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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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敦突然觉得不妥,又起身道:“长安虽然是要地,但钟元常守备多年,固若金汤。宛城战事一触即发,大王何以让子廉带兵他往?”
曹操微微笑道:“有元让在孤身边,何惧宛城不破?孤有些疲倦了,下去吧。”夏侯敦无奈只好与众人一同起身告退,却又听曹操道:“子丹,文烈留下。”心中更是揣揣。
刚回到自己营中,夏侯敦就见曹彰心腹家将周毅等候在内。周毅见夏侯敦回来,忙迎上前行礼道:“末将参见将军。”
夏侯敦明白曹彰这个时候派人来的意思,只是曹操已经下定决心,自己跟随他数十年,也不好太过反对,只好道:“回去让子文安心前往御敌,魏王面前,吾自会替他说话。”
周毅却道:“末将以为曹将军此时断不可离开前去樊城。”
夏侯敦不由微愠,这些大事难道该是一名小小的家将发表意见的吗?周毅见夏侯敦脸色,也明白他的心意,拜倒在地,朗声道:“末将知道此事不该妄自多言,但末将不愿见越骑将军惨死。”
“住口。”夏侯敦脸色大变,对着帐外大声道:“外面是谁值夜。”
“末将赵七。”
“好生把守,有人来要尽快通报。”听到外面应诺,夏侯敦才小声对周毅道:“汝怎敢如此胡言乱语,传到大王耳朵,岂不是害了你家将军?”
“将军难道还不明白魏王的意思?”周毅知道夏侯敦偏爱曹彰,在此要紧关头,也不犹豫,接着道:“大王身体不好,在大去之前,不能吞蜀灭吴,但是却将希望寄予世子,所以才会亲率大军来宛城,想除去司马懿,为世子打下基础。”
“正是如此。”夏侯敦见这家将侃侃而谈,不觉有些欣赏,笑问道:“这与你家将军有何关联?”
“大王要巩固世子基业,以便在百年之后,由世子完成一统天下之伟业。可是除去司马懿之后,接下来会对付谁?”周毅不等夏侯敦再细想,又接着道:“越骑将军拥兵不下十万,广有战功,总领幽并二州军务。大王若真为世子着想,能这样放心离去吗?”
夏侯敦生平最敬佩曹操,当然不能容忍有人私下这样说,刚刚的那一点好感又荡然无存,冷声道:“大胆,岂可在此挑拨魏王父子之情。念你护主心切,吾也不加追究,可速退下。”
周毅毫无惧色,抬头道:“即便大王放心,他朝大去,世子继位,能放心这么一个同胞兄弟么?”
曹丕为人外热而内冷,口蜜而腹剑,即位之后恐怕真不能容忍这个手握兵权的兄弟。夏侯敦顿时语塞,叹口气道:“大王虽有头疾,但有神医华佗在营中,大去之期尚远。此事再从长计议,让子文安心带兵去吧。”
“是。”周毅起身,却不离去,反而上前一步,小声道:“以末将愚见,大王大去之期不远矣。”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六十六章 夺兵权帐中密议 返晋阳临危受命
“放肆。”夏侯敦听周毅说曹操行将大去,怒喝道:“子文平日就这般放纵汝等?”
周毅见夏侯敦大怒,又急忙拜倒在地道:“并非末将大胆,请将军暂息雷霆之怒,容末将细细道来。”
夏侯敦重重哼了一声,暗思曹彰怎么敢用这么一个冒失鬼,一定要提醒一下,免得到处惹祸:“你说,若说不出道理,便不用回营了。”
周毅知道夏侯敦动了杀机,倒也不着急,缓缓道:“大王一向以孙,刘两家为心腹大患,司马懿拥兵宛城已非一日两日。大王念及孙,刘之势,才一再容忍。今次,李兰,吕蒙荆襄大战,大王不乘机得利,却想借此机会消灭司马懿,将军不觉得奇怪么?”
“不错。”想着曹操一反对司马懿宽纵的态度,夏侯敦也不由点点头。又听周毅道:“若非大王自觉时日无多,又岂会急着消灭司马懿,而暂时放弃一统大业。”
夏侯敦虽然觉得有理,却仍然道:“司马懿不除,终是大患,这也是为大业着想。”
“将军所言甚是。”周毅起身,小声道:“那何以如此急着除去越骑将军?”见夏侯敦又要发怒,急忙道:“越骑将军所部兵马有三万,大王却只让带一万救援樊城。而樊城曹子孝一向支持世子,大王此举无非是想夺取越骑将军兵权。”
夏侯敦也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曹操既然决意如此,自己又岂能公然反对?于是道:“等几日,吾再劝劝大王。”
“没有时间了。”周毅断然道:“钟元常久镇长安,总督雍凉事务,与越骑将军相交颇厚。此时大王却派曹子廉协守长安,子廉将军一向以其兄马首是瞻,这又是为何?望将军明查。”
夏侯敦本来就觉得不妥,被周毅这么明白的说出来,也颇觉得有理,难道曹操真的有削弱曹彰之意?可惜妙才汉中战阵亡,使夏侯姓实力大损,才让曹仁两兄弟联手扶持曹丕之事便的如此简单。
“将军,韩护军求见。”夏侯敦正没有主意,却听见帐外家将喊韩浩求见。韩浩此人广有谋略,又是心腹之人,或能有所对策,急忙喊道:“快请。”
周毅本要告辞,却被夏侯敦拦下道:“是吾心腹,或许能为你家将军之事出谋献策。”刚说完,就见韩浩入内,不及行礼便上前道:“将军,大事不妙。”
夏侯敦正值心烦意乱之际,本想让韩浩来出主意,谁知道进帐第一句便是这话?不由惊讶道:“出了何事?”
韩浩看了周毅一眼,虽然认得是曹彰家将,却不知道可不可信,夏侯敦马上道:“此人是子文心腹,有话但说无妨。”
“正是曹越骑之事。”韩浩神色沉重道:“适才众将回帐,大王只留下文烈,子丹二人,某就觉得不妥。刚才就见二人整军出营,某私下派人打听,却得不到丝毫消息。”
曹真,曹休二人也是曹丕一派,周毅当然知道,急忙问道:“将军真的不能打探出丝毫消息?”
韩浩眉头微微一皱,觉得周毅颇为无礼,不过却也觉得此人忠心。夏侯敦看出韩浩不悦,忙道:“以元嗣之见,此二人会带兵马去何处?”
“无非两处。”韩浩指着帐中地图,道:“幽州北平,并州晋阳。”
夏侯敦,周毅都是大吃一惊,此二处是曹彰根基,若被曹真,曹休二人占据,那岂不是万事皆休。韩浩见二人惊讶,又小声道:“将军,依某愚见,恐怕,恐怕大王大去之期不远,才会这般急着削弱越骑将军。”
夏侯敦不由看了周毅一眼,这家将看来也不简单,居然和韩浩的想法一致,看来曹操真的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动作。当下沉声问韩浩道:“元嗣,哪吾等该如何是好?”
韩浩却不回答夏侯敦问话,对着周毅道:“你先回去通知越骑将军,让他先做好准备。”周毅见韩浩下逐客令,只好对二人一礼,转身出帐。
夏侯敦见周毅出去,才又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韩浩这才道:“将军,自妙才将军汉中阵亡。曹姓众将已经掌握大权,而且魏王众将也属意世子即位,将军何苦再与众人争斗?”
夏侯敦拂然不悦,道:“汝是想让吾现在弃子文不顾?”
“不是不顾。”韩浩知道夏侯敦不会同意,长叹一声,道:“是没有能力顾。”
夏侯敦也知道自己势力远不及诸曹,而且曹操虽然一向待自己甚厚,但是在立世子的事情上却毫不顾及自己的意见。曹丕虽有才华,却心胸狭窄,不能容物,怎能君临天下?曹彰虽然脾气不好,对下无恩,却还能听人善言,而且就算不及曹操神武雄才,但也颇有大志,有乃父遗风。自己与妙才一直喜欢他,想要把他扶上王位,现在岂能轻言相弃?
夏侯敦拍着韩浩的肩膀道:“既然如此,元嗣就不要再理会这件事。就由吾一力承担吧。”
“将军此言差矣。”韩浩苦笑道:“某跟随将军多年,现在就算肯放手,别人也未必相信。”
夏侯敦哈哈大笑道:“事情还未成定局,元嗣何必如此悲观?现下可即可让子文派人赶往幽,并二州知会徐景山,梁子虞等人,暂不奉诏。”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韩浩想了片刻,接着道:“长安钟元常也可派人先结交,此人与越骑将军曾共守长安,颇有私交,或可拉拢。冀州三公子一向不参与此间争斗,这样吾等也未必便败。”说到这里,韩浩停顿一下,看着夏侯敦,又道:“只是,只是这样,恐生出巨变。”
不错,曹彰与曹丕争位,曹仁等人又如何肯甘心?而此时,内有司马懿为患,外有孙,刘虎视。两厢争斗起来,岂不是和当年袁氏一般,我夏侯元让岂不是千古罪人?夏侯敦一念至此,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曹操在大帐之中,看着曹真,曹休二人出帐而去,自己也松了口气,忽然觉得头脑眩晕,便坐立不稳。旁边侍卫陈晟急忙蹲下相扶,对着帐外喝喊道:“快…。。”
“住口。”曹操急忙喝止,扶着案几勉强坐稳,道:“你悄悄去找华大夫前来,不要惊动任何人。”陈晟点了点头,含泪快步出帐。
曹操叹了口气,看来这头疾越来越重,时日无多。要不是最近头晕的厉害,早就挥兵攻打宛城。司马懿拥兵心怀二志,刘备,孙权又割据一方,自己的一统江山的心愿终究不能完成。更可气的是,膝下二子争位,曹丕虽然早定名分,可是曹彰手拥重兵,广有战功,绝不甘屈居人下,自己不趁这最后的时间将曹彰兵权削去。将来必然重蹈河北袁氏萧墙之祸。
不多时,陈晟就引着神医华佗而来。华佗见曹操脸色不好,不及行礼便上前把脉,查看病情。华佗查看一番,又闭目思量,良久才缓缓道:“大王病情越发重矣。”
曹操微微一笑,乃道:“孤位及人臣,世间荣华富贵早已享尽。不会再有任何留恋,孤还有多少日子,神医但请明言。”
“最多还有半年阳寿。”华佗叹了口气,又道:“如果大王即刻班师回许都,静心调养,老夫或许还能再延半载。”
曹操笑道:“这倒不必,不过孤希望神医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人。”
“这个老夫明白。”华佗叹口气道:“这几日,世子和二公子常来查问大王病情,都颇为关心。”
“当然关心。”曹操用手撑着头,道:“请神医用针吧。”
“这……”华佗颇为犹豫,道:“大王总是以金针强制提神,处理政务,恐半年也不能支撑。”
曹操挥手道:“用针吧,孤还有事要办。”
周毅回到营中见一脸焦急的曹彰早已经等得不耐;上前行礼。曹彰急忙摇手阻止;问道:“夏侯将军如何说?”
周毅看着曹彰;不回答他的问题;道:“将军要多练涵养,事到临头,岂可这般慌乱?”
曹彰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神色,却又马上道:“伯弘说的是,吾是有些惊慌失措。”
周毅知道曹彰心里不高兴,但是嘴上承认也算不错,只是不知道一旦得权那天会不会和自己翻旧帐,自己对他忠心耿耿,这点他应该清楚,于是道:“将军,事急矣。不可将自己身家性命全交于夏侯将军之手。”
“汝此言是何用意?”曹彰不由一惊,要是夏侯敦也不帮自己,那岂不真是我为鱼肉,曹丕为刀俎?
周毅小声道:“适才末将回营,见后营有军马调动,恐对将军不利。”
曹军此次扎的是五花营,中军是曹操,左军曹丕,右军曹彰,前军夏侯,后军则是曹姓众将。曹彰闻后营有兵马调动,心中又是一阵慌乱,却记起周毅的提醒,强做镇定,乃道:“曹子廉奉父王之命,前往长安协助镇守,兵马调动有何不对?”
周毅心里苦笑,他是让曹彰镇定,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并不是自欺欺人,否认事实,接口答道:“末将私下前去打探了一下,军马之中,不仅有子廉将军旗号,还有子丹,文烈二位将军。”
“对了。”曹彰恍然道:“今日父王曾留下二人私下谈过。可是现在宛城战事一触即发,父王还将此二人调往何处?”
“大王出征,向来都是世子留守许都,不曾伴驾。”周毅反问道:“何以此次却带上世子?”
曹彰也有也不解,迟疑道:“想是老大不放心吾独在父王身旁,也请命跟来。”
周毅又马上追问一句:“世子不放心何事?”
“自然是父王的身体。”曹彰随口便回答,却又忧郁道:“莫非父王身体真的……,可是这两日议事,父王精神尚好,并未不妥之处。”
“未雨先绸缪。”周毅上前小声道:“若大王一旦辞世,将军将如何自处?”
曹彰却一时语塞,现在宛城外这二十万大军,无非分成三停。自己带来三万燕赵之众与夏侯敦亲信共有七万,诸曹亲信军马在八万之数,曹操自己亲卫军马有五万。若曹操一旦物故,许诸,庞德等将一向忠于曹操,也会遵从遗命,拥护曹丕。然而洛阳王朗,许都刘晔,曹纯都是曹丕的人,要是有起事来,也会马上派兵而来。自己就算有夏侯敦相助也未必能有机会取胜。现在只有宛城司马懿的十万人马,不知道其心意如何?当下小声问道:“伯弘,昨日司马孚来送礼,不知司马懿心中究竟是何打算?”
周毅明白曹彰心思,不过却颇有顾虑,道:“司马懿终究心怀不轨,而且反心毕露,将军若与之联手,则更加失去很多一向不参与争斗的将领。”
“吾又怎会真的与司马懿合作?”曹彰冷冷一笑,道:“只是利用他拖住老大,我好带兵返回晋阳,再与老大争个高低。”
“将军此心,恐怕瞒不了魏王。曹子丹,曹文烈二人现在去的只怕就是北平,晋阳。”
“不错。”曹彰也惊的一身冷汗,要是幽并二州被此二人控制,那自己还不是束手待毙?急忙对周毅道:“快,去请伯道前来。”
等周毅带着郝昭,郝伯道进入曹彰营帐,夏侯敦,韩浩也已经等候在内。两人一起上前行礼,曹彰扶起郝昭,道:“伯道,吾有一要事相托。”
“将军言重。”郝昭又是一礼,道:“将军但有所命,昭定当竭力完成。”
曹彰从案上取过鄢陵侯印,交付与郝昭,叮嘱道:“父王可能派人前往晋阳,汝带着此印速赶往晋阳,知会梁子虞,无我将令,不得擅动幽并二州军马。”
郝昭也知此事滋事体大,又下拜双手接过金印,朗声道:“末将定不负将军重托。”
“去吧。”曹彰又扶起郝昭,解下腰间宝剑,低声道:“若梁习不奉命,汝可便宜行事。”
“末将理会的。”郝昭又向众人一抱拳,转身出帐。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六十七章 揣上意贾诩呈三事 送大礼曹操遇行刺
曹操被华佗用针之后,精神大好,用完午饭,又进了些汤药,头疼也大为减弱。旁边陈晟见曹操脸上血色恢复,才上前道:“适才有消息,夏侯将军去了越骑将军营帐。”
“随他去吧。”曹操淡淡一笑,道:“元让虽然支持子文,不过我下有明诏,他也无能为力,应该是前去送行的吧。”停了一下,又道:“去请贾先生过来。”
“遵命。”陈晟微微一礼,大步出帐。
曹操看着陈晟的魁梧的背影,暗自点了点头,许诸染病在身,自己本来是想以其子许仪为护卫,随侍左右。许诸却坚决推荐弟子陈晟,这数月相处发觉此人不仅武艺不凡,办事干练,而且气度沉稳,颇有干才,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员虎将。看来自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