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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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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很多人轻笑起来,包括阿不思。

    “我没有开玩笑,韦斯莱先生,”他说,“不过你既然提到开玩笑,我倒是听过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讲的是一个傲罗、一个被误认为是坏小孩的好小孩和一个真正的坏人,他们在某天夜里相遇了……”

    “咳咳!”麦格教授响亮地咳嗽了几声。

    “噢——现在说这个大概不太合适……不太合适……”阿不思摇了摇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了,三强争霸赛……你们中间有些人还不知道这场争霸赛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希望那些了解情况的人能原谅我在此稍微解释一下,我允许他们的思想开一会儿小差。三强争霸赛大约是七百多年前创立的,是欧洲三所最大的魔法学校之间的一种友谊竞争……”

    我面无表情地瞪着阿不思,试图瞪出有史以来最强的火力。

    这个可恶的、滑头的、用笑眯眯的表情粉饰太平、最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

    “你的评价完全正确。”

    恩迪曾经听说过不少我和穆迪之间的恩怨纠葛,此刻跳到我肩上发出轻微的喵喵叫声,用波动传达着他心有戚戚的嘀咕。

    “真不知道盖勒特到底看上这死老头哪一点了。莫非就因为他们都是半斤八两讨人厌的混蛋?”

    ……

    哐当。

    我碰翻了装着饮料的杯子,南瓜汁溅了满地,卡特丽娜惊叫着抬起脚。

    学生长桌,教师席位,所有人都向我看来,包括穆迪那两只不协调的眼睛。

    我呆呆地回望过去,勉强把视线聚焦在依旧笑眯眯的霍格沃茨校长脸上。

    爱比嘉在上,盖勒特看上了阿不思?!

144恐吓与蔑视

    (当年和我交手无数回的穆迪怎么可能忘掉他的“小食死徒”?)

    作为学生,开学期间永远忙碌、混乱、充满种种烦恼,但我肯定我在霍格沃茨的第四年将比之前哪一年都更难应付,因为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是那位与众不同的阿拉斯托·穆迪。据说在他用那只硬币大小的亮蓝色魔法眼珠代替了战斗里失去的一只眼睛之后,人们就习惯称他为“疯眼汉穆迪”;经过昨夜一役,我相信这个绰号来之有理——

    “是的,死亡人数!”

    阿不思关于三强争霸赛的介绍被我打碎杯子的意外中断了片刻,短暂的沉默过后,首先出声的是穆迪,语调听上去怒气沸腾、暗含某种恶毒威胁。

    “几百年前的三强争霸赛上经常死人,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那是高难度的危险竞赛——据说死的都是像你这样听到‘死’字就会吓得打翻杯子的……好小孩。”

    穆迪直直地注视着我,魔眼飞快地转动着,嘴角咧开一个看起来有点狰狞可怖的古怪笑容。

    “好小孩们总是不长命的。都见梅林去了,要我说的话。”

    ……

    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轻微吞咽声,我无语地往椅子背上缩了缩。

    很显然,真正的好小孩们比我更禁不起恐吓。

    “以前也许是那样,不过如今不同了。”一片冷场中,阿不思再次开口,“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几次尝试恢复争霸赛,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过,我们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和魔法体育司认为,再做一次尝试的时机已经成熟。这个夏天我们做了许多工作,以确保每一位勇士都不会遭遇生命危险……”

    阿不思用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的愉快口气继续讲述接下来一年里将在霍格沃茨展开的三强争霸赛的细节,穆迪又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开;我低着头,拿不定主意应该关注谁。

    毫无疑问,穆迪认出了我——当然,连只见过两次面的彼得·佩迪鲁都能把我认出来,当年和我交手无数回的穆迪怎么可能忘掉他的“小食死徒”?

    那么,穆迪多半也认识西弗勒斯,并且知道西弗勒斯当年也是食死徒;按照他的性格,哪怕西弗勒斯得到了阿不思的担保,他也决不会表示出一星半点的友好。

    至于阿不思……“盖勒特看上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愚钝到了这个地步,连这种恩迪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也没能看出来?

    ……

    开学晚宴是在我稀里糊涂的走神中结束的,爬到床上时我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我没吃饱。

    这可比下个月才正式进入日程的三强争霸赛重要多了。

    我郁闷地用手捂着胃,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早餐,勉强蜷在床上睡了一夜。

    今天早上第二门课是保护神奇生物,和去年一样依旧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合堂。我对上一学年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事件心有余悸,暗自祈祷海格别又在学期初始就亮出什么大型危险生物,然后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垂头丧气地让我们照顾弗洛伯毛虫之类安全无害的小动物——太过安全无害了——连续好几周听那些毛虫唠叨休眠结蛹、破茧化蝶之类的话题让我差点儿闷死。

    ……

    眼下,海格回应了我的祈祷。

    他果真没有亮出大型危险生物——他亮出了他们的幼崽。

    “炸尾螺!”海格骄傲地说,“刚刚孵出来的,你们可以亲自把它们养大!我们可以搞一个大项目!”

    “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养大?”德拉科冷冰冰地提问,傲慢一如既往,“我的意思是,它们能做什么?它们有什么用?”

    海格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粗声粗气地说:“那是下一节课的内容,马尔福。你们今天只管喂它们。”

    唉。

    我叹了口气,和布雷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强词夺理的海格啊,真难得。他能够产生树立教师威严的意识无疑是件好事,但同样难得的是,德拉科这一次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也许声调仍然不讨喜,但至少话语的内容是客观的。

    我用带了点心酸和苦涩的眼神望着德拉科。我的教子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怎么理睬我了,这比他对我大发脾气更加令人难过;现在我可知道冷漠和无视会给人带来怎样的伤害了,相比之下连恶毒的言辞都是暖人的……

    “你在看什么?”在大家尝试用蚂蚁蛋、青蛙肝和翠青蛇喂养炸尾螺的时候,德拉科一直抱着双臂站在一边,脸上带着心不在焉的厌恶神情;此刻他忽然转过头来,用极其不快的口气问,“你干嘛老盯着我?”

    “呃,我……我……”

    偷看别人被抓现行总是令人尴尬的,我张口结舌地试图找出辩词;德拉科皱着眉打量了我一会儿,不耐烦地打算走开。

    “德拉科——”我急急地开口挽留,同时意识到我立刻要自讨没趣了,就像过去一年里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我——”

    “你在干什么?”潘西·帕金森突然推开布雷斯挡到我面前,嫌恶地瞪着我,仿佛我就是此刻躺在箱子里蠕动的那些灰扑扑黏糊糊的炸尾螺幼崽中的一只,“你干嘛老缠着德拉科?”

    “……”

    我能回答“因为我想修复教父子关系”吗?

    “上一学年你已经够招人嫌的了,我不指望你会变得讨人喜欢,但你至少要懂得不能变本加厉吧?”

    帕金森是个在很多方面非常挑剔的姑娘,说起话来冰冷高傲,即使在斯莱特林学院内部也有挺多人害怕她,但她唯独对德拉科百依百顺;我想她一定很喜欢我的教子,所以才同仇敌忾地讨厌了我三年。我当然不可能因为被人讨厌而感到开心,但看到有个女孩子这样护着德拉科,我不由自主产生了某种欣慰和感慨。

    “瓦拉,你傻了吗?你这是什么表情?”帕金森等了几秒,不见我回答,便提高了嗓门,引得海格从一个大木箱旁边抬头看了过来:“那边怎么啦?”

    “没什么!”帕金森硬邦邦地大声说,然后侧过身子,降低了音量,“你最好知趣一点儿,德拉科可没有义务一定要理你。你是他爸爸的朋友,不是他的;如果你再——”

    “潘西,算了。”

    德拉科懒洋洋地开口打断了帕金森,迈过去几步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另一个箱子旁边走,同时抛给我一个漫不经心的轻蔑眼神。

    “我们用不着和这种大型食草动物生气,那没意义。你知道,它们总是有点呆。”

    ……

    愣了几秒后,我转头问布雷斯:“德拉科是在说我吗?”

    布雷斯怜悯地看着我:“炸尾螺显然不吃素,兄弟。”

    “……”

    下午的时候我和布雷斯一起去上算术占卜课,赫敏不出意料地早早坐在第一排,轻快地和我们打了声招呼。我注意到今年算术占卜课教室里的人数比去年多了一些。

    从严格意义上讲,算术占卜并非真正的占卜,维克多教授不会告诉我们怎样用水晶球或者塔罗牌做出预言;事实上这门课更接近麻瓜的概率论。我们要从最基础的数学原理学起,逐步掌握各类复杂的公式,学会查找函数分布表,并最终利用这些知识做出基于现实的未来预测。

    听起来很难,不是吗?这就是选修算术占卜的学生寥寥无几的原因。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古代魔文和麻瓜研究的课堂上——前者要求学生掌握大量语言学相关知识,对整个欧洲大陆甚至世界上的重要语系都有了解,后者则要求学生弄懂麻瓜的自然科学常识,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从近代科学的兴起开始,一直研究到现代科技的发展状况。

    我完全能够理解从小就在魔法界长大的那些孩子们为什么对这几门课退避三舍——对于缺乏正规的学前教育、直到十一岁才能进入学校开始系统学习的巫师们来说,学好这样的课程简直难如登天:他们中的一些对于基础学科的了解甚至比麻瓜小学生还少,最简单的四则运算也要耗费半天时间,更别提含有未知数的方程了;至于概率论、数理统计和线性代数?多谢了,孩子们情愿去听西弗勒斯上魔药课!

    基础性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学常识对魔法界的孩子们来说同样难以理解。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麻瓜要去研究水的三态变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煞费苦心计算声光速度,不明白解剖和切片实验意义何在,更不明白分子学说、量子论和各种各样的“三大定律”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对他们来说,魔咒可以解决一切,实现从不可能到可能的转变,他们只要会用就行了,为什么非得弄明白魔法是怎样生效的呢?

    ——无须我赘言这样的观念是多么狭隘落后和固步自封,《世界》和《时论》自从创刊以来,每一期都在大声疾呼,如今已经进入了引导巫师们深入研究的阶段;我为陈腐已久的魔法界的全新转变感到喜悦。

    “过往的一切都已成为既定的历史,我们不需要过多抨击魔法界与当今麻瓜社会的脱节,这毫无意义;我们该做的是迎头赶上。我们是巫师,我们有权利、更有责任去研究我们的魔法,我们应当在麻瓜揭开魔法的奥秘之前做到这一点,否则将是多么巨大的耻辱!一个集体怎么能不了解它的文化?”

    盖勒特曾在某一期《世界》的专栏文章里这样写道。

    “魔法界的古老教育模式也应该改进了。我们的学校必须给我们的孩子以最全面的基础教育和最具启发性的进阶指导,而非仅仅为他们提供最低限度的技能培训——现代麻瓜社会已然建立了区分上述各项职能的严谨教育体系,我们尚无法做到这一点,但至少要为将来的发展制定模型:我们不仅要教授孩子们魔法技能,还要教授他们魔法理论,甚至麻瓜的自然科学理论,并让他们初步窥见这两者的结合是多么新奇有趣,又是多么意义深远;我们甚至应该教授他们文学、艺术和音乐!这些都是不分种族、不分国界、恒久流传的重要财富,对于个人的提升和全体的发展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麻瓜们认识到了这一点,许多年来他们通过知识的广泛传播和交流实现了梦幻般的飞速前进,巫师又怎能自甘落后?”

    舆论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如今在欧洲几乎人手一份的《世界》和《时论》则成为了引领舆论的翘楚;虽然我认为巫师们对媒体宣传予以全盘接受的态度本身也是个问题,但至少在眼下这是件好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同正确的观点,追随前进的步伐,而霍格沃茨课堂上的小小不同正是外面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广大世界的一个缩影。

    这一年,魔法界的孩子们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完全封闭于校园之中;虽然依旧被来自学校和家庭的保护罩所覆盖,但他们已经能够看见外界的光暗和风雨。

    ……

    令人烦恼的是,我的想法在算术占卜课结束后被一个负面例子给论证了。

    “韦斯莱!喂,韦斯莱!你爸爸上报纸了!”

    放学后人潮涌动,孩子们纷纷来到大厅等待晚餐上桌;德拉科站在入口处挥舞着一份《预言家日报》:“看看这个吧!”

145白鼬与战斗

    (刺眼的光芒闪过,德拉科消失了,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白鼬。)

    通常情况下,我一点也不讨厌——或者该说我完全乐于听到德拉科的声音,即便他的话语内容并不友好;但当他嘴里出现任何与哈利有关的词语时,我就会感到头疼,而“韦斯莱”毫无疑问是“哈利·波特”的相关高频词汇,意味着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即将发生。

    我按捺住揉额角的冲动,转过身去寻找任何叫做韦斯莱的人,然后看到了罗恩——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哈利和赫敏也在旁边。三个孩子对视一眼,警惕地朝着德拉科移动:“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出于同学情谊想要给你提个醒。”德拉科挑高了眉毛,露出一个充满优越感的虚伪笑容,并把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我想你更希望自己看,而不是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读出来,韦斯莱。”

    罗恩犹疑地接过报纸,哈利和赫敏也把脸凑了过去,而我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诧异——这是一篇能让德拉科兴高采烈的关于韦斯莱先生的报道,其内容可想而知;但他居然没有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读出来”?

    几分钟后罗恩放下报纸,沉默不语,脸色显得很难看。

    “哎呀,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韦斯莱。他们连你父亲的名字都没有写对,这是多么让人难过的事啊。”德拉科用一种让人发抖的关切语调说,“《预言家日报》真是每况愈下了,对不对?《世界》可不会犯这种错误。当然了,我想你父亲很难有机会出现在那样的刊物上面——就连这一次,他也是受到疯眼汉穆迪炸了垃圾桶引来麻瓜警察的牵连呢。愿意出手管这种事,你父亲还真是情操高尚。”

    ……

    我就知道。德拉科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嘲笑哈利他们的机会?但今天他采用了不同于以往的方式——在显示出令人惊讶的克制的同时,他也变得令人无奈的狡黠了,现在的他几乎就是卢修斯和西弗勒斯的综合缩小版,完美地融合了圆滑和尖刻。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何时发生的,如果这和我去年训斥他的事情有关,那还真是……

    “这上面还刊登了你家的照片,我很高兴能看到你的父母,以及你们的——住宅。”德拉科轻柔地说,声音仅仅够站在附近的几个人听到,“我相信你的母亲是个丰腴的美人,而且能干贤惠;别的不说,光看她能把这样一栋房子打理得温馨可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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