焚烧着他的心……
　　亲爱的，如果你忘记了苏醒，那我宁愿闭上眼睛。
　　时间过去了一小时，两小时……白玉堂怀中的温度丝毫未减……
　　没有用么？那些药……如果再继续这样烧下去的话……
　　白玉堂又翻出那些消炎的药片，再给他喂下去两颗，现在，也只有用上所有他能设想到的方法了……
　　猫儿啊猫儿……你还要跟我斗气到多久？我输了，我累了，你再不睁开眼睛，给我一个拥抱，我就要疯掉了……

　　第　33　场

　　我输了，我累了……
　　白玉堂强作镇定的心理，随着这漫无止尽的黑夜，一点点地溃败，心好像已经经历了几世的轮回，绝望的黑夜却还未过去一半，虽然理智知道天总会亮的，但心却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是个依赖着你的孩子，如果被你丢弃了，我要怎么才能找到通往幸福的路？
　　不去设想那最坏的结果，白玉堂只是紧抱着那人，不敢放松，他怕如果自己抓得不够紧的话，那个人又会我行我素地对自己故作冷酷，然后从自己的怀中逃开……
　　如果我肯原谅你一次又一次地伤透了我的心，那么你愿不愿意，留在我的怀里，哪儿也不要去？
　　白爷可是第一次，对人这样宽容，你敢不领我的情？
　　如果我愿意将我的怀抱，作为你的港湾，那你至少要为了我，而停留住吧？
　　就在白玉堂慢慢地将头埋进了那人的肩窝，思绪开始慌张地胡思乱想时，男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
　　“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白玉堂一惊，抬起头来，眼里还来不及收拾的无措落进了面前这不知是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的孩子眼里，冻结了他的心……
　　“他真的醒不过来了吗？”男孩从白玉堂眼里泄露的信息，感到了剧烈的不安，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惊恐地追问。
　　“不……他会醒的……”所剩无几的希望，让白玉堂终于不知该如何坚定自己的语气，只是机械地回答。
　　“你骗我！”宋辉失声喊道。
　　如果他真的会醒，那你脸上这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又是为什么？！
　　男孩突然站起来，转身推开了小屋的门，冲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
　　白玉堂大惊，只得先放下了那人的身体，追着宋辉冲进了雨中。
　　外面泥泞的山路，哪容得了男孩跑出去几步！他很快就狠狠地跌进了泥水里，白玉堂赶到他身边，抓住他。
　　“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
　　“放开我！我要下山找人救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宋辉拼了命地想挣开白玉堂的手，声嘶力竭地哭喊。
　　他会死的……
　　这个自己一直都不敢面对的事实，现在从这个孩子的嘴里喊出来，让白玉堂的心如遭雷噬！
　　这个支离破碎的我，为何还没有倒下？
　　“没有用的！现在我们根本就无法下山！”
　　白玉堂紧紧地拽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嘴里，为何还能说出跟平常一样残酷的语言。
　　这个故作冷静的自己，从来就不是我的擅长，我只想要狠狠地吻着你的唇，用力地拥抱你，不依不饶地唤你的名字……直到你烦了，恼了，也许就会睁开眼睛，无可奈何地训我“小鬼”……
　　我这样爱你，不仅仅因为你是谁，还因为，在你的面前，我能够是谁……
　　“那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他离开，他不能离开啊……”
　　男孩渐渐脱力，缓缓跪下来，埋头进白玉堂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哭喊变成了无望的呻吟……
　　白玉堂被他这强烈的情绪感染了，一时也忘记了动作，只由他抓住自己，两人在雨中动弹不得……
　　看吧，你一不在，我的世界就会乱得无以复加……
　　他不能离开……白玉堂苦笑，我其实，也并不比你坚强多少啊……
　　“闹够了没？两个小鬼。”
　　忽然，有轻轻浅浅的话语传入两人耳中，即便是大雨巨大的淅沥声也无法淹没的，尽管虚弱无力，但却是足以拯救他们的熟悉声音……
　　二人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个苍白的人正倚在门框处，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王子哥哥！”
　　倒是那男孩先回过了神，立刻放开白玉堂，朝那人跑了过去，男孩终是抓住了他的手，那人却是再也撑不住地半跪了下来……
　　展昭轻轻抬手，抱住搂上了自己的脖子，哭得忘我的孩子，又看到了慢慢向自己走近的白衣人的脚步，他抬起头来，看到那个人只是站在自己的面前，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好像是怕他眼前的景象，只不过是迷梦一场，又像是怕他一伸出手，碰触到自己，自己就会烟消云散了……
　　我才离开你一会儿，你就狼狈得像一个只需要我安慰的孩子……
　　展昭露出浅笑，向那“大孩子”伸出手去……
　　你这个，狡猾的王子啊……
　　总是在你把我伤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又对我温柔地伸出手，就是这样，让我痛彻心扉，却又离不开你，只是，这一次，我握住了你的手，你再不可以，任性地把我放开了啊……
　　白玉堂顺从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即便前方是没有救赎的陷落，你知道，我也从来就无法拒绝你……
　　他也低下身，平视着那人的眼睛，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黑宝石，多年以后，我终于又寻到了跟那水晶一样的珍爱，我把你找回来了，这一次，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护着你，再也不让别人抢走你……
　　“干嘛？你想哭啊？”
　　忽然，他看到那人微弯了眼睛，促狭地问，他这才感到自己的眼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蓄了泪水，被他这样一说，倒是打断了自己的感动，只余尴尬……
　　“我没有！”
　　说着白玉堂微侧过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水汽，心中恼那人在这种时候，竟还能轻松地说笑……
　　注意力回到了当下，白玉堂又感到自己手中的温度还是滚烫得厉害，他皱起眉，伸手探上那人的额头，这使得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的烧根本就没退多少嘛！……”
　　白玉堂一急，话脱口而出，却马上看到了那人将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唇前，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为了安抚宋辉，如果不是这人及时醒过来，他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那孩子冷静下来……
　　你自己明明都已经这样难受了，却还如此顽固地为别人担着心……
　　白玉堂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配合地住了口，他伸手把宋辉拉过来，把他转向自己，对他说：
　　“看，我没骗你吧？他已经醒了，你也不要闹了，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我们就下山。”
　　白玉堂放软语气劝他，他看出那猫儿只是在勉强用自己仅余的一点体力，尽量给他们带来安慰，或许是那些消炎药起了一些作用，但这微退的热度是极容易反弹的，他只想着让这孩子尽早休息，让那人可以轻松一点……
　　宋辉听了白玉堂的话，又转头去看展昭，当看到他对自己露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时，心像被夏日温暖的微风拂过，所有的阴霾都被这清风给吹走了，于是，他乖巧地应了一声，就随着白玉堂的安排睡下了。
　　两人看男孩睡下后，也在他的身边靠坐下来，白玉堂悄悄地握住身边人的手，不肯放开。
　　“你真的很粘人……”
　　展昭虚弱地笑笑，已经没有力气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连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在不自觉地呼唤着这个人，不然为什么，当自己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人后，会那么强烈地感激命运的安排？
　　“真是不好意思，我跟他一样，都是离不开你的‘小鬼’！”
　　耳边听到他赌气地轻声反驳自己，展昭不禁呵呵地小声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也开始习惯了你的依赖，尽管，也许，我自己也是个孩子……
　　“就知道笑！你看你把白爷害成了什么样子！我这段时间担的心，比我这20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我明白……尽管我很感激命运让我遇见了你，却又后悔让你背负了对我的思念，这最后积蓄起来的生命力，不知还能不能坚持到天亮，但此刻，我握住了你的手，无论要去哪里，我都感觉是向着天堂的方向……
　　白玉堂等了一会儿，不见那人回话，却感到了他慢慢地倒向自己，头渐渐地搭到了自己的肩上……
　　他低头，只看到那人垂下的柔黑刘海，和闭上眼睛后，汇合在一起的弧度优美的黑睫毛，那美丽安静得让人心惊……
　　“猫儿！不要睡！”
　　白玉堂下意识地一阵紧张，抬手轻拍他的脸颊。
　　“喂……我可是个伤患啊，当然要多休息，你这个江湖医生是怎么当的……”
　　那人没有睁开眼睛，却隐约地露出了微笑，语气轻松。
　　“你放心，下次你叫我时，我就会醒的……”
　　白玉堂不想相信他，但怎奈自己的心，却总是那么容易地被他哄得稀里糊涂，他任那人靠着自己睡了，轻易地相信了他的承诺……
　　那人的承诺麻痹了自己的心，让这黑夜也变得不是那么难熬了，时间好像也过得快了一些。
　　好不容易，天微微亮了起来，白玉堂听到屋外的雨声小了许多，他正开始思索着雨虽然将停了，
　　但自己要如何才能在这湿滑的泥地里，把那虚弱无力的人带下山才能平安无失……
　　突然，小屋的门外响起了什么动静，白玉堂警惕起来，不一会儿，小屋的门被人推开了，当白玉堂看清了来人后，惊喜地叫出了声：
　　“大哥！”
　　白锦堂穿着连身的雨衣，但额前的刘海还是被雨打得湿透了，神情也是疲惫地狼狈，看得出来，他已经在这山上，搜寻了不短的时间……
　　“你们没事吧？”
　　当气候条件有所好转时，白锦堂就动用了白氏的势力，与相关部门的上层联系，让他们特批自己带着一小队救援人员上山寻人……
　　白锦堂走过去轻拍宋辉，叫醒他，又转头去察看那两人的情况。
　　“猫儿，醒醒！大哥来接我们了！”
　　白锦堂的到来，对白玉堂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他带来了齐全的急救设备和担架，这样，就一定能够将那人平安地带下山了！
　　他兴奋地唤了那人几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静默……
　　他看着那人毫无动静的眼睫，心落进了无底的深渊。
　　你又骗我！
　　骗我说只要我叫你，你就会醒来；骗我说你喜欢我，允许我待在你身边；骗我说你很好，不要我担心……
　　你爱撒谎，又总是让我心痛，你对我那么坏，那么坏，都是仗着我喜欢你！
　　可是，你以为，我的心，真的坚强得都不会碎吗？！
　　“玉堂！玉堂！快放手！你先冷静点！不要放弃！我们能救他的！”白锦堂强忍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大声唤回弟弟的理智，从他的手里夺下那人，组织后面进来的救援人员给那人戴上呼吸器，打退烧针……
　　白玉堂定定地看着那些人手忙脚乱地将那人固定上担架，竟是不敢上前靠近他，天亮了，雨停了，你却没有醒……
　　“我不是有意
　　让你这样伤心的
　　只是有些
　　不知所措
　　我是混世小魔王
　　其实也有点害羞
　　再不相爱就老了
　　若是快乐
　　就在一起吧。”

　　第　34　场

　　这个世界那么小，小到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谁会闯进自己的心里；这个世界又是那么大，大到一个转身，就不知道谁会消失……
　　白玉堂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大哥给带回来的，他眼看着白锦堂指挥着救援人员井然有序地将那个人抬下山，一路送进了医院。
　　在这整个过程里，白锦堂显得冷静自持，组织有效，但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他是仅凭着意志力在惯性地处理着这些事，心只怕也跟自己一样，早痛得麻木了吧……
　　不过，大哥比起自己来，始终还是更为成熟稳重，不像这时候的自己，害怕得连走近那个人，都不敢……
　　好像自从爱上了你以来，我还来不及品尝爱情的甜蜜，倒是先学会了最深的恐惧，原来真正的害怕，从来都不是由于什么恐怖的邪恶，反而是来自最甜美的感情……
　　多么矛盾，爱情甜蜜得像天堂，痛苦得像地狱，让人勇敢得像战神，却又胆怯得像俘虏……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如你能够守护他，从你看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你是真心爱他的，如果在他身边的是你，他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不那么辛苦？
　　此时他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我们的面前，我真的没有自信再说，自己就是他所需要的……
　　从黎明到夜晚，世界又是一个转身，但对于在观察病房里的两个怅然若失的男人来说，整个世界好像都随着病床上那人安静的沉睡而停顿住了。
　　经过急救后，医生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就是关键期，能否醒过来，还要看那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
　　于是，两人就一个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一个倚在床尾的边上，一直定定地看着那人，忘记了动作……
　　生命就是这样，错过了白雪皑皑，就错过了冬季；错过了芳草萋萋，就错过了春季；错过了一抹微笑，就错过了爱情；错过了一个灵魂，就错过了幸福……
　　也许你会说，人这一辈子，总不会只爱一次，我总会再爱上的，我说，也许我会爱的，但永远都不会，那么爱了……
　　有的人，对于有的人来说，就是这样无可取代的。
　　其实我们的一生如此短暂，短得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忘掉那深深爱过的，于是我们就会一直等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知道他来了会不会走，也许他永远不会再来了，但还是一厢情愿地等下去，总是心存盼望而孤独地等着他，也许这样就可以过了一生了……
　　“你恨我吗？我没有把他平安地带回来……”
　　也不知究竟寂静了多长的时间，白锦堂突然听到那个自从知道了那个人昏迷后，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自己，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冷傲的人，一开口，问的就是这样惶恐的话……
　　他的感情一向强烈，相比起自己来，这种时候，势必更是痛得竭尽全力吧……就是因为这样，才总是容易钻牛角尖！
　　“你如果是想自责，就别拿我当借口！”
　　白玉堂转头看了那冷冷站在床尾的人一眼，苦笑了一下。
　　“说到底，你还不是在生气？如果我不是一直纠缠他的话，也许，你更能保护他也说不定……”
　　“够了！白玉堂，我可不是他！没心思哄你！你已经得到了他的心，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我才是那个真正难看的人吧！”
　　白锦堂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白玉堂一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突然转过头来紧盯着自己……
　　白锦堂这才想到，这小鬼根本就不明白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为什么会遭到那人的冷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