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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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得出人意料的询问,这不像阿不思的一贯风格。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现在愉快的神色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严肃;他的明亮蓝眼睛里不再充满笑意,反而有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同样能够洞察人心,却不再让人感觉温和可信。
我从没见过阿不思这样对待任何人。
显然,彼得?佩迪鲁也对这样的阿不思感到畏惧——他拼命地往椅子靠背上蜷缩,本来就不高的个头显得愈发矮小;他的眼睛小而晶亮,但眼神闪烁不定,视线四处乱扫,这让他显得心术不正。
“邓、邓布利多……麦格教授……海格……好久不见。”他开口,嗓门尖细,声音发颤,“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太高兴了……”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动了动身体,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右手的魔杖一下一下敲在左肩上,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不,不只是不耐烦。他看着佩迪鲁,嘴角扭曲起来,脸上慢慢浮现出了某种深恶痛绝;这种神情即使在很容易就对某些人和事产生厌恶的西弗勒斯脸上也不多见。
佩迪鲁飞快地瞥了西弗勒斯一眼,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彼得,我相信你非常高兴。十年之后重见天日的感觉无论如何不会太坏,不是吗?”
阿不思的口吻非常平和,但佩迪鲁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嗫喏着,嘴里冒出一些不太连贯的表示附和的句子。
“但是我们看到你的感觉可不止高兴——事实上,我们的惊奇远多于喜悦。世人皆知你在十二年前死于和西里斯?布莱克的战斗里,只留下一段残缺的食指和永远被人们牢记的英雄名号;但今晚你却出现在我们面前,并且让我们得知这些年来你一直隐匿身份生活在韦斯莱家里……你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阿不思仍旧很有耐心;佩迪鲁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我、我只是害怕……你知道,我、我把西里斯送进了阿兹卡班监狱,可是当时外面还有那么多食死徒……如果他们找到我的话……”
“哈!”西弗勒斯终于出声了,“一个敢于挺身对抗出卖朋友、投靠伏地魔的罪大恶极的叛徒的英勇之士,竟然会害怕那个叛徒的党羽?”
“我、我并没有那么勇敢!”佩迪鲁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瑟缩了一下,尖声反驳,“西里斯出卖了詹姆和莉莉,我难过得要命,所以才昏了头去找他决斗!可是我……我害怕极了!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就要死了,我……你们不知道那有多可怕,在爆炸的时候……”
“是的,是的,西里斯一直都比你强大很多。”阿不思把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十指指尖对在一起,眼睛一直注视着佩迪鲁,“也许你因为一时冲动才会去找他决斗,然后付出了一些代价;因此你害怕了,退缩了,想要躲过最不太平的那段时期,我可以理解……但是整整十二年?不,彼得,没有人会恐惧到这个地步。”
我和佩迪鲁同时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事实上,我正好可以算作恐惧到这个地步的人之一,尽管我和他害怕的对象不尽相同,选择的逃避方式也不一样。
我的手被轻轻握了一下,温暖只停留了一瞬间便迅速离开;我微微侧过头,看到西弗勒斯依旧厌恶地瞪着佩迪鲁,但我已经收到了来自他的无声安抚。
“如果你只是躲避了几个月或者一两年,然后重新出现,我想人们都能谅解你。但你竟然一躲就是十几年,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也选择了作为一只老鼠生活下去;今晚为了从我们的搜寻中逃离,你甚至攻击了学校的教授……彼得,你要怎么说服我们相信你只是因为害怕才这么做呢?”阿不思轻轻摇头叹息,“说出真相吧,在一切还没有变得太晚之前。”
佩迪鲁颤抖起来,眼珠转动着,视线从房间里所有人身上依次扫过;目光和我接触时,他愣了愣,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脸上出现了迷惑的神情,然后开始竭力回忆着什么。
……
十几秒之后,他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却立刻在西弗勒斯抬起魔杖的威胁下坐了回去,只把双眼牢牢盯着我,里面全是惊恐和不敢置信:“是你!你是——”
“彼得?佩迪鲁!”西弗勒斯大声怒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佩迪鲁面前,居高临下逼视着他,每一丝表情都充满了威胁,“说你该说的,不然你的下场会比十二年前悲惨一万倍,我发誓!”
121陈罪与雪冤
(是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波特。我才是那个把消息出卖给黑魔王的人。)
西弗勒斯在真正愤怒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杀气腾腾、深不可测,这副模样不止吓坏了佩迪鲁,也吓到了福吉部长——他惊喘了一声:“斯内普,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个英雄!”
西弗勒斯充耳不闻,依旧用让人从骨髓里发冷的眼神瞪着佩迪鲁,直到后者几乎呜咽起来;阿不思在这时开口道:“西弗勒斯,冷静些,我们的调查才刚开始。”
西弗勒斯紧握成拳的左手抽动了一下,右手用魔杖前端指着佩迪鲁的喉咙:“我只警告一次——管好你的嘴。”
他转身走回我旁边坐下,对其他人的愕然目光视若无睹。我明白他是在维护我的安全——虽然十几年来我的外表有了很大改变,但依旧保持了当初的一些特征,佩迪鲁显然想起了他曾经见过我,如果他在魔法部长面前说出我的过去,无疑会给我带来极大的麻烦。
“那么,彼得,你想好要怎么解释了吗?”
阿不思再次出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佩迪鲁身上;我趁机投给西弗勒斯一个感激的眼神,却没有得到同样友好的回应——西弗勒斯凶恶的表情摆明了他会在之后找我算账。
我回之以微笑:就为了你刚才的举动,什么样的惩罚我都甘之如饴。
……
西弗勒斯转过脸去,继续死瞪佩迪鲁。
后者犹自惊魂未定,来回看着我和西弗勒斯。
“啊,想必你认出了他——”阿不思对着我的方向抬了抬手,“正是瓦拉先生发现了你是个阿尼马格斯,也是他的猫逼得你现出原形。我希望你不至于因此而记恨他,毕竟他只是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做出了指认——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不是吗?你知道,他的证词也将是接下来的关键……同时还有一些当年的知情人,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找到他们。”
“我……”佩迪鲁望着阿不思,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讷讷地回答了一句“是的”。
西弗勒斯和我同时悄悄放松了身体。
漂亮的救场,不动声色的威胁,阿不思在这方面的确高明——我得说,比西弗勒斯高明得多。
“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回到正题了。”阿不思坐直了身体,“彼得,你打算从哪里说起?”
佩迪鲁又把房间里所有人都挨个看了一遍。他的身体瑟瑟发抖,目光里满是哀求,仿佛一只被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的弱小动物,全身散发出惶恐不安和讨好乞怜的气息,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予他同情的回应——哪怕是福吉部长,也只有一脸亟待知道真相的表情。
……
最终,佩迪鲁发出一声轻微的哀嚎,用缺了一截食指的手捂住脸:
“当年被追杀的人是我……我被威胁要向黑魔王通风报信,否则他就会把我折磨到死……我太害怕了……我很抱歉……出事之后,西里斯立刻就发现了真相,他找到了我……他气得发疯,几乎就要把我杀了,所以我才故意对着周围的人大叫他是叛徒,然后在爆炸里变形逃跑了……我诬陷了他。”
佩迪鲁把头埋到膝盖上,用双手抱住头,声音颤抖,语调绝望:
“是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波特。我才是那个把消息出卖给黑魔王的人。”
很长的时间里,屋子中一片静默,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因为极度惊诧而失声的状态,只除了阿不思——他安静地注视着低声啜泣的彼得·佩迪鲁,脸上的每一丝线条都露出一种渗透了疲惫的冷意。
轻微的吱嘎声在我的右边响起,我转过头,首先看到西弗勒斯的手紧紧捏在椅子扶手上,用力得所有指节和青筋都一并迸起;然后我看到了西弗勒斯的脸——那是我生平仅见的最可怕的神情,冰冷得似乎连皮肤之下的血液都冻结了,但又燃烧着最炽热的火焰。
那是愤怒和仇恨的交织,带着某种猜测成真的了然,犹如鲜红的血液滴落。
一瞬间,我吓得几乎想要后退,但在反应过来之前,我握住了西弗勒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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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他。”
三月初,魔法部对彼得·佩迪鲁的审判正式结束,这个叛友通敌、诬陷无辜并潜逃十二年的阿尼马格斯将被终生监禁于阿兹卡班魔法监狱——那是一个由臭名昭著的魔法生物摄魂怪所看守、全英国的巫师从小耳熟能详并为之胆寒的囚牢,位于四面环水、远离大陆的孤岛上。
哈利坐在天文塔顶的墙垛上,望着远处闪闪发光的湖水和场地上走动的人影,脸色和声音都一样平静,但我知道他的内心仍有波澜起伏。
“他让我失去了父母、家庭、快乐的童年、所有我应该得到的一切……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我的仇人不止一个。”
罗恩和赫敏想要开口劝慰,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只好静静倾听。
“彼得·佩迪鲁和伏地魔一样罪无可恕。安提亚斯,我真感激你能认出他来。”
罗恩含糊地哼哼了一声,哈利转头看着他:“对不起,罗恩,我并不是在指责你——我也跟那耗子一起住了快两年,从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罗恩的脸慢慢变红了,从他的神情上看,那是尴尬和懊恼混合在一起:“唉,别提了……我情愿我从没养过这么只耗子!一想到它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在我的盘子里吃东西……这真让人恶心!”
“得了,我们都没错。”赫敏理智地说,“硬要挑出什么不是的话,只能怪我们没有早点把斑斑带给安提亚斯看。”
“那是因为安提亚斯几乎总带着恩底弥翁。谁愿意当着一只猫的面介绍自己的宠物老鼠?”哈利勉强笑了笑,“其实我们算发现得早了,如果等到七年级安提亚斯才第一次见到斑斑——”
“别叫他斑斑!”罗恩嫌恶地说,“斑斑是我记忆里的好宠物,但它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那个让人恶心的彼得·佩迪鲁——我倒希望死的是他!”
我安抚地拍了拍罗恩的肩膀:“随口说说希望一个人死和真的看到他死去是完全不同的。罗恩,你不会想看到那种场面的。”
哈利放在垛台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脸上出现了激烈斗争的神情,过了片刻,他垂下头,低声说:“我本来希望看到他死,安提亚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当他站在法庭里接受审判时……我想听到陪审团宣判他死刑。我恨不得杀了他。”
“我们都知道,要杀掉一个人是非常简单的事。”我看着男孩的侧脸,坐到他旁边,“用枪射击他的脑袋,用刀子割断他的喉咙,或者把匕首□他的心脏——你会看着他痛苦挣扎,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淌在地上……用魔咒当然更加干净利落。一句咒语,一道绿光……然后他会变得苍白、冰冷、僵硬,他会被人装进棺材,埋进土里。他会慢慢腐烂,尸骨上爬满蛆虫,千百年后变成灰烬。他再也没有感觉,黑暗和寒冷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曾经的欢乐和痛苦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他的灵可能会上天堂,可能会下地狱,可能会回归自然,也可能会消散无踪——总要有个归处的,但那是必然的结局,他并不需要额外背负些什么。他死了,一个死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要承受一切。”
罗恩打了个寒颤,赫敏发出一声带着谴责和痛苦的低呼。我不去看他们的神情,只专注地望着哈利:
“所以,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真的会亲手杀了他吗?”
哈利思考了一会儿,坚定地摇头。
“那么,你想让别人代替你杀了他吗?让别人的双手染上彼得·佩迪鲁的血液,让别人搬动他的尸体,让别人承担抹杀一条生命的责任?”
“……不。”
“那么,摄魂怪的吻呢?让这种靠着吸食人类的欢乐和幸福回忆为生的生物去亲吻佩迪鲁,让他失去灵魂,从此变成行尸走肉——”
“不!”哈利露出几欲作呕的表情,“我在威森加摩巫师法庭上看到过摄魂怪……两只。首席陪审员宣读完判决书之后,它们押走了佩迪鲁,那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简直……不,让它们看守阿兹卡班监狱已经足够了。那里面的囚犯一辈子都要忍受寒冷和恐惧的折磨……足够了。”
“那么,佩迪鲁已经受到了他该得的惩罚,而且这种惩罚将持续终生。我也认为这足够了。”我伸出手轻轻捶了哈利的后背一下,“现在,你父母真正的朋友西里斯·布莱克已经沉冤昭雪,获得了自由——我听说他是你的教父,难道这些天和他的几次见面就没有给你带来一点欢乐?”
哈利抬起头,眼睛里闪烁起今天的第一次光芒:“当然有!西里斯邀请我和他一起住,他说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各种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开始在伦敦着手找房子……邓布利多告诉我因为某些原因,我每年都必须在姨父姨母家里住上一段时间,但不一定要待满整个暑假,所以我决定今年暑假要花至少一半的时间和西里斯住在一起!”
“那真是太好了。”我看着哈利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他?”
“非常喜欢!”哈利大声说,“你还记得海格送给我的那本相册吗?里面有西里斯的照片——当年在我爸妈的婚礼上他是伴郎,英俊极了……他现在不像那时候那么帅气了,你知道,阿兹卡班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西里斯不愿意多说这个,但光听那么几句我就觉得难以忍受了——佩迪鲁受审时,那些摄魂怪只远远地站在那儿也让我觉得寒气渗骨,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画面;我差点儿晕倒,安提亚斯,这真丢人……”
哈利的声音和表情都低沉下来,随后猛地惊觉,打了个哆嗦,摇摇头,像是要把当时的景象逐出脑海:“但西里斯还是有过去的一点模样在。他现在很瘦,也不太有精神,毕竟他在摄魂怪的包围里待得太久了……可是邓布利多说他的状况已经好得惊人了,而且会慢慢变得更好……西里斯觉得在伦敦近郊租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会很不错,他在古灵阁的存款也一直被妖精们保管着,还因为这些年的投资而增加了不少收益——真奇怪,不是吗?魔法部即使抓到了犯人,也不能让妖精们乖乖交出犯人的存款,除非那些犯人亲笔签署了上缴财产的同意书;麻瓜政府可不会这样,他们会把罪犯的财产充公——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赫敏?”
“强制征收。”
“对,就是这个。不过西里斯说魔法部里很多人还不如麻瓜政府的官员……当然,韦斯莱先生除外。罗恩,西里斯以前就认识你爸妈呢!据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