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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盗墓笔记之再逢明月照九州(瓶邪)为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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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是不错,云山雾绕的非常适合死后继续“修仙”。不过想想那妃子一个女人埋在满是臭道士的地方,指不定也躺得十分不爽。
  
  拿着吴三省留下的简易地图,吴邪一行人换了辆大巴摇晃了八九个小时,中途又转上一辆当地的土中巴又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下车后还摸着走了一段山路,才到了地图上标注的“珪村”。
  这村镇着实小得可怜。大白天的街上就看不见几个人影,家家闭门落户。潘子找到一家简陋的招待所,好歹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四个人连着几天在村镇上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进山的路。
  他们也找村民问过,个个都摇头摆手。稍微上了一点年纪的都是一脸惧色,像避瘟一样赶紧躲掉,而后又在不远处偷偷打量他们,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让人胸□活憋着一口闷气。
  
  这天,吴邪等人又一无所获回到招待所,点了一桌饭菜打算填饱肚子。那跑堂的估计也把他们几个认熟了,站在一旁搭话:
  “哟,几位大哥是出来看风景的吧。”
  眼下虽然已是四月天了,但在这大山里头全是深褐色的乱石,大量光秃秃的树枝缠绕在一起,绿毛都没有几片。更别提地上青黄色的杂草上全是畜生的粪便,再加上今天阴风阵阵,一副要下雨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人是在逗乐还是在挖苦。
  他见没人搭理,嘿嘿自顾自地笑了一声,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几位其实是出来摸东西的吧。”
  吴邪和潘子一惊,筷子差点都掉地上了。连闷油瓶也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了过去。胖子动作最快,一拍桌子站起来扯着嗓门嚷到:“小子,你瞎说啥呢?!”
  那跑堂的也不惊慌,脸上堆满了谄笑:“哎哎哎,几位爷不要动怒,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看见几位都转了好几圈,真看风景也看够了。”他眼珠子一转,“再说,个把月前来了一个精瘦的老爷子,也和你们一样打扮。”
  
  难道是自家三叔那只老狐狸?他果然来过这捞子南妃墓。
  吴邪心思忍不住翻腾,面上却滴水不漏,转头和潘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跑堂的继续说:“当时我就叫他不要进山。外面来的人不知道,这座山邪门得很,我们都是听老一辈说的要死守秘密,不然会遭受诅咒……”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双手不停搓来搓去。吴邪听到一半正在不爽,潘子却很上道的塞过去一个烟盒。他一瞄,里面红红的一沓,不知道放了多少张主席头。
  切,还诅咒呢,看见票子命算个屁。
  
  那家伙也不再绕弯子:“这山里说有一座古坟,埋的是个冤死的妃子,半夜经常能听见山头呜呜的鬼哭声,还有人见过没头的影子走路。那老爷子问了进山的路就走了,后来也不知道出来没。”
  说着,就指了指门外面:“就是这条,一直往里面去。”
  吴邪望过去,满山都是荒草和乱石,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道。他怀疑地看了那家伙两眼,这人该不会是在装幺蛾子吧。
  那跑堂的见众人满脸疑惑,压低声音阴气沉沉地说:“据说,那条路是通往阴间的黄泉路,白天是看不见的。”
  
  半夜里果然下起了雨。黄豆大小的雨点急促地砸下来,噼里啪啦直作响。
  吴邪被“哐啷”一声响动惊醒。他睁眼一看,呼呼的狂风把窗户吹打得来回猛晃,外面树枝被吹得东摇西晃,张牙舞爪地乍看过去像是群尸乱舞。
  
  吴邪低咒一声,凉风夹着湿气直往脖子里灌,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拉拢被子正想继续睡,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却一下就瞄到了在窗帘后,一具鬼气森森的影子直直挺立着。
  他头皮一炸,妈呀,那角落的玩意儿是人是鬼!
  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自己心里素质可没有好到能当那玩意儿不存在,蒙头睡他的大头觉。
  他咬咬牙,抖抖索索摸出装备旁的军刺捏在手里,踮着脚慢慢靠了上去。
  凑近一看,居然是闷油瓶。靠,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站在窗边装鬼吓唬谁呢。
  
  吴邪勃然大怒,扯住他衣服就想开骂。闷油瓶回头望了他一眼,迅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向外望了过去。
  吴邪也好奇地转身去看。这一看直接惊出一身白毛汗,要不是闷油瓶在身后扶住了他的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了去。
  
  原本寂静的山里出现了一大片浓雾。
  远远望去雾里面黑影幢幢,似乎有上百号人混乱的挤在一起。突然,凭空响起一声青铜号角,阴沉地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那一大群人影瞬间就列成了长长的队伍,开始不快不慢地向深山里移动。每个人影似乎没有重量,轻飘飘的像是吊着脚在走,样子十分诡异。
  呜呜的号角声越来越远,队伍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响,像几百张嘴在悉悉索索说话。
  
  吴邪哆嗦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什么东西?”闷油瓶没有回答,推开他丢下一句“去叫胖子他们”就跳窗而出,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吴邪下意识就想跟着跳出去。
  这家伙上次就是混在阴兵中走进了青铜门,以为再也回不来了。那种心神俱裂的滋味,尝过一次就不想有第二次。
  他强忍了忍,拖过装备,一脚蹬开隔壁屋的门,拉上胖子和潘子就追了出去。
  
  山里的路本就难走,天上乌云低压,伴随着狂风吹得人心里直发凉,豆大的雨点砸在眼里,更看不清脚下的路。
  吴邪几个人追上去时,一眼就看见闷油瓶那瘦削的身影。他正猫着腰,不远不近地跟在那队伍后面。
  潘子一看这阵势,差点大叫出来,旁边的胖子赶紧捂住了他。闷油瓶回身看见他们,把手往每个人身上一抹,吴邪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味道。他紧接着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尽量放缓了呼吸。
  
  雾气越来越浓。
  山里头全是涌动的黑影,靠近了看这些影子都十分畸形,有的只有半个脑袋,有的多出一只手,还有像蜥蜴在地上扭爬,大多数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形。
  吴邪四周全是影子,他恍恍惚惚踩不到实处,每一步下去好像陷进了一片虚无中,抬起来又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随着队伍的前进,一些影子居然从他身体里直接穿了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阴寒的气息从毛孔里钻了进去,血液慢慢似乎都凝固了,从牙关到四肢无一不开始发抖,身体也越来越僵硬,整个人像赤身露体陷在巨大的冰窟里。
  冷!真的很冷!
  他咬牙甩甩头,试图让自己尽量保持住自后一丝清明。眼前已经开始发花,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再也撑不下去时,一只略微冰凉但却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
  吴邪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看见旁边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瘦削身影,再感觉到手掌中湿热的温暖,竟觉得全身一下都暖和了过来。
  两人周围的黑影已经不再靠过来。他想悄悄挣脱开牵着的手,另一只手的主人察觉到他的意图,牢牢一下握得更紧。
  
  等到天大亮,黑影已全部消失。出现在吴邪他们眼前的,是一副像被剑直直劈开的巨大山壁。
  山壁被昨晚暴雨砸得半壁滑了坡,露出来的黄泥土下,隐隐伸出来了一段巨大的黑色石雕龙爪。
  闷油瓶一个借力飞身,抓住突出的树枝与岩石,几起几落攀上那石雕龙爪。
  他在龙爪上蹲下细细看了很久,又站在龙爪高处四下望了望才跳了下来。啧了一声皱了皱眉,说了一句“龙抬头”。
  龙抬头,风水学上的大吉之地,属王侯将相一类命格极为尊贵之人才能入葬的地方。
  
  胖子闻言大喜:“已经找到了南妃墓?”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地检查起装备来,还哼上了小曲儿。潘子也是满脸喜色,配合着胖子开始准备打盗洞的工具。
  吴邪心下也十分高兴,却没忘记昨晚闻到的那股铁锈味儿。他仔细一瞧,那家伙手上果然有一道新伤口,赶紧掏出装备里的药粉。
  
  闷油瓶任由他在手上捣鼓,又看了一眼四周才开口道:“虽然是龙抬头,但被人点成了潜龙之地。”
  吴邪一听,也直直皱起了眉。
  “潜龙”是指飞龙被镇压在地,“潜龙在渊”更是大阴大煞的风水格局,普通人都不会用来当墓地,更不说是皇宫贵族。被埋在这种地方的人,不说泽被后人,自己都难以超生。
  这个妃子到底得罪了谁,死后被弄成这样。
  
  闷油瓶来回走了一圈,用脚在地上踩出几个印子,示意这里就是下铲的位置。胖子和潘子也不含糊,两人轮换着飞速下铲,没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盗洞。
  连滚带爬走了大半夜,又连着下铲,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潘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撩起衣角不停擦汗。
  胖子叉着腿,抽了一口烟:“我说小哥,昨晚那是什么玩意?胖爷我见过那么多粽子都不虚,就怕这些个摸不着的东西。说起来,上次你混在阴兵里……”说着顿了一下,笑嘻嘻地看了吴邪一眼。
  吴邪尴尬的别过脸,满脸愤愤之色。
  又来了!每次说到这事,大家都要看他。只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他的表现也确实很丢脸。
  那个时候,所有人一看青铜门关上了,全部都争先恐后躲着食人怪鸟的袭击往外跑。只有他不要命的冲出岩缝,扑到青铜门上去死活不肯离开。要不是胖子硬把他拽着跑出了老巢,吴小三爷恐怕现在只剩下白骨架子了。
  
  吴邪在心里把胖子的祖宗集体问候了一遍。他装作没看见那个戏谑的眼色,转过头去好奇地问:“小哥,昨晚那个难道也是阴兵借道?”
  闷油瓶深深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百鬼夜行,专吸人精气。不过跟着它们能找到墓穴。”
  
  胖子和潘子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一脸灰溜溜的难看神色。胖子还摸摸脖子,嘟哝了一句:“妈的,符也不管用啊。”
  吴邪在一旁幸灾乐祸,学着胖子刚才挤眉弄眼的模样:“你精气多着,被鬼多吸几次也没有损失。”
  说着,他想起那握了一整晚的手,抬头去看闷油瓶。后者正用一种让他心慌的眼神瞅着他,笑声一下就哽在了喉头。
  



番外:开口的欲望 最新更新:2011…04…06 21:27:18


  
  我叫张起灵,道上喊我哑巴张。
  当然,我不是真哑,只是不怎么说话。这大概和我所干的活儿有关,我是个倒斗的。民间说法,叫土夫子,官方说法,叫盗墓贼。你见过谁对棺材里的死人喋喋不休说话的。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不停从一个斗下到另一个斗,小半为生活所迫,大半因为寻找。
  我在寻找我丢失的记忆,那份记忆跟什么有关我不清楚,只是我知道它对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我隐约觉得如果我没能尽快想起来,会十分后悔。
  也许,那份记忆已经重要到了超过我的命,我的一切。
  
  我也曾经试图刻画出一个不会倒斗的张起灵,但是脑海一片空白。
  我想不出那样一个张起灵,会哭,会笑,会侃大山,会有朋友,会有一个普通人所拥有的一切喜怒哀乐。
  我只有一句“麒麟一笑,阎王绕道”——连笑都是那么让人恐惧啊。
  
  斗下的日子很漫长,我见惯了每支“夹喇嘛”的队伍为了绝世明器彼此陷害,为了某个荒诞的传说反目成仇,上一刻还是背对背,下一秒就红刀子出。
  比鬼神更可怕的人心,连鬼神都掌控不了。
  所以,对着亡命之徒,更无话可说。
  
  偶尔会厌倦,拒绝下斗。这样的漫漫日子更难熬,不下斗更没人会来找我,白天一个人走在喧闹的都市,身边人来人往,没有人会走过来拍一下我的肩“hi,真巧”;晚上躺在破床上,望着天,连星星都能被人们编撰成这颗是那颗的兄妹。
  好像被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了。
  
  于是无话可说,只好又下斗,又见到那些让人作呕的残忍,继续无话可说。
  好像成了一个解也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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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在一次去秦岭的斗中见着一个人。
  这人一看就不是道上的,青涩得很,有一股未沾染过血腥的干净和对新奇事物的冲劲。
  他不认识我,自然没听过我的外号,一直不停冲我说话。
  什么“小哥贵姓”、“这刀真好”乱七八糟一大堆。我勉强嗯了几声后,嫌他太吵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而他真不再说话后,又隐隐觉得有点失落。
  
  这个家伙身手真的很差,偏偏好奇心还重。在斗里几次三番惹出些难对付的家伙,为大局着想,我不得不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次次把他救回来。
  
  后来,这家伙居然一下斗就站在我附近,和陈皮老头儿那种队伍不同,他们靠我保命,而这个家伙,我知道他是信任我。
  
  信任真是个奇妙的词,后来不管我从阿宁公司那方出现,还是和黑眼镜在一起。这个家伙即使在脸上表现出多大的失望,最后依然一心一意信任我。
  
  没见过这么天真的人。
  
  这家伙下斗时不仅爱和我在一起,在地上还喜欢不停和我说话。
  虽然十句有九句我都不会回答,因为那些问题都很傻。
  比如“小哥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小哥你喜不喜欢看动漫”、“小哥你喜欢小鸡内裤啊”。但他仍然锲而不舍。
  
  后来大概是看不惯他露出的失望又苦恼的神情,偶尔我会回答几句,他就像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笑得眼睛里全是光彩。
  
  那样子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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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顶天宫一战,元气大伤。从青铜门出来的时候,我已是强弩之末。
  
  青铜门并不是一切的终结,我得知道上那些家伙已经开始了行动,连吴三省都着了道。想起那个天真爱笑的家伙,竟然觉得十分心慌。
  肚子很饿,身上没钱,强撑着走了几天路。要不是一定要尽快赶回去的念头支撑着,我想我已经倒在了某段路边。
  
  那个天真爱笑的家伙,想要见到他,想要保护他。那种欲望是除了一定要找回失落的记忆之外的,第一次从心底生出来的其他的念头。
  
  最后,在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走到那家伙的古董铺子,勉强跃上了二楼。
  
  后来。后来生活又恢复了同往日下斗的日子一样,不过似乎又有了一点不同。
  那个家伙依旧会和自己站在一起,会聒噪地问东问西。我慢慢尝试着去理会,竟然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快乐。
  
  那家伙还会偷偷不停地看自己,那目光,藏着的似乎就是一种叫“关心”的东西吧。
  我渴望那些东西,急切地想要更多;更渴望着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更深的东西。
  
  那会让我觉得我不再是孤独一个人,
  
  让我觉得我和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丝联系。
  
  …………………………………………………………………………………………………………………………………………………………………………………
  后来的后来。
  
  我每一次都会不停地,反复地,用力地嘶吼:
  吴邪……吴邪……吴邪……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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