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还珠兄弟配-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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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再有不是,也不能这样下手,这是往我心头剜肉呢!”薛姨妈横竖是不愿意承认薛蟠这是罪有应得,帮薛宝钗铺平被角,叹息道,“我的儿,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也该看清楚了,那林家小子是个什么人物?惯是逞凶斗狠的,翻起脸来谁都不认,你前儿不还天天给他送汤水,他打你哥哥的时候可念着过?”
什么话,哪里有天天送汤水,就送过两三次,林琳都没收,后来干脆不在西院练武,直接避开了。薛宝钗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却被薛姨妈说得满脸通红,半恼半羞地低着头不出声。
薛姨妈怜爱地拍打着她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别说现在你过了大选,就算是没过被人刷下来了,也还有你姨妈家的心肝宝贝凤凰蛋呢,哪里便宜得到林家那个来路不明的养子身上去?”
薛宝钗仍然没有说话,娇羞的芙蓉面却渐渐失了颜色,母亲没经历过所以不懂,这种事儿哪里是按照这些选择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由人自主。
贾宝玉是国公府老封君的心头肉,是宫里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林琳不过是一个过气二品地方官的养子;贾宝玉对女孩儿温柔和善,天生满带着耐心体贴,林琳对谁都冷硬疏离,拳头一握就能动手。
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脾性,自然是贾宝玉胜了林琳一筹,可是薛宝钗没有看上贾宝玉,她心心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林琳。
初次见面时,他懒洋洋地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一室的喧闹,秀丽的眉,温淡的眼,清冷的脸,仿若冰山上化不开的千年积雪,永远的纤尘不染。
薛宝钗自度能够在林琳的眼角眉梢看到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尊荣威仪,那样的耀眼高贵,尊荣华然,衬得荣禧堂满堂艳丽的红和富贵的金都黯然失色,只一眼,芳心已许。
一团孩子气天真到痴傻的贾宝玉怎么能与之相比?贾宝玉被薛蟠挨打的事儿吓着了,吓病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天天噩梦不断。
薛宝钗听说后,没有多少担心,更多的是不屑与鄙夷,在心底丝丝缕缕缠绕,时时刻刻蔓延,打破了她对于金玉良缘的期许幻想。
贾宝玉的这块玉,她不想要了,这么个孬种简直不像个男人,如果得不到天子的传国玉玺,薛宝钗宁愿退而求其次,选择与林家结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林琳手中,不也有一块玉吗?
只可惜,自家现在同林家仇人一般,更何况哥哥万一仍然念头不死,到时相见也是尴尬。薛宝钗回忆起今早林琳的冷淡态度,也是自叹命苦。
薛姨妈却仍然欢欢喜喜的,沉浸在薛家即将出一位皇妃的喜悦中,因着终选马上就要来临了,叮嘱了女儿些注意事项,嘱咐她千万当心。
母女俩说到夜半才渐渐歇下,薛姨妈沉浸在喜悦中喜滋滋睡过去了,薛宝钗却被自个儿的愁肠缠绕着半天不得解脱,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刚眯了一会儿,便被一条消息炸了起来。
她的一等大丫鬟莺儿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尾音不住颤抖:“不好了,太太姑娘,大爷……大爷断……断气了!”
☆、36最新更新
薛蟠死了的消息不仅让梨香院天翻地覆;整个荣国府都震了三震。
贾琏王熙凤最先知道了消息,听平儿惊慌失措在外面把事情一说,王熙凤吓得脸都黄了,翻身就从火炕上坐了起来,呆了半晌,颤声道:“真有这种事?”
“二奶奶;薛姨妈都气疯了,还在院子里闹着呢;二爷和您赶紧起来看看吧。”平儿也是吓得不轻,声音又尖又细;“守夜的小厮睡着了,一觉起来发现薛大爷没了呼吸,再摸摸身上;早冷成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再多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王熙凤感觉跟人往脑袋上抡了一棍子似的,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去,幸亏贾琏眼疾手快给扶稳了。
贾琏脸色也不好看,咬牙道:“都给我闭紧了嘴,千万别惊动了老太太,元宵节刚过去,老太太累得不轻,需要好好歇歇,可经不起这样的冲撞。”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是林二表弟干的?”王熙凤说话再没有了往日的利索,哆哆嗦嗦欲言又止的,“也忒狠了,我原以为给薛表弟个教训就算了的,哪里想到能闹到这个地步?”
贾琏一边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一边道:“先别说是因为什么,这个也说不准,别冤枉了林二表弟——你先去跟二老爷二太太说一声,咱们毕竟年轻,还要请他们拿主意。”
这是把烫手山芋送人的意思,王熙凤如何能不清楚其中的门道,急忙点头,也不敢耽搁,顾不得天寒地冻披了外衣就出去了,先去王夫人的院子里说事。
贾政当天晚上歇在赵姨娘那边,王夫人自己单睡的,听了消息也是震惊到了极点,不过她反应比王熙凤刚才迅速,厉声叫来守夜的金钏去赵姨娘院子里告知贾政,自己略一穿戴,急忙赶到梨香院去。
元宵节刚过去,立刻去死过人的院子里未免沾染晦气,更何况薛蟠刚死,她还是有些怕的,王熙凤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王夫人的屁股后面一道走了过去。
王夫人快步走在前面,心里面想的却跟王熙凤不一样,晦气不晦气的还是两说,薛蟠是薛宝钗的哥哥呢,现在他死了,还是死在薛宝钗复选刚过要迎来终选的时节,这样一来,恐怕薛宝钗进宫无望,选妃的事儿要黄了。
不过事情也并不一味是坏事,薛姨妈只有薛蟠和薛宝钗这一双儿女,如今薛蟠是没指望了,薛姨妈下辈子还不都是靠在薛宝钗身上?连带着,薛宝钗的乘龙快婿,就能连薛家长房家产一并接收了。
如此算计一番下来,薛宝钗没法给皇帝当妃子了,还不是只能指望着贾宝玉这个公府哥儿?王夫人看薛姨妈先前的口风也并不反对这门亲上加亲的婚事,不禁心中一喜,计上心来。
两位从王家嫁来的媳妇连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赶到梨香院的时候,薛姨妈哭得恨不能立时死过去,贾琏苦劝不住,见她们进来也是松了一口气,丢下一句“快来宽解宽解姨母”,给王熙凤使了个眼色,自己便抽身出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梨香院中,人仰马翻乱糟糟闹成一团,贾政接到通知晚了点,此时还没过来。
贾琏斟酌了一番,眼中厉光一闪,自到外面招来兴儿,咬咬牙说道:“速去棋盘街林府,去告知林表弟,薛大表弟断气了,让他自个儿万万注意!”
兴儿先前看里面半夜时节乱哄哄还揣测恐怕出大事儿了,没成想竟然是这种事情,更没想到贾琏竟然让他做通风报信的勾当,诧异了一下,见贾琏眼中冷光闪烁,不敢耽搁,急忙连声应了。
“避着人走,被人抓住了,爷我可救不了你!”贾琏塞了锭银子过去,一道青筋从额头蔓延到下巴上,“你老子娘还在给大姐儿当奶嬷嬷,记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次要办砸了,我打断你的腿!”
兴儿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一副阴冷神态说话,唯唯诺诺答应了,转头撒腿就跑。
贾琏此时的阴狠倒不是都冲着兴儿去的,只不过这次的决断风险太大,若是被发现了,大房就是彻底同薛家翻脸,连贾政那边也要看他不起。
事关重大,贾琏往日都是瞻前顾后耳根子软的人物,第一次没跟任何人商量就做出这样的举动,难免心中一顿鼓跳,装出这副模样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贾琏是偷跑出来的,也不敢耽搁,挑隐蔽的小道回了梨香院,堪堪早了贾政一步,他在偏僻角落里还没站稳脚跟,就看到贾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薛姨妈哀痛欲绝,说不出话来,也不顾礼节避讳了,扑过去扯着他的袖子嚎啕大哭,恨不能背过气去。
贾政看此情景也是心酸,急忙扶她起来,冷声道:“姨妈权且放心,这是天子脚下,我为官二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猖狂无忌的小儿,真当人命是儿戏了,这次谁也护不了他!”
贾政因为上次挨打可能有林家兄弟在其中捣鬼的事情,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本来因为薛蟠做事儿丢脸并不想插手,得贾元春明示后也偏帮了他一把,固然有交好薛家的意思在,也有恶心恶心林家的意思。
如果说他上次行事还有所顾忌,顾忌林如海的故交旧友汪由敦是工部的一把手,他的顶头上司的话,这次贾政就是真的发怒了。
他前脚让人给林家送信,用大义逼迫着林琳老老实实来给薛蟠解了脉,结果当天晚上薛蟠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不仅是打薛家的颜面,还是把他贾政的脸皮扯下来丢到地上踩。
而且这次在京城行凶,还偏偏挑了元宵节这样一个节日,不说别的,谁心里都不痛快,觉得晦气当头,这次别说是汪由敦了,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林琳一条小命!
更何况,贾政也不相信汪由敦会因为跟林如海的交情,就为了两个后辈把自己牵扯进去,这可不是上次起冲撞把人打伤的小事,而是直接闹出了人命,不知道京城多少清贵人家都在看着呢,汪由敦就算想管,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先找人把外甥后事料理好,”贾政侧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只看到青白色一只手,忍不住厌恶地皱了皱眉,急忙撇开了眼,“先前我念在两方都是亲戚的份上,想着胳膊折了折在袖子里,何必丢脸给外人看,并没有闹大,没想到越发纵着他们不知道好歹了!”
王夫人上前来帮贾政扶住薛姨妈,劝道:“妹妹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外甥遭到了这样的事情,谁不伤心难过呢?有老爷在,必给你们做主,不论凶手是谁,都跑不了他!”
贾政朝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正色道:“我能做的了谁的主呢?皇上圣明烛照,功在社稷,文成武德,必不会容忍这等狂徒在京城胡作非为!”
几位女眷还好,贾琏缩在角落里,却觉得心头发寒。贾政在这时候把皇上扯了出来,已经不仅是跟林家彻底翻脸的事情了,分明就是打算不死不休下去,弄不死林琳是不松手了!
贾琏一直没有觉得贾政是一个多么难对付的人,不过就是个书呆子、假正经,没成想关键时刻竟然能有这种决断。
“琏儿,你立刻写了状纸,投到顺天府衙门去,”贾政冷不防突然看向他,“这已经不是家事了,而是触动了国法,虽然林家亦是姻亲,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名义上的外甥这般践踏国法、置人命与惘然!”
他妈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你自己去写状纸啊,这样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往老子头上推?贾琏恨得要死,面上不动声色,一脸凝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妹夫为官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林家几代为官,家风清正,我不能由着这两个孽畜这样子败坏下去!家法管不了的,还有国法在,也当让他们长长记性了!”贾政正直满面,说话掷地有声,一派诚诚君子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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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府尹接到状纸的时候,也很无奈,上次薛蟠和林琳起冲突,手下来人跟他禀报过,薛家也送了状纸来,只不过牵扯到海兰察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况且也不是大事,薛蟠又没理在先,他就没管。
顺天府府尹姓程名岩,是乾隆三年同进士出身。
人都把同进士比作如夫人,认可程度有限,更何况程岩在同进士中名次都属于中后阶段,并不打眼,同科考得比他好的人大多数还在翰林院挣扎呢,人家却能做到正二品京官,可见程岩会做人也会做官。
程岩这次看着状纸,任他为人伶俐百倍,手段圆滑,也感到头疼无比,这一面是国公府和金陵长房薛家,另一面是林家,本来前者信誓旦旦证据确凿,又是实打实的受害者,他再包庇凶手,就说不通了,可是关键林家不仅仅是林家,还牵扯到一个海兰察,事情就有些棘手。
也不知道这位御前头等侍卫是抽的什么风,甘当冤大头的意愿十分明显,上次的时候放话态度就很果决,没有商量回缓的余地,程岩拿不准他这次的意思,一接了状纸,就命人走小道支会了海兰察一声。
贾家这次把事情炒得很热,四王八公都是老相识了,薛家更是满京城散布消息,携百万家私不计成本,况且这事儿本身也有看头,荣国府出嫁小姐的养子打死了荣国府二太太的外甥,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奇闻怪事,一半以上的权贵都听了风声。
程岩焦头烂额,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水,只得先命人去林府拿了林琳打在牢里收监,权且堵了别人的嘴。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也不安生,皇上驾临之前,不少人都跟着旁敲侧击林薛两家的官司,刘统勋和汪由敦都问了问,程岩斟酌着说了点,也没深谈,幸亏这两位他同样惹不起的官儿也只是问问,并没有插手管的意思。
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都能明显感觉到皇上心情不好,脸都阴沉着,逮着谁都是一通骂,朝臣回禀一应事务,做得再好也收不到表扬,两人挨了打,一个人被免了职,一个时辰下来搞得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挨到散朝,没被点名的程岩长舒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去继续为那桩案子头疼,皇上身边第一得力的首领太监吴书来在快出宫的小道上叫住了他:“程大人,皇上宣您觐见。”
程岩心中“咯噔”一声响,莫名觉得自个儿还要继续倒霉下去,不敢耽搁,急忙应了。
顺天府府尹官不算大,不过管的是名符其实的天子脚下,能当上这个官儿,说明程岩简在帝心,挺得乾隆信任的。
程岩也不是第一次被乾隆散朝后叫到养心殿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感觉格外糟糕,不单是因为皇上今天急火火的,还因为吴书来叫人的时候脸上也没带着笑。
这老太监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了,这种态度不可能是无缘由的,程岩平日里跟他关系不错,银子塞得也足,捉摸着这是不是吴公公给的暗示啊?
他还没斟酌出味道来,眼见养心殿渐渐近了,只能明着问出来:“公公,可是哪个没开眼的惹得万岁爷不快了?”
吴书来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声音中却带着很明显的暗示意味:“可不是,世上总有这样的蠢人愚人,万岁爷气了一整天了。”
程岩细细琢磨着,气了一整天,也就是昨天的事儿,他仔细想了想,仍然摸不着头脑,京城到了年节就热闹,小偷小摸的事情难免增多,不过年年如此,京中百姓也就习惯了,况且也没出啥大事儿。
程岩根本没往他前天半夜收到的那张状纸上想,横竖不过一个人命官司,死的又不是啥达官贵人,一个小小皇商,哪里能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呢?
他颤颤巍巍进去的时候,看到乾隆很高兴地在翻来覆去看一叠纸,程岩懂规矩知礼仪,压根没敢抬眼,自觉把眼皮耷拉下来,只盯着自己的靴子尖行礼。
乾隆没跟往常一样和颜悦色让他起来,更不用说让吴书来摆椅子赐座了,晾着他好半天没有搭理,仍然一脸兴致勃勃翻看着手中的纸张。
过了足有两柱香皇上都没再开口,这表示人家心里非常不高兴,程岩心头一阵阵发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皇上这样不快,死的心都有了,才听到乾隆淡淡叫起。
跪了这么长时间,腿肚子都是麻的,程岩哆嗦着站起来,紧咬着牙根勉强站稳了,也不敢出声,心灰意冷低着头等着乾隆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