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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红楼梦之龙套秦钟-第15章

小说: 红楼梦之龙套秦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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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空不似印象中的高僧长得慈眉善目,他面长骨突,身体枯瘦,却偏偏有一双极为温和的眼睛,让人不觉信赖。听着王子腾询问他秦兼美之事,方才开口,“这却是秦施主的亲生女儿,这孩子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唯恐养不大,秦施主便托我将刻了其八字的玉牌供奉于佛祖之前,想等她百日时佩戴于身,谁想不过三个月,那孩子便离世。十五年来,秦施主却是年年替这孩子点长明灯,那玉牌也一直放在原处。”

    说罢,那慈空大师拿出了个不过拇指大小的玉牌,道,“这便是那玉牌,本来没有秦施主的同意,不该随意取动,只是此事涉及秦家,贫僧便拿来了,当做证物。”

    有衙役上去取了玉牌,送到了王子腾和杜昇面前,两人细细看了,上面果然写着与婚书一样的八字,只是玉牌的另一面还有八个字——“多福多寿,百病全消”,却是与慈空大师的说法相合。

    王子腾何等聪明之人,这开元寺虽然小,但慈空大师品行出众,名头却不小。若是慈空大师未到,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之地,而慈空大师到了,还亲口替秦钟做了证明,又拿来了证物,此事却难倾覆。

    他扫了一眼坐在下方的贾珍,瞧见贾珍面色晦暗,怕是也知晓结果,只是职责所在,便问道,“贾大人可有不服?”

    此时此刻,贾珍方才后悔自己何苦听了王夫人撺掇,想娶秦可卿,又何苦用了太子给的婚书,竟是将贾家陷入如此境地。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认下了这门阴亲,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还有太子站在背后,太子的性子输得起吗?

    想着此时秦业中风在床,无法对峙,贾珍便当庭骂道,“好你个秦家!我宁国府何等人家,怎会为宗子定上一门阴亲,我家诚意求娶在前,你们却恶意欺骗,竟拿着死人的八字与我们相合,怪不得我儿近日多灾多难,怕是你们碍的!”

    这却是倒打一耙,硬生生将责任都推倒秦家身上,秦钟虽气的脑门青筋直跳,心中却也松了口气,若是贾珍就此认了这门阴亲,虽解了秦可卿婚事之围,让宁国府彻底没了脸,但日后难免跟他们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爹爹的仇他如何报?难道要笑着跟他们来往不成?

    如今,贾珍咽不下这口气,却是给了秦钟最好的机会。只听秦钟针锋相对,“宁国府何等人家,秦家又是何等人家,难不成贾大人认为秦家人都是疯子,不要命了吗?敢拿一个离世十五年的亡女与国公府的宗子定亲?贾大人在说笑,还是拿一堂的人当草包?”

    这话确实十分有理,当即,衙门口便有人议论纷纷,也不知是哪个,哼道,“傻子也不做这事。”倒是惹得一堆人哄笑。

    秦钟的话并未说完,只听他道,“贾大人口口声声咬定了我爹爹同意了婚事,这婚书连市井之人都不会签,我爹爹做了五十年的官,为何要做此等事?难道我们秦家人都想死吗?”

    贾珍被问得瞠目结舌,他如何回答,的确秦业不可能做此种非但没有好处还会祸及全家的事,秦业但凡不傻,便不会分不清两个女儿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既然分得清,便不会签下这个荒唐的婚书。

    “这……”他一句话压在嗓子里,却是怎样也吐不出来。似乎只弄错了一个八字,但一切都立不住了。

    秦钟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接着缠问道,“既是如此,小子倒要问问,这八字哪里来的?婚书哪里来的?上面的字迹到底是谁签的?谁敢冒出朝廷官员,冒出一家之长,跟贾大人签下的这个婚书?这是伪造的吧!”

    贾珍第一次,在一个十岁小儿的逼问下,身上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大意了,秦钟从头开始便在诱着他拿出婚书,后来又诱着逼着他说了那番话,一切竟是都在这孩子的算计当中吗?可如今,他却骑虎难下,认,贾蓉娶个牌位回家,不认,官司便输了,皇帝的怒火如何承担?最重要的是,与秦可卿结亲必是不行了,太子那边,无论如何都是得罪了。

    此时,秦钟的质问竟是还未结束,只听他一字一句追问道,“贾大人,你拿着这样的婚书,不给小子解释一番吗?”

    这番话问得又急又快,如疾风骤雨一般,更是句句严密,王子腾和杜昇谁都没料到,秦钟会在贾珍刚刚醒来后,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而不久前还将那婚书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拿出来的贾珍,对那婚书却避之不及,他既不能说秦业签错了,又不能说是他错了,似乎所有的解释都被推到唯一个地方,贾珍眼角撇了撇站在一旁许久未吭声的庄希,他是媒人,若是婚书出了问题,的确可以推到他身上,更何况,庄希的大儿子,还拿捏在手中。

    因此,贾珍终是说了句话,“庄希,你可知罪!”



 27秦可卿婚事作废 宁国府再陷是非

    不过一个时辰,堂上情形却是大变。

    庄希从开始的咄咄逼人,到后来秦钟晕倒时的心中一松,再到被点出八字错误时的错愕惊讶,最后瞧着贾珍大势已去,那刚刚威吓秦钟时的勇气却是渐渐消退,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刚刚这些曾经添加在秦业身上的词,怕是要几倍还于他。

    只是,庄希微微抬起了头。

    贾珍吐了血,身子正是虚弱,刚刚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庄希耳中,却如同天雷乍响,无比清晰。贾珍要将婚书的事情推于他身上,那么,他变成了个为了迎合勋贵而出卖朋友的彻彻底底的小人。

    他的眼睛恰好与贾珍相对,贾珍脸色苍白,胸前还有刚才吐出的血沫,他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仿若只是随意呼吸,但庄希知道,那是一个字——伯。他的大儿子,嫡子伯书,还握在贾珍手中。

    想到这里,庄希终是认了命,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贾珍和王子腾不由心中一松,王子腾松开了握紧的惊堂木,贾珍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这案子算是有了着落。

    只听庄希说道,“是我一时屎糊了心思,瞒了两家,做了这婚书。”

    王子腾追问,“却是为何?”

    那庄希既然敢替贾珍认下罪名,却也怕贾珍不遵守约定,想了想道,“先是荣国府王夫人托了内子传话,让我去好友秦业家说合这桩婚事。”好友一词一出,秦钟便冲着他呸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瞧他。

    那王子腾却当没看见,庄希知道自己最对不住秦业,并不在意,只接着说,“我的大儿庄伯书却在贾珍的故旧手下做事,我思量这却是个好机会,便对此事分外上心。却不想秦业竟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我怕失了讨好宁国府的机会,因知道秦业在开元寺替一双子女点了长明灯,便买通了和尚问了八字,直说秦业同意了,先是送了八字,又伪造了婚书,交给了贾珍。”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你从中间挑唆,宁国府和秦府根本不知此事?”王子腾接着追问。

    庄希抬头看了看王子腾,瞧着王子腾竟微微的冲他点了点头,便终是下了狠心,道,“是,一切都是我在其中挑唆,我想着那秦可卿不过养女,我与秦业那么多年的交情,这宁国府又是个好人家,事到头上,秦业自不敢与宁国府作对,自会将女儿嫁过去。谁料到,秦业竟是烈性如此,宁国府也不知中间蹊跷,只当秦家悔婚,便在秦府门口闹了起来。”

    这番说法听着竟是严丝合缝,没一处不合理的地方。怕是连秦钟都挑不出其中错误——若非庄希在其中作梗,为何宁国府却是娶定了秦家的养女呢!

    秦钟如此,这堂上堂下众人自然也是如此。杜昇看向秦钟,如今贾珍被秦钟气的吐了血,婚事也如秦钟所愿,与宁国府撇清了干系,这官司,虽没将宁国府拉下马,却也让秦钟逼得他丢盔卸甲,扔出了庄希做替死鬼,秦钟算是赢了。

    只希望秦钟懂得见好就收,别紧扯着宁国府不放。勋贵盘亘于朝堂这么多年,树大根深,岂是一个小孩,一个小案子能够撼动的?

    所有思虑不过转瞬之间,此时王子腾听了庄希的供词,怒拍惊堂木,道,“大胆庄希,竟为了一己私利卖友求荣,你为友背信弃义,为臣污蔑同僚,为人忘恩负义、你可认罪?”

    庄希只觉得自己嗓子干涩,刚刚说话还是如此顺畅,此时那两个字竟是怎么也吐不出,这一张嘴,便是由官身变罪囚,他这才想起来,他家中还有妻子,还有个儿子,只是却顾不了了,他终是点了点头,道,“认罪。”

    此时,在衙门口不远处,刚刚还在施针的陈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对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道,“他认了。”

    说完这句话,陈嘉便信步走开,而那少年则脸色煞白,犹豫了一刹那后,他摁着自己的胸口,终是抬起了腿,向着步兵衙门口走去。

    此时,王子腾正道,“贾、秦两家婚事不成立,庄希暂且收监,本官自会上奏,一切当由圣上裁定。”

    这本就是圣上发落的案子,自然要向圣上禀明情况。秦钟、贾珍两人并无不可,那庄希则是自认罪起,一直面无表情。当即便有衙役上来,压着庄秦返回监牢,却不想,此时有个少年,竟冲进了大堂,喊道,“冤枉,冤枉!”

    庄希与他碰了个对脸,将人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由神色大变,“季书?你来这里作甚!”

    那少年正是庄希的二子庄季书,是庄希与继室所生,平日里最是腼腆,除了读书不做他事。此时的庄季书脸上带着绝望与愤恨,冲着庄希道,“爹爹就这么认了吗?为了大哥不出意外,甘愿做阶下囚,那我呢,苦读了十年寒窗的我呢!罪囚之子,一律不得参加科考,爹爹真的偏心于此吗?”

    那庄希被问得哑然,而本就准备散了的闲汉们又聚在了一起,瞧着堂上的闹剧。王子腾不愿多事,便使了眼色让衙役将庄希赶快带走,却没想到,庄季书压抑多年,指望着从科考晋身,如今却梦想成空,如何愿意!

    却见他拖住了庄希的衣袖,哭道,“爹爹,儿子求求你,别认行不行?爹爹,儿子就求你这一次!”

    眼前小儿泪眼朦胧,庄希怎能不疼?只是人心有杆称,他因与原配青梅竹马,早就偏向了大儿子,此时只得叹道,“是我做错了。”

    这一句话如惊雷一般,让那庄季书松开了庄希的袖子,秦钟就站在一旁,瞧着他脸上时而愤恨,时而不甘,竟生生让本来清秀的五官扭曲了起来。此事正是他托了陈嘉一手操办,秦业与庄希相熟,自然秦钟也识得庄季书,也听说过他与他娘并不受宠的闲话。

    此次事情,庄希肯如此听话,甚至出卖朋友,必有把柄在贾珍手中。秦钟知道庄季书一直苦读,是想着靠科举晋身,以后可以支撑门户,赡养母亲。若是庄希成了罪囚,他的愿望则一切成空。

    陈嘉在学堂巧遇庄季书,说了上面一番话。庄季书只当闲话,并未回应。只是在昨日下午,庄季书却到了陈一堂,问陈嘉宁国府是不是输定了,陈嘉给了肯定回答。庄季书满面失落之色,匆匆离开。

    秦钟猜测庄季书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他不便出面,便让陈嘉今日再探探,看是否能说定庄季书。却不想,他今日竟真的出现在大堂之上。

    眼见庄希被人带着即将走出大堂,却听得那庄季书说道,“学生庄季书状告宁国府贾家,以学生之兄庄伯书的性命相威逼,迫我爹爹代人服罪。”

    这一句话却惊起千层浪!

    王子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杜昇手中的扇子也落到了地上,那庄希猛然回头,吼道,“孽子,你敢!”

    庄季书冷笑道,“爹爹能为了大哥置我与母亲不顾,我为何要替人遭罪?”接着,他又说出来婚书来源的第三个版本,“当日荣国府王夫人托了我母亲递话于爹爹,说宁国府宗子贾蓉要求娶秦业独女秦可卿。我爹爹应了下来,可秦业并未答应,只是说要商议。几日后,贾蓉被绑,受了重伤,不知为何,赖升竟是拿了秦可卿的八字来,说是宁国府要秦可卿冲喜,让我爹爹上门催亲。”

    “我们家与秦家乃是通家之好,爹爹自然不愿。那赖升便拿了样东西出来,却是我哥哥自幼佩戴的一块玉佩和一封书信,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只说如今自己在王将军手下,得了重用。那赖升便道此时边疆不宁,饶不得什么时候人便没了。我爹爹拿着我那哥哥当命根子,才肯就范。”

    王将军自然跟王子腾脱不了干系,他不便开口,倒是杜昇说道,“一封家信却不能证明什么。”

    只听那庄季书回道,“若是普通的家信自然没什么,可爹爹喜欢与我哥哥玩那拼字游戏,那封信别人看不出端倪,若是按照那拼字之法,却恰恰能读出贾家困我四字,想必爹爹也是读了出来,才将这封信小心藏了起来,以备做证据。却不想,我当年为了博得爹爹喜欢,也是仔细学了那方法的。”说罢,他自嘲一声,“只是,爹爹从不知道罢了。”

    接着,庄季书便从胸口的衣服中将书信拿出来,接着道,“贾、秦两家婚事,乃贾家一手谋划,非庄希所做,学生求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爹爹清白!”

    这却成了案中案,与秦钟没了关系,杜昇自不会插手,而那王子腾则需要时间给宁国府应对,这案子便成了押后再审。

    无案一身轻,秦钟一朝出了步兵衙门,便狠狠地吐了口气,暗道,这地方,他却是再也不想来了,还是留给宁国府和庄家狗咬狗吧。


 28端王府可卿认亲 思后路秦钟妥协

    秦钟回了家,先是去看了秦业。

    秦业其实已经醒来,只是右边身子完全没有知觉,口舌麻痹,别说说话,就连吃饭也是费劲儿。秦钟不是没想过,若是真没办法,让秦业上堂,左手字,纵是难看些,也是能当做证言的。只是,与贾珍、庄希面对面,这对于秦业的病情并不好,不到万不得已,秦钟自不会让爹爹去见那些人。幸好,有戴榕相助,得了那些消息,让他准备充足,没有走到那一步。

    秦业年纪大了,又病的厉害,前几日多是在昏睡中度过,而今日是上堂的日子,他却撑着一直没睡下,等着府上小厮一次次从步兵衙门跑回来给他说消息,知道贾珍吐血,庄希认罪,庄季书与宁国府又打起了官司,他也禁不住用左手狠狠地捶了几下床板,这几日心中的郁郁之气,终是一扫而光,整个人精神竟是好了许多。

    瞧见秦钟进来,秦业便努力抬起了头,两眼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竟是含糊地叫出了两声钟儿。

    秦钟本来想着他爹爹在半月前,还曾追着他在院子里喊打喊杀,可如今,却连话都说不出了,心情还十分沉重,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了笑容,推门而入。没想到却听到秦业能说话了,虽然并不清晰,可真的说出来了!

    他当即大喜过望,扑倒了秦业床前,喊道,“爹爹,你在叫我?再叫我一下,儿子刚刚没听清楚!”

    那秦业晚年得子,将秦钟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平日里别说这些勾心斗角,连一些琐事都不愿让他烦心,如今不过几天,便瞧着他小脸瘦下一圈,想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十岁孩子,夜跪午门,御前告状,与宁国府对峙公堂,竟是生生没吃的半点亏,怎能不心疼?怎能不骄傲?

    “钟……赢……”秦业不禁张嘴喊叫,左手还抬了起来,试图去摸秦钟的头。

    虽不清楚,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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