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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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来自盖亚卷一 来自异世
一 离开与来到
(居于此地的朋友,远方的旅者向你问好。)
拉克拉蒙的晶阵启动时,天空是黎明时分的淡紫色,辟雷尼带着清晨特有的白色光晕从北面那西耶森林的尽头缓缓升起,爱比嘉还在南方的天空徘徊;我看着雅恩把手从晶柱上移开,月白石开始发出璀璨的光芒。“去吧,我的孩子,”她微笑着,一如长久记忆中的那样,“这次也不要在外面走得太久了,有归处的旅人应该及时回来。”
我点头:“我想我能赶上拉赫雅的盛宴。”
“那么,愿辟雷尼照亮你的旅途,爱比嘉指引你的归处。星辰保佑你,安提亚斯。”
“星辰保佑你,雅恩,再见。”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我站在晶阵中,仰起头,等待看到帝法山脉上方永远的橙红色天空,但是当围绕着我须臾不停旋转的彩色光芒逐渐黯淡后,我发现天光晦暗,呈现出一种我很少见到的灰色,厚重的云层以彷佛要笼罩大地的姿态倾压下来,周围的景象亦非我所熟悉:目所能及,是一片幽深的山林,树木枝干细弱、叶冠不丰,如果不是尚未长成,就只有在法尔巴拉索域的西南部才能看到——但这些树木并不像是我记忆里的尤瑟亚树,证据就是树身没有那种红色鳞片般的纹理。
不熟悉的景色和陌生的空气味道让我无法准确推断身在何处,天空中看不到辟雷尼和爱比嘉让我无法辨别方向。我犹豫了半晌,决定挑一条树木看起来比较友善的道路。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也许三拉克,也许更久些。周围一直寂静无声,我从一株又一株不太熟悉的树木旁边经过,试图从他们的轻声呢喃里得到一些信息——这样的山林里除了深色的虫子外没有大的活物是件让人惊奇的事,我觉得有些不安。更加奇怪的是,我几次攀上树顶,看到的天空都是最初的那种深灰色,虽然每次都能从云层的缝隙间感觉到光线的微妙变化,但这变化反而让我更加混乱。
我对时间的估算好像出了问题。
再一次从一株比较高的树上跳下来时,我终于意识到刚从晶阵里出来便隐隐存在的另一股违和感来自哪里:原本我只以为是这里的树木低矮,但即使如此也不足以让我从地面一跃至树顶;而我行进的步伐比平时习惯的要大得多,我几乎是跳跃着前进了,有一种轻微的、飘忽的不着力感。
我对身体的掌控好像也出了问题。
我决定寻求帮助。
把手贴在身边这株树的树干上,专心聆听它的声音,当一阵低低的、含糊的咕哝传入脑中时,我克制住轻微的激动,打了个招呼:“居于此地的朋友,远方的旅者向你问好。”
……
没有回音。
我重复了一遍。
又是片刻的沉默。
当我准备尝试第三次时,树木终于开口:“你好。”
“我是瓦拉,瓦拉·安提亚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朋友,你能告诉我吗?”
“瓦拉?我不明白……”慢吞吞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疑惑,不过随即理解了原因。这片山林的树木都很年轻,而这里大概是法尔巴拉索的某处,他们很可能从没听说过瓦拉。我点点头:“这不要紧。我迷路了,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辟雷尼和爱比嘉的光辉照耀在身上?”
“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这里是……嗯,我想想,他们都怎么说来着?啊,对了,英格兰。这里是英格兰。”
英格兰?我不明白。这是个我没听说过的地名,而且发音古怪。我试探性的问:“英格兰,这是你们的语言吗?你知道坎比恩和阿巴瑞恩怎么称呼这片土地吗?”
“……什么?”
“我是说,这片土地还有别的称呼吗?我从没听说过英格兰这个地名。”我发现这棵树的反应有点迟钝,也许我不该把句子说得太长,不能一次提出两个以上的问题。
“哦……我可是照着你们的语言说的,一字不差!你们不是都把这里叫做英格兰吗?风路过时告诉我们的,我听了这么久,绝不会弄错。”
周围的树木从我打招呼开始就感兴趣的倾听着,此时纷纷附和,我在一片挲挲作响中疑惑更甚——照理说这些年轻的树木所知道的人族语言最可能是通用语,但通用语所绘制的地图上没有“英格兰”这个地名;就我所知,甚至连坎比恩、阿巴瑞恩和曼雅的古语里都很少出现类似的发音。但这些树木如此肯定这是人族语言,风带来的消息出错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我进一步询问:“那你们知道……嗯,英格兰附近的其他地名吗?这里是法尔巴拉索的哪一块地区?”
我身边的树木沉默了。许久之后,附近的另一棵树开口道:“在我还是种子的时候,我被飞鸟带到这里来,路上听到过鸟群的交谈。据他们说,这个国家的名字就叫做英格兰,而他们来自英格兰北面的另一个国家;他们中最见多识广的老鸟说两个国家都属于‘欧罗巴’。我想,欧罗巴已经足够大了,如果你还是没有听说过,那你一定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者。”
我听得出来,这是株非常聪明的树,说话条理清晰,曾经随飞鸟迁徙的经历在树木中间也是少有的。他不可能说错。然而我并不能从中得到帮助——比部落更大的是联盟,比联盟更大的是国家,国家之上则是域。一个包括了至少两个国家的地方只可能是域。但是法尔巴拉索域只有一个正式的国家,而我肯定萨美萨拉斯和达卡恩托卡这两个域也没有“欧罗巴”这个别称。
那么,这到底是哪里?
告别了那片树木,我继续向前走,心里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我开始猜测晶阵是否出了问题,把我带到了尚未被世人发现的新的域,但是自古以来环游世界的曼雅族肯定地宣称盖亚之上只有三个域,此外就是散布在三域附近和广阔奥恩之中的岛屿,这些岛屿的规模都不大,至少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国家。
曼雅族的结论经过了千百纪安许多种族的验证,自然是可信的。然而如果曼雅是可信的,风、树木和飞鸟也是可信的,我又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呢?
随着行走时间渐长,我越发确定这里的时间、空间都是怪异的。我看不出现在处于一天中的哪个时段;我闻到空气中渐渐飘散某种微微刺鼻的味道;我的身体依然有些轻飘飘的;我总觉得视野没有想象中的开阔,看不到我本来以为可以看到的远处的景象;树木是友善的,但没有我所熟悉的亲切感,如果我不仔细聆听,就很容易忽略那些轻声细语,如果我不主动询问,就感受不到他们对我的出现的关注——我失去了在林中本应如鱼得水的舒适和自在。
唯一让我振奋的是,我正在接近山林的边缘。
又一次攀上树顶,我已经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大片野地,更远一点的地方是农田,青绿色的秧苗在风中海浪一般起伏,每一片叶尖都闪动着点点光芒,这是他们健康而快乐的象征。
我跳下树开始奔跑。只要进入农田,我就可以得到更多消息——秧苗是由人亲手栽培长大的,他们对我们更熟悉,也懂得更多人族的事情;况且有农田就有农田的主人,我的疑问很快就可以得到解答。如果这里真的是某个不为人知的远方岛屿,我也不用太担心,瓦拉对广阔的奥恩虽然不如森林树木那样熟悉,但从很久以前就在三域和奥恩之上跋涉的经历赋予了我足够多的知识和经验,我完全可以凭借它们回到萨美萨拉斯。
我匆匆掠过眼前这片荒草丛生的野地,向着最近的农田奔去,然而一阵怪异的感觉让我停下了脚步。我犹疑地往前走了几步,四下环顾一番,然后慢慢地倒退回来,三步,两步,一步……就是这里。我站在野地里一个拱起来的小小土埂边,感觉到这里有一股波动正在规律地回旋着。我闭上眼,试图找出它的来源,此前我从没有感受过类似的波——它比动物的波迟缓,又比植物的波活跃,像宝石的波一样规律,但似乎每一瞬息都有细微的变化,不过我不能感受到它的情绪,彷佛它是来自已经刻画好的图阵……
我猛地睁开双眼往旁边一跳,一束突兀的波从我肩头擦过;下一瞬,来自几个不同方向的更多的波如箭矢般向我袭来。我在波束之间腾挪闪避,感觉到最初的那股波动开始震荡,便毫不犹豫扑向它的中心,那一刻波动如水一般漫过我的身体,旋即消隐无踪,我眼前的景象忽然转变:野地像被浸湿的画布一样渐渐模糊淡去,一片很大的花园在我脚下延伸开来,周围建筑物的轮廓慢慢清晰,最后,一座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房舍的庄园呈现在我面前。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想起了曼雅们在领地上刻画的巨大图阵;紧接着不远处传来警惕的充满戒备的波,伴随着一声呵斥:“Who are you!”
男人与冲突
二
(I Am Lord Voldemort。 )
(他们,是这个灰袍男子的奴隶吗?)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发及肩、身穿黑袍的男子从一株笔挺的树木后面闪出来,同样黑色的双眼紧盯着我,脸上带着一种紧绷的神情。他右手握着一根略短于前臂的细木棍,木棍一端直直地指向我:“Who are you?”
我面对他,从眼角余光看到灌木丛和花坛的后面也出现了几个身影,每一个都跟他一样,手中握着的木棍直指向我,空气中充满不友善的波动。我想,这木棍大概是他们的武器。
我把双手慢慢伸到身体前方,掌心向上,示意我没有武器,然后开口说道:“请不要攻击来自远方的旅者,如你所见,我并没有恶意。”
黑发黑袍的男子眼中露出了疑惑,试探性的对我说了些什么,于是我意识到我听不懂他的语言,而他也听不懂我的。他顿了顿,视线微微转向旁边一个淡金色长发的男人,那人上前一步,同样带着试探的神色开口说了几句话,而我仍旧不懂。我冲着他们摇摇头,尽可能慢地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他们重新绷紧身体,威胁的挑了挑手中的木棍,只好停下来。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近,没办法接触到他们的思想,而他们如此戒备,眼下我也不敢贸然触动他们的波。
我们僵持了片刻。
正当我考虑再次靠近他们时,他们身后小径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男人,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到来,他们露出恭敬的神色,微微低头分列在小径两侧,手臂下垂了一些,但木棍仍然指着我。
男人在距我十步左右的地方站定,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我,暗红色的眼瞳里透露出冷酷的意味。他穿着深灰色的长袍,个头比周围的人都高,肤色也比他们更白——确切地说,已经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色。他说了一句话,旁边立刻有人上前一步,低声回答了他,他微微颔首,又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伸出右手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侧身让出道路。
我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和这些人发生冲突了。我向他点点头,然后走过去,在擦过他身边的下一瞬,空气中原本渐趋平缓的波陡然紧绷,又是几束箭矢般的波动从我身后疾射而来;我纵身一跃,在空中扭转方向面对他们,落地的瞬间足尖用力往后弹开,直退到小径的尽头才停下。
攻击我的两个人发出了惊呼,边向我冲来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口中大声叫喊;我侧身避过几束波动后,在他们接近的瞬间屈膝发力绕到他们身后,趁他们反应不及夺下那两根木棍,然后反身一蹬跳上最近的树木顶端,在树冠间几个跳跃离开了小径,沿着一个圆形花圃周围的树木一路跳到一栋白色大屋前面的台阶上,再踩着台阶旁边高大的石雕跃向屋子的门柱,顺着门柱攀上窗沿,最后翻身跳上大屋顶端。
屋顶两侧向下倾斜,我顺着中间一道屋脊跑了几步,放眼望向四周——庄园的边墙之外仍然是我最初见到的大片野地,远处的农田也清晰可见。那么,这座庄园一定是被某些方法巧妙地隐藏起来了,而我因为感受到波的异动擅自闯入,引起了这里主人的警戒,并受到了攻击;眼下我既出手夺去了他们的武器,自然不能指望他们还会友善地招待我,为了不引发更大的冲突,我只能尽快离开这座庄园,也不能停留在这附近,必须一直走到更远的农田再想办法打听消息。
拿定主意,我打算沿着屋脊跑到屋子背面,再借那里的树木离开;然而正当我转身欲行时,花圃方向传来两声惨叫,显然是被我夺去武器的两人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反身跳到屋脊尽头,把身体藏在屋檐一排铜雕后面,居高临下望向花圃。
小径那头的几人正向着屋子奔来,速度快的已经穿过花圃;大屋面前的台阶上,被我夺了武器的两人伏在地上,一个全身颤抖,手指痉挛地抠住地面,一个翻滚挣扎,断断续续地大声哀嚎,而看似首领的那个高大的灰袍男子正站在他们面前,一手拈着木棍在指间翻转,另一手负在身后。
奔跑过来的几个人围绕着灰袍男子站开,垂头缄默,灰袍男子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正在忍受痛苦的两人身上,一言不发。
一时间,空气中只回荡着那两人的嘶声惨叫。
我为那叫声中的痛苦心惊不已,很快意识到他们是在受罚——因为他们没有听从首领的命令,擅自攻击了我吗?
未及更多思考,我从屋顶跃到台阶旁的石雕上,然后落在灰袍男子面前,将先前夺去的两根木棍握在手中递上,另一手指着伏在地上的两人,摇头示意他停止惩罚。
男子看着我,慢慢伸手把木棍接过,眼光扫向那两人,漫不经心地把自己的木棍微微一挑,再把他们的木棍扔到地上。两个人剧烈喘息着,身体呈现脱力后的颤抖,无视了落在身边的武器,匍匐着爬到灰袍男子身前,用手抓起他的袍角放到嘴边亲吻,口中喃喃,语气满是敬畏和感激。
我看着他们的举动,有些惊讶。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曾随父亲在法尔巴拉索南部待过一段时日,那时该域尚未统一,南部散布着很多坎比恩和阿巴瑞恩的部落,他们之中有被剥夺了自由身份的人,供贵族驱使;我见到他们在正午金色的辟雷尼照射下劳作于田间,挥汗如雨,还要忍受不时的鞭打和责骂,当傍晚周身燃烧火焰的辟雷尼从南方天空落下,最后一丝橙红色的光芒消失之后,他们才被允许休息,在领取食物和饮水时就如我面前这两人一般匍匐在地,亲吻着施舍之人的袍角。
他们,是这个灰袍男子的奴隶吗?这个地方,这个叫做英格兰的国家,也如久远前的法尔巴拉索一样,有很多失去自由身份的人?
在我陷入思索片刻后,灰袍男子轻轻拍了拍手,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我看到那两人已经站起身,捡起自己的武器,回到了周围几人的行列中。这些人见灰袍男子拍手,纷纷聚拢,跟随他踏上台阶,走向白色的大屋,几步之后,灰袍男子转头看向我,再次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直到我迈步至他身边,才继续前行。
一行人进入屋内,我看到一个经过精心装饰的椭圆形大厅,高顶上刻画着精致的花纹,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肖像,角落里摆放着各色雕塑。令人惊异的是,那些画中人看到我们进来,有的点头示意,有的窃窃私语,随后便将颇富兴味的眼神投注在我身上,令我想到了瓦拉的追思水镜,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