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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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咬牙切齿地忍了下来。
我为这难以言表的胜利感而陶醉。
“安提亚斯,你到底从哪儿学来了这一套?”
过了一会儿,卢修斯笑够了,重新恢复一本正经的优雅姿态——如果不是那么了解他,我敢说他当真就是个永远严肃冷漠、高高在上的贵族了。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招数,卢修斯。”我认真地说,“面对西弗勒斯,我从没有哪句话不是肺腑之言。想想看,他一直以来都严格要求我,鞭策我,让我不敢有丝毫松懈——这是一个多么值得我真诚以待的朋友啊!”
笑意又开始出现在卢修斯的灰色眼睛里,他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我看向西弗勒斯;后者已经恼怒得说不出话来了,面色发黑,双手成拳,也许下一秒就要和我的脸颊进行友好接触。
我赶紧低眉敛目,板着脸喝了一口红茶。
不管怎么说,对于接下来好几年里都执掌生杀大权的教授,玩笑可不能开过头。
……
下午的欢乐时光很快过去,西弗勒斯没有留下来吃晚饭,纳西莎便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德拉科去拜访某位和马尔福家关系良好的孀居夫人;我和卢修斯在桌球室里消磨餐后时间。
“那么,安提亚斯,关于暑假时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件东西,研究有进展了吗?”
卢修斯打完一杆球后便倚在桌边,状似随意地开口询问;我停下瞄准的动作,站直身体看向他:“卢修斯,你问得正是时候。我本来就想趁着这几天把这件事告诉你——这种事当面说比写信要好。”
卢修斯点点头,一脸关注。
我深吸一口气:“我把日记本交给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就在几天前,他销毁了它。”
……
卢修斯的下颌线条紧绷起来,挑高了眉望向我,手指紧攥球杆;我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有多么震惊,便绕过球桌走到他身边,直视他的双眼:“当年那个人把日记本交给你保管,我本不该这样擅作主张;但既然你那么信任我,愿意把它给我,我就必须处理好这件事——卢修斯,那本子是个意想不到的**烦,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比邓布利多更好地解决它。”
卢修斯一言不发,依然看着我,我明白这表示他需要进一步的解释,而我有义务给出解释,尽管这会勾起不愉快的记忆。
有一些事情,即使我再不情愿,也必须面对;有一些谈话,即使我再不情愿,也必须进行。
“卢修斯,在我开始向你讲述整件事的详细经过前,你必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请你慎重考虑,然后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
卢修斯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么,我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长久的沉默。
各种近乎微不可查的神情在卢修斯脸上闪过,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安提亚斯。”
“我不愿,我不敢,但我不得不问。”我望着卢修斯,我清楚他能看出来我的每一丝痛苦,就像我能看到他的犹豫和矛盾,“我付出了差点死去的代价,我忍受了十年飘零的苦难,即使如此,我当年的罪也依旧无法清偿;我决不能重蹈覆辙,我宁可因为知道而失望,也不想再为无知而绝望了。”
卢修斯微微勾起唇角,那是苦笑:“安提亚斯,你认为我有多大的可能会让你失望?”
零。
我多么想回答他让我失望的可能是零!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假话;此刻我们不需要假话,也经不起假话。
“我不知道。”我最终选择了诚实的回答。我移开目光,不忍看见卢修斯的神情,“卢修斯,你曾经赞同那个人的理念——尽管你从来都是为了你自己而支持他,尽管你不会真正追随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但你当年选择的是他。”
“说下去,安提亚斯,说下去。”卢修斯把球杆放到桌上,坐进了我对面的扶手椅,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他的灰色眼睛里有复杂情感如风暴般汇聚盘旋,但我知道他和那个人不同,他永远不会对我爆发出恶念,他不会伤害我。
“你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我轻声说,“我知道这一点,我肯定这一点,但这不能帮助我作出判断。我不知道如今的你会怎么选择……卢修斯,如果当他归来之日,你发现你的利益仍然与他的立场相符,你还是会选择他,是不是?”
“利益。”卢修斯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轻缓,“很好,安提亚斯,你终于彻底理解我了。我不会说十年前的你完全不了解我,但我们都要承认,那时候的你看到的我们——你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我们真正的样子。你总是把我们想得太好。看到你用那么真诚的目光望着我们,看到你那样全心的喜爱我们,我们都失去了向你展现真实本性的勇气。”
我想要反驳,卢修斯抬起一只手制止了我:“即使到现在,你依旧对我们满怀好感。你看清了我们,却仍然用最柔软最温暖的方式对待我们……我很难理解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安提亚斯,我从不吝于承认自己是个恶人,正如你从不耻于承认自己是个罪人——尽管除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会作此想。”
我勉强微笑了一下:“听起来,你似乎更希望我只看到你的缺点,我的朋友。”
卢修斯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之迅速与一贯的优雅截然不同。
“朋友!”他对着我走了两步,平日显得安静冷漠的灰色眼睛终于燃烧起来,“安提亚斯,你一直勇敢无畏,一旦下定决心便要坚持到底,对你来说,朋友是即使献出生命也值得托付的存在,你对我们的信任毫无保留;但你可曾想过对我来说,朋友是什么?我不会为了你死,我不会为了你牺牲一切,我不会把你放在我的家庭之前——安提亚斯,当你在我面前被死咒击中,当你在我面前突然消失,我甚至连眼泪也没有流下一滴!”
卢修斯在距我一步之遥站定,呼吸急促,语气前所未有的激烈:“对我来说,朋友就是利益!你,西弗勒斯,你们如果不能带给我利益,我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对待你们。我恨黑魔王,因为他从起初的同谋变成了后来的掠夺者;我恨黑魔王,因为他把马尔福的尊严置于脚下践踏;我恨黑魔王,因为他剥夺了本属于我的利益!当他居高临下对我发号施令时,我不得不假装愉快地听凭吩咐;当他在我的庄园杀害了我一生仅此一人的朋友时,我不得不压制所有的愤怒与痛苦,卑躬屈膝承受他的怒火!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仇恨伏地魔的人,安提亚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遭受的耻辱。”
116立场与权利
(以你的性格,不要站在任何一边才是最安全的,我永远不想第二次失去你。)
我靠在桌边,双手撑着桌沿,屏住了呼吸。
在我与卢修斯相处的全部时间中,我从没有见过他表现出如此激烈而深沉的痛苦。他一直那么镇定自若,风趣圆滑,优雅得体,他是我和西弗勒斯吵得不可开交时的缓和剂,是我和西弗勒斯各自沮丧焦躁时的安抚者;他意志坚定,原则明确,利益至上,他是我们之中最成熟的那一个。
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可以处理好一切问题,我真是愚蠢透顶。
所以我就以为卢修斯会选择利益而非朋友,我其实仍然没有彻底了解他。
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用他最真实的想法逼迫我去认识最真实的他。
“对你来说,朋友也是一种利益,无利不相交。”我把手搭到卢修斯肩上,轻轻拥抱他,“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没能想通这一点。卢修斯,你真该恨我一辈子!”
卢修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脊背:“我从来不像西弗勒斯那样,一刻不讥讽你就浑身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说,有些时候你确实笨得无药可救。”
我点点头,松开双臂靠回球桌:“我心服口服,完全无可辩解。卢修斯,从今以后你又多一个可以尽情嘲笑我的话题了……但我还是得再问一遍,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同样的问题,这一次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当我明白了卢修斯的态度,随之而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变成了他的应对方式。
“在具体的情况没有发生前,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当然,你能想到我这些年来考虑过各种可能,也针对这些可能制定了种种策略,不过这些要说起来就太花费时间了……安提亚斯,相信你狡猾的朋友吧,我既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也不会为了利益而委屈尊严;我虽然没有在外周游十年的见识,毕竟也长了十年的经验,今日不同当初,总有一个相对周全的办法能被想出来的。”
卢修斯转身走回去,重新坐在扶手椅上,又恢复了那种身姿笔挺、下颌微微扬起的姿态;我毫不怀疑有多少人在背后恶狠狠咒骂过马尔福的傲慢和冷漠,但此刻我面前的这双灰色眼睛里充满了暖意,这是我的朋友在看着我。
“好吧,我姑且相信——西弗勒斯是怎么说的?啊,‘我姑且相信你这十年的饭没有白吃’——那么我就基于这种信任的前提,告诉你处理日记本的整个经过吧。”我微笑着跳到球桌上,盘腿坐下来,“我想,这个故事从一支圆珠笔开始再合适不过了。”
……
说完卢修斯需要知道、而我又可以述说的那些部分只用了十分钟左右。事实证明卢修斯从语焉不详的讲述里获取信息的能力丝毫不亚于阿不思,他很快就抓住了关键。
“灵魂。”
卢修斯将左手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托着下颌,皱起眉头,一脸严肃。
“你的能力。”
他抬起头望向我。
“以及你的牢不可破誓言。我真惊讶,你竟然成功地守口如瓶十年之久,同时却又想出了能够绕开它来阐述问题的方法。”
十年前想出这种方法的恩迪功不可没,并且这功劳直到今天依然持续生效,可见恩迪比我聪明多了——幸而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猫都比我聪明。
“最后是日记本。虽然我更希望它此刻在我手里,不过木已成舟……公平地说,你做出的决定并没有错。”
卢修斯站起身来,绕着球桌慢慢踱步,带着沉思的神情。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晚些时候会去查证……我不喜欢邓布利多,安提亚斯,但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人确实不多。仅这次而言,我不反对你的做法,但是下一次——”
“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去找阿不思。”
卢修斯停下脚步,轻轻挑起了眉毛。我侧过身子,以便和他视线相对:“这些年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卢修斯。我最懵懂无知的那段时间也是英国魔法界许多年来最糟糕的日子,那个时候带领人们挺身而出的正是阿不思。我相信,当我需要帮助时,他是最正确的人选。”
“是的,最正确的人选——但不见得就是最合适的。”卢修斯走到我身边,温和地说,“安提亚斯,当年我瞒了你很多事情,但现在我可以直白地提出忠告了。以你的性格,不要站在任何一边才是最安全的,我永远不想第二次失去你。”
我摇了摇头:“假定那个人现在回归了,带着和当年同样强大的力量;假定他站在我们面前,发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宣判;假定他向你伸出手,却又带着满脸的怀疑和轻蔑的试探……卢修斯,你要怎样避免所有的风险,在势同水火的双方之间获得两全?”
卢修斯刚要回答,我便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阿不思认为他总有一天要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需要在那之前做好准备;我相信我狡猾的朋友必定能找到一条适宜的道路,但这方法不一定对我适用。卢修斯,我得自己思考,自己判断,我没办法像你那样心中有数、面上应付,我必须做个选择——过去的我无知到了无从谈论选择的地步,如今我却可以大声宣布我要站在哪一边了,这权利来之不易,你可不要试图夺走它。”
卢修斯不赞同地看着我:“你把这称之为权利?安提亚斯,这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起码我有了选择的权利,这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我平静地说,“十年以前,在见到你们的第一刻,我就已经被卷入其中;我犯下那么多错误,其中一些永远无法赎清,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回来要面对的不仅是你们,也是我的过去,以及和我的过去息息相关的全部人与事。卢修斯,现在我知道你痛恨他,我对你将来的打算不再怀疑,所以我也可以决定我的立场了——你知道我会告诉你什么答案。”
卢修斯看上去有些生气,他在恼怒时眼神就会变得格外冰冷;但片刻后他的目光柔和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年磨难显然没有让你的固执减少分毫,安提亚斯,所以我的建议只能是——把所有事情都再保留一段时间。我不希望看到你急匆匆把手上的牌全部摊在邓布利多面前。”
“我明白。”
“那么,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会给予别的保证,惟独你的秘密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这就足够了,我的朋友。我的秘密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会有一磅重,很方便你揣在口袋里随身携带。”
卢修斯瞪了我一眼,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笑话:“不要介意我难得的耿直,安提亚斯,我总担心你因为不够谨慎而惹上麻烦,在某些问题上你确实没有西弗勒斯可靠。”
“我完全同意。卢修斯,你大可以在这个问题上采取偏颇的态度,因为我也有一些事情只告诉了西弗勒斯——我猜他也和你分享了挺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安提亚斯,你的聪明才智是否全部用到了开玩笑上?我们本来在进行一场很严肃的谈话。”
“哦,我们的谈话依然严肃,只不过换了个主题!”
……
我们的交谈最终被外出归来的纳西莎和德拉科打断了。男孩从他们去拜访的孀居夫人那里得到了一件心仪已久的礼物,欢喜地嚷嚷着要向我们展示;他在冲进桌球室的一瞬间正好看到我和卢修斯相互打趣,于是脸上的惊异之情表露无遗——显然,他向来敬重有加的父亲和他的同学(这是德拉科唯一认可的身份)毫无礼仪可言地大开玩笑的场景令他有些受到冲击,我想这是他之后几天对我的态度回落的重要理由。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仍旧觉得和你平辈是件美妙的事情。”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告诉卢修斯,“你还记得前几天晚上德拉科瞪着我们的表情吗?他的同学够资格和他父亲一起在桌球室消磨饭后时间,而他却不行。辈分的差异从来没有哪一刻体现得如此明显……”
“安提亚斯,我理解你因为得不到教子的认可而失落、进而想在这件事上找补的心情,但这种做法极其无耻。”西弗勒斯懒洋洋地打岔。
卢修斯闻言微笑起来:“西弗勒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认同,但是安提亚斯,我很遗憾你需要为此而努力一段时日……事实上,如果不是德拉科刚出生那两天西弗勒斯忙得抽不出空来,首先成为教父的也许是他。”
“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赢得德拉科的喜爱时,你们偏要让我认识到我是捡了个便宜吗,两位?”我愤愤不平地喊道,“也许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