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莫惜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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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
戚少商不会妄图改变顾惜朝，不择手段也好，阴险毒辣也好，如果这些都变了，那还是他的顾惜朝吗？所以，他不想改变他。但是，他要救赎顾惜朝的心灵。他要让顾惜朝感觉到生命中那些值得留恋的瞬间，他要用爱填充顾惜朝千疮百孔的心灵。
“真的要走么？”华风披着皂色的外套，看着坐在案前的顾惜朝。
也许是最后一次批改作业了吧，顾惜朝有些留恋的用指尖摩挲着孩子们歪歪扭扭的字迹。“嗯。”华风认识的顾惜朝，总是寡言少语，眼神像深不见底的空洞，偶尔泛起一点涟漪，却满是辛酸留恋。
顾惜朝手中的朱笔停下，回眸一笑：“华先生，一直以来，多谢你的照料。”
温暖如朝阳的笑容，让华风除了叹息再无答案。
权当是告别的纪念吧，还有什么比他倾国笑颜更好的回忆么。
“你不和孩子们道别么？”
“离别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似乎勾起了回忆，顾惜朝的眼神又暗了一分：“我也许还会回来的。”他将立在地上黑木盒托起：“这个对我很重要，请带我保管，我日后会来取的。”顾惜朝郑重的将黑木盒呈上，华风接过沉甸甸的盒子，犹豫了下还是当面打开了。
阵阵幽香扑面而来，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造型极为精美的琵琶。就连不懂音律的华风，都看得出是整块紫檀木所制，山口是温暖的和田黛玉，凤枕则由象牙制成。完美无缺，巧夺天工，若是硬要说缺憾，这琵琶没有琴弦。
“等我回来那天，我会为你演奏一曲《夕照萧鼓》。”
“一言为定……”
跃上白马的顾惜朝，最后一次回望了那简陋的学堂，孩子们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
戚少商和追命在不远处等他，他执鞭策马，追了上去。
华风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直至黄沙尽头。从戚少商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条神龙，最终会带走顾惜朝这只青鸾。
只是，他们的方向是向北，再往北……不就是金国了么？
第12章 梦中人
“出了前面的那个城就出了大宋，往东是金国，往南是辽国。由赫连将军父子镇守，相当敏感的军事重地呢~”不管多重要的事情被追命一说，一丝丝紧张感都荡然无存。马背上的追命晃晃悠悠，不住的往嘴里塞着果脯。
顾惜朝冷笑，就算他不走都不行。追命这几天喝光了酒肆所有的存货，把药庐能入口的东西都塞进了随身包裹。
“喂，你怎么笑的那么阴险！”
“哼，我不和连小孩糖果都抢的人说话。”
“喂喂，那不是抢的，那是来福赛跑输给我的！”
连戚少商都忍不住插一嘴：“名满天下的四大名捕追命，和五岁孩子赛跑，这根抢的有什么区别？”
三个人已经行进了一天半，除了快马疾驰以外，还是经常交流的。比如顾惜朝欺负戚少商，再如顾惜朝欺负追命，再再比如顾惜朝欺负戚少商和追命，再再再比如顾惜朝和戚少商一起欺负追命等等的。
追命宝宝早已经忘了，是他当初心怀鬼胎把大魔头拉来的。豁达的追命宝宝把顾惜朝那些冷嘲热讽的话权当做耳旁风，谁让人家酿的酒那么好喝，随便弄点东西都滋味十足。
追命极目远眺：“看见了，雁塞关！”（这是作者随便取的，查不到金辽宋交界处，只能随便取个名字，史实神马的只要别太离谱就是浮云。）他突然想起，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奸笑：“赫连公子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喝酒~哎呀，顺便去拜访下武林第一美女。”
哦？顾惜朝的耳朵竖了起来，连前额散落的卷毛似乎都跟着精神了。他同样意味深长的奸笑，只不过追命的奸笑像招财猫，而顾惜朝的却让戚少商从头寒到脚。
“原来武林第一美人在边关啊！我还以为，她还在毁诺城痴痴的等着某人呢。看来，息大美人终于想明白了。”
“红泪一年前就来了。”
戚少商对这件事早已平静了，息红泪要的幸福，他给不了。武林第一美女要的和平凡女子并无差异，只是想要和爱人厮守，白首不相离。她和赫连小妖在一起未尝不是种幸福，她要一，小妖绝对会给她二。他凭什么那么自私，让息红泪那样的女人等他五年，而且还要继续等他不知道多少个五年。
他双手抓着缰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惜朝想继续嘲讽他，却被他落寞的表情堵了回去。于是，悻悻的瞪了追命一眼，意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追命怨忿的回瞪回来：“喂，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怨妇……”
怨妇？顾惜朝凤目圆瞪，右手扬起，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旋转着，“砰”的打中了追命雪光洁的额头。
嘶……好痛啊，痛的头皮发麻！追命摸下黏在额头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枚果脯。他是不是该感谢飞来的不是神哭小斧，而是神哭果脯啊？？
“那个……我还是不去见赫连和红泪了。”
“为什么？”顾惜朝挑起眉毛，一脸挑衅：“怕触景伤情？”
触及到戚少商无奈而怜惜的目光，顾惜朝拉下脸：“我不怕见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你还是担心他们别死在我手上的好。”说完，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子，绝尘而去。
追命揉着红肿的脑门：“他又怎么了？”
戚少商鼓起两个大酒窝：“生气了，因为我袒护他。算了，该来的迟早要来，逃不掉的。”
追命：“你不怕息城主杀了她？”
戚少商：“你觉得有人能从惜朝哪里讨到便宜么？”想起从铁手口中听到过的顾惜朝屠城史，追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说这可是大宋的咽喉之地，万一军民全被杀光了，那金辽两国可就长驱直入了，戚大哥你可不能被美色蒙蔽啊，要擦亮双眼看住魔头啊……”
美色蒙蔽？
其实追命想说的是美食蒙蔽，只不过说的太快了，便成了美色蒙蔽。戚少商回忆起那天夜晚，顾惜朝滑腻的面颊，比想象还要细的腰身，不由得脸红了。他才明白，原来那天兴奋的睡不着，是因为他第一次离他那么近。
第13章 故友重逢
追命越想越离谱，他生怕自己进了雁塞关的时候，城里已经变成了尸山火海。直到在城门口看见牵着马散步，宛若画中人的顾惜朝时，才松了口气。对戚少商使个眼色：看住了！
夕阳，古道，骏马。
顾惜朝站在古城墙下，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城墙，表情认真的可爱，只是那漂亮的黑眼睛里闪烁着令戚少商头皮发麻的光彩——他一定又在算计什么了！
“这位书生，城墙好看么？”
“嗯，在这里，这里，和那里埋上炸药，这个城墙就能会四分五裂，嗯……”
！％#￥％@……
戚少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提到自己的对面，而顾惜朝的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像做坏事被人发现一样开心。他原本是想斥责他来着，只是顾惜朝那死不悔改的眼神，做坏事不怕留名的性格让他只能说句：“听话，别胡闹。”
正在主帅营房的赫连春水，听见好友前来，乐不迭的带着息红泪出门迎接。
赫连春水仍然没变，身姿潇洒，面如冠玉，一双水汪汪黑亮亮的含情目。息红泪淡妆素裹，仪态万方，美的像春风附过花开大地，她笑意盈盈的脸，在看见戚少商身后的身影时立即变成怒目圆瞪。
“顾惜朝！”息红泪实在想不明白，戚少商居然敢带着顾惜朝来见他。武林第一美女的涵养不是盖的，虽然仍恨顾惜朝，但是只在眼中，手上并无动作。赫连春水在看清后，下巴几乎叼在地上，不过小妖就是小妖，随即美目流盼，踱到了戚少商身边，揽住他：“九现神龙，戚大捕头，真没想到啊！几天不见，你居然能让名满天下的魔头做你的跟班~”
顾惜朝冷笑了一下，他素知赫连小妖不按常理出牌，脑筋回路也极其曲折；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先忍着。
谦谦书生抱拳而立：“息城主，顾某这厢有礼了。”——那姿态当真优雅飘逸，息红泪要不是和他有仇在先，肯定会对他露出妩媚的笑容。息红泪别过脸去，不去看他。追命在一旁同样抱拳：“息城主，追命有礼。”也许是因为顾惜朝和追命两人长得实在太像，息红泪看到这张脸就生气，同样也没搭理追命。
追命：TT，被大美人讨厌了……
赫连春水招呼追命：“来来来，我们去喝酒，喝酒~”他甚至转过头同样笑着招呼顾惜朝，要是红泪要杀顾惜朝，他是肯定要帮忙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招呼好这位前？情敌，以显示他赫连春水的大度。
息红泪不恨顾惜朝是假的，但是她却不想杀他。晚晴的死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甚至感觉到，那时死去的是她自己。她曾一度以为，她息红泪是天底下为爱付出最多的女人，也是最不幸的女人。可是，当目睹了晚晴血溅三尺之后，她真的认输了，骄傲的息红泪认输了。从没想象过，有人可以为爱做到这一地步，无论是傅晚晴还是顾惜朝。他们两个所能为对方做的，是一个爱人所能做到的极限。
在晚晴的葬礼上，她目送疯癫的顾惜朝离去时，甚至怨恨身边的戚少商。为什么他不能像顾惜朝那样爱她！一个情深如此的人，本身不会是坏人；一个情深至此的人，无论犯下什么罪孽，都不该死。
从某种意义上，息红泪纯净的像少女。
所以，她不会杀顾惜朝。
赫连春水、戚少商、追命三人算是酒逢对手，喝的不亦乐乎，不多时地上就堆了一堆空坛子。
戚少商举着酒杯，略带醉意的问他：“奇怪，你看见顾惜朝怎么这么平静？”
赫连春水抚弄着额前的散发：“本公子大人大量，他只是指挥变成药人的我去逼宫，还好不是自宫。本公子连抢我女人的人都原谅了，何况一个顾惜朝。”小妖的含情目得意的瞟了戚少商一眼，弄得戚少商只能苦笑着喝下杯中酒。
“对了，你们是怎么相遇的？”
追命立即绘声绘色的讲起重逢顾惜朝的种种，天花乱坠的可以编辑成册子印刷成本子。
赫连春水张大嘴，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幸亏你们把他带走了……要是、要是他继续当先生，教出一堆小顾惜朝……”
追命和戚少商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各个年龄段、各个表情、各个坏心眼的顾惜朝。
“喝酒！！！！”
看来带走顾惜朝真是英明的决定。
第14章 不速之客
夜风很冷，城墙上的风尤其大，息红泪拉紧身上的白色狐裘。
雁塞关是大宋的最北处，碎云渊与之相比也是温暖的。
戚少商……
他仍然是那样的英姿勃发，俊朗非凡。可是，他的眼里至始至终都不是只有她。罢了，她早已对他死心，还是不想了。
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像打击乐器般，稳重而充满韵律，听起来必是个轻功高手。城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轻功能达到如此境界，赫连的步伐不是这样的，戚少商的脚步幅度更大，追命的脚步轻盈不沾尘埃。
所以，她知道是顾惜朝来了。
顾惜朝只是想到城墙上看看国境线，没想到碰上了息红泪。息红泪看都没看他一眼，仍然眺望瀚海星空。他站在离她十米的地方，两人各想各的心事，相对无言。
良久
悠扬的乐声仿佛从天际飘来，带着穿越时空的寂寥与空旷。息红泪忍不住转过头去，原来是顾惜朝在吹陨。
那椭圆形的九孔陶制陨，音域狭窄，音色单调。顾惜朝吹奏的是一曲民歌，内容大概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此刻，他们的心境是相同的。
逝去的岁月，失去的人，他们一样都无可奈何。
两个谪仙般的人物，让粗糙空旷的城墙上似乎笼罩上了云雾，变得如瑶池仙阁一样飘渺玲珑。
总有人煞风景。
一群手执刀剑的黑衣人，从天而降。顾惜朝冷笑了下，回头一看，原来是用笊篱爬上来的。不过，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息红泪。
为首的黑衣人倒也客气，在神话般的大美人面前施礼：“息城主，我们不想唐突佳人，只是想请你走一趟，还请息城主不要自讨苦吃。”他们无视了一旁比画还好看的文弱书生，顾惜朝也懒得自讨麻烦，自顾自吹着陶陨。
息红泪冷哼一声：“去哪里？”
“城主去了自会知道。”
毁诺城城主岂是吃素的？息红泪亮出佩剑，娥眉高挑：“我没心情，数三个数，赶快滚，饶你们不死。”
如果用嘴说的有用，那么这个世界要武侠小说做神马。
真刀真枪打起来，顾惜朝才发现不对劲。本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垂涎息大美人美色的，没想到刺客武功诡异，阵法更是高明。息红泪渐觉吃力，身后是高达十丈的城墙，身前是配合无间的刺客。越打越感觉不简单，对方在被息红泪斩杀两人后，居然立即重整阵型，丝毫不乱。
顾惜朝早已停下了吹奏，皱着眉头观察着战局，手指紧紧的抓住神哭小斧。他没有短刃，不敢贸然去迎战刺客的弯月银刀。神哭小斧一旦拉近距离，就会优势全无。息红泪无路可退，身后既是城墙，就算是她跌下去了不死也残。
管不了那么多了。
神哭小斧一出，鬼神夜哭，一击必杀！
两个刺客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白光，就被先后割破喉咙，倒地而毙。刺客们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一介文弱书生，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利落。顾惜朝冷笑着接住回旋而至的小斧，飘逸洒脱如神仙中人，眼中的阴戾却让地狱的修罗也为之战栗。但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顾惜朝手上的神哭小斧。
一个刺客从上前来质问：“你是谁！为什么会神哭小斧！”
哦？顾惜朝愣了，蓦然想起那个呆子也是这样，一打起来不是问问题，就是讲道理。想到戚少商那时固执的眼神，他的嘴边的微笑几乎可以称之为甜蜜，不过那确实死神最后的召唤。刺客还没来得及从他梦幻般的笑容中回身，神哭小斧在他脖颈上绽放出最后的血花。
息红泪看见顾惜朝出手，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那冷血冷心的家伙会一直看着她败倒在地，或者干脆不理她，或者会居高临下用欠扁的语气说，息城主，要不要我来帮你啊？
由于顾惜朝的加入，刺客的阵法彻底被打乱。他仗着灵活的身法在白刃中左突右闪，以掌应对。戚少商三人接到城墙官兵们的报道后，立即赶来。刺客们应付顾惜朝和息红泪尚且不暇，听见城墙楼梯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更是萌生退意。
还活着的刺客们使了个颜色，一起把刀向实力稍弱的息红泪砍去。
在戚少商、追命、赫连春水登上城墙的刹那，看见的是一脚踩空坠下墙头的息红泪。
“红泪！！”
来不及了，就算是以追命的轻功也无法再这么短的距离冲到她的身边。剩下的刺客，趁着他们发呆的瞬间，顺着原路线逃跑了
青色的身影如同鸾凤振翅而落，顾惜朝闪到息红泪落下的地方，伸出了手，却未见他弯腰。
赫连春水看见息红泪落下时无助的神情，心都跟着碎了。他握着惊艳一枪的手骨节发白，恨不得在顾惜朝若无其事的后�
