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龙记之龙三太子-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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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后的天空甚是晴朗，偶尔有浮云几许，渺渺如烟，淡薄的，形成极漂亮的透明色。小九抱着龙三，紧抿着唇看着龙王与杨戬的斗法，一向单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左右是七悦和龟丞相的夹持，加上怀中抱着比自己高的龙三，更加让人辨认不出他的表情。
所以当哪吒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横抱的龙三，立场不明的小九，和没见过的七悦还有龟丞相。
哪吒来的倒不是巧合，就在刚才，太乙真人才让来过来协助杨戬。元始天尊说是说不允许十二金仙相助，但说到底，他也没有说不允许提点，只不过是让其他人相助而已，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又能耐他如何？
哪吒虽说是傲气了些，但说到“义气”一词，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到能与他抗衡的，就是当初还是**凡胎时，哪吒对待一向不把自己当儿子疼爱的李靖，都是恭谨有礼，抽了个龙筋都不忘给他系盔甲。
那样一个骄傲孝顺的孩子，下场颇为凄凉了些。以至于还魂后心性冷傲，除了不满太乙的阻拦时言语激烈些，也不怎么爱说话了。
但说到底，他还是哪吒。还是会在汜水关时，因为听到龙三自称是他“师叔”，所以听从龙三的安排而遭到戏弄；也会在汜水关别离时，因为龙三给予小九的关怀，而心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尘封的过去；更会在听到同门师兄需要帮助时，没做犹豫就蹬着风火轮而来。
三海龙王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硬战，现在因为他的加入，险胜而归更是个不可能实现的任务。所以哪吒一出手搅合，三海龙王就立刻退居同一位置，并肩看向了杨戬和哪吒。
“哼，昆仑门下，原来是这样恃强凌弱的吗！太乙真人倒是教了个好徒弟！”敖润青白着脸，不屑的道，丝毫忘了他们以多欺少的粗劣行径。
敖光和敖钦闻言，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却都没有做声、
哪吒却是不用顾忌，毫不客气的嗤笑道：“堂堂四海龙王，不也以陈塘上万百姓的死活欺负过一个无援之孤？”
敖润语塞。
哪吒倒也不再看他，驱着风火轮来到杨戬的身边，看了眼他怀中的哮天后，脸色稍缓道：“师兄。”
杨戬点头，对他的身份不做二人想。
“师兄可先走一步，哪吒随后便到。”他说的自然是西岐。
杨戬刚想婉拒，却也担心哮天，低头去看，正发现哮天转着头，望着远处的龙三，眉头纠结在一起，一脸难受的表情。
杨戬也跟着看了过去，神色微动。
他这么一看，等待他回答的哪吒自然也就跟着看了过去，只是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
连锁反应一般，当所有视线集中到龙三身上时，不禁蹙起眉的小九已经一个旋转，趁着众人都分神的时候，将龟丞相和七悦甩开了去，然后一个蹬脚，御风离开了他们的控制。
七悦和龟丞相几乎是立即的飞向了小九，换来了哮天一声紧张的“嗷唔”声。杨戬照顾他的感受出手相助，哪吒扫枪飞去，敖光等也趁着这个空子，连忙偷袭而上，场面一时不受控制的混做一团。
三海龙王牵绊住哪吒，杨戬欲助小九却又担心着怀里的哮天，七悦和龟丞相同时试图控制住小九……
于是，不远处的一抹焰火出现时，所有人都无暇阻止。
——包括一直紧紧将龙三抱在自己怀中的小九。
只是眼前红焰一闪，定眼去看时，龙三那一袭紫色的身影已经被一团火焰包裹，微曲着双腿静静的横躺在空中。
微勾的背脊，略向后仰着的头颅，毫无意识无力舒展着的双臂，被横置着的龙三整个人就像是个漂浮在水中的人偶，只有胸前的玉锁透着朝阳不断地浮动着。发丝飞舞衣袂如弓，那张除了温和外别无其他表情的脸上，清如玉琢，更加的没有人气。
不过是一具尸体。
夏轻轻的叹了一声，身影化为人形。又仔细的端详了龙三的脸，无趣的松了手。
龙三的身体早已没有了支配的灵魂，被夏这么一松手，人就跟折了翅的鸟儿一般，直直下坠。小九冲去救他，夏就阻拦，看到小九急红了眼的样子，一张清绝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戏谑，心情大好的样子。
所有人都在紧张，但却只有他，似在游戏。
小九气愤的祭出骨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下，却也并不恋战的想去救龙三，但是他和夏并不是一个等级的，别说去救龙三，脱身都难。
好在，这具身体对爱子还有用处，敖光示意敖润与敖钦绊住哪吒，自己就已经飞身追去。
七悦和龟丞相自然也不算慢。
几抹光影先后下坠，夏不禁无趣的砸吧着嘴唇，看到龙三被敖光接住后，更是懒得说话，摇着头放过了小九。
“好吧，你赢了。”夏颇为无奈的的看着杨戬，勾了勾唇，看着杨戬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由轻笑了出来。
杨戬疑惑，正要相问，怀中的哮天却发出了些微的动作，只不过一个低头，就不见了那只黑色的长毛犬。
杨戬眼神一凛。
身后不远处，有一人玄衣静若，远远地与夏对持着，怀中正抱着方才还在杨戬怀中的哮天犬。
哮天犬，龙三太子。
三海龙王和赶回来的北海龙王敖顺自居一方，驾着云站在哪吒和申公豹中心点的不远处。杨戬自然去了哪吒一边，七悦连忙回到申公豹的身边，温婉的静立。
另一边，九尾狐夏独居一方，傲然伫立在空中，一时间，空中四方具有势力，形成了个奇妙的矩形。
高空之上，风和日丽。申公豹等就像是铁打的十字架一般，按兵不动，静静的与其他三股势力对持，彼此直接互不动手，却又互相牵制。
和煦的阳光渐渐升温，许久之后，众人才发现“十字架”的交接点，有个小小的身影，及其安静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是小九。
待东海龙王一看清，就立刻怒斥道：“小九，还不过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同时使出法力去拉他，却是到了一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一下，死死的缠住自己法力幻化而成的龙爪，敖光皱眉看去，不由得怒火飙升。
七悦被敖光盯住依旧没有收回青藤，见到龙王瞪她，只是微一犹豫的看了眼申公豹，就顺从的松开了。
龙王轻哼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去看小九。
然而小九此时却在看龙三，此时此刻，除了龙三，他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死活。身体刚一向龙三靠去，身后的犬吠声就越大，那种近乎哀求的声音，让小九不禁回头看他。
“哮天。”杨戬沉着脸，却依旧按兵不动的静立在风中。看着对面哮天无辜的表情，只是沉默。
站在中心的小九，却被杨戬这么一叫，身子微微一震，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陷入了为难中。
见小九一直不表态，申公豹也不再理睬他，径直望向敖光等龙，笑道：“几位龙王真是好兴致，与我昆仑弟子切磋，为何不叫上申某？反而难为我的师侄？”
敖光一听，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冷冷的一哼，皮笑肉不笑：“说笑了，我等不过是想将我那被人掳劫的东海皇子带回而已，倒是没想到会是在你师侄这里遇见。来得正好，烦请将小儿归还。”
“哦？”申公豹露出疑惑的表情，表情诚恳，“不知道哪一位是爱子？”
敖光对着申公豹说的，自然是希望申公豹将哮天交还给他，可是看着申公豹明显的不愿配合，且他怀里抱的又是哮天犬，能说哮天就是他的爱子么？于是黑着脸转向了哪吒怀中说道：“那正是爱子，龙儿。”
哪吒冷着一张脸，淡淡道：“老龙王，你说他是你儿子，可有证据？”敖光那条赖皮蛇的儿子，怎么可能和他怀里的龙三有关系！
东海龙王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还没有来年得及开口，就听敖润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这娃娃说的好笑，他既是龙，不是东海又是哪里？”
说完，还没等到哪吒回答，看一边看戏的夏就轻笑了出来，看着几条龙被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弄得这般让人哭笑不得，不由轻轻摆手建议道：“若是想知道这个，为何不问问小九？”
几龙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到了小九的身上。
申公豹的脸色却是不见得怎么好的瞥了一眼夏，然后眯着琥珀色的眼睛去看龙三，算算时辰也快到了，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再也来不及了。
随大流的向小九看去，他却不由危险的眯了眼。只见小九低着头站在他们的正心，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那握紧的双拳，能看出小九的隐忍。
夏不由轻轻的调侃了起来，其间掺杂了不为人知的兴奋。
这种时刻，除了夏之外，倒是没有谁有这个心思去调侃，敖光只是看着小九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小九，我儿生，则你活；我儿死，则你灭。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说完，也不再和多话，趁着众人还在反思其中奥义时，就一个瞬移到了哪吒的身边，而其他龙王自然也是没有闲着的，去缠住杨戬了。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申公豹却突然闲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极其迅速的冲到了申公豹面前，七悦连忙挥开藤条，却见那小身影早有防备，不过几个闪身，就冲到了申公豹的身前，目标直指他怀中的哮天。
“小九！”龟丞相大喝，仿佛是意料到了爱子的想法，原本就呈现绿色的脸上瞬间发黑，“孽子！快住手！”
然而小九不会听他的，白的发亮的骨剑狠狠地刺出，剑尖冷芒微闪，透着浓烈的杀气。
连申公豹都颇为意外他的作为，轻轻的避开了锋芒，然后试图钳制住疯魔了的小九。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却只看到了一双血红的，阴冷的眸子。当被之直视的时候，连申公豹都不禁背脊发凉，忘了自己的动作。
若不是有杨戬。
但是杨戬又怎会顾他？杨戬为的，是他怀中的哮天。三尖二刃刀一出，杨戬趁着小九躲开的一瞬，立刻一手抱住了哮天，一手与发了狂的小九打了起来，一时间，只能听到兵刃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
敖光见他们打得正欢，便与因杨戬的离开而没有的任务的其他几位龙王迅速的将哪吒包围了起来，自然，他们可不敢和哪吒硬碰硬，只是很迅速的左右移动，以便分散哪吒的注意力，而带走他怀中的龙王三太子。
申公豹和夏，反而闲在了一边。
申公豹眯着眼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夏，见对方回头妩媚的笑，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静静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化魔
“小九……小九……”催眠一般的呼唤，小九睁开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龟丞相，可爱的脸上，透着浓浓的不解。
左右看看，却是在一片深林之中，寂静的夜色笼罩着周围，不远处仿佛有灯火摇曳，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明。小九只觉得疑惑万分，眼前的场景熟悉却又陌生非常，让他生出一股很不安的情绪，转头看向身边，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后，这种不安立即转化为了惊慌。
“主人？！”
主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身边？这里又是哪里？
静静的侧耳，却是只有虫鸣声回应了他的期望，小九猛的向前两步，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却是结实的撞进一个怀抱之中，微微一惊，他不由惊喜的喊道：“主人……”
抬头一看却是龟丞相。
小九脸色微微一变，见到爹爹的欣喜因为浓郁的失望而被吞没。他有些拘谨的站直，怯怯道：“爹爹……”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私自将龙三从镇魔殿中带走，心里也知道龙王必定是盛怒不已，于是再见到龟丞相时，因找不到龙三而蔓延的不安催的他越发的急躁，只能紧张的左右张望，希望能快点见到龙三。
然而，周遭却像是被什么笼罩了一般，竟是没有任何一景能触及他的眼前。
“小九。”龟丞相一脸严肃的表情，也变得看不真切。伸手揉着他的头，龟丞相成功的挡住了他左右的张望，“小九，真的喜欢那人么？”
那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小九只是不安的扭着头，只感觉龟丞相手心一股热流不断的灌输进自己的天灵，难受的让他想要避开。
是的，喜欢。
初见龙三时的小九不过是个在这深海之中的小乌龟，因为一出生就被自己活了上万年的爹爹预言“与龙太子同命”而被保护，日子不说逍遥自在，倒也是无忧无虑的不食人间烟火。
但是，同命并不代表就是可以替代，龙，不是任何东西就可以轻易凌驾或控制的，除了东海龙王爱屋及乌的宽容外，这深海里的另一条龙不见得有多待见他。
事实上，那时候的龙三太子，不待见很多人——包括他的生母。
暴躁，易怒且残忍无情。
龟丞相的爱莫能助和其他人的不咸不淡的反应，让小九越发的迷恋上了躲藏和沉默。每每被三太子找到之后的一顿痛打都让他越发的珍惜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有海水，只要一个人，他就可以相信，海洋永远是安静而美丽的。
所以，三太子死的时候，他并不伤心。
——即使因为“同命”的预言，他很有可能会立刻死去，那样就再也见不到他所喜爱的大海和爹爹了。
意外的是，他没有死。
也正因为他没有死，龙王没有放弃的寻找着复活三太子的方法。只有他，一个人窝在深海没有人知道地方，想上天许愿三太子永远不要回来——就算自己死去。
本就有些迷糊的意识在触及到往日那卑微的希翼时，立刻清醒了大半。小九猛的挣开龟丞相的钳制，大声回答道：“是的！小九喜欢他！”
看着龟丞相微愣的表情，小九回答的越发坚定：“小九喜欢主人！”
龟丞相只是收回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淡淡的叹息：“可是，你却救不了他。”
“什么意思？”
“小九啊……小九。”龟丞相摇头，“爹爹早告诉你，不要相信他。他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九猛地一凛，眼神迅速转红，只觉得连眼前的人也越发不真实起。
万劫不复……
初见龙三时的小九，不过只是一只小小的乌龟，迷糊而小巧，那体型，让龙三以为是哪个笨拙的水族躲避在殿门外时露出的鞋尖。之后的相处，越是接近，越发现他的纯真和可爱。久了，就忘了，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被呵护的很好的孩子。
不是因为不可能会悲伤，而是从没有事情让他知道什么是悲伤；不是永远都一直这么天真单纯，而是从不会有机会了解这世界其实有一半是黑夜；更不是，当自己最珍贵的事物就在眼前，欲争不得时，只能红着眼睛以哀求的目光得到对方的心软回应的小乌龟。
是了，能让他眼红红的博求心软的人，从来只有他的父亲，还有他的主人——龙三。
尽管，现在也不能叫龙三太子了，但是谁在乎呢？他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话语，他的神态，他的任何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难以磨灭亦或是替代。
有人说，付出与回报并不会是等价的，付出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