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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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发出了对话开始以来第二次疑问。
“先告诉我你的看法。”
“西弗勒斯……他喜欢摆出一副令人敬畏的样子,哈利,但他也只是习惯性地板着脸而已,事实上——”
“你不觉得他是坏人?”
“坏人?”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觉得他是哪种坏人?把自己关在阴冷的地窖里熬制毒药的黑巫师?生吃小孩的食人魔?还是——”
“都不是!”哈利恼怒地嚷嚷着,“安提亚斯,我知道他是你的院长,你在进入霍格沃茨以前就认识他,你尊敬他,但是你应该想想他那些可疑的举动!”
“呃,比如抢着要当魁地奇比赛的裁判,尽管他厌恶飞行?”
“天啊,我们真不该瞒着你那些事情!虽然现在告诉你也不一定明智……”哈利挫败地大声叹气,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万圣节前夕巨怪闯进学校的事情你还记得吗?第二天斯内普的腿就受伤了;后来我们知道了他是怎么受的伤——禁止学生入内的四楼走廊里面有一条三个头的大狗,那只狗看守着一件很重要的宝物,而斯内普试图偷走它,所以那天他趁乱去闯关的时候才被咬了!”
哈利吼完之后,我们之间出现了一段短暂的静默,我消化着他一口气说出来的句子里的信息。
“也就是说,你们——你,罗恩和赫敏,一直怀疑西弗勒斯图谋不轨,你们认为他打算窃取学校里的某件东西……”我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伴随着一部分清醒的神志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里疯狂大笑,“你们怀疑他是个小偷,打算偷走学校的财产?哦,这真是——”
“安提亚斯,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他的确很可疑!”哈利明显感受到了我语气里的笑意,气愤地说,“他为什么要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跑到四楼禁止入内的走廊,然后被狗咬了?他为什么威胁奇洛教授告诉他怎么通过那些保护关卡?他为什么——”
“等等,威胁奇洛教授?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的第二场魁地奇比赛之后!”哈利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把扫帚送到飞天扫帚棚的路上看见的,他们在禁林里密谈,斯内普强迫奇洛教授告诉他关于那件宝物的保护程序。”
我看着哈利,我知道他没有说谎。
从我认识这个男孩以来,他一直对周围人的过度关注觉得不自在,拼命想要表现得好一些以便能回应众人的期待,能当得起“救世主”这样一个堂皇的头衔;他通常保持一种谦恭得近乎温顺的态度,面对陌生人时有些怯懦,我想这跟他常年生活在他亲戚家那种受排挤的、阴沉压抑的环境里有关系,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正直和善良。比起同龄男孩,他也许不够开朗,但他比他们更加单纯和坦诚。
是的,哈利不会说谎,但他有可能误解了他看到的事情。
“哈利,如果你相信我,就应该连我的判断一起相信,对吧?我跟你说过我很早就认识了西弗勒斯,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许有种种缺点,但那里面绝不包括偷窃财物和恶意胁迫。”
哈利张嘴想要反驳,我抬起手打断了他:“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有时候,事实不等于真相,眼睛会欺骗我们,耳朵会误导我们。哈利,我会向西弗勒斯求证这件事——别担心,我不会鲁莽地直接问他,既然你们对他有这样严重的怀疑——我保证我会谨慎行事,并且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我想这个结论会令我们皆大欢喜。”
哈利一脸怀疑,但终究只是点点头:“那你千万得小心,安提亚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什么?”我又好气又好笑,“哈利,在大部分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交恶、或者至少互不往来的情况下,首先对我表露善意的是谁?愿意主动和我交朋友的是谁?相信我到了愿意告诉我这些怀疑和猜测的又是谁?而你,居然说我轻信?”
“你、你是个好人!”哈利涨红了脸,有点结巴地叫道,“我们能看出这一点!我来找你说这些是和罗恩赫敏一起商量之后的决定……你知道,因为运送那条龙被马尔福告发,又被教授发现,我们害自己学院丢了一百五十分,接下来这段日子一定很不好过,所以……”
“所以你们从现在开始必须规规矩矩做人,还要准备期末考试,你们很忙,大概没工夫继续关注——或者说监视西弗勒斯,这个任务只好交给我,对吗?”我笑了起来,“好吧,我郑重答应你们,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弄清楚。还是那句话——我相信结果一定是皆大欢喜的。”
哈利显得很惭愧,他继续对我唠叨着,想要表达歉意——对之前的隐瞒,对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的动机。
我拍拍他的肩膀:“哈利,别这么过意不去,在我看来这不算是利用。人们都有**,在需要的时候才开口寻求帮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直到你们愿意,我才应该被告知;要知道,即使是朋友,也不是时刻都有权利分享秘密的。”
哈利惊奇地看着我,随后在回城堡的路上陷入了沉思。我想,他要确切领悟我的说法大概会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非黑即白,对朋友一定要毫无保留,对敌人就应该同仇敌忾。
只可惜真实的世界并非如此。再过几年,当他们离开学校,他们就会慢慢发现成人的生活是那么复杂多变,每一种思想和观念都会给他们带来冲击,其中有一些还可能伤害他们,然后由时间慢慢抚平伤口,留下经验与教训。
所谓成长,莫过于是。
95异动与同行
(你就是我的家,你在的地方就有我。)
恩迪进门的时候,我正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写作业。他先在房间里溜溜达达转了一圈,然后跳到我腿上:“怎么啦?看到我也不打招呼。”
“我又被西弗勒斯教训了一顿。”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让他教训?”
“……”我放下笔,拉着恩迪两只前腿把他提起来,“恩迪,你们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到处惹事生非?”
“噢噢,听听这话,你果然惹是生非然后被骂了。”
“我没有!”
恩迪眯起眼,怀疑地看了我一会儿,把爪子抽出来,转过身子跳上桌:“来说说看。”
我把哈利早上告诉我的话告诉了恩迪,然后又讲述了之后我去找西弗勒斯询问的经过。
“他听我说完之后什么也没反驳,恩迪,这一定有鬼——他不否认就证明他确实被三个头的大狗咬伤了,他找过奇洛教授,也威胁过他。”我愤愤地说,“但是他不肯对我解释。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我本来以为你的脑子差不多被食物塞满了,原来还有空间去管别人的闲事。安提亚斯,我要是你就多想想期末考试,并且每天默写格言——规矩做人,专心复习——十遍。’他就这么把我打发回来了,而且还警告我少和哈利往来!”
恩迪笑得前俯后仰,半天之后才说:“你不能否认,当他一本正经摆出教授的架子训人时,你就拿他毫无办法了,那些无耻的小花招通通不管用……哈哈……”
“恩迪!”
“好吧,好吧,起码我们能得出一个结论:西弗勒斯和那个奇洛之间有鬼,既然你绝对相信西弗勒斯的清白,那问题一定出在后者身上。要去调查一下吗?”
我犹豫着:“西弗勒斯说他能处理好这件事,让我别添乱……”
“归根到底你相信他的能力,所以确实不打算再插手了,是吧?”
“基本上是这样。他说得很坚决,看起来把握十足,我不想因为坚持打听而又把他惹恼了……”我叹了口气,“但是哈利那边怎么办呢?我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反正那几个小鬼头告诉你的目的也只是让你帮忙‘监视’他们的教授,并没有要求你打探情报啊。”恩迪无所谓地抖了抖胡须,“那么你只要负责‘监视’就够了。这个不难,你几乎每天都跟他见面——啊,我猜那几个小鬼头看到你们俩私下相处的样子,一定会吓疯的。”
恩迪的建议是短期内最周全的,所以我决定暂时听从他的意见,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哈利的精神状态明显变差了,连罗恩和赫敏也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起初我以为这是他们为了学院丢分的事情而陷入长时间的低谷期,但从他们一天到晚埋头复习的架势来看似乎又不太像。
周五的魔药课后我叫住了他们,在学校场地上一边散步一边询问他们最近的烦恼;我原以为我将用午餐前的一小段时间来开导这三个郁郁不乐的孩子,但他们说出来的话却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我。
那个人在霍格沃茨!
劳动服务、禁林之行,海格的担忧,马人的干涉,被杀的独角兽,神秘的黑斗篷,额上剧痛的伤疤,嗜血苟延的生命……
当哈利讲述完整个他们被处罚关禁闭的夜晚发生的事情后,我变成了被安慰的那个——我想我一定表现得太过失魂落魄了,连罗恩这样从小生长在英国魔法界、童年起就对那个人恐惧不已的孩子也对我的反应感到惊奇。他们压低声音安抚我,眼神里满是理解和同情——也许还有一点对我“胆小如鼠”的惊讶——然而他们并不真正理解。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哈利的父母是被那个人杀死的,哈利本人也差一点遭遇同样的命运。
在他们之前,那个人的索命咒也曾经没入我的胸口。
这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在那个人怀拥杀戮之心、用魔杖指向自己的时候逃出生天。
然而即便如此,哈利的感受也与我不同。他可以毫无顾忌憎恶他的仇人,我却做不到这一点。我几乎忍不住要悲叹——
如果能单纯地仇恨对方,这该是怎样的解脱!
……
我拒绝了三个孩子的陪同,独自一人在湖边徘徊了许久。
按照哈利的说法,在禁林里杀害独角兽并借助其血液维生的是那个人,而在学校里伺机偷取魔法石好让他完全复苏的是西弗勒斯。
我不认为西弗勒斯真的在谋划这些,从当年到现在,我从不认为他是那种沉醉于暴力和杀戮的人,至少现在他不可能真的继续追随那个人。他或许察觉了异状,或许不了解全部情况,但这已经足够让他不肯对我解释——事关那个人,谁都不想再提起。
当年的苦难太过深重,而我没有做好和任何人一起面对它的准备;我无法和西弗勒斯或者卢修斯讨论那些过去,几个月前在阿不思的办公室讲述往事已经是我的极限,我不敢想象多年之后我和老朋友们一起谈论那个人,我做不到。
曾经我为自己构筑一个虚假的世界,而那个人纵容我粉饰太平;当一切无可回避时,他又成为了亲手摧毁那层保护膜的人,我则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
我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无法回到盖亚,我用了十年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在我终于快要成功说服自己时,却被告知让我永失故乡的半个元凶近在咫尺。
这是我的罪,即便我无意指责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所诘问,我依旧要担负。
“恩迪,我有事情拜托你。”
回到寝室后,我确认了布雷斯不在,便把恩迪放到床上,屈膝蹲在他面前。
“还有一周的时间所有考试就结束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监视奇洛教授。”
“发生什么事了?”
“哈利告诉我禁林里有人在屠杀独角兽,凭借他们的血液维持生命——”
“荒唐!难道那个杀手不知道死于非命的独角兽的诅咒会让人变得半死不活?哪个傻瓜会做这种——”
“是那个人。”
“……什么?”恩迪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是说……”
“是伏地魔。”我伸手按在恩迪的脊背上,“西弗勒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我想他不清楚详细内情,否则他不会只追着奇洛教授不放;而阿不思如果知道,早就该行动起来了。”
恩迪思考了一会儿:“所以,奇洛有问题,但西弗勒斯只是处在怀疑的阶段,并且很可能没把这种怀疑透露给邓布利多。”
“我想是这样。虽然哈利说他对奇洛教授的威胁听上去非常肯定,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但……”
“但西弗勒斯·斯内普一直是个喜欢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家伙,同时又该死的谨慎,没把握前不会乱嚼舌根!”恩迪在床上转了一圈,语气有点焦灼,“我会尽可能长时间地跟着奇洛,但我不能引起他的警惕,有些地方大概进不去;西弗勒斯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如果直接问——”
“不能直接问。”我攥住枕头一角,尽量保持声调的平静,“我不会直接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关于他对奇洛的怀疑……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个话题就不再能随便提起。”
恩迪沉默地看着我,最后只是安静地凑过来舔了舔我的鼻尖:“我明白了。安提,我只强调一件事:不管你要做什么,别忘了告诉我;不管你要去哪里,别忘了带上我。”
我点点头,伸手拥住他:“我会的,我保证。”
……
一周的时间飞快过去,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是下午四点,我匆匆返回斯莱特林宿舍,往施展过空间折叠魔法的背包里塞满饮水和食物,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就打算离开。
“安提,你答应我的事情呢?”在我就要跨出门时,恩迪突然出现,拦在我面前,橙黄色眼睛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幽光,“你保证过,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我。”
“我要去一趟禁林,不会花很久时间的,你还要监视奇洛——”
“我监视了他一周,在我跟着的时间里他没有任何异动;事实上,你才是有异动的那个!”恩迪严厉地说,“你打算独自一人到禁林里去找那个人吗?你打算闯进那片一看就知道不太平的森林,去追寻一个世上最危险的存在?我真惊讶——那个胆小懦弱得连向朋友求和都没有勇气的安提亚斯到哪儿去了?”
我咬紧嘴唇,哀求地看着恩迪:“我知道禁林不安全,那个人更危险,但是我必须去,恩迪,我必须确认他真的在这里。”
“确认以后呢?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是打算让他再杀你一次,还是反过来杀掉他?你真有这样的胆量?”恩迪朝我走了几步,“情况紧急,我不会现在就批评你是多么鲁莽冲动一如当年,反正你下定决心之后怎么也拧不回来——但你必须带上我。”
这就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不可能甩掉恩迪一个人去禁林——扔下一切拔腿就跑的事情十年前我干了一回,今生不会再做第二次。
“你明知道如果发生战斗的话,我不能保证一直抱着你。”我叹息着把恩迪托起来放到肩膀上,“而且禁林里有那么多危险的生物——”
“这些年你和我一起走过的荒郊野岭还少吗?有哪次我没跟上你的步子,有哪次我拖了你的后腿?”恩迪高傲地说,“困在丛林里,陷进沼泽里,被猛兽和怪物追着跑……当年最恶劣的那段时期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现在一个禁林就能把你难倒?你要是没空抱着我,大不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计较形象地挂在你身上——非常时期,这没什么。”
我伸手捏了捏恩迪的耳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