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随心(一代军师同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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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哲双手捧着那本奏表，只觉上面一字一句都带着淋漓鲜血，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赵珏是怀着怎样悲痛欲绝的心情写下这份奏折的……
　　南楚腐朽如此，君臣相疑，奸佞当道，强敌环伺……
　　连最后一根擎天巨柱也被折断了……
　　南楚……
　　南楚完了……
　　看到表章最后，赵珏仍然不忘举荐守护楚国江山的人才诸语以及……满纸斑斑血迹，江哲再也无法忍受胸中悲痛，“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赤骥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取出本来打算给赵珏用的珍贵药丸，服侍江哲吃下。
　　盗骊也赶紧从地上起来，为江哲把脉。
　　半晌，江哲才悠悠醒来，见几个小子难得一见的焦急神色，不禁失笑。
　　他看了看赤骥手中的药瓶，轻道：“若殿下还有一息尚存，这药倒还能派上用场……可惜啊……”最后竟用在了自己身上，果然是天意弄人！！
　　说着，两行清泪悄然滚下……
　　陈缜与八骏都面带凄色。
　　末了，赤骥上前一步，正待要劝慰自家公子，忽然怔住了……
　　“盗骊，你是不是……”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好像激动又好像焦急，半点没有往日的稳重样子……
　　盗骊抹了抹脸，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大，发现他的目光直直定在德亲王的遗体上……
　　“这……”盗骊不禁轻呼了一声，众人闻声都看了过来，然后齐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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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渊含泪离开内室，来到书房，眼见一桌子的文简，而本该坐在那个熟悉位置的人依然消逝，心中像破了一个大口子，痛得他几乎难以站立……
　　他本来可以追随殿下而去的……
　　可是殿下却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让他发誓接下保卫荆襄的重担！！
　　当着他的面，泣血写下保奏他代守襄阳的表章，让他怎么狠得下心来拒绝……
　　殿下走了，整个荆襄的事务就全压到了他身上，他如果也任性地放手，殿下也许到了地下也不会原谅他的吧……
　　而对于江哲，殿下终是放手了，他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嫉妒。
　　庆幸的是殿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继承他的事业，代替他保卫荆襄。
　　而嫉妒的是……
　　殿下终归是爱护江哲的……
　　为了不让青年早夭，他毅然放弃了让江哲守卫襄阳的决定……
　　那个决定也许会让他很难过，却是最理想的……
　　殿下他还是希望江哲能够自由的……
　　容渊长叹了一口气，拿起一卷文书开始批阅。
　　但是没过国多久，他就觉得身后有些异样，于是放下笔墨，低喝道：“是谁？！”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从书架之后闪了出来。
　　容渊见了那人，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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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江哲一行就告辞返回建业。
　　容渊听说青年前一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在亲王殿下的房中晕倒，倒是十分担心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长途跋涉，便再三劝他休息两日再走……
　　谁知青年坚持要立刻上路，说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殿下落柩，此外也希望尽快将赵珏的遗表送到建业……
　　容渊无奈，送江哲一行到城外。
　　“随云，殿下临终一再对渊提及你，说你雅量高致，天下无双，本不该待在朝堂，是他勉强了你……你本该过着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是他对不住你……”说着，容渊对江哲长长一揖，哽咽道：“殿下还说，若是日后南楚灭绝，望你看在当日与珏琴棋相交的份上，为我南楚留一脉香烟……”
　　赵珏不说为国也不谈为民更不以旧日恩惠相劝，却只提两人当日弹琴对弈的小事，只让人感到越发心酸……
　　如果南楚强大，赵珏何至于要拼上性命上战场？
　　他本该是个逍遥自在的天之骄子才对……
　　“容先生……”江哲本已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是雪白如纸，托着容渊的手，半晌才道：“殿下当初若是肯听我一言，拥兵自重，何至于有今日？”说着，青年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陈缜等人都十分紧张的看着青年，生怕他又晕厥了过去。
　　容渊也担心他悲伤过度，再出意外，正要开口劝慰，忽听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响……
　　炮鸣十二声，乃是主帅陨殁于军中之意。
　　在场的人都静静呆立，直到炮声完全消逝……
　　江哲的脸色虽仍然不好看，情绪却已经平静，他对容渊道：“容先生请节哀保重，才不辜负殿下所托！”
　　“哲认为国主并非无情之人，见殿下的表章，一定会悔恨……先生镇守襄阳之事，应该不会有差错。”
　　容渊闻言，作揖道：“让随云费心了……”
　　江哲揭帘上了马车，又道：“哲已心灰意冷，即将辞官远行，他日与先生相见，再叙别衷吧。”
　　说完放下车帘，淡淡吩咐道：“起程。”
　　容渊目送小小的马车缓缓离去，只觉心中空得厉害，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城。
　　但见城门方向天际，满目残阳如血……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途中……实在太冷了》《


☆、第十六章　玉碎香消　02

　　显德二十二年五月末，德亲王赵珏不幸殒身的消息传到建业，南楚举国悲痛。即便是平素与亲王政见不和的大臣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有些惶惶然。
　　国主赵嘉果然后悔了，将赵珏遗体接回建业风光大葬，还接受他的遗表意见，封容渊为兵部侍郎，镇守襄阳，同时委任陆信为大都督。
　　而大雍方面，因为主帅受伤回国疗养，南楚德亲王也已被除去，算是基本达到南侵的一部分目的，这样战事拖延了一个月左右，雍帝派人来议和。南楚哪会不应，立刻献上金帛土地，议和了。
　　江哲从荆襄回来后，就一直闭门谢客。
　　一则，他连番劳累，实在是无法再理会别的琐事；
　　二则，是飘香……
　　飘香自从听说赵珏殒身的消息后就一直不吃不动，像泥塑木雕似的，仅仅几天工夫如花的美人就憔悴得像枯草一般……
　　随云又急又痛，却又不敢过分刺激她……
　　直到赵珏遗体正是送入王陵那天，飘香才猛然清醒，挣扎着起身要出门……
　　臻儿拧不过自家主子，只得哭着求江哲答应送她们去王陵……
　　江哲想着留下两人在庄里，他也不放心，便嘱咐陈缜好好保护两人，随即带上八骏一道往王陵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从王陵回来后，飘香的情绪总算一日日好了起来，虽然笑容不似往日那么多，装束也素净了许多，到底还是从失去挚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江哲松了一口气，然后紧锣密鼓开始筹备下一步计划……
　　南楚朝中少了德亲王赵珏之后，一班忠贞臣子大多寒了心肠，一时或称病或退隐，不一而足。只镇远侯陆信是个忠直的性子，得知德亲王临终举荐他为统帅，也不推脱，立刻回朝接受节钺。
　　江哲少年时曾在陆家做西席，对陆侯爷当年的照顾也是满怀感激。
　　如今见他风采不减当年，两人却快要走向陌路，江哲心中满是惆怅……
　　而他的学生陆灿，已经由当年的调皮少年郎长成一个有为青年了……
　　从王陵回来的次日，小侯爷陆灿就兴冲冲找上门来。
　　二十一岁的青年高大英俊，他看向江哲的眼中有激动、有狂喜、有仰慕、有数不清的激烈情绪……
　　但他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扑过去，而是彬彬有礼地唤了那时候怎么也不肯喊的敬称：“老师……”
　　天知道他等着这一天有多久，还记得当年得知那个不务正业的年轻夫子终于要走了的时候，他很没志气地哭了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分离原来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江哲不像其他的夫子那样，只会教他那些艰涩无聊的经书，而是将兵法战役融入到有趣的故事中，让他不知不觉沉溺其中、受益匪浅……
　　陆灿还记得，当年为了捉弄这个年轻的夫子，他故意将江哲骗到烟月楼，结果把一向镇定自若的夫子吓得狼狈而逃……
　　那时的夫子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想着，陆灿又细细打量了江哲一遍……
　　记忆中的人儿五官上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脸型削瘦，肤色有些病态惨白，更像个文弱书生了……
　　此外，他的眼中已经少了少年时的灵动狡黠，只留下沉郁和不见底的淡淡忧伤……
　　陆灿不明白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心中忍不住有些伤怀，但他是个明快果决的人，伤感情绪一瞬而逝。
　　“老师，我终于见到您了……”
　　“我能有今日，多亏老师当年的教诲，老师……”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一时得意忘形泄了底，江哲何至于要去考什么进士，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这夫子可是惫懒得紧，当官什么的，根本就不合他的性子……
　　如果江哲没有离开，那他也许可以更多地聆听他的教诲，学到更多……
　　如果江哲没有离开，那他也许可以更多地照顾他，让他继续过着慵懒惬意的生活……
　　如果江哲没有离开……
　　但事实是，因为自己的年少莽撞，他到底没有把那个惫懒的夫子留住……
　　几年来，他一直留意着江哲的消息，知道他考中了状元后，竟比自己中了还高兴！！
　　后来听说江哲跟随德亲王出征天蜀，他又惊又喜，本以为可以随父亲一起到蜀中见上他一面，谁知父亲让他留守江夏……
　　他虽然沮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拼命让自己变强，好让父亲认为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后来，德亲王大破天蜀的战报传来，他看了几次战役的详报，直觉这其中有着江哲的重要作用，于是，想要见他的决心越加坚定！
　　南楚羸弱，如果多几个像他一样的智囊，也许不用再受大雍压迫了！！
　　年轻的将军几乎是以兴奋以及期盼的目光看着江哲，“老师，你当年给我讲的那些兵法让我受益匪浅，不知你可愿意继续教我兵法……”
　　江哲看着一脸热情的挺拔青年，半晌没有开口。
　　想不到当年调皮捣蛋的混小子已经长成一个能为国效忠的青年将才了……
　　这样一脸阳光、满腔热血的青年，面对的却是南楚腐朽的未来……
　　而他，明明知道南楚的未来已经无法挽回，却无法向眼前这个青年开口……
　　“当年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小侯爷还是多多向侯爷请教才是道理。”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他真希望当年没有教过陆灿……
　　陆灿见江哲拒绝了自己，难免有些沮丧，垂着头默默不语，倒像只被主人责骂后的大黄狗一般。
　　江哲见他这样，心中越发难过，叹了口气，“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岂能次次算无遗策……”
　　说着，他让赤骥去将自己这些年整理的一些军阵兵法取来，交给陆灿。
　　“老师，这是……”陆灿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江哲。
　　江哲的视线只停留在那叠不算薄的书简上，淡淡道：“这些东西不过是我自己近年整理的一些心得……你也别外传……”
　　陆灿郑重地点点头，见江哲面上已有疲色，又想起他如今身子孱弱，虽还有些不舍，还是告辞了。
　　陆灿走后，江哲一个人待在书房许久，直到陈缜拜托飘香去叫他，才出来吃晚饭。
　　（幸好那天小顺子不在庄子里，不然总管大人又要吃排头了=　=）
　　次日，小顺子办完事回到藏云庄，见了江哲，立刻就发现了有些不妥。
　　“公子，你在犹豫。”少年的嗓音冷冰冰的，让人不由一凛。
　　“……”江哲有些无语地看了小顺子一眼，暗道这小子越发敏锐了，他明明表现得毫无破绽才对！
　　难道武功越高深，连别人的内心也能越清楚地探查吗？
　　想着，江哲也不再掩饰，对少年叹道：“小顺子，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把军阵和兵法给他，或许能够让他在战场上多胜利几次……但，最终结果可能只是死去更多的人，却仍然无法阻挡大雍统一天下的脚步……”
　　“小顺子，他还这么年轻，却要为这个腐朽的王朝牺牲，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步步踏上不归路……
　　小顺子见江哲一脸难以抑制的悲愤神色，不由上前一步，道：“公子，这是他的命。”
　　这是陆灿的命运，任谁也改变不了！
　　即使江哲有心拉陆灿离开战场，陆灿也不见得肯听从！
　　所以这就是他的命运！
　　一如南楚的命运，已经无法再改变了……
　　江哲叹了一口气，“我明白……”
　　“那些东西，就算是我对他，也是对南楚，贡献的最后一点心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网速不给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