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挽云鸿作者:影涯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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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竟未曾细思当日叶孤城为何参与南王府谋逆之事。
因为前朝遗族的身份?还是因为先辈曾受过南王府的恩情?
当日在紫禁之巅,叶孤城并未否认这两点,想来这一段身世和恩怨不会有假。不过这些当真能束缚叶孤城吗?叶孤城想要得到的,是那金銮殿上的宝座?
若不是,又还有什么缘故?在叶孤城身上,究竟还有哪些事情是他西门吹雪不知道的?叶孤城展现给世间的是不是只有“白云城主”的身份和“天外飞仙”的剑法?
前世叶孤城曾收朱允邯为徒,西门吹雪虽未见过朱允邯,却能想到一心沉浸在阴谋算计中的人绝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剑客,连拿剑的资格也没有。
叶孤城为什么要收这种人为徒?
而今生叶孤城没有收朱允邯为弟子,待他也不过如此,礼数上不差就是了。
但叶孤城并未将朱允邯逐出白云城。
西门吹雪忽然心头一跳,慕息怅的话显然表示朱允邯有问题,已让叶孤城疑心,只是现在没有证据罢了。可究竟是什么疑点?他眼中一寒,不禁懊恼自己就在叶孤城身边却毫无所察,又再度对朱允邯起了杀念。
对西门吹雪心中所想,叶孤城自然毫无所知。见到那眸中的冷光,他也没多想,毕竟早知朱允邯很不入西门吹雪的眼。垂着眼想了想,他唤道,“息怅。”
“弟子在,请师尊吩咐。”
“朱允邯的事,你就当是听一听,不可表露分毫,也不必告诉苏蕴,让她白白担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暗中小心。”
“是,弟子谨遵师尊告诫。”慕息怅默默记下,心里已是有了主意。自己没有别的事,估摸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还有话要说,他就先告退了。
果然,这边慕息怅刚合上房门,那边西门吹雪就收好了乌鞘古剑,将擦剑的白丝巾收入袖中,“叶城主,朱允邯此次来白云城究竟所为何事?”
西门吹雪此问也不出乎叶孤城的意料。依西门吹雪对朱允邯的印象,若无此问方是怪事。而叶孤城也不在意将这些事告诉西门吹雪。只要不是谋逆这类事,他不认为西门吹雪会出手拦阻。而对这些事,依西门吹雪的性子应是不屑理会的。
“此次朱允邯来白云城乃是为了小徒。”
西门吹雪一怔,朱允邯千里迢迢来白云城,是因为慕息怅?
“高足与朱允邯并无关系。朱允邯为何要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来白云城?”
叶孤城面上微微露出一丝讥诮,“这其中能有什么缘故?一个王府世子,若是看上件东西,必会想办法弄到手,若看上一个人更是如此。如今遭他人染指,朱允邯岂会不来?”
朱允邯究竟有多在意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即便有十分,又有几分是因为慕息怅本人?
西门吹雪也略默然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叶孤城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一直以来他所在乎的都只是南王府有没有招惹叶孤城,对朱允邯纠缠慕息怅的事虽有些疑心但也没有十分在意。如今南王府竟出了这一招,倒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心念一转,他莫名地又在想朱允邯因何看上了慕息怅。前世的朱允邯将叶孤城拉入泥潭,是否也是因被那人一身风华所折服?这样一想,他又感到一种难言的不悦,眼中寒意大涨。
“不知城主作何打算?”
应该做作何打算?叶孤城拿过书案上的寒铁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剑鞘,忽然一垂眼,“据我所知,万梅山庄远离俗世,除每年四次出庄,庄主也可说是世外之人。此番庄主在白云城,我实未想到会出这些事,污了庄主的眼了。”
“城主何必说这些?”西门吹雪心中一直存有一个“义”字。对于俗世中不仁不义的肮脏之事,他虽未亲身经历,也见过不少。他每年四次出庄,便是从中挑选目标。如今这些算计之事与叶孤城扯上了关系,他自更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我要多问一句,城主为何反对高足与朱允邯?”
叶孤城怔了一下,“庄主如此问,可是觉得叶某所做不妥?”
“自然不是。”
“非我自大,朱允邯配不上息怅。且息怅与苏氏情投意合,我也理应成全这对鸳鸯。”若朱允邯的的确确是个好的,又当真与慕息怅有情缘,他也不会反对。可是朱允邯能给慕息怅的只有算计,甚至是死亡,慕息怅又已心有所属,他岂会让自己的弟子跳入火坑?
西门吹雪听了,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又微微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城主不妨等一等,看南王府究竟还有何招数。他们若真有这样的打算,如今按捺不动,白云城也不是等不起。”
“庄主所言正是我所想。”此话正合叶孤城之意。要比耐性,天底下少有人能胜过叶孤城。且他心中明白,南王府打的算盘绝不只针对慕息怅。若能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当是最好。
而一别大半年,如今的朱允邯究竟又与当日有何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因苏蕴早起做了好点心,慕息怅练剑回来后便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用早膳,而是让苏蕴将点心用食盒装了,又叫人吩咐膳房准备各式粥品好送到城主那里,自己也和苏蕴一道过去用早膳。
不料他前脚才跨过院门,耳中就听见了一声“慕公子”。因他并非叶氏族人,又是白云城主的弟子,府中上至总管下至做粗活的丫鬟赶车的马夫都称他“慕公子”。慕息怅早就听惯了,可现在他真心不想听见这声“慕公子”。
“慕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朱允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脸上笑容灿烂。
“世子。”慕息怅微微一垂眼以全礼数,“世子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慕公子一道用早膳的。”朱允邯说着目光向旁边一扫,“尊夫人也在?二位这是要出门?要去哪儿?”
苏蕴福了一福,往后退了半步,略隐在慕息怅身后。
慕息怅皱了皱眉,想到叶孤城之前的吩咐,便舒开眉头,微微一笑,“正要与拙荆一道去与给师尊请安,与师尊同用早膳。世子可愿一同前去?”
“那是当然。”朱允邯笑得更加开心,“好久未见叶城主,今日好容易有机会了,岂能不去?”说着他就来拉慕息怅的衣袖,被一下震开也不在意,一路有说有笑,进了院子方才不说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南王世子与慕息怅、苏蕴一道前来的消息自是早送到了叶孤城那里。偏巧这日西门吹雪也要来此用早膳,一时众人倒聚齐了。
叶孤城一身雪白缎子做的衣裳,头戴用最上等的东珠为饰的檀木珠冠,坐在主座中慢慢用银勺搅着盏中的参汤,偶尔一抬眼,轻轻扫过的目光不会惊动任何人。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恪守“食不言”三字。若是平日慕息怅不定会说一两句,今日却是半个字也不想开口。他不说话,苏蕴自然也是沉默着,只忙着布菜。
这可苦了朱允邯。眼珠子转了几圈,就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可着实憋得他难受,不禁后悔做这个决定了。
叶孤城这里规矩极多,比御前都查不到哪里。不过他对这个弟子颇为宽容,免去了不少,也未让他每日晨昏定省。慕息怅平日里要操持城主府里的事,虽然是些不起眼的小事,但数量多,极耗时间,因此平日里也不经常在叶孤城面前伺候。这些朱允邯都是知道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说服慕息怅,反而一心顺他的意呢?
“我此番前来白云城,乃是为贺慕公子和夫人新婚之喜。南王府备了薄礼,只是尚在路上,不几日就到。我就先呈上礼单了,望城主、慕公子和夫人不要见怪。”好容易用完这顿沉闷的早膳,朱允邯忍不住开口说道。
礼单交到了慕息怅手里。他看了一眼,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就将单子收入袖中,并没有交给叶孤城。从这上头看,礼可说是丰厚,虽然数量不多,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劳世子费心了。世子千里而来,又送上厚礼,世子客气。”
“这算什么?你别嫌礼薄就好。”朱允邯说着眨了眨眼睛,“这下慕公子不会怀疑我不是南王府的世子,只是个小毛贼了吧?”
一句话把慕息怅也给逗笑了。
朱允邯在客栈偷慕息怅钱的事苏蕴知道。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了片刻,她眼中隐约浮出一丝忧虑。转而看向叶孤城,那如玉般精致的脸上也如玉般冰冷,又似戴了一个剑也穿不透的面具,苏蕴怎么也看不出叶孤城此刻的心思。
她自是不能,就连西门吹雪也猜不透。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在看着朱允邯,看着一个和前世的身影合二为一的朱允邯。一别数月,他现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朱允邯。
尽管在他人眼中,这个朱允邯与几个月前相比并无两样。
只是他还不知道,在前面等待白云城的,究竟是什么危险。
若朱允邯现在就要九龙宝座,仅仅依靠慕息怅显然是不够的。那么他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如常而过。叶孤城的耐性一直都很好,更不必提重活一世的变化。住在城主府的朱允邯也很守规矩,只是一发现慕息怅有闲暇就缠着对方四处溜达,软磨硬泡地把慕息怅拉走顺便还悄悄冲着苏蕴挤眉弄眼地搞怪。
苏蕴不知叶孤城和慕息怅有何打算,只得任由着去了。只是每次看着,她心头都是挥之不去的疑惑与不安。
十二月的白云城并不时常下雨,而有一晚却罕见地下起了瓢泼大雨,直到第二日傍晚雨势才渐渐小了。
这一场雨,似乎就是一个征兆,预示着此后的白云城就像一个水性不佳,手中又没有浮木不得上岸的人,只能无助等待神祗救赎的人。
一艘有些特别的船只停靠在了码头,七八名佩剑的黑衣侍卫拥着一位同样玄服的年轻公子和一位水蓝衣裳的少女到了城主府正门前。
那公子目光一扫,一名侍卫就走上前来,“我家主子是来讨还命债的,叫你们城主出来!”
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在城主府当差的下人见识多,面对气势汹汹的来者既不惊慌也未动怒,“名帖呢?”
无论是谁,要见叶孤城必先奉上名帖,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那年轻公子漠然一笑,“你听清楚了,我是来讨还命债的,不是来拜访的。”
“那也得奉上名帖。”
“你…不想死的话赶紧去通报!”
守门的侍卫置若罔闻,就像几尊门神,半步也不动。
这边僵持不下,那边早有人将事情报给了叶孤城。本在批阅文书的人放下紫毫,一挑眉,“汨罗宫?”
“是。来的是现任宫主沈岩漫和三小姐沈羽。”
“带他们去正厅。”说着叶孤城起身走出书房,一路过去又碰上了西门吹雪。因西门吹雪执意同去,叶孤城便与他一同去了正厅。
那玄服公子与蓝衣少女和手下的侍卫已在厅中。见两位白衣人联袂而来,虽不知哪一个是叶孤城,也知其中一位必定是,那年轻公子面色一寒,蓝衣少女则柳眉微蹙,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叶孤城只做未见,在正座落座,宛若夜中明星的双眸轻轻一扫,“对我无礼乃是死罪。汨罗宫莫不是想从南海消失了?”
那年轻公子微微一愣。如叶孤城所言,他正是几年前继位的汨罗宫主沈岩漫,他身边的蓝衣少女就是他的三妹沈羽。
看着高座上风仪无双的白云城主,沈岩漫不禁稍有收敛,“叶城主既知我身份,必知我为何而来。汨罗宫与白云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也绝非有意冒犯叶城主。只是舍弟这笔血债,我今日非要讨还!”
叶孤城皱了皱眉。前任汨罗宫主沈真共有二子一女,除了眼前的沈岩漫和沈羽,还有二公子沈笑成。想到这里,他忽然忆起慕息怅曾与沈笑成和沈羽在客栈起了误会一事,微微顿了一下,“什么血债?”
“城主不知么?那我现在告诉城主,你的徒弟慕息怅曾与舍弟在客栈起了误会。而因为这个误会,慕息怅竟然偷偷派人在舍弟的饮食中下毒,致使他七窍流血而亡!这笔血债,我向城主讨还,应该不错吧?城主要么交出慕息怅,有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又有话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会与城主为难。否则,城主就替他还清这笔债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闻言,叶孤城微微皱起了眉。沈岩漫的话在他听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慕息怅派人在沈笑成的饮食中下毒,令沈笑成七窍流血而亡?慕息怅与沈笑成并不相识,若不是当日在客栈起了误会,两人间不会有丁点交集。那起子误会他是清楚的,别说慕息怅不会为了这点子事出手,便是动手也不会瞒着叶孤城,更遑论还是用下毒这样的手段。
不用多想,叶孤城的手轻轻握住了寒铁剑的剑柄,只是剑仅出鞘三分而已。
他行事向来果决,不想说的话他不会浪费一个字。就像当日被诬蔑调戏唐门少夫人,他根本懒得解释一个字,直接出剑扞卫自己的尊严,还自己清白。
有些话说了无益,还不如拔剑。
而此事不仅和他有关,还关乎慕息怅,叶孤城稍稍压住心头的杀意,目光扫过一脸愤怒的沈岩漫和看上去更加不知所措的沈羽,“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沈岩漫拿出一块玉佩,冷笑一声,似乎是准备好生理论一番,谁知眼前先闪过了一抹剑光。剑光出现得突然,速度更是快得难以想象。沈岩漫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剑光狠狠地抛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高座旁西门吹雪本是在那句“否则,城主就替他还清这笔债吧!”时便想出剑,只是按捺住了这个念头。此刻叶孤城一剑击出,完美的剑光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待到剑光消失后便盯着那只执剑的手,目光灼灼。他已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叶孤城的剑了,今日一见,虽剑招普通,眼前一幕仍让他心跳加速。
出鞘三分的宝剑重新回到鞘中,只还遗留了一缕剑气,作为方才那一剑的证据。
而没有一剑致命,已是叶孤城手下留情了。
全身一阵剧痛,连着五脏六腑都痛成一片,沈岩漫嘴角边挂着血迹,一时站不起来。而那一剑仅仅是伤了他,并未对房屋和周围的人造成任何损伤,可见出手的人将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沈岩漫自认身手并不算弱,他年龄与叶孤城相仿,身份也相似,学的是汨罗宫中唯有嫡子才能修行的心法和剑术,虽名声远不能相提并论,但他认为那也不过是自己甚少出手的缘故。如今叶孤城不过随手一剑,就已显出两人的差距了。
白云城主,这四个字就是江湖中一个不可超越的标记。
沈羽的武功较沈岩漫又逊色一些,待到兄长倒在地上她才明白究竟出了何事,忙奔过去相扶。她曾在客栈见过慕息怅的出手。沈笑成虽习武不勤,那时又醉了酒,但毕竟学了汨罗宫最精妙的武学,这些年无论在南海还是中原都甚少吃亏。然而他二人间境界的差异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沈岩漫虽比沈笑成强些,但能否胜过慕息怅,沈羽对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这次要面对赫赫有名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叶孤城是慕息怅的师父,更是南海中无人不知的群英之首。只是她心里虽有准备,可在见到白云城主的剑时,她仍是深感震惊,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在扶起兄长时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说。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恐惧,不管怎样叶孤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