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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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杵在房间中央，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克利切正在痛苦地挣扎翻滚，却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他的指甲深深陷进地毯里，抠出了一块块破洞；他的旁边有几个空了的杯子和药瓶，还有一个翻倒在地的水罐。他翻身转向我，我看到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变得通红，全身墨绿的皮肤被抓挠得伤痕遍布、鲜血淋漓；他剧烈地喘息着，彷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口中发出微弱的呼唤：“水……水……少爷……”
“克利切！”我低低惊叫了一声，扑到克利切面前去制止他的挣扎，抬头看向雷古勒斯，“他怎么了？！”
雷古勒斯从地上捡起水罐，用魔杖指着它说了句“清水如泉”，然后把涌出来的清水倒进空杯子里，凑到克利切嘴边：“喝吧……克利切……快喝……”
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眼里蓄满了泪水，额头上汗珠密布；他看起来是那样痛苦，仿佛希望正在受罪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一直侍奉他的家养小精灵。
我用力按住疯狂挣扎的小精灵，用全部的意志去对抗他散发出来的痛苦波动，等雷古勒斯喂完这杯水，我自己也已经大汗淋漓：“雷古勒斯，这样下去不行，告诉我克利切怎么了，我们需要想个法子！”
雷古勒斯看着我，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出现在他的脸上，各种表情交错闪过，最后他伸手捂住眼睛，低声说：“是一种毒药。克利切喝下了一种毒药，他极度干渴，怎么喝水也不够……我找不到解药……他快死了……”
雷古勒斯慢慢软倒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只剩痉挛抽搐的家养小精灵，绝望地呜咽着：“他快死了，安提亚斯，克利切快要死了……”
我看着这对主仆，他们的痛苦如浪潮一样涌来，但现在不是我调用全部精神去对抗的时候。
现在我能做的是……现在我必须要做的是……
“胡说。”我站起身，用力按住雷古勒斯的肩膀，“等我几分钟，我能找到人帮忙。克利切不会死，你要保证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他，明白吗？”
雷古勒斯看着我，他的眼神几乎已经无法聚焦，灰色的瞳孔一片迷茫；我摇了摇他的肩，一掌拍到他的脸上：“雷古勒斯！照顾克利切，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死去，懂了吗？我能帮你，他不会死！”
他清醒了些，死死攥住我的袖口：“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拜托你，安提亚斯，要保密……”
我点点头，匆匆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克利切不会死。
我认识全英国最好的魔药大师，他不是任何人。
我用生命信任他。
“拉比，拉比！”三十秒后，我从壁炉里跌到地上，还没爬起来就开始大声呼唤，下一瞬，拉比啪的一声出现在我面前：“安提亚斯先生？！您怎么……主人没在这里……”
我抓住他：“拉比，带我幻影移形，去找西弗勒斯，快！”
拉比犹豫了一会儿，我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催促：“有人喝下了毒药，就快死了，他需要帮助！拉比，求你了，带我去找西弗勒斯！”
拉比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握住我的手腕：“抓紧了，安提亚斯先生，我们这就走。”
几秒后，拉比拖着我出现在西弗勒斯面前，他穿着巫师的家居服坐在一张小桌边，正在吃晚餐，看到我们出现，惊愕得让手中的餐叉掉到了盘子里：“安提亚斯！你怎么……”
我松开拉比的手，扑向他：“西弗勒斯，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人喝了一种毒药，就快死了，我们没有解药，只有你能帮忙……”
西弗勒斯定了定神，吩咐拉比自己回到庄园，不要向别人提起这件事；等到他在空气中消失后，才皱着眉头看向我：“安提亚斯，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谁中了毒，中了什么毒？”
“一个家养小精灵，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只知道那种毒药会让他极度干渴，喝水无法缓解……他拼命挣扎，西弗勒斯，我怕他就快撑不住了，救救他！”
西弗勒斯看着我，神情满是怀疑和困惑：“一个家养小精灵？安提亚斯，你得先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跟黑魔王有关，如果——”
“我不知道！”我强迫自己克制焦虑，冷静下来，“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我只知道有一条生命就要逝去，而你是可以阻止这件事的人！我相信你，我来寻求你的帮助，拜托你，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盯住我的双眼，片刻之后呼出一口气：“等我去拿药箱，然后告诉我详细地点，我带你幻影移形。”
“不用，这里有壁炉吗？我们用飞路网过去。”
一分钟后，我们从飞路网回到布莱克宅邸，未及解释更多，我拽着西弗勒斯快速跑到顶楼，一把拉开雷古勒斯的房门：“我回来了！”
雷古勒斯正在重复给克利切灌水的动作，闻言抬头，震惊地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提着药箱愣在原地：“布莱克？”
我既为他们相互认识感到吃惊，也为他们彼此不熟感到诧异，然而眼下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我推了西弗勒斯一把：“克利切就在那，西弗勒斯，快看看他！”
西弗勒斯回过神来，阴沉着脸地走到克利切面前蹲下，快速检查了他的状况，然后蹙着眉头陷入沉思；雷古勒斯来回轻抚着已经呼吸微弱的克利切的胸口，望着西弗勒斯，眼里透出哀求和希冀；我紧张地站在一边，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移动，捏紧了拳头。
片刻后，西弗勒斯打开药箱，动作麻利地开始翻弄那些瓶瓶罐罐：“我不能肯定到底是什么毒药，但可以试着配出缓解药剂，现在先保住他的命再说。”
我闻言松了口气，连续幻影移形和飞路网的眩晕感这时才慢慢涌上脑中。
“好了，雷古勒斯，放宽心吧。西弗勒斯是最厉害的魔药大师，他一定能治好克利切。”我拖着虚软的双腿走到雷古勒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弗勒斯在配药的空隙瞪了我一眼：“说话要有根据！你认识几个魔药大师？”
“……就你一个。”我张了张嘴，最后不得不说出这句正中他下怀的话，然后赶在他继续讥讽之前补了一句，“认识你一个足够了，我对你有信心！你是最好的。”
西弗勒斯没有反驳，面无表情地专心配药；我感觉到掌下雷古勒斯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
我们都在看着西弗勒斯的一举一动，他专注的神情平息了我们的焦虑，他稳定的动作带给人安宁和希望。
如果没有成为一个为伏地魔工作的食死徒，我想西弗勒斯会是很好的医生——呃，考虑到他的坏脾气，医生也许有点勉强，但做个优秀的药剂师绝对绰绰有余……
“你又在发什么呆？过来帮忙！”西弗勒斯的呵斥把我从走神状态唤醒，我赶紧跑到他身边。
“把他扶起来，撬开他的嘴，我把药喂下去之后立刻合上他的下巴。”西弗勒斯沉着脸下达指令，我和雷古勒斯一一照办，然后看着他用一种泼脏水的气势把一大杯魔药咕咚咕咚灌进克利切的喉咙里。
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当初他撬开我的嘴灌魔药时，也用了这样的手法吗？
我没被呛死真是万幸。
……
呃，果然是被呛过——看看克利切咳得惊天动地的样子！
壁炉与约定
三十四
（嗯，就这么定了。明年我陪你过圣诞。）
“安提亚斯，你记好了，只有确认黑魔王不在的情况下才能到我这里取药，壁炉的权限我只开放三天。”
半个小时后，西弗勒斯和我又从壁炉离开布莱克宅邸，回到了他自己的家。他坐在桌边拨弄着已经凉掉的食物，看上去胃口缺缺，一脸不爽地瞪着我。
“这种鲁莽的事情只此一次，别想我跟着你冒第二次险！居然把我带到那个人的暂居地去救人，还要我对他隐瞒实情……”
“别说得好像我拐骗了你一样啊，我的话句句属实！我只是没想到你和雷古勒斯相互认识，却又一副彼此不熟的样子。”
“岂止不熟。”西弗勒斯板着脸，挥了挥魔杖让晚餐消失掉，“我和他交情很差。”
“无论如何，救人一命总比作壁上观要好，我们应该助人为乐嘛。”我讨好地看着他，“那明天你一整天都在家吗？我会找个安全的时间过来拿药。”
西弗勒斯满脸讥讽地睨视我：“你最好搞清楚‘安全’这个词的含义，出了问题首先死掉的不是我们，而是那只家养小精灵。”
“我知道！”我抓了一把飞路粉走向壁炉，洒进火焰之前又转过身来看着西弗勒斯，“今天真的谢谢你。”
“快点消失。”
“……”
当我回到布莱克宅邸的时候，克利切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在厨房旁的小隔间里睡得平稳深沉，雷古勒斯坐在一边看护着他，见到我走进来，低声打听了一下事情进展，得知接下来三天还需要到西弗勒斯那里拿药，又变得焦虑不安。
“西弗勒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值得信任。”我安慰雷古勒斯，“这件事情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了，连克利切都不会知道是谁救了他，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雷古勒斯点点头：“我早该想到……你已经为那个人工作一段时间了，我以前却从没见过你，原来你一直和斯内普那群人待在一起。”
“说实话，他们可比最近我接触的这些人讨喜——当然，你除外。”我笑着坐在克利切的床沿上，“行啦，我知道你们都很害怕伏地魔，我保证不会对他多说一个字，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私底下的秘密，就这样。”
“你不问原因？”
“什么原因？”
“克利切为什么会中毒，还有……还有我为什么不肯让那个人知道克利切的事。”
“既然你有保密的理由，我就只做朋友该做的。”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紧盯着我，目光里充满下了决心的坚定：“安提亚斯，你不止不能告诉那个人克利切中了毒，还要装作克利切已经死了。”
“为什……”我说到一半停住了，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
“我说了，我愿意为你保守秘密，我愿意帮你。如果你能告诉我原因，刚才就说了；既然没有，那我最好从头到尾都不要知道。”
“安提亚斯，谢谢你。”
“不客气。如果有一天你能告诉我全部实情了，我会很乐意倾听；如果永远不能告诉我，那么用一顿美食来弥补也不错。”
雷古勒斯望着我，几乎要感激涕零。
我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挥了挥手：“格里莫广场附近新开了一家麻瓜餐厅，据说有个非常不错的意大利厨师，我很想去试试，可惜有点贵。”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我顺利来回于西弗勒斯家和布莱克宅邸的壁炉之间。克利切康复得很快，不知道是西弗勒斯的药剂神效，还是家养小精灵的体质强悍，总之，相较而言我看上去还比较虚弱——我不仅永远无法适应飞路网，而且似乎一次比一次更不能适应，我渴望能有个伟大的巫师赶紧发明一种平稳快速的旅行方式。
“我偶然从书上看到过麻瓜们会‘晕车’，你知道，他们的交通工具，那种叫汽车的东西——”
“我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趴在沙发上，忍受着最新一次飞路网出行给我带来的眩晕感，它已经持续将近十分钟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雷古勒斯坐在旁边，给我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茶，关切地看着我：“我是想说，麻瓜们好像用不停地坐车的方式来锻炼自己，最终达到不再晕车的目的，也许你也可以……”
“哦不，杀了我吧……”我痛苦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用靠枕捂住脸，“在治好‘晕壁炉’的毛病之前，我会先从眩晕发展到呕吐，你想要大病初愈的克利切来刷洗地毯吗？”
“……还是算了。我已经叮嘱克利切尽快离开这所宅子，那个人大概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把头歪靠在扶手上，恹恹地说：“我倒是希望他快点回来，最好立刻宣布我这次的任务告一段落——马上就到十二月底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过圣诞节呢。”
“第一次？你以前都干什么了？”雷古勒斯显得惊讶不已。
“我没说过吗？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乡没有圣诞节。”
“这样啊……那你干脆留下来跟我一起过节吧，会很有趣的。”
我看着雷古勒斯闪闪发光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他虽然一直没说，但必定是希望我能多在伦敦停留一段时间的，毕竟他的性格内向，朋友不算很多；而圣诞节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他恐怕更期待家里除了母亲之外还能有别的人。
“我……呃……”我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向雷古勒斯解释我原本的打算——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圣诞节当然要和卢修斯、西弗勒斯他们一起过，我已经收到了来自威尔特郡马尔福家的邀请函，上面有西弗勒斯同在受邀之列的消息，以及卢修斯妻子的亲笔附言，表达了对和我见面的期待。
“我明白了。你已经有别的打算了，是不是？和斯内普那群人一起过圣诞……”雷古勒斯的表情黯淡下来，但仍旧努力保持微笑，“那就算了，明年还有机会，到时你可得接受我的邀请了。”
我不忍心看到年轻人脸上这种落寞的表情，便试探地问他：“你认识马尔福家的人吗？”
“马尔福？当然认识。我的一个堂姐嫁给了卢修斯·马尔福，我们还是姻亲呢。”
“卢修斯？！”我惊讶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卢修斯的妻子是你的堂姐？”
“呃……是……怎么了？”
“我这大半年时间一直住在马尔福家的某个庄园里，卢修斯是我的好友！”我激动地看着雷古勒斯，“你说，卢修斯能不能也发邀请函给你，让你到他家过圣诞节？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了。”
雷古勒斯看起来同样吃惊：“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么说，卢修斯和斯内普关系不错，而你跟他们交情都很好……”
“我倒是一直想问你怎么认识西弗勒斯的，你们看起来不在一个交际圈子里——我是说食死徒。”
“嗯，那个人从来不会聚集全部的成员，你知道，安全起见……事实上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食死徒一共有多少人；我们彼此都有紧密的圈子，对圈子以外的人不太了解。我认识斯内普是因为他跟我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他比我高两个年级。”
“啊，对了，全英国只有一所巫师学校……你看，不是我要故意批判，巫师们的生活范围的确太狭窄了。”
我一本正经地看着雷古勒斯，他大概想起了那次对角巷之行，忍不住笑起来：“就算这样，彼此不熟悉的巫师也很多，不了解彼此秘密的就更多了……言归正传，我倒是可以要求去马尔福家过圣诞节，但是我妈妈……”
我看着雷古勒斯犹豫的神色，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矛盾心情：一方面他希望能和朋友一起度过一个轻松自在的假日，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心在本该全家团聚的日子里留下母亲独自一人。这种时候无论我提出何种建议都是不恰当的，决断应该由他自己做出。
“今年还是算了。”雷古勒斯最终做出了决定，“如果那个人圣诞的时候也在我家，克利切就无法回来，我不能留我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他看着我，微笑不再像刚知道我打算离开时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