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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来自盖亚-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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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勒特认为,要解决在我的记忆中施加于戒指周围和其本身的种种危险魔法,首先应该以同样被那个人施过咒语的银蛇手镯作为突破口——当年那个人只告诉我手镯上具有显时、定向、追踪和联络的功能,并且能限制除他以外的人带着我幻影移形,但自从决裂的夜晚过后,我逐渐感受到了手镯上复杂危险的波动;这些年来我尝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取下这枚手镯,我想这本身就是一种巫师们口中的“黑魔法”了。

    现在盖勒特长居伦敦,便决意要尽快把这枚手镯取下来(也许还会据为己有,以供研究),我相信他为此找上阿不思是出于完全的好心好意,而非想借此打破对方微妙的爱理不理态度。

    “啊,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前年夏天我不是说过要研发一种能让动物开口说人话的咒语或者魔药吗?”盖勒特一边继续拨弄手镯,一边花了一半心思笑眯眯地看着我,“就在今天早上,正式的成果诞生了。”

    “什么?”我惊讶地叫了起来,“你真的成功了?我本来还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呢!”

    盖勒特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果然活了一千多年,想象力都被磨光了,毫无激情可言!恩迪,别躲了,这种老家伙可感受不到什么惊喜,你就直接出来吧。”

    我的房间门虚掩着,门缝里首先探出一只猫爪子,然后是熟悉的纯白毛色的身体;恩迪用比平时更缓慢的动作走出来,姿态之高傲庄重令人印象深刻——

    “晚上好,先生们。人语魔药真是不错。”

134打牌与比赛

    (哈哈哈,皇家同花顺——你们通通给我输得哭着趴在地上滚吧!)

    “啊哈,我又赢了!”

    “不——”

    “这不公平——”

    “太不公平!这简直是——”

    “安提亚斯,管管你的猫!”

    “哦……”

    我勉强把视线从前方不远处收回来——一个穿着三英寸褐色细高跟靴、白色复古休闲衬衫和黑色紧身皮裤的小个子男人刚刚走过去了。从麻瓜的审美角度而言这种搭配是否合理尚在其次,关键在于他所选择的每件衣物都是女款……

    值得安慰的是,这位男巫从背后看上去确实挺像个女人,有望借此骗过这片聚满了巫师的营地上唯一一家麻瓜管理者的眼睛。

    “这简直是对眼球的谋杀!”赫敏站在我旁边,一边惊骇地瞪着眼向远去的背影行注目礼,一边悄声对我说,“就在上午打水时,我以为穿着女式长睡裙的老男巫已经够可笑了,而现在……”

    “我感兴趣的是他怎么会不知道那种细高跟靴通常只有女性才穿。”我转身掀起帐篷的门帘,弯下腰钻进去,“就算在魔法界也只有女巫才穿那样的鞋子,他不太可能不具备这类常识……也许他有异装癖?”

    赫敏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叫喊起来:“这不可能!他是个男巫——”

    “巫师就不作兴有异装癖吗?”我笑眯眯地打断赫敏的话,“要求巫师们尽量假扮成麻瓜的魁地奇世界杯赛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至少你得承认他那身衣服搭配得还不错,比西服和高筒橡皮靴的组合好多了。”

    赫敏一脸痛苦地转开了头,似乎不愿意想起在这片营地上负责登记来人的那两位魔法部工作人员——其中一位如我所言,上身穿着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高筒橡皮靴;而另一位则穿了南美披风和苏格兰高地的男式褶裥短裙,我对他无以伦比的想象力表示赞叹。

    事实上,并非所有巫师都完全缺乏对麻瓜文化的了解——自从月刊《世界》广受欢迎,我越来越频繁地听到巫师们讨论麻瓜社会的方方面面——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从一出生就成长在完全的魔法家庭里,对除了长袍、衬衫和裤子以外的衣服一无所知,并且他们所知道的衬衫和裤子也仅限魔法界的常见款式。虽然相对于麻瓜的便装来说,巫师们长袍下的衣裤稍显陈旧过时,但它们至少比稀奇古怪的组合正常得多,我不明白为什么试图伪装成麻瓜的巫师偏偏不选择最简单易行的方法。

    “我想这是因为正值盛夏,有些男巫没想到可以把冬天穿在长袍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穿在外面。”当我早些时候和哈利、赫敏讨论巫师们千奇百怪的服装搭配时,韦斯莱先生一边研究我带来的索尼随身听(他对磁带记录声音、随身听解读和播放声音的原理好奇得要命),一边插嘴道,“不过你们多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糟糕的服装组合都是男巫们搞出来的;女人毕竟更爱美,她们之中很少有谁对漂亮的麻瓜女装毫无概念。”

    这倒是实话。

    这天早上我从马尔福庄园出发,跟随卢修斯到达了马尔福家的营地帐篷,并在午后应邀来到哈利他们所在的营区——两个从外表看不算大的帐篷里挤满了韦斯莱先生和他的所有子女(年纪最小的金妮·韦斯莱和赫敏一起住在女孩子专用的小帐篷里),西里斯、莱姆斯和哈利的帐篷就在旁边。

    眼下,我们已经被种种难以想象的衣饰搭配持续震撼了几个小时(我相信负责管理这片荒野营区的那家麻瓜的感受更甚于我——要被这些衣服和其他种种怪异之处糊弄过去、相信来到这里的“游客们”都是普通人,除非他们一家全是盲人),也看够了各式各样“像麻瓜和不像麻瓜的帐篷”,便纷纷逃回来让疲劳的眼睛稍事休息;韦斯莱双胞胎、哈利、罗恩、金妮和恩迪则凑到一块儿打起了扑克牌。

    “安提亚斯,你瞧,恩底弥翁从刚开始一直赢到现在,这不公平!”罗恩气愤地嚷嚷着,站起身来把我拉到牌桌边,“你得坐下来玩一局,你得输给我们才行!”

    恩迪借助人语魔药开口说出英语的那天晚上令我毕生难忘。从持续了一整夜的兴奋里平复下来后,我将这个喜讯通知了所有能想到的人(我承认,唯独不告诉西弗勒斯是因为我坏心眼地想看看他被吓到的样子),当时大家对此反应不一,但没有哪一个在震惊之余不盼望见到一只会说人话的猫。

    然而现在他们可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这世上顽皮的猫无数,乖巧的猫很多,机灵的猫不少,聪明的猫有限,聪明绝顶的猫稀缺,而聪明绝顶还牙尖嘴利的猫……目前来讲独一无二。但就是这一只绝无仅有的猫,自从能开口说出人类语言,便用他的一条毒舌搅得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多少自诩能言善辩的人都败下阵来,恨不能把让自己输得面上无光的对象刮毛去皮下锅炖了!

    “风度,罗纳德·韦斯莱,注意你的风度。”恩迪傲慢地用爪子推倒漂浮在他面前的几张牌,扒拉着展示给众人看,“我既没有出千使诈也没有耍赖悔牌,我赢得光明正大,你就该输得心服口服。”

    “那可不行。我要是把钱都输光了,待会儿拿什么去买魁地奇世界杯的纪念书啊……”罗恩沮丧地嘟哝着,把我按到椅子上,“安提亚斯,真对不起,我一定要从你身上找回你的猫赢走的份!”

    ……

    一刻钟后。

    “哈哈哈,皇家同花顺——你们通通给我输得哭着趴在地上滚吧!”

    恩迪发出了音量和小小身躯完全不相称的大笑,得意地用肉垫摁住摊在桌上的一摞牌;桌边所有人都静默了片刻。

    “安提亚斯,你怎么也输了?!”罗恩咬牙切齿地提起我的衣领死命摇晃,“你是主人,怎么能输给宠物?!”

    “恩迪不是宠物,是家人——”我扑腾着手脚,试图从气急败坏的男孩手里挽救自己的衣服,“再说他比我们都聪明,牌运也很好,输给他多正常啊……”

    “正常个鬼!”乔治·韦斯莱大叫着压到我的背上阻止我的挣扎,“一只猫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安提亚斯,说服你战无不胜的‘家人’把钱还给我们吧,看在我们是你朋友的面子上!”

    “休想!赢了就是我的——怎么,一只猫就不需要花钱了?我要买鱼干,买牛奶,买丝绸面料的鸭绒垫子,要买书,还要给安提打赏,这些可都是很大的开销!”

    “……安提亚斯,你真是丢死人了,居然要你的猫打赏?!”

    “……我没提过这种要求!”

    在我为了处理战况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哈利看起来是牌桌上唯一一个不在乎自己输了多少的人;他哈哈大笑着观赏恩迪跳到桌上挺起胸膛和韦斯莱家几兄弟战斗的英姿,伸手捅了捅我的背:“我们一直都觉得恩底弥翁很聪明,但直到他能开口说话之前,我们都没想到他会聪明到这个地步。我敢说西里斯变成大黑狗时也没有这么能说会道,更别提在牌桌上技压群雄。”

    “恩迪是与众不同的。”我抛开了正在打嘴仗的几人一猫,转过脸看着哈利,骄傲地说,“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生物,你不知道他这些年来都是怎么帮我的。”

    “哎呀,我大概能想象!”哈利继续发笑,“你瞧,他现在不正在帮你挣零花钱吗?”

    “我这是自力更生!”恩迪抽空回敬了哈利一句。

    “哈哈,一个自力更生的赌徒!多么光荣!”西里斯走到牌桌边,用半是好笑半是训斥的口吻插嘴道,“得啦,我们要尊重对手,不能因为恩底弥翁是只猫就想赖账——小伙子们,今天下午的开销记在我账上吧,什么时候你们能从安提亚斯手上赢回来,就什么时候还我的债。”

    韦斯莱先生闻言从他面前的一堆零件上抬起头(他已经把我的索尼随身听彻底拆卸、翻来覆去研究好几个小时了),用比平时显得严肃的语调说:“这可不行,西里斯,不能惯坏了这群孩子。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最好不要赌博,他们的妈妈也不会高兴听到他们赌钱;现在他们输了正是个教训,我想——”

    “好了,亚瑟,这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你就格外宽容些吧。”卢平也合上手里的书,走了过来,一只手按住韦斯莱先生的肩膀,用息事宁人的口气说,“孩子们平时在学校可没多少机会像今天这样玩个痛快,况且牌桌上的都是自己人,别计较那么多。”

    韦斯莱先生没吭声,不过脸上依旧有些不赞同的神色;双胞胎对视一眼,撇了撇嘴,默默坐回桌边;罗恩悻悻地放开我的衣领,拍了拍看起来有些不安的金妮的头顶;哈利有点尴尬地来回看着众人。

    韦斯莱家的主人夫妇和善可亲,几个子女也都聪明可爱,他们近乎完美的幸福里唯一的遗憾就是经济拮据,不得不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我想这些孩子手头的零用钱并不多,如果全被恩迪赢走的话,确实……

    “咳咳。”恩迪在短暂的沉默里忽然清了清嗓子,狡猾地开口道,“作为今天最大的赢家,我有权选择怎样挥霍我的战利书,不是吗?”

    他跳到我的肩膀上,傲慢地抬高脑袋环视着屋中所有人:“我决定独吞打败你们的成就感,分享从你们手上赢来的零花钱——按参与了牌局的人数均分,输得多的只好怪自己技不如人。有异议吗?”

    金妮轻快地欢呼了一声,跳起来举高双臂拥抱了恩迪一下:“完全没有异议——恩底弥翁,我真爱你!”

    “噢!”双胞胎懊丧地叫着,夸张地耸拉下肩膀,“真吃亏,我们真吃亏!”

    罗恩沉思了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抬起头:“这么说我占便宜了?要知道我从第一局起就一直在输,但现在我反而拿到了比刚开始更多的钱——嗷!”

    弗雷德·韦斯莱把胳膊肘内侧狠狠卡在罗恩的脖子上:“你就厚颜无耻用光不是自己赢来的钱吧,罗纳德小朋友!”

    罗恩佯装愤怒地转身嚷嚷,和他的两个双胞胎哥哥打成一团;哈利咯咯笑着往旁边让出空间,同时真心实意地对恩迪说:“谢谢你,恩底弥翁。你真是只伟大的猫。”

    不用扭头我也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恩迪是如何因为这样的赞扬而竖起耳朵、绷直胡须,用竭力装得平淡但完全掩不住骄傲的声音说:“你用不着这么客气,哈利·波特。作为对你懂得欣赏的报答,我允许你叫我恩迪——这可是为数不多的人才能获得的特权。”

    “……”哈利表情古怪地张了张嘴,似乎有一瞬要大笑出声,但他最终只是颤抖着嘴角点了点头,“那我就更得感谢你了,恩迪。”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只骄傲的猫,恩迪几乎可以通行世界,为什么偏偏在西弗勒斯那里就讨不了好?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前几天我突然拜访蜘蛛尾巷时,恩迪对着西弗勒斯态度矜持地出声打招呼的那一幕:手里端着杯子的男人最初惊吓得差点把咖啡洒出来,但终究成功维持了不冷不热的表情,用一分不少的傲慢神色回以再正常不过的问候,仿佛过去每天都有一只猫向他道早安;三十秒的静默对峙后,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扑了过去,瞬间在黑色衣服上划拉出三道口子……

    不管是衣料被爪子撕裂的声音,还是西弗勒斯紧随其后的怒吼,都是过去一年里为数不多的让我心惊肉跳的记忆。

135夜变与混乱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揭开,无数鲜活的景象涌入脑中,往昔一切历历在目。)

    魁地奇世界杯毫无疑问是魔法界最大规模的盛事,再没有别的什么事件可以让来自全球各地的十万巫师齐聚一堂;偶然发现连来自远东和非洲的一些巫师手上都有经过翻译的《世界》和《时论》时,我禁不住感慨世界之大可以令人远隔万里,同时又如此之小可以让信息飞速传播。盖勒特以一百五十岁的高龄再度成为整个魔法世界的耀目之星,在短短时间内追上了阿不思,与他一起被称为“并肩欧洲的两大巫师”,不仅是因为他本人实力雄厚、手段高妙,更因为他真的理解了如今这个世界。

    历史似风,时代如浪,盖勒特是抓住机遇扬帆起航的那个人;他因他自身而伟大,也因这个世界而伟大,更因他所珍视的一切而伟大。他和阿不思正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有那么多理想和辉煌都属于他们,那么我呢?

    人们如果拥有一两个非同一般的友人,就总会忍不住把自己和他们拿来作比,我也不能免俗;为了盖勒特和阿不思的今日种种而倍感喜悦的同时,我开始思考自己眼下的生活是否当真尽如人意,而答案,令我惊讶却又不意外地,是否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花费了十余年时间意识到这样一个道理:安宁和满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切,却不能在生活里真正涵盖一切;我在获得了许多的同时还缺失着什么,尚需要寻找和发现。

    ……

    世人瞩目的爱尔兰对保加利亚的魁地奇赛场上,十万观众都在为了精彩的比赛而兴奋地呐喊尖叫,我却不争气地陷入了毫无结论的胡思乱想里;当我从长久的茫然之中回过神来,比赛早已结束,而我正和德拉科面对面坐在帐篷里。

    按照我恍惚的印象,恩迪在看完魁地奇比赛、回到帐篷的第一时间就要求拉比带着他幻影移形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声称要远离今夜必定的喧嚣好好睡上一觉,然后爽快地扔下了我……

    施过空间扩展魔法的帐篷内部宽敞舒适,和马尔福庄园的房间有一样的布局,足够德拉科离得远远的,但这距离还不足以让他看不见我,因此他积极地选择了瞪视。

    “呃……德拉科,卢修斯和纳西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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