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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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微笑不再像刚知道我打算离开时那样勉强：“今年的圣诞，我要陪我妈妈。明年你要来陪我，我们约好了。”
“嗯，就这么定了。”我看着这个孝顺的孩子，克制住伸手去揉他脑袋的冲动，柔软的情绪在心底慢慢漾开， “明年我陪你过圣诞。”
在我数着日子的等待里，伏地魔终于传回来一封书信，告诉我这次的任务结束了，他不打算回到布莱克宅邸，我也不用继续在这里等他，下次他仍然会用银蛇手镯跟我联络。
我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雷古勒斯，并为克利切可以在家里度过节日而高兴；当雷古勒斯把他从外面召唤回来时，我向他表达了我的祝贺，得到了他热泪盈眶的鞠躬和道谢——因为西弗勒斯对于保密的坚持，克利切一直都把我当作了救命恩人，最近这段时间的态度要比以前亲切多了。
收拾好行李交给许久不见的阿波罗带到威尔特郡，我站在壁炉前与雷古勒斯道别。
“好了，东西都带齐了吗？别拉下什么。”雷古勒斯检查着阿波罗爪子下的小包，“越是有扩展空间的魔法，越是容易丢三落四，因为你会忘记到底放进去了什么——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我可没你那么粗心，都带齐了。再说就算忘了，也不过一趟飞路网……而已。”我抓起飞路粉，深吸一口气，无视雷古勒斯憋笑的样子，“那么，再见，雷古勒斯。”
“再见，祝你圣诞愉快。”
“你也一样，过个好节。”我把飞路粉扔进壁炉，跨了进去，“威尔特郡，马尔福庄园。”
圣诞与初雪
三十五
（这是久远以前，只在古老的辛西那西飘落的奇迹。）
在马尔福庄园的日子绝对是愉快的。连续的晴朗天气带来了冬日匮乏的阳光，庄园周围大片的野地、小树林和远处的农田都让每天午后出门散步的我心情舒畅；西弗勒斯也在圣诞之前几天来到了这里，难得悠闲地把上午和晚餐后的时间拿出来与我们共度。
如果说卢修斯是西弗勒斯和我之间火星四溅时的调和剂，那么纳西莎俨然是整个庄园的宁神圣品。有她在的地方从来不会发生激烈的争论，连脾气暴躁的西弗勒斯看到女主人在场都会克制自己，不把那些犹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冷嘲热讽往我身上倒。
“据此我得出结论，你之所以恬不知耻缠着马尔福夫人……”西弗勒斯坐在柔软的织布沙发上，一手轻轻晃着咖啡杯，一手撑着下颌，满脸讥讽地看着我，“是因为把女主人当作挡箭牌。”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你首先就要承认，你确实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挖苦我。”我坐在他的对面，一边翻着手里的一副占卜牌，一边不以为意地回敬他，“你的言语犹如利剑，你本人就是被利剑迷惑了心智的傻瓜，非要操纵着它刺我一下才甘心。”
西弗勒斯瞪起了眼，卢修斯端着红茶苦笑：“纳西莎一走开就马上吵起来，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下？她总是责怪我招待不周才让你们不愉快了。”
西弗勒斯看起来毫无歉意：“卢修斯，如果不是某个人让我无时无刻不产生嘲讽的冲动，我保证情况会好得多。”
“这是个坏习惯，西弗勒斯，你得改一改。我怎么不见你嘲讽卢修斯或者纳西莎？”我试图把自己归到大众一方，借主人夫妇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但西弗勒斯不肯上钩：“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很显然，你的人品和他们有差距。”
“西弗勒斯，依我看，是你一见到安提亚斯的脸就控制不住自己。”纳西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盈盈笑意，“你就是忍不住欺负他。”
我得意地抬高下巴，冲着西弗勒斯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他板着脸说：“你错了，纳西莎，我从来没有欺负到他。”
“所以你还是试图欺负我了，只是没成功，不是吗？”我站起来给纳西莎让座，自己换到了西弗勒斯那边，“承认吧，我们总吵架绝对是你的问题。”
西弗勒斯带着嫌恶的表情往沙发尽头挪了挪，彷佛我是一块不受欢迎的抹布之类的东西：“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知反省的生物。”
“不不不，我应该是你见过的最富自知之明的人。”
纳西莎的加入意味着争论的平息，我抓紧最后的机会给出了趁胜一击，然后拿过桌上的奶油曲奇自顾自地咀嚼，无视了西弗勒斯满心不甘却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愤恨模样。
卢修斯和纳西莎一直呵呵地笑，显然我和西弗勒斯仿佛每日必修课一般的斗嘴为他们提供了莫大娱乐。
纳西莎已经怀有身孕，需要静养，所以今年的圣诞节卢修斯并没有邀请更多的人，圣诞前夕的庄园里只有主人夫妇、西弗勒斯和我。
下午四点的时候天色就昏沉下来，马尔福庄园的两个小精灵开始忙上忙下，穿梭于厅堂之间。
我发现这两个小精灵平时很少露面，并就此询问过卢修斯，他告诉我一个好的家养小精灵会以主人无法察觉他的存在为荣，露比和拉比是为了照顾我不喜寂寞的性格，才经常在我面前晃悠。
我对这种观念表示惊奇，在我看来家养小精灵是家庭中的重要成员，实在没有理由不能让家人看见——就算他们给自己和巫师划定了严格的主仆之分，也没有哪条规定说仆人不可以见到主人。
我为此找了个机会叫住一个家养小精灵，想要询问他对于这件事的看法，结果是他战战兢兢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就跑到厨房，把自己的耳朵夹到了烤箱门里；如果不是我碰巧从附近经过听到他的哀叫，并且请出卢修斯让他停止自罚，恐怕这个小精灵的耳朵就要包很长时间的绷带了。
“尊敬的安提亚斯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也许是我盯着家养小精灵太久，让他们不自在了，那个用烤箱门夹过自己耳朵的小精灵走过来鞠了一躬，恭敬地对我发问。
“啊，不，我……嗯，我其实是想问问，为什么你们的名字尾音都一样？拉伯诺庄园的露比和拉比，你叫多比，那边的那位叫做莉比……”
我这是没话找话，不过马尔福庄园的这两个小精灵多比和莉比对客人实在太过尊敬了，我担心自己什么需要都没有也会让他们惩罚自己，所以就赶紧找了个确实想过的问题。
“先生认识拉比和露比？”多比激动起来，耳朵也竖直了，“他们是我的兄弟和姨妈！”
“……啊？”我真没想到卢修斯的家养小精灵之间的血亲关系也这么复杂，“这么说，你们是一家人？”
“是的！拉比是我的哥哥，莉比和露比是我们的姨妈！”
“哦……家养小精灵都是全家一起为同一个巫师家庭服务的吗？”
“一般来说，是的，这是古老而高贵的巫师家庭才有的现象！很多高贵的纯血家族之间都有姻亲关系，他们的家养小精灵也是。”
我为家养小精灵的工作还包括陪嫁陪娶而震撼不已，然后看到多比期待地望着我：“先生，拉比和露比最近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嗯，他们都很有精神，我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你既然想念他们，为什么不请个假去看看他们呢？幻影移形一趟要不了多久的。”
“请假！”多比尖叫起来，“家养小精灵没有假期！我们不能请假，这是……这是耻辱！”
他激动地揪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紧张地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对不起……呃，我不知道你们没有假期，说实在的，没有工资就够奇怪了……”
“工资？！”多比的声音更大了，现在他看上去像在绝望地哀嚎，“梅林啊……奇怪的先生，仁慈的先生……我曾经……我以为……”
他挣开了我的手，一头撞向了茶几脚：“坏多比！不守规矩的多比！胡思乱想的多比！”
有几秒种的时间，我完全傻眼了，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个奇怪的家养小精灵的思路，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当务之急是阻止多比把自己撞出毛病，便赶紧抓住了他；经过几分钟气喘吁吁的搏斗之后，西弗勒斯沉着脸走过来分开了我们，用颇具威严的气势喝止了多比，让他回到厨房去工作，然后对我说：“你整天闲着就净干这种蠢事！还不快去餐厅？晚餐时间快到了！”
我垂头丧气跟着他走向餐厅，现在这里已经被装饰一新，以银色和绿色为主调的绸缎、彩纸、花球布满了整个房间，我哆嗦了一下，悄悄问西弗勒斯：“你不觉得这种色调有点冷吗？我以为圣诞节的主打色系是金和红。”
西弗勒斯白了我一眼：“那是愚蠢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喜欢银色和绿色。”
“啊……那就是你们说过的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我不明白，学校创始人的审美观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已经从学校毕业了，你们还是要遵循那些传统？”
“每一个斯莱特林都以自己的身份为荣，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恐怕没法理解。”
“才怪！我觉得头脑简单的是你们，走到哪都把学院的标签贴在自己身上，好像这就代表了你们的全部人生一样——”
“瓦拉·安提亚斯！停止谈论你这些奇怪的观点，现在，坐下来，准备吃饭！”
关于学院与人生的争论几乎还没开始就在西弗勒斯的怒吼中结束了，但我很快恢复了精神，为一年之中仅此一顿的丰盛大餐心满意足。西弗勒斯对我的满腔喜悦表现得颇为轻蔑，即使我告诉他满足的重点在于节日的氛围而不是菜单的内容，也依旧没有扭转他的表情。
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我在多比上菜时叫住了他，问卢修斯可不可以给家养小精灵们放一天的假，让他们团聚一下，卢修斯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当即就把露比和拉比召唤到马尔福庄园来。几个小精灵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并没有在主人面前过多表现，仍旧很规矩地行礼问候，然后退回厨房。
我开始兴致勃勃地猜测他们夜里会否在厨房里开个小小的家庭宴会，也许我也能受邀参加；西弗勒斯十分不屑地冷嗤一声：“眼前的食物都还没吃完，就想着夜里要如何了，你脑袋里装的其实都是烤肉和布丁吧？”
“我已经说了，重点在于节日的气氛！”我愤怒得想把手里的叉子戳到西弗勒斯身上，“你这个没有生活情趣的人！”
“如果所谓的生活情趣就是多管闲事到处蹭吃的，我宁可不要。”
“你——”
“好啦，好啦，两位，让我们清静一会儿吧，这可是圣诞前夕！”
纳西莎笑眯眯地打圆场，我和西弗勒斯各自对着自己的餐盘使劲切肉出气。
晚餐结束后，家养小精灵们动作麻利地撤下碗盘，换上干净的桌布，但并没有向我发出聚会邀请，我郁闷地躲开了西弗勒斯讥讽的表情，跑到房子外面去，挑了棵大树爬到顶端坐下，看着冬天夜晚的田园风景。
——说是风景也许不恰当，英国的冬天太冷，草木枯竭，花朵凋零，农田也早已收割，放眼望去，四下一片荒芜，除了光秃秃的树木和草梗，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而且今天天气不复前几日的晴朗，从早上起就浓云低垂，温度异常的低，湿气也很重，在外面待了没多久，我的耳垂就冻得发疼。我将束起的头发放下来挡住耳朵，从怀里掏出和月白石一起挂在颈上的短笛，试了一会儿音之后开始琢磨着编排一首新的小调。
在我闭着眼把短笛凑到嘴边吹吹停停的时候，渐渐有一种清冷的感觉弥漫开来，一点冰凉掉在了我的鼻尖上。我睁开眼，看到了天地之间出现的奇景：
一点点，一片片，洁白如絮，轻盈如羽，在空中安静地回旋，飞舞，然后慢慢飘落在地面，在树枝，在我的发，我的肩。
我伸出手，指尖上落下翩跹的白蝶，停留几秒之后化作了晶莹的水滴。
我慢慢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从树上跳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精灵。
这是雪。
这是只存在于盖亚传说之中，我活过一千多年也未曾得见的圣景。
这是久远以前，只在古老的辛西那西飘落的奇迹。
高烧与生日
三十六
（西弗勒斯，祝你生日快乐。）
“先生，慢一点，您还虚着呢！”拉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走下楼，露比赶紧往椅子上铺了一层长毛毯子，又放了个坐垫。
“安提亚斯，你又下来干什么？”西弗勒斯听到动静，不耐烦地从二楼客厅追了下来，“你还在低烧，我不是告诉你好好待在床上吗？”
“西弗勒斯，我已经躺到全身酸痛了，再睡下去会发疯的！就算不发疯也要发霉了……”我在椅子上坐下，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裹了一件厚袍子，指着脚边的火盆示意，“你看，我穿得这么厚，这里也很暖和，不会再受凉了。今晚我要在餐厅吃饭，我的房间里全都是火腿味儿！”
西弗勒斯看上去更不耐烦了：“啧，原来你也有被食物味道熏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毕生最爱就是火腿。”
“没那么夸张……而且再喜欢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闻着那个味道啊！露比不肯把窗户开大些，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会受不了，就不该大雪天的时候在外面待了一整夜！”西弗勒斯拖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你不是怕冷怕得要死吗？怎么那会儿就有勇气干这种蠢事？”
“西弗勒斯，这件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没听烦我也说烦了……”我用胳膊枕着脸趴到餐桌上，“我以前从来——从来没有看到过雪啊！我在盖亚活了一千多年，气候一直都那么温暖，连奥恩上的浮冰都没见过几次！作为朋友，你应该尝试体会我的兴奋之情……”
“我没有体会到你的兴奋之情。”西弗勒斯板着脸，从巫师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书翻开来，“我只体会到你兴奋过后十几天的高烧不退。”
“那只是不小心着凉了而已……”我心虚地说，“瓦拉·安提亚斯立誓保证没有下次了。”
“哼，你要是再烧一次，世上从此不会有瓦拉·安提亚斯这个人。”西弗勒斯凉凉地说，“只会有一个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白痴。”
“……”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高烧十几天还能存活的人类，因此无论西弗勒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怎样拼了命地讽刺我，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圣诞前夕看到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第一场雪，这实在令我太过激动，以至于忘情地在雪地里又跑又跳、滚来滚去，凌晨才带着一身的雪水回到房间，结果一觉睡下就再也没有转醒，从12月25日一路烧到了1月5日，期间马尔福庄园来了许多趁着节日登门拜访的客人，卢修斯不得不把昏迷中的我送回拉伯诺庄园静养……
照西弗勒斯的话说，“活了一千多年还跟个孩子一样大半夜在雪地里发疯导致受寒之后高烧不退”的我，确实没有反驳的资格。
“说起来，我以为持续高烧的人都会发展成肺炎，有些医学书籍上是这么写的。”我看了看心不在焉翻着书的西弗勒斯，试图把这个必然要被谈论很久的话题转向一个比较愉快——或者至少不那么不愉快——的方向。
“你以为我这些天来给你灌下去的魔药都是白开水吗？”
“呃，我觉得我确实在把魔药当水喝……”我看见西弗勒斯眼睛里开始迸射火花，瑟缩了一下，赶紧找补，“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辛苦了这么久。”
西弗勒斯的火气稍微平复了一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